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宴辛姿态从容,吻手的动作比端杯子喝酒还要自然。

周围人都愣住了,温书瑜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结果一看见众人的神情,后知后觉也僵了僵。

“你……”她手悄悄挣了挣,对方却将她手攥得更紧。

众人默默别开视线。

路荆迟看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挡住唇边那抹笑弧。

他和梁宴辛这么些年朋友,最清楚对方是怎样的人,对人对事又是怎样的态度。自从几年前梁父过世梁宴辛接手公司后,就很少再参与各种局。

在外人眼中,从前的梁家太子爷沉稳不少,这两年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只在亲近朋友面前才会展露几分情绪。

只是现在,或者说这一年,他在对方身上看到不少从前桀骜不驯的影子,还有而立之年后愈发不外放的情绪。

得意,纵容还有宠爱——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些日子有关温梁两家间各种不怀好意的揣测也自然灰飞烟灭。

这副模样,任谁也不会以为两人在一起是两家打算商业联姻。

人到齐了,侍应生询问之后开始让厨师上菜。

包厢里没人抽烟,温书瑜记得上次见面时也是这样,都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不让自己被烟味呛着。

一顿饭其他人大多都在聊生意或闲谈,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推杯换盏,只有她一直埋着头吃吃喝喝,面前的餐碟就没空过。

身旁的男人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听周围的人说着话,手上帮她盛汤夹菜,最后把虾一只只剥壳放进她碗里。

温书瑜顶着众人灼热的目光,把虾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有人意有所指地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她顿时有些窘。

大概是有点不自在的缘故,她胃口不如平时,餐碟里还剩不少东西时就不怎么吃得下了。

“你别再夹菜了,”温书瑜扯了扯男人的手臂以阻止他的动作,小声提醒,“我吃不下了,饱了。”

梁宴辛拧眉,看一眼她面前的碗碟,“吃得太少了。”

他当然清楚她食量有多少,这些本来她都能吃得完的。

温书瑜迟疑片刻,又拿起筷子夹了只虾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抬眸看他。

“算了,吃不下就别吃了。”他指尖还有剥虾时弄上的汁水,于是屈指以手背轻轻蹭了蹭她脸颊,“一会还有餐后甜点。”

她吞咽之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甜点也吃不下了。”

“宴辛怎么跟当爹似的?”有人笑道。

“还真是又当爹又当男朋友。”

梁宴辛扯了扯唇角,拿起温热的湿毛巾仔仔细细擦手,末了将毛巾扔开,抬眸往后靠在椅背上。

“提前谢谢你了。”

包厢里安静一瞬,下一秒那人反应过来,瞪大眼,“要不要这么厚颜无耻?我这说你给温妹妹当爹,谁祝你早生贵子啊!”

有人装模作样感慨:“什么早生贵子,也不早了。”

话一出口就是赤.裸裸的内涵。

梁宴辛目光凉飕飕扫过一唱一和的两人,“活不耐烦了?”

几人干巴巴笑几声,迫于他“淫威”生硬地岔开话题,“都吃完了?吃完了就让人撤了吧,咱们玩牌去。”

于是众人陆续站起身。

温书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维持镇定平静的模样,可却控制不住脸颊和耳朵上腾起的热度。

早生贵子……

她装作不经意地抬手拨了拨鬓发,希望能掩盖住自己的异样。

这一年来她从没有过对两个人未来的怀疑,可以说她未来的一切憧憬与计划中都是有梁宴辛的存在的,但也的确没想到这么远。

他们现在都还只是恋人关系,甚至都还没……怎么就扯到孩子上去了。

这半年她甚至鼓起勇气暗示过自己不介意,也不认为大学期间就不能发生关系,但他依然很执着。

或许是因为这一年都还在念书,沉浸在校园氛围里就没想那么多。他朋友的话确实提醒了她,一般人这个年纪已经成家立业,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余姨会不会也很着急?

“走了?”男人淡淡道。

温书瑜一怔,回过神,点头应了声“好”,却因为刚才那些对话和自己脑补的内容而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正要起身,手腕却忽然被人攥住,对方轻轻一带她就又坐了回去。

“怎么低着头不看我?”他轻笑。

她一僵,抬眸匆匆瞪他一眼,“哪有啊。”

说完就蓦地站起身,一边扒拉他拉住自己的那只手,一边催促他,“不走吗,不是要去玩牌嘛。”

梁宴辛挑了挑眉,虚握住她手的五指收紧,然后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不经意似地捏了捏她纤细的手腕。

黑白分明的杏眼里都是羞赧和不满,所以她那一眼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就像是将爪子收拢的猫轻轻挠了他一下。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而不自在,但那正好算他的目的。

一年了,他铺垫了这么久的耐心,就是为了让关系更进一步,把她“困”在那一个小小的圆环里。

孩子什么的对他来说无所谓,一句话随便说说,只是一个“提醒”。

他想要的只有一个她而已。

梁宴辛把人带进怀里,捏了捏她腰侧,“想玩牌?”

其他人都走在前面,只有他们两个落在后面,所以温书瑜没伸手推开他。

“……不想。”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又补充,“想看你玩儿。”

“我?”他垂眸。

“是啊。”

停顿片刻,他似笑非笑道:“不是又想推我出去撞枪.口?”

温书瑜顿时联想到几年前,当时梁宴辛替自己玩那一局牌赢了不少,结果温朗逸黑着脸找来时她直接把责任推卸到了他身上。

那声“叔叔”也因此一战成名,几年后带来了不少麻烦与揶揄。

“放心吧,梁叔叔。”她没忍住笑了笑,然后抬眸笑嘻嘻看向他,“我才不会呢。”

“天天欠收拾,是吧?”男人搭在她腰侧的手或轻或重地揉.捏几下,长指还不太安分,总用指尖隔着布料轻划。

温书瑜呼吸一窒,抿着唇推他,却反被对方带着后退几步靠在墙上。

走廊上已经没别人了。

梁宴辛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搭在她后腰,将她往他怀里带。

她不得不在这个围困出来的狭小空间内和他紧贴。

察觉到男人低了头,温书瑜立刻抬手捂着唇。

“又不让亲?”他哼笑。

“不让。”她眼里浮现出笑意,身子往右侧歪了歪,手搭在他肩上靠着。

次数多了,她也有了点经验——这样相拥的姿势让他没办法轻易得逞。

忽然,他低声道:“换个地方也不是不行。”

换个地方?

温书瑜还没反应过来,耳侧就忽然落下温热的呼吸,随之而来的是对比之下显得灼热的柔软触感。

梁宴辛低着头,垂眸细细亲吻怀里人的耳朵,扣在她腰上的手不断收紧。

白玉配珍珠,白日里亮得晃眼,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勾得他这一个晚上都心神不宁。

温书瑜腿一软,屏住呼吸。

他流连时唇稍稍退开,会刻意轻.佻地、若即若离地蹭过她耳畔,亲昵地挑.逗。

最后他报复似地咬了咬她的耳尖,说重也不重,只是却将酥.麻的触觉推至极点,又在咬疼她的力度前堪堪停止。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以后不让亲,就拿别的地方来换。”他贴着她耳畔轻声道,“记住了?”

……

两人走到另一包厢时,自然而然地收获了众人暧.昧又意味深长的目光。

“梁少连这么会儿都忍不了?”

梁宴辛嗤笑,长指懒散拨弄一下放在桌上的纸牌,掀起眼看向一旁的侍应生,“开局。”

“好的,梁少。”

“……宴辛,你什么意思?”

“别人催着开局让女朋友玩儿,这你也管?”

梁宴辛看一眼身侧的人——坐姿端庄漂亮,脸上无辜带笑,一副置身事外安安静静听他们说话的模样。

小狐狸。他心里笑一声。

“谁说是她要玩儿?”他抬眸,似笑非笑。

刚才说话的人愣了,下一秒苦着脸道:“不是吧?你来?你想抢钱就直说啊!”

话音刚落,众人就见沙发上姿态闲适的男人蓦地笑了笑。

他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支着额角,眉眼带笑地看了眼身侧的年轻女人,语气淡淡的却十足嚣张。

“是女朋友想看我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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