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 初中生是不能参加高考的,即便是可以直招免于中考的初中生。

但凡事总有例外。不然少年班每年那几十个学生从哪里招来呢?

跟电影中那些五花八门的发掘“神童”的方式不同,现在的少年班招生是经过笔试+面试两个环节录取的。其中笔试题目不用好奇, 因为这些拿到推荐的孩子跟全国高考生们一样挤千军万马,就是参加高考。

郑明明考两天, 陈敏佳跟着崩溃两天。她自己六月份中考时, 她电话查中考成绩时,她听到江外录取分数线,知道自己又要交两万五千块借读但这次有学籍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崩溃过。

太难受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考语数外政物化已经够惨了,她中考三天连着下了三天雨,江海严重内涝, 街上趴了一堆熄火的车够要命的了。

结果郑明明比她更惨, 丧心病狂的高考啊, 考的居然是语数外加文理大综合。对,就是地理历史政治生物化学物理加在一起共计300分的那种大综合,可以让人瞬间丧失读高中欲望的大综合。

陈敏佳想想都要落泪。

郑明明还安慰了句她:“没事, 今年最后一波了,明年就改了, 可以文理分科。不用紧张。”

陈敏佳要跳脚,她能不紧张吗?因为大人们都不紧张啊。爷爷奶奶还有她爸妈是不知情,郑明明参加高考这事儿就完全没声张,属于悄咪咪进行的项目。姑爹和嬢嬢是无所谓, 考试而已,明明最不怕的就是考试。再说明明才十五岁呢,今年考不了继续上高中, 以后再考就是了。

唉,大人的心都这么宽吗?

估计是骗人的吧,不然为什么明明都已经表示不用这么多人陪伴,她自己可以独自过来面试,但大家还是组成了一个加强连的送考队伍了呢。

用加强连来描述和庞大的队伍,真的不是她有意要夸张。

看看,嬢嬢姑爹不说,爹妈送孩子面试正常。爷爷奶奶不提,家里第一个准大学生肯定要重视,嗯,按照明明的高考成绩,就是上不了少年班也能进一所厉害的大学。自己和吴若兰还有弟弟妹妹们过来当旅行,似乎也说得过去。虽然盛夏的大学校园当真是乏善可陈,比起八月天的林芝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好啦,他们都是合情合理的送考群体。请问,编外人员姜杰同学算怎么回事?郑明明面试,你跑来做什么?

不要拿小宇哥哥对标,因为从开始准备报考少年班,就是小宇哥哥全程指导郑明明的啊。包括面试的模式也是小宇哥哥团队里少年班的毕业生提供的。郑明明来参加面试,小宇哥哥怎么可能不陪同。

姜杰抿着嘴唇,面上的郁郁寡欢根本隐藏不住。他感觉自己真的受伤了,因为郑明明没跟他说过要考少年班的事。

吴若兰奇怪:“你不废话吗?这种事情谁会大张旗鼓地说。”

到时候万一考不上多尴尬,人家会当成西洋景来看的。

姜杰难掩幽怨:“你们就都知道。”

陈敏佳和吴若兰同步抬眼望天,废话,她们睡一张床上的关系,跟外人能比吗?

不过男同学再悲伤,也不敢真在正主面前流露出来。看到郑明明从楼上下来,所与人都不敢吭声,生怕影响她状态。就连小三儿都捂住嘴巴,不停眨着大眼睛来宣泄他内心的激动。

郑明明伸手摸了摸弟弟妹妹们的脑袋,想了想,又掏出了巧克力给他们每人分了一块。

陈凤霞在旁边看的下意识地想喊停,又硬生生地闭上了嘴巴。娘哎,她是从女儿收到复试通知书才后知后觉进入状态的。这这这,她要不要再给明明塞点巧克力或者糖果之类的呢。

复试持续五天呢,考整整七场,除了一场心理测试和非智力因素测试外,还有两场数学测试两场物理测试一场英语测试,数学物理满分300,及格线为150,英语满分150,最低90分才能及格。这些考试是人家学校单独命题的,跟高考不一样,它没考纲不划考试范围。

陈凤霞一想到女儿要考这么多内容,就小腿直打哆嗦。她甚至有种随便上所大学就好,干嘛非要跑到少年班来折腾的心理。上下两辈子都没为小孩学业愁过的人,这会儿可算是能够理解普通家长的心态了。宁可平庸点,也不希望孩子冒任何风险。

黄宵宇已经吃完了宾馆提供的早餐,笑着问了句郑明明:“东西都带好了吗?”

郑明明点头:“嗯,可以了。”

没人要求检查她的书包,因为比起不停地左手握右手的母亲和貌似镇定却不停地走来走去的父亲以及连话都不敢说的爷爷奶奶,她这位考生应该才是最没考试状态的人。也是,从小学参加经死啊开始,她经历过的普遍意义上的重要考试实在太多了,估计要紧张也早就紧张完了。

黄宵宇同样没要求她将东西都拿出来检查,只笑着点头:“那那就加油吧。走,一块出去。”

姜杰立刻抬脚拦住人:“别,说不定考察从现在就开始了。我记得要考验少年班学生的生活自理能力的。”

陈敏佳和吴若兰对视一眼,少年,你是希望郑明明考上还是想她正常继续上高中啊。好吧,估计她就是考不上少年班也不会念高中的,毕竟谁愿意嚼冷饭,将已经自学过的知识再重复一遍呢。

黄宵宇看了眼一本正经地男生,微笑着解释:“我不送她过去,我也要出门。”

姜杰语气急切,近乎于咄咄逼人:“你出去做什么?”

不要打幌子,没看到我们大家都留在宾馆里吗?

黄宵宇笑容不变:“我过来出差啊,我有事。”

可怜的男同学僵硬了,这个,他下意识地抓了下脑袋,直接破了他努力了一年多似乎已经隐约培养起来的霸道总裁范儿,只讷讷地回了一声:“哦哦。”

完了他也跟着出门:“那,那我也出去走走。”

可惜他没走出去,大人们就喊住了他:“钱包,你身上带钱了吗?”

姜杰同学只能折回头,现在可不是出门带好手机和钥匙就畅通无阻的时代,没钞票寸步难行的,毕竟能刷信用卡的地方都少。

他跑回房间拿自己的钱包,出来时还嘀咕:“他出差做什么?又开什么大会吗?”

“跑店啊。”陈敏佳和吴若兰都感觉他问了个傻问题。跟线下餐饮合作的网站,当然得一家家地跑店。吃什么的目标可不是只有几个城市而已。

姜杰抓着钱包愣了下,突然间咬牙:“那我也去做市场调研了啊,叔叔阿姨再见。”

他要观察大家都喜欢喝什么类型的奶茶呢,他要把握市场动向。

郑国强同样和家人道别:“那我先回去了啊。”

面试持续五天,按道理来说刚好可以请公休假,但事实上他不可能放下工作这么长时间。按照预定计划,他昨晚就应该回去的,可天底下的老父亲都差不多,尽管自己清楚帮不上什么忙,好歹也要看着女儿进考场。

虽然这个看也就局限在宾馆内。他同样不清楚是不是有通过观察考生独自前往考场来判断孩子生活自理能力的环节。

这事,就连多方打听过的黄宵宇也不敢把话说死了。好在宾馆距离学校步行五分钟,昨天又踩点走过三四遍,广大面试学生的家长还是能够松口气的。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天底下的爹妈容易对自家娃盲目乐观。因为就这短短五分钟的距离,郑明明还捡到了一枚迷路的小朋友。呃,说是小朋友,其实也应该是中学生,脑袋大大的,看着灵气就嗖嗖往外冒的那种,就是一条路被他走成鬼打墙的风格,有点儿奇怪。

郑明明和另外一位考生互看了一眼,还是主动上前打招呼:“你是去学校面试的吗?那一起走吧。”

那脑袋大大的男同学看了眼他俩,到底还是点头跟着一块儿进了校门。不知道是少年班收罗的天才少年们都有些异于常人,还是大考前所有人都难以避免紧张,反正一路上谁都没做自我介绍,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进入学校。

最先开始的是心理测试环节。这个能考察的方面太宽泛了,郑明明也无意琢磨每一题背后的意义,就抓着笔往下写。做着做着,她就发现有意思的事情了,有些题目是重复的,比方说有道题询问你将来的职业志向,有森林伐木工、电子精算师和少先队辅导员三个选项。这道题,整整重复了四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考察学生意志是否坚定。

郑明明感觉挺无聊的,人总是在不停地调整理想啊,在并非自己所愿的方向奋斗了一生并取得卓然成就的人比比皆是,这又说明什么呢。再说这三者都不是心头好要怎么办?选择题又不是填空或者问答。

不过这是小插曲,心理测试只考察心理状态,非智力因素测试还真的跟智力没什么关系,考的是三根棍子串六个圆圈,类似于汉诺塔的游戏。最大的特点是好几个考生需要分工合作才能完成这道题。

这些算是复试的调剂小菜,轻松环节,大头数学物理以及英语考试是算分的。作为江外的学生,英语竞赛拿了一等奖的人,平心而论,英语对她来说是最简单的。即便考试方法与众不同,是随堂测试,由老师过来上一个半小时的大学课程,然后立刻开始考试。

按照郑明明事先从黄宵宇他们团队的少年班毕业生口中得到的说法,这是在考察学生接收知识的能力。早些年少年班实在太火了,本意是发掘学习超长能力的“神童”,结果出现了好多填鸭式超前教育的“伪神童”,后者进入学校很快泯然众人矣。所以学校改变了复试环节,尽可能用新知识来测试大家的接手水平。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如郑明明这样可以应对英语六级考试的外国语学校的学生,大学英语也不在话下。像已经自学完大学物理的竞赛生,老师讲授的内容大约也不会是全新而陌生的领域。

使用大约这个词,是因为郑明明没有自学大学物理。她毕竟只是六岁正常入学也没经历过跳级流程的普通学生,能够在应对各种竞赛保持初中课业成绩名列前茅还自学高中课程,又不停地参与课外实践,已经够逆天的了。如果连大学课程都自学完了,那也未免太不科学,一个人能劈成几个人用啊。

况且,如果大学内容也学完了,那她为什么还要上大学呢?高中的冷饭不好吃,大学也一样吧。

不过学校应该是考虑到了超前学习的情况,即便上大学内容也不是简单只讲一个知识点。一个半小时里,头发有点儿白的教授兴致勃勃地说了宇宙学、黑洞、狭义相对论一堆内容,听得郑明明直想捏太阳穴。旁边的学生脸上也显出了崩溃的迹象,先前那位迷路的同学更是不停地眨眼睛。

半个小时的休息消化时间里,还有人直接吐槽:“幸亏没吃什么东西,不然我就吐出来了。干嘛不跟第一场一样直接考。”

周围人点头,第一场物理很简单的,就是高中加大学延伸点的内容。以大家过了本省市本一线一百分以上的成绩,应对起来可以用轻松两个字来形容。第二场物理测试就惨了,分明要当狗,完全不做人。

可是试卷发下来之后,号称要吐的人抓起笔,刷刷刷就开始写,似乎毫无难度。

郑明明审题结束后,发现这场物理考的其实主要是记忆力,因为考察内容都是刚才教授教过的,只要记住了核心公式,将所需要的数据带进去就行。题目真不难。

这话她自己想想就好,实在不适合拿出来跟小伙伴们分享。因为等到面试结束,大家有胆量询问考试内容时,陈敏佳听完她的描述,第一反应就是:“你还是赶紧上少年班吧,你们这帮人自己互相祸害好了。”

听听,她说的是人话吗?居然好意思说这个不难。把公式抄给自己,然后将题目摆在自己面前,自己也看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吧。

郑明明安慰她:“没事,等你上高中文理就分科了,你不喜欢物理可以换一门学科。”

陈凤霞也笑着接话:“是啊,五根手指头还有长短呢,扬长避短就好。”

陈敏佳却叹气:“少年班的人应该没有短的手指头吧。”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这样逆天的可怕。

黄宵宇笑道:“是人都有长处和弱点,不用神话,平常心看待。”

这也是他为什么鼓励郑明明报考少年班的主要原因,一个总是充满探索欲望的小孩需要宽容鼓励的环境去研究所有她感兴趣的内容,而不是为了不显得过于异类而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她不是怪小孩,她只是不一样的花朵。

郑明明点头赞同小宇哥哥的话:“他们也和普通同学一样。考试的时候,有人找不到自己的笔有人忘了考试时间,还有人到处找照片。考完试以后,有个应该是十二岁的小孩一直在操场上跑来跑去。他妈妈让他去找他爸爸,他就不停地摇头拒绝,说不高兴不高兴。”

因为他长得有点儿像那部动画片《没头脑和不高兴》里的小孩一样,周围的老师包括不少考生都看着他笑。然后有好几位考生加入到他的队伍中去,跟着他一起在操场上奔跑。就连因为考砸了数学而哭了起来的女生也和大家一起从操场这头跑到那头。

最后如果不是老师担心他们会大夏天的在操场上直接跑到中暑,还不知道大家会跑到什么时候呢。

郑明明没加入到奔跑的队伍中去,尽管她也想。不是她怕出一身的汗难受,而是她的身体状态不适合奔跑。她来例假了,在她结束中学生活即将步入大学的时候,她来例假了。

不痛,大概是她平常营养好又总是跑动跑西的锻炼跟得上,反正一点也不痛,就是一股热流涌出来而已。例假来得安安静静,她的反应也平平淡淡。当时正在进行最后一轮学业面试,考官问她今后是想当政治家还是科学家,是否想拿诺贝尔奖。

郑明明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心里涌出一个平静的声音:“嗯,是来例假了。没关系,今天穿的是黑裤子,第一次来,应该量不多,问题不大。”

于是她回答问题的声音也同样平静:“想当科学家,不想拿诺贝尔奖,数学没有诺贝尔奖。我只希望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能够耕耘有收获,即便收获不一定多不一定醒目。”

就像妈妈说的,人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已经很幸福,做成一件都是幸运儿,哪里能要求那么多。

晚上大家吃过饭去学校附近走走的时候,郑明明突然开口说话:“其实我没想好将来真的想做什么,科学家还是政治家,感觉都好远啊。”

“为什么要想好呢?”黄霄宇笑道,“才刚开始呢,有无数条路可以选择。”

是啊,一生好漫长,未来有无数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嗯,快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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