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科斯梅·曼索所料,在罗萨利奥·乌苏卢特兰的记者生涯中,1933年10月25日是个不光彩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论倒霉的程度,也只能和后来的日子相比了。他身处逆境,不得不躲藏起来。不敢见人,生怕被关到铁窗后面。每逢上大街到市场上购买食物或是办理其他急事,只好披上教士服,扮成神父的模样。

是的,那天傍晚,他在公墓门口儿上了车,返回报社,一路上亲眼看到自己的工作成效。杂乱的人群在回家的路上还在争抢《记事报》。到那个钟点,报贩子把每份报纸炒到1个科尔多瓦,价格之高,前所未有,就连桑地诺纵队攻下奇奇加尔帕市那会儿,报纸也没卖到这个价。在瓜达卢佩教堂的入口处,一个人站在马车的踏板上给大家念那篇报道,一个老太太端着油灯给他照亮。过路人挤在大车周围,全都屏住笑声,好听得清楚一些。

但是,奥蒂斯上尉的威胁好似一根硬刺扎在他的胸口上,这也是实情。听到人们赞扬他的成功,作为记者,他那股骄傲劲儿大大膨胀起来。可这会儿,却像失足落水的人一样在波涛汹涌的恐惧的大海中无可奈何地四处漂荡。

他从车上下来,浑身上下沾满尸体的臭气。接下来一连几天,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闻闻身上的衣服。总觉得还有更加倒霉的事会降临到头上。他本来急于要和“长舌桌”上的同伙儿通通气,可是,首先还得写完关于开棺验尸的报道,把报道交到排字工人手里,为第二天出版的那一期做准备。之后,他才能去普里奥酒家。

《记事报》的老板兼社长是阿布萨隆·巴雷托·萨卡沙医生,是胡安·包蒂斯塔·萨卡沙的堂兄弟。他从医务界退出后,专门经营奶牛场,从不涉足报社,让罗萨利奥随意掌管新闻报道和社论。只是到要处理纠纷的时候,他才派人把乌苏卢特兰叫到家里,比如上次市自来水公司遭人袭击的时候。要是在大街上或是在电影院门口儿遇上乌苏卢特兰,老板只是请他时不时地为自己的堂兄和自由党美言几句。

在这样的背景下,罗萨利奥一看巴雷托大夫来了,心里就犯嘀咕。当时还不到7点钟,太阳还没落山。只见巴雷托大夫绑着皮裹腿,上面粘满牛粪。

罗萨利奥习惯用两个手指头敲打字机的键盘。这会儿,立刻停下紧张的打字,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向巴雷托大夫道了声“晚安”。可是,对方根本不屑于答理他。只见巴雷托大夫往排字间的暗影里一站,用指责的口吻向排字工人下命令。到了这个钟点,排字工人正忙着拆版,把铅字送回盒子里。随后,进来几名报贩子,他们手里的报纸已经销售一空,打算再买几份儿当天出版的倒霉的报纸。巴雷托大夫拽住报贩子,高声喊叫着把他们撵了出去。

罗萨利奥没敢再坐下,干脆站在那儿打完最后一段。他把稿子从打字机上抽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排字科科长跟前,把稿子交给他。他正要告诉排字科科长把第一版上的通栏标题拿给他一看,这工夫,巴雷托大夫从后面走上来,劈手夺过稿纸,稿纸纷纷飘落在地上。

罗萨利奥没敢猫下腰去拾稿子,一名排字工人走过去把稿子拾了起来。罗萨利奥打算到院子里找个黑地方去解手。不过,即使如此谨慎小心,也是无济于事。他正要解开裤扣儿的时候,只听背后有人通知他:您被解雇了。既然那篇报道已经写完,只好作为最后一篇登在报上,甭管怎么说吧,把它算进本月的工资。他想撒尿,又尿不出来,只好回到走廊上。这时候,巴雷托大夫已经走了,连打字机也一起搬走了。

排字工人鱼贯走到门口向他告别,挨个儿和他紧紧拥抱。这是那一天他唯一感到安慰的事。走到大街上,倒霉的事就更多了。趁着夜色坐在边道上闲聊的人们一看见他走过来,立刻就散开了。凡是他走过的地方,大家都急急忙忙地把放在门口儿的摇椅搬回家去。最要命的是有一位老太太不但不避开他,反而躲在一旁等着他,把手臂举向天空,大声念着祷词,就像要驱赶魔鬼。最后,他赶到普里奥酒家,直觉到自己好似一条被人用棍子猛打的恶犬,他几乎跑了起来。

在“长舌桌”上,读者已经看到,他的见解无人理睬。他心里难过,只好返回埃斯帕尼奥利塔大街的住处。一路上手里拿着帽子,时不时地遮住脸,躲避开人们仇视的目光。到家后,他用桌子顶上门,又把凳子、椅子放在桌子上,生怕国民警卫队趁夜闯进来。

第二天开始发生一系列事件将会证明罗萨利奥担心报复临头是有根据的。

1933年10月27日,《新新闻报》发表了一篇题为《内衣和朝天鸣枪,混乱有增无减》的报道。马诺洛·夸德拉在报道中是这样叙述这些事件的:

莱昂(电话传送):今天一大早发生了一件异乎寻常的事,预示着将会发生更多更严重的事件。每天一到这个时候,过往行人看见“拉法玛”商店的女售货员们把巴耶牌黄色药面洒在边道上,驱赶野狗。可是,据说,今天早上大家都停下脚步,看女售货员干一件奇怪的事。她们用杆子挑下三件不同颜色的女人内衣。内衣挂在维希-塞莱斯廷瓶子(这是推销这种牌子的矿泉水的广告)的瓶颈上。

挂在空中摇来摆去的女内衣颜色有倒挂金钟色、锦葵花色等;据亲眼目睹的人说,这件事吸引过一部分聚集在大学周围的人,他们正等着开始检查掘出的尸体的内脏。直到内衣在公开场所消失后,他们还集在那儿,包围了那户人家,冲着寡妇及其女儿高声叫骂,用装出来的甜蜜蜜的声音叫她们出来,使用的名字就是我们在《记事报》工作的同行罗萨利奥在一篇报道里给她们取的假名字。

尽管由罗萨利奥·乌苏卢特兰署名的《记事报》上的报道将真名实姓隐去,但是,十分明显,那篇小故事(颇似《秘鲁传说》的著名作者堂·里卡多·帕尔马的风格)囊括了卡斯塔涅达剧中的全部演员。

快到12点的时候,听说又有几只狗和猫中毒后哼哼着死去。那些成群结队地来往于孔特雷拉斯家和大学之间的吵吵嚷嚷的游行者发出的嘲笑声变得不可遏制,呼吁释放犯人的呼声也变得不可遏制。

骚乱的人群显得难以控制,他们向大学的窗户扔石头和别的投掷物,同样也向孔特雷拉斯家和旁边的商店扔掷石块儿。商店只好向常来常往的顾客关上大门。阿纳斯塔西奥·J·奥蒂斯上尉率领一排士兵赶到现场,要求游行者立即撤离。

人们不但不听劝告,反而对士兵百般嘲笑,大声叫骂。士兵们鲁莽地举起了武器,朝天开了几枪。这样一来,街上的人立刻跑光了。从这个时候起,国民警卫队开始监护大学和孔特雷拉斯家。国民警卫队布置在各个街角的哨兵不允许任何人越雷池一步。据报道,在大学周围,街道一直要封锁到化验结束,预计要到明天吧。至于孔特雷拉斯家,一直要封锁到下达新命令为止。

尽管《记事报》的报道没有为犯人解脱罪责,可是,毫无疑问,一般公众还是公开站在他那一边,根本不相信加给他的罪名。这一点可以从上街游行的人采取的粗暴态度上看出来。更确切地说,他们欢呼《记事报》的报道中描述的他掌握的“爱神的技艺”。

关于这个问题,奥蒂斯上尉给《新新闻报》社长加布里·里瓦斯打了一份电报,电文如下:

本人认为贵报就昨日在莱昂发生的事件发表的消息毫不尊重事实夸张达于极点消息中提及的挂在瓶子上的女人内衣事纯属捏造贵报记者在宣扬此类诲淫事前本应清楚地了解事实一小撮反社会分子向大学建筑物及孔特雷拉斯家投掷石子确想制造混乱然而聚集于那里的大多数人行动谨慎拒绝参加游行挑起游行的正是那些使全国报业蒙受耻辱的诽谤性文章当局进行了干预目的在于避免在正经人和流氓骚乱分子间发生冲突说本人下令朝空中鸣枪亦属失实报道根本没有必要采取此项措施您可以相信好人不会支持此类有利于杀人犯的骚乱不会认为骚乱分子是英雄也不会相信心怀不满的卑劣小人散布的流言蜚语莱昂人是有文化有教养的人

持续两天的化验于1933年10月27日下午2时结束,技术人员提出如下看法:从尸体的内脏提取出的液体注射在动物身上,动物先后暴死,由此证明两具尸体的内脏均有马钱子碱。从报告中可以看出,和上一次相反,想观看化验的有名望的公民寥寥无几。这一次是重复同类化验,因而失去科学的新鲜感。在场人数不多,部分原因是人们不想接近腐烂的内脏,正如开棺验尸时一样,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主要原因是那些日子莱昂的上层人士正忙于一些非常紧急的事情。

那天下午,经过大量准备工作以后,在主教府邸召开了一次人数众多的会议,召集人是蒂赫里诺·伊·洛艾西加主教阁下,会上一致同意立即发起一次“道德卫生圣战”。负责实施圣战的委员会由下列人员组成:

大教堂教长尊敬的伊希德罗·奥古斯托·奥维埃多·伊·雷耶斯牧师代表尊敬的莱昂主教蒂赫里诺·伊·洛艾西加阁下。

市长奥内希菲罗·里索博士。

社交俱乐部主任堂·阿图罗·古迪安·埃多希亚。

圣墓男士教友会会长胡安·德·迪奥斯·达比希雷大夫。

莱昂主妇协会主席堂娜·罗萨里奥·德·拉卡约。

慈善妇女会会长堂娜·玛蒂尔德·德·萨拉维娅。

马利亚修女会会长格拉西埃拉·德松小姐。

圣弗朗西斯科辅佐教团团长玛丽娅·特雷莎·罗贝洛小姐。

圣战以征集签名开始。征集签名的文件是:《基督教徒就要求正当的赔礼道歉发出的声援书》,莱昂的两家报纸在同一天晚上刊登了这份文件,签署在文件末尾的200多个名字也是在同一天晚上征集到的。

在声援书上签名的莱昂社会的成员以最强烈的方式反对在一篇毫不负责的文章中表达的显然是造谣污蔑的观点,而有人竟然胆大包天,允许这篇文章在本地见诸报端。该文企图用下流的语言玷污尊贵的孔特雷拉斯·瓜迪亚家族的荣誉,该家族已被法院正在调查的不幸事件搅得悲痛万分。

只有对社会心怀忌恨和世风日下之现象——此种现象极大危及公共秩序、家庭传统以至宗教信仰——才能使这份匿名帖式的文章的作者或作者们以此种方式攻讦正派行为,而有利于肆无忌惮的造谣污蔑和嘲弄他人。

此种攻击行为已初见成效。吾等惴惴不安、心怀恐惧地看到在流言蜚语的蛊惑下,无知百姓在忠厚人家门前聚众闹事,宛若莫洛克神或撒旦的毒气使其仇恨百倍胀大。

为此,在此决定性考验之时刻,吾等毫不迟疑地聚集在孔特雷拉斯的遗孀堂娜·芙洛拉·瓜迪亚夫人及其女儿的周围,并望其母女从对我主的信仰中得到庇护,吾等行为之善恶,唯我主可明断。

本市教徒众多,兹呼吁全体正人君子唾弃造谣者之轻率言论,参加定于10月28日午后4时在神圣大教堂举行的大礼弥撒、随后举行的圣体游行以及在孔特雷拉斯·瓜迪亚家里举行的感恩仪式。

基督万岁!

圣洁的马利亚万岁!

在刊登这份文件的同时,《记事报》还配合发表了由该报社社长兼老板阿布萨隆·巴雷托·萨卡沙签署的一份解释性说明:

本报非常高兴免费(有关人士曾要求付费)提供篇幅刊登上面这篇《声援书》。签名支持该文件者均为本市最重要、最有代表性的先生和女士们。本报认为签名者提出要求赔礼道歉是正当的,而此举系本报为支持此项要求所采取的最起码的行动。此事系由本报发表的一篇污蔑性文章所引起,本报非但不同意文章中表述的观点和论断,而且对该文感到万分吃惊。

《记事报》已采取了弥补措施,并且坚决保证今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疏漏。最后,本报愿与签署此文件的尊贵人士一起大声疾呼:基督万岁!圣洁的马利亚万岁!另外,本报同人高呼:发扬先人的道德精神!努力前进!

文件中宣布的大礼弥撒和圣体游行构成圣战的主体活动。《中美洲人报》在10月30日发表的该报社社长古斯塔沃·阿巴翁萨将军亲笔撰写的通讯中做了如下报道:

主教大人在全体神职人员的协助下举行的仪式于下午4时准时开始,大教堂里挤满社会精英,尊敬的伊希德罗·奥古斯托·奥维埃多·伊·雷耶斯牧师登上讲道台,再次当众展示其烈火般的讲演才能,他痛斥那篇诽谤文章的署名者及背后鼓动者。在大教堂的圣殿里平时难得听到鼓掌声,可是,当神父提高声音,威胁说要把这些“该下地狱的恶棍”(这个词儿用得太妙了)革出教门时,却掌声雷动。

弥撒结束后,主教大人亲捧圣体,开始庄严的游行,一直走到孔特雷拉斯·瓜迪亚家门口儿。几天来,一直紧闭的孔特雷拉斯·瓜迪亚家的大门打开了,将圣饼迎进来。随行者人数众多。全体神职人员身着法衣,围成一圈,拥着主教的华盖一起行进。紧随在华盖后面的是本省行政官员。按顺序,接下来是由太太、先生、小姐们组成的各个教友会及其他宗教团体。各会男女会长高举着本会会旗。

除去玛丽娅·德尔·碧拉尔姑娘身体不适、在卧室休息外,孔特雷拉斯家全体成员都迎出门外,以虔诚的态度从主教大人手里接过圣体,并且早在家中搭起一座圣餐台,准备放置圣体匣。最后,高贵的遗孀请她兄长堂·费尔南多·瓜迪亚宣读一份亲切动人的答谢词。本报十分高兴地索要到这篇答谢词,以便在此公之于世:“我以本人和子女的名义对主教大人、牧师以及所有参加此次活动的天主教徒们表示谢意,感谢他们把体现在圣饼上的活基督的坚强意志送到我家。本人怀着非常激动的心情感谢大家对我们的支持,并以同样的感情恳求莱昂社会保持团结,坚持努力,直到对那个在我丈夫和女儿身上犯下野蛮罪行的罪人给予正当的、具有警戒意义的惩罚。此人造成了我们的家庭悲剧,他为人阴险毒辣,竟然滥用我们出于对他的坦诚信任而提供的方便,破坏我们堪称典范的家庭的安定和幸福。我还恳求诸位团结在‘道德卫生圣战’的大旗之下,主教大人和其他圣战成员给这次活动起了个多么恰当的名称。今天,有人造谣污蔑,企图玷污我们——我们也是社会的组成部分——的名声,我恳求诸位不要让他们再把万恶的脏水泼在其他正直家庭的头上。我和子女们深感我主的善心庇护。我更加相信,诸位的爱心也在保护我们,特别是在保护我本人,虽然我不是在本地土生土长,但我自认为是莱昂大家庭的成员,正如圣经上说的,路得认为丈夫国就是她的国。我的话完了。”

堂娜·芙洛拉的哥哥宣读的这番话向社会发出了最后的呼吁,然而丑闻的狂风仍然吹得她东摇西晃,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承受恶言恶语的攻讦。1933年10月29日,堂·卡门·孔特雷拉斯·拉赫斯帕达撤回了赋予胡安·德·迪奥斯·瓦内加斯博士的全部职权,向法官提交了一份书面材料,其中提出放弃对奥利韦里奥·卡斯塔涅达的指控,而且根本不想说明理由,从而使堂娜·芙洛拉变成众手所指的对象。

继续举行的慈善游行开始巧妙地转而针对堂娜·芙洛拉了。奥维埃多·伊·雷耶斯牧师天天把圣水掸洒在她家的院墙上,马利亚修女会的唱诗班不住气地祈祷。在大家眼里,这一切却变成驱邪的法事。如此持续不断地要求赔礼道歉真是愚蠢之极,逼得堂娜·芙洛拉只好重新关上大门。与此同时,她还受到在善男信女中流传的各种谣言的困扰,比如,据传她女儿打算出家当修女,据说,只有这样,才能洗刷自己的罪孽。奥维埃多·伊·雷耶斯牧师本人就这个题目写了一篇文章,下面我们还要引用。

堂娜·芙洛拉家的院墙上天天掸洒圣水,可是天天夜里又有人用炭笔在墙上写些不堪入目的话,“拉法玛”商店的店员只好天天早上用水冲洗。1933年11月12日,费亚约斯法官来到她家,要对玛丽娅·德尔·碧拉尔·孔特雷拉斯提出几个问题。在街角的大门旁边,还看到了这样的话:“此处是幽会之家”。

虽然堂娜·芙洛拉不情愿,可她毕竟是外国人。面对街上的人、熟人以至政治盟友的重重包围,她只能表现得软弱无力。因此,她打定主意离开这个国家。1933年11月3日,在《中美洲人报》上刊登了一条付费广告,其中说:

好机会

本人愿以特别优惠的价格出售全套住房家具。

包括一台精美的马歇尔-文德尔三角钢琴和一套做工精细的路易十五式客厅家具,共12件。还有卧室及餐厅的高级家具、一台菲尔克牌收音机。

每天9点至12点、下午4点至5点可来此看货。

本人还将在“拉法玛”商店开设廉价商品摊,细节将适时公布。货架及柜台也将以适当价格出售。

孔特雷拉斯遗孀芙洛拉

电话412

大都旅馆对面街角

然而,凡是到她家去的人,不管是真有兴趣购买家具,还是出于好奇心,都在广告指定的时间吃了闭门羹。“拉法玛”商店的小货摊也没见摆出来。

闹到最后,还是堂娜·芙洛拉的哥哥说服了她:只有在尼加拉瓜,她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最后,她虽然表示不情愿,但还是留下来了。这中间出现了遗产继承问题。她哥哥只好留下来设法保护寡妹及其子女的利益,与族人争夺孔特雷拉斯公司的财产。由堂·卡门·孔特雷拉斯·拉赫斯帕达提出的法律诉讼日益逼近,在对奥利韦里奥·卡斯塔涅达的审讯结束后几个月内,将由民事法庭开庭审理。

在即将结束本章的时候,让我们再回顾一下:1933年10月28日是指定阿塔纳西奥·萨尔梅龙大夫到费亚约斯法官面前出庭作证的日子。他被传到法庭,倒霉的是时间恰好和圣体游行离开教堂的时间相同。教堂里香烟缭绕,莱昂市的显贵们齐声高唱颂歌:“救世主,你永远、永远主宰一切。”达比希雷大夫手持圣墓男士教友会的褐色大旗,也用颤抖的声音加入合唱。

一天晚上,罗萨利奥·乌苏卢特兰在“长舌桌”上提醒萨尔梅龙大夫留神头上的危险,萨尔梅龙大夫满不在乎,显得把握十足,镇定自若。现在,他的态度全变了,坐在椅子边上,面对着写字台,战战兢兢地望着费亚约斯法官。几分钟前,费亚约斯法官派人在法院进行彻底清场。

现在,法官神情庄重地派人记录,开始问萨尔梅龙大夫的姓名、年龄、婚姻状况、职业和住址,似乎和他素昧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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