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路亚的女老板正在店里等咱们哩!”绢子出了电话间对井户原说。

井户原叫了辆的士,上了车就立刻向沙龙所在的方向驶去。

“您准备给我买什么呢?”绢子把手掌放在井户原的手上,撒娇卖俏地依偎在井户原身上。

“你喜欢的一切。”井户原微笑着说。

“谢谢,那里有那么多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你常常去福岛的家里?”井户原好像很随便地问了一句。

“是的,就在前一天,我们俩还一直聊到夜里三点!因为她的沙龙到夜里十二点才关门,之后我们乘车到她家里,吃了点夜餐就闲聊。突然一看表,已经三点了。”

“难道政务次官不在她那里过夜。”

“当然不在。倘若碰到他来了,那我就立刻回家了。”

“他常去看福岛吗?”

“一个月中大约总有四次。但是如果公务不大忙,就去得勤些。不过议会开会时他很少去。”

“那就是说,一个月才四次……啊,可怜的孩子,他几乎见不着父亲的面。”

井户原已经打听清楚,政务次官和福岛己经有了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原先福岛是赤坂夜总会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招待女郎,但是当她和政务次官生了这个女孩后,很快就开了这家阿利路亚沙龙。

—路上,绢子滔滔不绝地告诉井户原,政务次官还搞着另外两个女人,但是他却特别偏爱福岛,大概就是因为福岛给他生了个孩子吧。从绢子的嘴里井户原还了解到,这个一帆风顺、飞黄腾达的议会活动家才三十八岁,他的名字叫志波卓生。

汽车在一家门面不大、招牌简朴的商店前停了下来。

他们走进商店,使井户原大为惊奇的是,里面的排列装饰别具一格,另有一番风味。

“晚安!”绢子一跨进门就向店里的人打了个招呼,这时个女店员立刻跑到里面去找福岛。

“欢迎,热烈欢迎。”一个高个子女人随后就走了出来,她穿一件深色的连衣裙,头发微微地拢向后面。

绢子立即紧跑一步迎了上去,同时欢快地笑着引见了并户原。

“很高兴能和您认识,绢子对您的情况讲得很多,但是怎么也没能把您请到这个小地方来。想必您一定是个大忙人。您不久前刚刚从国外旅行回来吧?”福岛一双大眼睛露出非常友善的神色。

一个女店员端来了茶点,他们三个就在店里面一张舒适的小桌旁坐下。

“听说贵沙龙声誉很高,深受欢迎!”井户原以一种赞赏的口吻夸奖说。

“对,对。”绢子不等女老板开口就接着大声地说。“这里只出售高档商品,因此来的顾客都是很体面的人。”

“绢子对我的买卖十分支持,每次来从不空手离开这儿。”福岛说。

“瞧您说的!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顾客,因为我已经习惯于简朴的生活了。但是今天老爷子允许我买想要的一切东西!”

“请吧,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任您挑选!同时也希望您,井户原先生,以后也常来这里走走!”

“尽量吧!”

“但是如果您给别的女人买礼物,福岛可会立刻告诉我的。”绢子用一个手指指着井户原,吓唬他。

“您当然不会干这种事的。”福岛乐得哈哈大笑。

“那是毫无疑问的。”

商店门口又停了一辆汽车,接着店里又进来了两个女顾客。

“您的沙龙很好,只是窄了一点,有些挤。”井户原意味深长地看看福岛。

“不仅是窄,而且地方也不合适。这里毕竟是郊区了。”

“不过这里可打算大兴土木了!”

“这倒是真的,附近已经出现了几家妇女时装商店,一些新饭馆也陆续开张。再过五年,这个地方就会大变样了,那时您都会认不出来了。但是我可不愿等这么久,因此我幻想着,希望在市中心能找个地方开个新沙龙。我已经求过我那位政务次官了,但暂时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点。确切地说,地方倒找到一个,但要的价太高,简直会把人吓呆,我想都不敢想。”

“是啊。合适的地方确实不容易找。不过我想,象志波先生这样有政治身分的人,总会想出一个办法的。”

“哪能指望他?他关心的全是全国范围的问题。而对我,他根本不出力,总是说不合适,别人会突然知道的。”

“的确如此,政治家应该小心谨慎。”

“我曾向他建议,您去求求人吧。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干!据说他是个很能干的政治家,这也许是对的,但对我来说却毫无好处。”

“不过,您挑中了哪个区呢?”

“能在银座开个沙龙那就最好不过的了。对于我们这种买卖,比这再好的地方就找不到了。再说,那些有影响的体面顾客对银座的店铺都特别信任。也许,您有空能抽个时间和我那位政务次官谈谈这件事吧?!”

“我去说不怎么方便吧!我无非是个小人物。”井户原说。

“看您说到哪儿去了,他只会高兴。他是个很容易接近的人,一点也不以自己的地位而自视高人一等。”福岛表示异议。

“好吧,那就最近随便约个时间见见面吧!”井户原做出一副仿佛被说服的样子,诚恳地说。

“那么在您方便的日子里,我替你们安排一次会面吧。老实说,现在有许多人总追着要和他见面,有求于他。很少有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不过那些知道的人,就一次次的来求我帮忙安排和他会见,我总是一概拒绝。可您,却又不同了,我准备为您效劳,办成这件事。这种会面也许对您会有些好处的。”

“多谢关照,不过暂时倒还没有这种必要。”

“我明白,您很忙。”福岛感到受了委曲,略微有些不高兴地说。

绢子已经觉察到这点,连忙插进来说:“咱们去张罗张罗东西吧,今天我可一定要从您这里买点贵重物品哩!”

出了商店,井户原开始和绢子告别。一听这话女演员立刻就把小嘴噘得高高的,满脸的不高兴。她本指望井户原今天晚上会到她那里过夜,可现在他却要走了!虽然井户原一再解释说有急事,她对他还是不相信。认为他是准备到另一个女人那儿去。

等剩下一个人时,井户原吩咐司机把车直开羽田机场。

在车子里他反复考虑着志波的情况。对于他的材料,井户原早就开始收集了。志波现在虽只担任一个政务次官的职务,但和即将担任下届总裁职务的那个人来往密切。如果这个党在这次选举中获胜,志波就有可能进入内阁或担任干事长,而在政府里则可望在一个有势力的大部里占据要职。总之,这是个年轻有为、大有前途的政治家。

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井户原暗下决心。但决不能鲁莽从事,应当慢慢来。对于志波和福岛的关系,他过去也知道。这一切情况,在志波最亲近的人中,能清楚了解的也为数不多,甚至连他的妻子也毫无所知。

井户原之所以结识绢子,不仅仅因为她是个漂亮迷人的年青女演员。当他开始研究福岛周围的熟人时,他偶然发现了这么一个人物。他断定只有经过她——福岛的好朋友,才能找到一条通向志波的捷径。

汽车驶近国际航班大厅,在门口等候井户原的是他的秘书奥野。

“全都来了。”奥野向井户原报告说,“刚才宣布说,香港来的班机晚点三十分钟。”

“根本在哪里?”井户原问秘书。

“他今天晚上有个聚会,因此他对于不能来机场迎接初子夫人表示歉意,并请您原谅。”

“聚会?”井户原这才想起根本确已预先告诉过他,今天打算和朋友们聚饮一番。

虽说岁月流逝,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过去的一切勾当已经被社会抛弃,但他们这伙人显然还是紧紧地抱成—团。不能排除他们之中有的人还在继续从事秘密活动。不管怎么说,根本看来是这伙人中的一个重耍人物。很难猜测他们之间会谈些什么。“也许只是彼此交换一些消息吧。”井户原想着,慢腾腾地沿着楼梯上到二楼。章治和良三郎以及他们的妻子都在这里等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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