警察马上到相模湖火车站进行调查。

首先向站员询问的是,从七点二十五分到十一点之间,有没有一个女人,到车站上车。在这一段时间里,来往火车共九班。天寒地冻,在这一车站上车的人很少。两名月台剪票员都说,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碧潭亭旅馆的女工作证,说明那女人身穿红地黑花和服,上披白色披肩,而且,在和服之外还有一件灰色么希大衣。

然而,问到面庞特征的时候,负责那房间的女工梅子感到有些为难。

“我记得是十分漂亮,好像是很怕羞,在我面前时始终低着头,所以没有办法把像貌讲得十分清楚。不过,皮肤很白,小脸,很端庄,而且不大土气。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人。”

始终怕羞低着头,其实是那女人不愿意让女工看清楚像貌。

但是,总而言之,在火车站站员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一个身穿和服、外罩么希大衣的年轻女人。车站上的上下火车旅客很少,她如果经过了月台剪票处进入车站,站员就一定会有印象。所以,那女人根本没有坐火车。

当然,也有乘汽车逃走的可能。

提到汽车,这一对男女到碧潭亭旅馆时,乘的就是远程营业汽车。女工在接客时,还向司机道了辛苦,给了酬劳带路的小账。不仅如此,女工顺口问了一声从哪里来,司机答道,是从东京新宿区来的。

梅子另外提出了她的观察,作为参考。

“那两人是首次出来玩,看样子,是男方把女方劝来的。所以一直到两个人出外散步的时候,还不能决定当晚是不是住下。我送东西到房间里去,两个人就不讲话了,只是男客人同我商量饭菜,女人始终默然不发一言,低头不动。”

从前后情况来判断,大概可以说,是那女人绞死男人之后,逃走无踪。至于原因,大概是桃色事件。

当地所属警察局在现场设立了搜查队。

搜查队的第一项工作是假定女方也沉尸湖中,因此在湖边搜索,可是派船打捞了一整天,也没有捞出尸体。

开车送那对男女前往碧潭亭旅馆的司机找到了。根据车辆是新宿前往的那句话,找到了他。

司机在新宿区小泷桥某汽车公司任职,为人很正经。他对于警方调查,作证如下:

那位男客借用公众电话打电话到汽车公司,说明他现在新宿车站西口,要一辆汽车。汽车按照指示开到西口之后,果然有个人提着黑色手提包,在那里等车。

在电话里,客人已经说明要赴相模湖。所以,司机接到客人之后,立即补充了汽油。

大凡去相模湖的人,总是要乘火车,不但快,而且便宜。专门叫汽车前往的,不是特别豪华的旅客,就是另有约会,不适宜坐火车的人。

这条假想果然证实了,汽车驶到高圆寺第一街电车站附近,客人命令停车。

路旁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大衣的女郞,急急忙忙奔跑过来。客人说,这是要同他一起前往相模湖的女朋友,司机便下车,给她开门。

他们两个人在汽车里的谈话,司机听不大清楚。男的和女的都好像意识到司机有耳,而不大声讲话。司机有时在望后镜中看上两眼,两个人并肩靠在软垫上,状甚亲密。

男客人也同司机谈天。从高圆寺到相模湖有相当路程,汽车要走大约两小时。

男客人同司机谈天的题目,大都是长途营业汽车和市内的士的情况。那男子对于这一行业,了如指掌,不时用些外行人讲不出来的专名词。司机心想,这个客人大概是某个营业汽车公司的老板。客人讲话很爽直痛快,态度也很开心。

女人始终低头。就是谈话,男人也是小声对她说,而她只回答一言半语。

然而,男客人的样子并没有什么特异。车到碧潭亭旅馆,他按照咪表给了车费之外,还给了一笔可观的小账。

以上就是汽车司机提供的材料。

警察推测,那男子从新宿上车,女人从高圆寺上车,分明是事前商量妥当,分别上车,以避人耳目。

由碧潭亭旅馆女工和汽车司机的证言来看,两个人是怎样的关系,也就可想而知。

警察在另一方面,也调查土肥武夫这个人的身份。

按照土肥武夫身上的名片看来,他是“交通报道”这份小型专业报纸的发行人兼总编辑。这一份报纸,主要是以的士、长途营业汽车、巴士、卡车等运输业为销售对象。

名片上印的报馆地址是新宿区山伏町,那里是一座小型楼房的二楼,只有两名青年办事员。死者的妻女闻讯以后,急忙赶到相模湖认尸,珠泪涟涟。

赛子名常子,据她说,土肥武夫现年三十九岁,膝下只有一个小孩。土肥战前在汽车工厂任职,战时被征调入伍,战争结束后回到东京,作的士司机。但是,他以往过的日子甚是奢华,司机的收入不能使他满足,于是创办了一份小型报纸,过去只用一个人,直到去年才添两名办事员。

其妻常子这样说:“我丈夫的收入不一定,但是每月都给我五万圆。不过,时时有另外的大笔款项拿回家来。”

按照她的供述,死者那天早晨离家外出的时候,曾经说明,当晚可能回来晚一些,如果不回家,就是到第二个地方去暂住一晚。土肥因为职业关系,时常外住。至于女人关系么,过去曾有,现在似乎没有了。

“交通报道”这份报纸是旬刊,发行量三千份。

这种报纸的销路,全靠别人照顾。出一次要某家老板或是每期买二三十份。这还是以购买的形式,用广告费等其他的名义来捐赠的形式也是有的。

这是因为,这种小型报纸可以另采手段,谁要是不给钱,报纸上就可能对他不客气。

警察也考虑到这一问题,因此调查土肥武夫的对外关系。

但是,大家提起土肥武夫来,一般印象还好。

都说,“交通报道”还算有良心,而且土肥这个人很有热情,就算向旁人要求支援款项,作风也颇有绅士味。

报纸上的报道大体正确,这是因为土肥本人过去曾在汽车厂家任职,经验很多。报纸的编排,也相当公平。

而且,还有一件在这里必须一提的事。大约两年前,“交通报道”上曾经发表过一篇评论,抨击运输部陆上交通局与汽车公司的一部分有力人士曾有暗中交易。

在这段报道里,他也尽量保持公平立场。他谴责一部分老板与陆上交通局的官吏结党营私,发生了种种弊端,其用意主要是代表中小公司和司机来讲话。

“交通报道”不但登载了抨击意见,同时也用相当大量的篇幅,刊载被攻击方面,亦即大老板与政府机构方面的意见。在版面上,虽然显得平衡,却也有人认为,后期趋势,有点为大老板和官方讲话。

此外,“交通报道”的经营情况现在略有赢余,虽然并不多。

警察当局对于土肥武夫工作情况的调查,大致如上。

两名办事员对于血案的背景毫不知情。大部分的采访工作与交涉工作,都由社长土肥武夫亲力亲为,他们两人所知道的不过是一部分事务而已。

搜查队把搜索与土肥武夫一起到碧潭亭旅馆的那个女人,当作重点。

如果她逃往远方,既然没有乘火车,想必是以汽车为逃亡工具。但是,详细清查营业汽车公司,都无线索。所余的只是私家汽车。

但是,他们来到相模湖时,是在新宿雇用营业汽车,所以并没有乘私家汽车前往。

警察向土肥武夫的朋友打听,推测那女人是什么人。回答都是一致的。“土肥没有这样的女朋友,推测不出来。一定是我们还没有见过面的新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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