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 陈老板神清意爽,美得不要不要的。

连进厨房开始煎炸蒸煮,被烟熏火燎围绕的时候, 陈凤霞同志脸上都带着欢天喜地的笑。

大闸蟹上蒸笼,虎皮虾进烤箱, 走地鸡砂锅炖, 牛腩配西红柿,泥鳅干烧,魔芋红烧麻鸭,黑鱼切片烫酸菜鱼, 苦瓜炒鸡蛋,再来糟毛豆、皮蛋拌豆腐、土豆豇豆茄子地三鲜,上汤娃娃菜, 煮熟了芋头配白糖吃, 紫薯加牛奶豆浆机一键按下, 山药栗子加上大米放电饭锅熬粥。这吃的喝的咸的淡的酸甜苦辣样样齐全。

完了她还洗赶紧了刚冒出头的嫩菠菜,等土鸡汤要上桌的时候下进去烫了刚好吃。

这回冯老板还在创业忙碌,胡老板盯着在齐河县选定的婚纱影楼新址, 准备再开家店。这边尚属于婚纱摄影的空白地带,只街上两家照相馆承接婚纱摄影的生意, 但不成规模,艺术写真这块开展得也不太行。

夜校那边又培养了批新人出来,老板们得给定培的学生创造工作岗位。

如此一来,冯老板没空回江海, 吴若兰还是跟着郑明明混。

胡老板没空准备中秋宴,索性还是来陈老板这边蹭饭。反正儿子是指望不上的,中秋没假期那也是传统大节, 协调各位客户的中秋宴就够让他和他的团队忙到崩溃。

所以,陈凤霞得当好这个大厨啊。

太阳往西边跑的时候,高桂芳最先到。她从中午就开始炖黄豆猪手,这会儿连骨头都被炖酥了。

陈凤霞数了桌上的菜,点点头:“差不多了,还有黄瓜,我拍了拌一拌,菜凑个双数。”

高桂芳赶紧拦着:“姐姐你别动了,阿妈做好了那个什么清平鸡直接带过来。说是在深圳跟开酒店的沙老板学的拿手菜。要让我们都尝尝呢。好吃吗?”

陈凤霞哪里搞得清楚,在深圳那几天各种美食不断,再好吃的也泯然众人矣了。应该不错吧,反正印象当中她就没吃到什么奇奇怪怪的难吃的东西。

不管,阿妈都心心念念学了,那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自打开店且生意走上了正轨,老太太眼下钻研美食的尽头足的很。她不识字,就喊老头子给她念食谱。后面又嫌老头说得不清不楚,索性自己上老年大学跟着学烹饪,完了还去音像店找教烹饪教学碟片,学得精神头十足。

就连这次搞中秋家宴,老太太也不主动请缨,而是继续坚守岗位为顾客服务。很有当代老太太的精神,工作最重要。

连郑明明和陈敏佳他们几个都说奶奶越来越有教授奶奶的味儿了。

她忙,陈大爹更忙。这几天为了分销好中秋节的节礼,他忙得就没歇过。老头除了下订单要货之外,还自己搭配各种货品,凑出吉祥如意的好兆头。甚至连包装袋和纸盒,都是他下订单定制的。

郑国强从齐河县回来顺路去上元岳父母那里接郑骁回家时,瞧见了忙忙碌碌的老丈人都吓了一跳。谁说老年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弱来着?最美不过夕阳红,只要给他们舞台,他们就能展现出别样的风采。

十几块钱成本的商品,一搭配一包装,价格立刻翻成几十块。陈大爹的生意经,那也是独占鳌头的。

陈凤霞和高桂芳说起这事,就忍不住笑:“我看阿爹阿妈比赛打拼呢。”

想想真有趣,阿妈一辈子都听阿爹的话,标准的夫唱妇随模式。结果自己做生意之后,就正经成了半边天了。

偏偏阿爹又不服气,于是就开始搞自己的买卖。老两口你追我赶的,逗死个人。现在就连三小只同学放了学都晓得要给爷爷奶奶帮忙干活,不能只晓得疯玩了。

高桂芳也笑着点头:“真没想到阿爹阿妈也会这样。”

姑嫂二人忙罢了就收拾厨房,待到太阳隐了身子,天边显出灰红的色泽时,门外就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

放学的初中生跟弟弟妹妹还有大人们刚好在小区门口碰上了呗。

感觉就很棒。

再看看桌上丰盛的中秋节大餐,感觉就更棒棒了。

只陈文斌有些遗憾:“澳龙太小了,龙虾肉差味儿了,不然会更好。”

陈高氏就说他:“行了行了,有泥鳅有黑鱼,够好了。来来来,尝尝我的清远鸡。”

高桂芳和胡月仙都笑了,异口同声:“还真没吃过。”

鸡装在大饭盒里带过来的。

陈文斌要积极表现,立刻拿了碟子过来倒出来,就要端上桌。

这回连陈大爹都嫌弃了:“都成什么样了,这怎么能见人。要摆盘的。一点儿都不讲究!”

陈文斌震惊了,作为老陈家的时髦先锋,整个陈家庄第一个戴上□□镜的人,他居然被自己地里刨食了大半辈子的爹妈嫌弃不讲究!

老头老太太的确比他讲究多了,一只白斩鸡切成了几十块,小模小样的。摆盘也是有板有眼,鸡头在前,翅尖伴在鸡头左右,恰似比翼齐飞,就格格正正。

白切鸡上了桌,吃的时候得配蘸料。这蘸料也是老太太亲自配的,用了香菜和生姜。

郑明明闻了下,十分笃定:“不是麻油。”

老太太立刻强调:“不能用麻油,用了就不是这个味了。这是今年刚榨出来的花生油,你们尝尝,是不是比麻油强。”

大家立刻落座,浇了蘸料一试。嘿,的确大不同,带出来的鸡肉香真不是盖的。鸡块皮脆肉滑,口味清淡鲜美,连连着肉的骨头都有滋有味。

自诩吃遍江海各大餐馆的陈文斌竖起了大拇指,给出肯定:“跟白切鸡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做法就不同。”陈高氏心情好,还现场传授起食谱,“这个得用走地小母鸡,没生过蛋的那种,不要水煮,用卤水浸熟,然后再用凉卤水过冷,这样卤水中的味道就能自然渗入到鸡肉里,跟白切鸡不一样。可惜没有老卤水,味道就比不上沙老板。”

大家纷纷捧场,积极表示已经很好了。

陈敏佳还帮奶奶出主意:“蘸料用芫荽叶子,这样浇上去颜色好看。”

陈高氏却直接摇头拒绝:“不行,叶子是好看,味道比不上梗子的。芫荽梗子味道浓,才能把蘸料的鲜香体现出来。”

呵,听听,老太太可是很有讲究,连芫荽叶子和梗子的区别都琢磨出来了。

胡月仙哈哈笑,认真地强调:“这个真的能够拿出去卖了,生意差不了。”

大家就开始讨论下午茶里能配卤菜吗?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平常下午茶配的都是点心啊,就是咸味的也是点心。

胡月仙却撺掇老人:“试试看呗,我有的时候还喝茶吃凤爪呢。”

陈文斌也点头,还嘿嘿笑:“卖呗,要是卖不出去,正好晚上给我们加餐。”

嚯,这人想的就很美。

郑国强跟着笑:“其实也行,我看我们办公室的女同志,下午就会自己泡杯茶,吃的猪肉脯牛肉干什么的,这跟鸡块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大家立刻又给老太太出主意,重点是包装,一定不能渗漏。而且得是小份的包装,一顿下午茶,量不能太多。

大人们讨论的热闹时,小三儿突然间发出感慨:“哇,好多人好热闹,真是团圆的节日。”

说着,他还深深的地吸了口气,做出了陶醉的模样。

众人面面相觑,除了郑骁和蔚蔚,全都笑喷了。

这只戏精,电视机应该会感激他吧。毕竟大家开了电视,就是当背景板的,根本没人看究竟播放的什么内容。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是个顺风耳,声音都那么低了,他还听到了里面中秋节的祝词。

郑骁一本正经,相当严肃地强调:“这不算热闹,以前更热闹呢。”

虽然他年纪小,可他清楚地记得,有一年中秋节大家还办了晚会,姐姐们上台唱歌来着。好多人,整个小区的人都聚在了一起,他吃了月饼和葡萄呢。

他一开口,陈敏佳也想了起来:“对呀对呀,那年我们唱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那个时候,《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红的不要不要的,大家每天都会看,然后第二天到班上讨论剧情。大家都好同情蓝凤萍啊,愤怒她怎么就摊上了那么个烂人。

现在跟林黛玉一样的蓝凤萍变成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的马小玲,《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也拍到了第2部,今年暑假大家都看完了。时间真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陈文斌完全没有小姑娘的伤春感秋,就乐呵呵的:“是啊,是啊,那年好热闹的。又是香港回归,又是……”

又是啥来着?她记得那一年发生了好多事啊。

郑明明一言难尽地看着笑得比谁都开心的舅舅,感觉好无语。

那一年的事情可多了,小三儿出生了,蔚蔚被接回家了,为了省下超生罚款,舅舅还在福利院上演了好大一出戏,说什么蔚蔚是被拐子给抱走的,还在福利院里咚咚磕头。

当时他们这些小伙伴都替他害臊得不行,他自己倒是跟没事人一样。舅舅果然是舅舅啊。

还有舅妈。

那一年中秋节,舅妈也来了,当时舅妈就很不对劲。后来舅妈抑郁症发作,差点儿杀了小三儿和陈敏佳。

反正那些事情现在想起来,郑明明都觉得惊心动魄。舅舅现在居然还能乐呵呵,这是多强大的心理素质呀。

他到底是真忘了还是完全不当回事呢?

妈妈的记性显然比舅舅好,而且没有舅舅的厚脸皮,因为妈妈直接转移了话题:“明年吧,今年中秋节没赶上周末,大家又忙。等明年,咱们再一块热热闹闹地办个晚会。到时候大家都得出节目啊。”

胡月仙哈哈笑:“那肯定得热闹死了,就是曲比沙红和山里郎他们,就能给你凑出一桌晚会来。”

她话音刚落,陈凤霞的手机响了,是大雪的电话。

陈老板赶紧接电话,笑着跟对方问好:“中秋节快乐啊,哈哈,吃月饼了吗?别怕长肉,多少要吃点的。”

大雪的语气却有些凝重:“那个,陈老板,曲比沙红他们去哪儿了啊?我打宿舍电话没人接。”

陈凤霞惊讶:“呀,有急事吗?他们都去演出了。中秋宴要的演出太多,方主任人不够用,喊他们过去帮忙一晚上。有啥事啊?”

大雪的语气有些犹豫:“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就是我们今天去了个村子,碰上件事情有点儿奇怪。村里请我们吃中午饭,我听到隔壁有女人在哭,就出去看。有个女人跑了出来,又被家里人拽了回去。那个女人脸上有巴掌印,被打了。村里人说这女的偷人,所以丈夫在教训她。”

说来似乎挺冷酷的,但乡间男女偷.情绝对要比很多人想象的多,各种狗血都有。

大雪小雪到不少地方采风过,对此也只是简单说了句:“有话好好讲,不要打人。打了人家直接不跟你过了,离婚走人。”

然后被拽回去的女人就朝姐妹俩的方向喊了声。

就是这一声引起了双胞胎的警觉。

因为不是汉话,而是听着有些像涌泉县那边的少数民族语言。

双胞胎心有灵犀,脑海里同一时间冒出来的就是这边也有这个少数民族吗?以前都没听说过。

村长叫她们一追问,就含含糊糊表示这是从外地讨回来的媳妇。丈夫出去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就带回家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双胞胎心中更是疑虑重重。因为她们在涌泉县的时候听说过,曲比沙红她们这个民族是不跟外族通婚的。

俩姑娘直觉不妙,就没再提这话题。

可是等她们返回县城,两人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们既担心自己想多了,又害怕今天那个冲着她们大喊大叫的女人其实是在朝她们求救。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要是她真是跟打工的工友自由恋爱嫁到这个村的,那她为什么不会说汉语?总不至于是男的为了追求她,专门学了她的民族语言吧。

这事儿,不现实。

姐妹俩商量一通,决定先打个电话问问曲比沙红关于他们民族习俗的情况。为什么不直接问涌泉县的人?这个点儿人家早下班了,她们上哪里问去。

陈凤霞听完了姐妹俩今天的际遇,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她的太阳穴鼓鼓地跳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送山里郎过来的布哈说的话。

有人借着招工的名义拐走了好几个寨子里的姑娘,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凤霞深吸一口气,安抚大雪小雪:“你俩先别动,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不要引起她们警觉。我找人过去解决。”

说来讽刺,听到这事,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让大雪跟小雪报警。村长的话都含含糊糊的,那这女人的来历,其实当地干部心知肚明吧。

全国每年有那么多被拐卖的妇女,她们为什么逃不出来?因为迫害她们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家人而是一个村一个镇乃至一个巨大的群体。

就连举报信都能被纪检部门直接送到被举报人的桌子上的事都能发生,她疯了她让大小雪去冒这种险。

餐桌上的人都惊讶地看着陈凤霞,郑国强直接开口问:“怎么了?那边出事了吗?”

陈凤霞深吸了口气才能张嘴说话:“大小雪她们在村里碰到了个女人可能是被拐卖的,她想跑,家里就把她拽回去了。她俩感觉是曲比沙红他们那个民族的人,但她俩听不懂那个女人的话。”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郑国强满脸严肃地提醒妻子:“先不要动,搞清楚情况再想办法。她俩现在的具体位置是哪里啊?”

陈凤霞赶紧报了个地名。

郑国强低下头想了想,摸出手机按下号码:“哎,老周啊,我,国强,问你个事情,马建军是不是在祥辉市公安局啊。上回他过来的时候,我没注意听。”

他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这大概是短暂的警察生涯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涉及到案件,他就下意识地避开家人。

家里人都抬着头,眼巴巴地目送他上楼。

陈敏佳急得不行,甚至跑到了楼梯口往上张望。

吴若兰要比她镇定些,起码还能接妈妈的电话。

冯老板咯咯直笑:“你陈阿姨跟谁煲电话粥啊,我刚才打她手机居然占线。饭都不吃了吗?”

吴若兰叹气:“是啊,哪里还吃得下,碰上事情了呗。”

她叽里咕噜将疑似拐卖事件告诉了妈妈。

冯老板雷厉风行,当即拍板:“我过去一趟吧,大致的日常交流用语我还是能听明白的。”

陈凤霞赶紧接过电话:“你先别急,国强在找他战友,到时候找人陪你一块儿过去,稳妥些。”

冯丹妮不逞强,爽快地应下:“行,这个,要去投资的老板怎么能不前簇后拥。没气势,人家会看轻我的。”

陈凤霞挂了电话,招呼还愣着的家人:“行了,吃吧,能被发现是好事。”

是啊,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多好的事情,实在值得好好大吃一顿来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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