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偶尔会跟踪隔壁房间的女人,大致掌握了她的行动模式。她白天待在家里,晚上去酒吧上班,星期二和星期四休假,不过有时星期二也会去上班。回到家是清晨五点,偶尔会带男人回来,这时就会把小孩赶出去。年纪大概二十五到三十之间,身材纤瘦,凤眼,头发染成褐色,服装以花俏居多,不过休假大多穿年轻人会穿的名牌运动服。有一天我在跟踪她的途中,想起我第一次想象开枪时的事,对象是个年轻女子。那时我突然觉得,这件事似乎早就敲定了,我只是遵循着手枪所定好的过程在走。她工作的地点在板桥区内,不过买东西经常会去县界的超市。我注意到这一点,为了确认超市的正确地址,我亲自走了一趟,从收据上看到,这间超市的地址果然是埼玉县。警察的管辖权因县区有所不同。埼玉县的事就归埼玉县的警察管,因此我想到在埼玉县内枪杀这个女人。这样多少能造成警方的混乱。在东京的板桥区发生的男性案件,要和埼玉县的案件连在一起,多少需要一点时间。或许只是小事,但让警方花点工夫,对我比较有利。

她去这间超市的时间,以星期二或星期四晚上八点到九点居多。这个时段周遭也暗了,是下手的绝佳时机。我仔细勘查这间超市的附近情况,从各种角度开始盘算开枪的最佳地点,以及自己要逃走时的路线。我在附近买了一件黑色夹克,用衣架挂在房里。黑色在夜晚较不显眼,这在我即将展开的行动中是不可或缺的要素。这件夹克可以反过来穿,内里是白色的,这我也很喜欢。我的盘算是,下手完毕后将夹克反过来穿,对于逃走相当有利。买夹克的时候,我也买了一个黑色的皮革手套。实际上不需要买这双手套,但为了增添兴致,我以高价买下了它。我将这双手套和手枪摆在桌上,眺望着用衣架挂起来正反两穿的黑夹克。然后是一支原本收在纸箱里的小型手电筒,这是考上大学搬家时,母亲买给我的东西之一,几天前我也把它从纸箱里拿出来,摆在同一张桌上。正反两穿的夹克、皮革手套、小型手电筒、手枪,这四样东西经常让我确定自己是个罪犯。这让我有时感到心情大好,但也有时觉得很讨厌。但我认为这种心情的转变,这种被含糊的理由影响的不确定意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无论如何,这是理应经历的过程,对于我日后的成功相当重要。

土司女打电话来,问我要不要去她家,我答应了。其实我也有想要拒绝,但当下我几乎是自动地,回答说我要去。我冲了个澡,抽了两根烟,整装出门。

走出门外,不知为何感到有点晕眩。走了一会儿,我发现我一直看着远处电线杆的顶端。我吸一口烟就把香烟扔在地上,然后又重新点燃一根。几个和我擦身而过的人,诧异地看着我这反复的举止。突然出现一辆脚踏车,我吓得差点当场跌坐在地。因为这时产生的惊慌,使得我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暂时无法思考。最近,我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就受到惊吓。电话响会吓到我,有人敲门也会让我很紧张。搭电车时,也会心神不宁地四下张望。或许是故意这么做,也或许其实是想确认些什么。我看着眼前的车窗,宛如受到什么威胁似地相当紧张,一直等着广播报出我要下车的站名。

进入她的房间后,我立刻将她压倒在床。她不知道在笑什么,跟我说稍等一下。不过,反正我无所谓。稍等一下也好,这样直接做也好。过程中我感到口渴,径自打开冰箱,拿了可口可乐出来喝。径自喝了可乐以后,我觉得过意不去,向她道歉。她好像说了这种事无所谓之类的话,但我听不太清楚。接着她用比较严肃的表情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为何,我对她这句话有反应,变得心浮气躁。然后我感到性欲,积极地将她压倒在床,脱掉她的衣服,在她的身上乱吻。她笑了笑,说了一句“真是拿你没辙”就任由我摆布了。不过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我任由她摆布。因为我做到一半就开始想事情。至于在想什么?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记不得了。那时,我用手指伸入她的性器玩弄。究竟玩弄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茫然看着那个性器,无意识地转动手指。她叫得很爽,身体好几次呈现轻微的痉挛状态。当我一用力,她的叫声变得很痛苦,这让我想起隔壁房间的女人也曾发出这种声音。她的身体持续产生些微痉挛后,终于说出“不要再弄了!”我是怎样都无所谓,不过我还是一边压着她的身体,压着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持续用手指在她的性器里搅动。她不断地说“住手!”“住手!”,那尖锐沙哑的声音,让我联想到那时黑猫的声音。我执着地继续弄她,终于,她的抵抗变强,一把将我推开。我着实吃了一惊,但也觉得女人会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她喘气喘得肩膀抖动,一边擦汗,一边骂我“变态”。这句话,似乎毫无抵抗地就进入我的心中。我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被什么定义似的,感到荒唐愚蠢,但也觉得滑稽可笑。我笑了笑,就这样走出她的房间。

之后,我到了决定要开枪的县境附近,以各种角度挑选地点。这间超市前有一条大马路,旁边有些小吃店和便利超商,在这里做事太过引人侧目。我沿着女人常走的路走去,寻找比较不引人注意。且最容易藏身的地方。走到一半觉得很烦,几乎是突发性地想现在就去那个女人房间,直接枪杀她比较干脆,但我还是没这么做。我边走边抽烟,不断地抽烟,终于找到一处理想之地。这是一处餐厅的遗迹地。虽说是遗迹地,但也还有建筑物在,可能是接下来要施工吧,白色肮脏的帆布围着架起的钢筋,只看得见被围在里面的屋顶部份。那女人也经常经过这里。在这里开枪的话,开枪的瞬间不会被人看到,之后的逃走路线也朝着面向这栋建筑物、那女人走的道路的反方向道路逃走即可,应该可以进行得很顺利。看到工程的广告牌,我再度确认这里果然隶属埼玉县,并非东京。但是工程的动工日期,就在五天后。这着实让我大吃一惊,看到这个日期的瞬间,我的心脏受到钝重的刺激。我在心中暗忖,这不就没时间了吗?顿时双腿发软,冷汗直流。我想了一下,她大约是晚上八点到九点经过这里,这个昏暗的时间也有在做工程吗?但是想都不用想的。一旦开工以后,不论哪个时间带,里面八成都有人吧。详细的作业过程理所当然不会写在广告牌上,如果去询问的话也太危险了。白色广告牌上写着的是,权利所有不动产公司的名称,以及个人姓名,还有看不太懂的数字,以及出售公寓建设等字样。我虽然有点惊慌,但还是决定非做不可。考虑到“五天后”这个期限,只有四天后的星期二可行,因为这期间没有星期四。想到我下星期二就要开枪杀人了,我很想继续思考为什么我非得做这种事不可,可是脑筋相当疲倦,也就懒得想了。就这样,我决定开始进行准备。

只要那个女人死了就好。虽然不关我的事,但那个男童就能拥有安稳的生活吧。因为他好像没有父亲了,所以可能会被亲戚领养,或是送进哪个育幼院吧。但无论如何,也比继续被那个疯女人殴打来得好多了。就像我以前那样,那个孩子至少也能拥有安稳的生活。大概也不会再扯断螯虾的螯手,也能好好的洗澡吧。斜视说不定也能治好,也不需要再以小孩的心智,看见会让他想象性爱的现实了。我一边想着这些事,宛如要把自己正当化似的,虽然有点勉强,但还是挤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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