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铿铿,不知是什么人在敲击铁栅栏。他一动不动,长时间地听着这个声音。因为他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是不是纯属心理作用不得而知,可疲惫感的确很强烈。

“巴尼,喂,巴尼……”

听到有人在低声呼唤自己的名字,他终于恢复了意识。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囚室的天花板,惊得他腾地坐了起来。

“我说巴尼,起床吧,都快吃早饭了。”尼基说。

“这个梦做得都快要把人累死了。”巴纳德坐在床上说。他一摸脖子,发觉上面汗涔涔的。

“什么梦啊?”尼基问他。

“我梦见和哈利、鲁比他们俩一起越狱了。从这里的秘洞钻进了通风的夹层里,B栋的房顶上有通风管道,我们顺着通风管道爬上了楼顶。”

“哦?真的?”尼基问道。

“嗯。等出来一看,雨下得可真大,整个岛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还看到了金门大桥。这梦总觉得跟真的一样。浑身上下都被雨浇透了,虽说是七月份,可感觉冷极了。”

“然后呢?跑成了吗?”

“我当时正要顺着排雨管滑下去,这个时候,瞭望塔上的探照灯发觉了这边的情况,先下到地面上的哈利和鲁比被照个正着,紧接着就听到了枪声。”

“他们死了?”

“不知道。我看到鲁比倒在了地上。”

“那你呢?”

“我也被发现了,排雨管才滑了一半就遭到了枪击,摔了下去。”

“哦……”

“脑袋和身子都摔得不轻,有好长时间动弹不得。我硬撑着爬起来,拼命地跑。”

“子弹没有打中你吗?”

“没有。我正在雨里拼命地跑着,这时候,一个女人抓住了我的胳膊。”

“一个女人?”

“是的,女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个子女人。也许是我日思夜想产生的幻觉,这个女人风华正茂,身材娇小,长得很漂亮。”

“她的脸蛋什么样?”

“脸蛋嘛,漂亮得没的说,简直跟女明星一样。对了,多米尼克以前不是说起过吗?说他们驾着飞碟来到我们的世界……”

“那些太空人吗?”

“是的,他说那些太空人跟东洋人有几分相似,眼睛很大,左右眼角向上吊着。她是个大美人,可她的样子……”

“是这个样子吗?”

他扭过头,循着声音向走廊看去。只见铁栅栏外面立着一个瘆人的形象。一个通体灰黑的矮人,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淌着雨水,水珠啪嗒啪嗒地滴在走廊的地面上。

湿漉漉的头发把整个面部都给糊住了。他清楚这是尼基,可这个尼基的眼睛是三角形的,目光阴森,眼角上翘,嘴巴一直咧到耳根。

他操着和尼基一模一样的口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继而放声狂笑,笑得连猩红的咽喉深处都一览无余。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同样鲜红如血。

猛然之间,雨水狂灌进来,夹杂着刺鼻的水腥味儿。巴纳德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他举起双手,从左右捂住脑袋,闭上了眼睛。

有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摇晃着。

“你怎么了?要紧吗?”一个清亮柔美的声音在询问。

他猛地睁开眼睛。感觉还是在夜里,天还没有亮。

所在之处也不是牢房。最先看到的是室内柔和的黄色灯光。灯光发自于悬吊在天花板上的一个奇特的盒子。

盒子是用木料和竹子做成的,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灯泡。地板和房间的四壁上到处都是灯影所投射出来的奇异的条纹状图案。

看上去,天花板也是用竹子编成的。整面的天花板上布满了竹条组合出来的复杂精妙的抽象花纹。

他将头扭向一旁,看到了地板。他吃了一惊,原来自己直接躺在了地板上,中间只是隔着一层褥子。就是说,褥子被直接放在了地板上。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从被窝里体验到这样的视角。

地板本身也十分的独特。整体是用植物编织出来的,可又并非是将编织好的东西像地毯那样铺在地板上。而是将某类植物的细茎极其考究地编织在一起,然后用这种东西直接拼成了地板。因而,地板呈现出翠绿的颜色。

不远处的地板上放着一盏落地灯。这灯也是用纸和竹子做的,向周围散发着柔和的黄色光线。落地灯的后面立着一具屏风,同样是用竹条和某种植物的叶子编织而成的。

落地灯旁边的衣橱亦是如此。抽斗的木质表面装饰着用贝壳般的发光材料镶接出来的复杂图案。衣橱的样式设计雅致,匠心独具。

所有的家具都是巧妙地取材于自然生长的植物的各个部位,经过组合拼接后打造而成。植物天然的色彩以及枯萎后形成的褐色在房间里随处可见,森林所特有的色、香被移植到了居室里。因此,整个房间充溢着植物的芬芳,令人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之中,心情倍感愉悦。对于像巴纳德这样的刚刚还被死神逼入绝境的人来说,这一空间所体现出来的哲学上的理念不啻为一种极大的精神拯救。

他将目光移向上方,想要恢复到刚才的视角,就在这时,竹条编成的天花板上浮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吓得他差点叫出来。他把这个影子当成了刚才隔着铁栅栏看到的那张怪物的脸,慌忙缩起脖子,用毯子把脑袋蒙了起来。

“你怎么了?不要紧吧?”一个温和的女声犹如从天而降,这声音与梦境中听到的怪物的声音有着天壤之别。于是,巴纳德慢慢地将毯子拉了下来。

视野里渐渐地浮现出一个妩媚含笑的女性脸庞。她那黑色的秀发不再是湿漉漉的了。

“你可醒过来了。”

她笑盈盈地说道。接着,飞快地把手伸到一旁,抓起一块白手巾,为巴纳德擦拭额头和耳梢,替他擦去黏在上面的汗液。

然后,她将白手巾放回了原处。他听到了水声,便抬起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同样是用木条和竹条拼接出来的容器,里面盛着一些水。刚才就是她把手巾浸在了水里。这会儿,她已经把手巾从水里捞出来拧干了。

她打着赤脚坐在一块垫子上,连拖鞋也没有穿。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巴纳德结结巴巴地问道。一张嘴才知道,嗓音已经干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这里是我的家啊,我的小窝。”她略带羞涩地笑着回答。接着,她把手巾从他的额头上拿开,再次浸到水里,慢慢地拧着。水发出悦耳的声音。随后,凉手巾又一次轻放到了他的额头上。在这一瞬间,她那冰凉纤细的手指也轻微地碰触到了他的额头。

“多、多谢你。”

巴纳德说。随着意识的复苏,他感到自己的头在痛。一定是发烧了。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有了奔跑的气力,也不愿意再跑到外面淋雨。

“不用客气。”

她用柔美的声音回应。尽管自己和这个女子素昧平生,但他庆幸自己能够像现在这样躺在她巴纳德结结巴巴地问道。一张嘴才知道,嗓音已经干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这里是我的家啊,我的小窝。”

她略带羞涩地笑着回答。接着,她把手巾从他的额头上拿开,再次浸到水里,慢慢地拧着。水发出悦耳的声音。随后,凉手巾又一次轻放到了他的额头上。在这一瞬间,她那冰凉纤细的手指也轻微地碰触到了他的额头。

“多、多谢你。”巴纳德说。随着意识的复苏,他感到自己的头在痛。一定是发烧了。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有了奔跑的气力,也不愿意再跑到外面淋雨。

“不用客气。”她用柔美的声音回应。尽管自己和这个女子素昧平生,但他庆幸自己能够像现在这样躺在她的面前。哪怕她是警方的人,或是监狱看守的女儿,他也觉得无所谓了。自己已经是寸步难移,只能听天由命。

“我能问个问题吗?只问一、一个……”巴纳德开口道。

“好的。”她说完,把脸凑近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等待巴纳德发问。那样子可爱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我、我已经别无所求,打死我也认了,坐地牢我也认了。所以,希望你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一切。你是恶魔岛上的看守的女儿吗?”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说道:“不是。”

随后,她茫然地摇了摇头,似乎这个问题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这也让巴纳德感到很意外,一时语塞了。

“那、那你是看守的家属,或者熟人?”

她仍是摇头。巴纳德又没词儿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你住在恶魔岛,但不认识监狱里当差的人?”

她再次摇着头说:“不认识。”

“那你和他们见过面吗?”

“没有。”

巴纳德一时被弄糊涂了,一言不发地陷入了沉思。这个蝇头小岛上除了监狱以外再没有别的,岛上绝大部分土地都被监狱占去了。可是,这个姑娘却没有机会与监狱里供职的人碰面,更别提和他们打交道了……这可能吗?

这显然不合逻辑。就是说,别看她把不可能的事情说得淡定自若,那也是在撒谎。虽然理由不得而知,但她的话分明就是谎言。这么想对吗?他在心里向自己发问。

于是,他想起了多米尼克。假如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他所说的亚空间,这种事情倒还是有可能的。事到如今,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样呢。尽管一点也想不通怎么会发生这等奇事,可眼下也只好随遇而安了。

他瞥了一眼身旁,只见她身穿一袭薄料子的长袍。大概是因为被雨淋湿了,她换上了另外的一件。料子的颜色是深沉的宝石蓝。如此装束的女性,巴纳德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无论在华盛顿特区,还是波士顿,都鲜有人穿着这身打扮。这样的服饰配上她那微微挽起后扎在一起的黑色秀发可谓珠联璧合,散发着难以言表的女性魅力。

“这件袍子真是太漂亮了……”巴纳德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她听后只是含笑不语,仿佛凝固了似的。

“料子上还画着花哪……”

巴纳德从毯子下面伸出右手,指了一下。宝石蓝的底色上,绘着和马蹄莲很相似的纤长的白色花朵。这种清新、淡雅的美与房间里所洋溢的自然主义精神极为协调。

“啊,你说这个吗?”她似乎有些诧异,边说边屈起手肘,将两臂微微张开。

这一刻,巴纳德在心中暗叹,多么优雅的女子啊!假若换成华盛顿特区的女人,她们在这种时候必定会夸张地将两臂肆意伸展。

“现在是天热的时候,这种料子穿着凉快。”她说。

“天还没亮吗?”巴纳德问。

她立刻摇摇头,说:“没呢,这会儿还是晚上。”

“这房子没有窗户啊。”巴纳德说出了一直存在心里的疑问。墙上挂着镜子和类似装饰物的一些东西,还有画框,里面镶着笔法独特的绘画。可就是找不见窗户。

“嗯,因为这里是地下啊。”

她笑着说道。巴纳德听她这么一说,感觉特别有共鸣,心里随之踏实了下来。眼下,地底正是适合自己藏身、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待在地面上太危险,还是免了吧。

“这、这里是地下王国?”巴纳德心里一动,问道。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从多米尼克那里听来的有关挪威的奥拉夫·简森父子造访地心之国的历险故事。得到地心之国的子民们的救助,还在他们的城市里生活过的父子俩,一定像此刻的自己那样,看到了许多奇怪的东西,并像自己那样,对一切都感到新奇有趣。

她的内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容,点了点头,说:

“是啊,这里正是地下王国。”

由于她的声音里透着些嬉笑的成分,巴纳德怀疑她也许是把他的话当成了说笑。这让他不免有些沮丧,因为他本没有说着玩的意思。

“想不到这么荒蛮的恶魔岛,在它的地底下居然有一个如此神奇的地下世界,真叫人匪夷所思。”

说完,巴纳德看着女子。女子一言不发,只是微笑。

“有酒馆,有女孩子,还有很多情侣在散步,那这里一定也有面包房、果蔬店、学校什么的喽……”

她听后点了点头:“嗯,有的呢。”

他觉得果然不出所料。一切都跟在监狱长室里看到的那个立体模型一模一样。原来那个模型说的是真事儿啊。艾伦·雷普利知道这个地方,他一定来过。

“我问你,艾伦·雷普利这个人你认识吗?”巴纳德试探着询问,“这个人也是关在恶魔岛上的囚犯。”

她摇了摇头。

“不认识吗?”

她还是摇摇头,说:“不认识。”

巴纳德点了点头。她一定是没有见过他吧。

“啊,感觉好舒服啊……”巴纳德嘟囔着,舒了一口气。这是他的真情实感。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包括监狱的那些看守,对吗?”

“是的。到了这里你就尽管放心好了。这个地方不为人知,没有人会追到这儿来。所以,你就踏踏实实的,用不着胡思乱想,想着怎么快点把身体养好就是了。”她温柔体贴地说道。

“你的心眼儿真好……”他脱口而出。

于是,她慢慢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因为微笑,她的唇角微微向上翘起。身心俱疲的巴纳德实在找不到任何辞藻来形容此时她脸上所展现出来的娇美与可爱,只觉得自己的心弦被深深地撩动了。他为她神魂颠倒。

“是你一直在照料我吗?”巴纳德问道。

“是啊,你浑身都是伤啊。”她点了点头。

巴纳德一听,这才想起来查看自己的伤势。巴纳德的身上盖着毯子,他抬起头,将毯子掀开,不禁吃了一惊。原来自己的身上也穿着和她的类似的薄料长袍。

给巴纳德换上的这一件是绘着抽象图案的款式,白地配以黑色的粗线条。

“是你替我换的衣服吧。”

“对不起,我自作主张了。”她说。

“没事儿。以前的衣服太扎眼了,还是这个好。”巴纳德说。

“眼下这个季节,男人们一般都穿这种衣服的,特别是在太阳落山以后。人们忙活了一天,都要换上这个的。”

“哦?那我这个样子就不会引人注意了。”巴纳德说。接着,因为碍于女人在场,他半遮半掩地查看袍子下面的肌肤。只见胸口和腹部贴上了好几块橡皮膏和止血棉。

“我受伤了,是你为我清理了伤口?”

她点了点头,说:“是的。”

巴纳德自己没有感觉,可想必是在被人追赶得只顾得上逃命的过程中,东一处西一处地受了伤。他根本记不起来了。

“你跑得那么急,好像是在躲什么人……”她问。

“嗯,我是逃出来的。”巴纳德答道。

“很可怕的吧?”

“啊,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一点儿也不愿意去回忆。那种滋味实在不是人受的。

“可你是无辜的。”

她的话让巴纳德觉得很惊异。确实,自己并没有越狱的想法,是被哈利他们硬拉进来的。可是,她是怎么知道内情的呢?

“情况你都了解了?”

于是,她略显犹豫地点了点头。

“哦?真的?和我一起逃跑的其他人,都被打死了吗?”

她又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想是的。”

巴纳德听后,感觉到了震动。他有好一阵子都没有再开口。虽然这些人算不得什么正经人,可他们毕竟也有着好的一面。

“外面的雨还下着吗?”巴纳德问。

“嗯,好像是的。”

她答道。随后是片刻的沉默。最后,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下了决心似的,她开口说:“对了,你告诉我好吗?”

“什么?”巴纳德一边回应,一边看着她的脸。

“恶魔岛是什么意思呢?”

“嗯?”

巴纳德感到很惊奇,“你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是这个小岛的名字啊。”她听后显得有些诧异。

“恶魔……岛?”

“是的。”

“是这样叫吗?”

“是呀。”

“原来你们给它起了这么个名字。”

“对啊。”

“这下我知道了,谢谢你。”她说。

这话让巴纳德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连岛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曾和监狱的人有过什么来往,可她却能断言差点被瞭望塔上射来的子弹置于死地的自己是无辜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一定累了吧?已经很晚了,不想睡会儿吗?”她问道,“我就睡在隔壁房间。卫生间在那儿。”

她指了指那边的一扇门。

“你要是觉得哪儿不舒服,或者需要什么,不用客气,叫醒我就是了。”

“等一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我一定给你添了很多的麻烦。”

她对自己呵护有加,图的是什么呢?

“我是什么来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和你素昧平生。我想,你没有非要对我关怀备至的理由。”

她点点头,沉默着。

“你不想想我也许是个危险分子吗?”

她摇摇头说:“我可没这么想。你说的我都理解。不过,这并不奇怪,在你们的世界里,你这么想是很正常的。”

“在你们的世界里不是这样?”

“在这里可不一样。我们必须向有困难的人提供帮助。”

“在这里?必须?你是说,这座城市的规矩就是这样?”

“嗯,没错。再说,你并不是陌生人啊,巴纳德。”

“啊?!”巴纳德惊讶得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

“怎么,你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嘛,明天再告诉你吧。今天晚上你先睡个好觉……”

他有些迷乱,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谢谢。对了,你是一个人生活的吗?”

“是啊。”

“你叫什么呢?告诉我名字好吗?”

“这个也等到明天吧。”

“你的工作呢?我不想搅乱你的生活。”

“我现在正好休假,不碍事的。我有的是时间,这个不用你担心。不过,即便你身体恢复了,也最好不要在白天到街上去。你的样子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难免会发生什么事情。等太阳落山以后,我再带你到街上去转转。”

“我根本没想着上街……”巴纳德说。要是自己在街上瞎溜达,搞不好就会有人向监狱告发。

“可你说等太阳落山以后?这里不是地下城吗?既然是地下城,那和地面上有没有太阳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错了。我们也可以到地面上去的啊。”

巴纳德愕然了。他就是打死也不想到什么地面上去。

“可是,地面上没有别的啊,除了监狱。”

还有死亡——巴纳德说道,内心充满了恐惧。

被狱警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关人命。可是,她摇了摇头。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等明天吧,到时候我让你见识见识。”她说,脸上带着天真的微笑。

“地面上吗?”

“嗯。”

“等等。我可不想去啊。不要开玩笑嘛,我再也不想看见监狱了。”

巴纳德口气坚决,心想她一定是误会了。现在的自己可是越狱的逃犯,一旦被发现,是会被当场击毙的。

“恶魔岛?”她笑着问。

“啊?哦,对对对,是恶魔岛。”巴纳德说。她不住地摇着头,嘴角依然保留着笑意。

“这个恶魔岛,已经不复存在了。”

说出这谜一般的话语后,她倏地站起身,将天花板上吊灯的灯绳一拉,熄了灯。可是房间里并没有顿时漆黑一片。有一盏放在地板上的灯还亮着。

“这个就开着好不好?”她问。巴纳德茫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端着盛水的容器直起身子,光着脚缓步走过用草编成的地板,拉开了通往隔壁房间的门。接着,她跨过两个房间的交界线,站在隔壁房间里转过头来,嫣然一笑,说:“晚安。”

然后,她慢慢地将门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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