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侓撑不住身体, 重量几乎全都压了长岁身上。

长岁抱不住他,双腿战战软,抱着他缓缓蹲下去, 上全是贺侓身体里流出来的温热粘稠的血,她低着看着贺侓因为失血过多而过分苍白的脸, 他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长而重, 压住了眼睛, 仿佛永远都不会再睁开。

他的呼吸停止了。

长岁用沾满鲜血的贴住他的胸口,也感觉不到他的心跳。

中了一刀倒地上的游戏看着这一幕, 金瞳也紧缩起来,出了一声凄厉的狼嚎后艰难地挪动四肢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穆彦走过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贺侓低着的长岁,眼神里流过一丝怜悯。

“我给过你机会。”

长岁没理会他,她低着,满是鲜血的轻轻颤抖着,专注的贺侓的额上画一道符篆,要将他的魂魄暂时封印身体里。

穆彦不知道她想做什,但是并没阻止。

这是长岁画的最难的一次符,符很复杂, 她的抖的厉害, 花了漫长的一分钟才画好, 画好后, 贺侓最后一点生机也仿佛消失了。

她的也不再颤抖。

“你该死。”

一道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从长岁嘴里平缓的说出来。

穆彦眉微蹙:“你说什?”

长岁的声音太轻,他没听清楚她说什。

长岁抬起来,几滴血溅上了她莹白的面颊,甚至沾湿了她的长睫, 眨眼的时候,上面的血渍便沾到了下眼皮,她张漂亮雪白的脸上神情无比的平静,眼圈却赤红一片,漆黑的眼底无边无际的戾正疯狂的涌动。

她微仰着,盯着穆彦,她一乌黑浓密的长披散下来散落肩,衬得一张小脸越雪白,的惊心动魄,然而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叫人胆战心惊:“你该死,你们妖管局的每一个人,都该死。”

穆彦皱眉。

这时余青也带着一队人赶了过来,看到边坐地上的长岁,想说什顿时顿住了,再看她怀里的人,顿时瞳孔一缩,像是被雷劈了:“贺侓?!”

穆彦转看她:“你认识他?”

余青旁边的矮胖男人一看也愣了,认出了贺侓,然后说:“贺侓?这不就是余青最喜欢的个明星吗?他怎会······”

余青经急了:“叫医疗队的人过来!快点!”

就这时,穆彦突然觉得不对,他察觉到空中的灵突然以不正常的速度开始流动——

他猛地转往长岁身上看去。

长岁坐里,不知道什时候掀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莹白的臂,而此时截莹白的臂上就画着一个用血画成的鲜红刺目的符篆。

穆彦瞬间感应到,自己身边的灵正疯狂涌向她!

长岁抱着贺侓坐里,一身的血,莹白的脸上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后背的封印几乎要彻底解开,只剩下极其浅淡的痕迹。

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庞大的灵正疯狂被这个漩涡拉扯卷入,全都涌向她,灌入她的身体。

穆彦种极度不详的预感!

“你干什?!”

长岁没理会他,她只是抱着贺侓坐里,任由如河流般奔腾而来的灵将她的身体当作一个容器疯狂的灌入她的身体。

穆彦再次举起长刀向长岁砍来——

然而长岁只是淡淡的抬睫看了他一眼,什都没做。

空中就一股无形而庞大的力量将穆彦连里的长刀一起震开——

穆彦连退了六步才站稳脚步,惊骇的盯着长岁。

余青也震惊地看着她。

居然能够把穆彦都震退!

她怎会这强大的力量?

长岁抽出抱着贺侓的双,然后当着他们的面,面无表情的用沾满贺侓血的结了一个术印。

这个术印结成的瞬间,她散落肩的一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漂浮起来,她没一丝血色的脸上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没想过要杀死谁。

她的目的只是给妖管局造成足够大的威胁,维护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平衡。

但是走到这一步,她只一个念。

就是把这一切都毁灭。

穆彦终变了脸色,扭冲余青他们吼:“走!把所人都从大楼疏散!”

余青他们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疯狂往外逃去!

游戏是妖怪,对天地间的灵感应加敏感,他能够感觉到长岁身上此时的灵力几乎经超过了白狼所拥的灵力,而且还不停的往上暴涨!

时他也感应到长岁身上股想要把这一切都毁灭掉的杀意。

他拼命的凝聚身体里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点的灵力,努力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朝着长岁边挪动过去。

没人阻止他。

走廊里聚集的所人都往外逃蹿。

只剩下穆彦和余青。

穆彦命令余青离开,余青不肯走,她看长岁说:“让医疗队的人过来看看贺侓!他要死了!”

长岁漆黑的眼底很安静,没波涛,她平静的看着他们,感受着身体里澎湃的灵力,两片没血色的嘴唇轻轻张开,吐出一个字:“爆。”

她身体里浩瀚庞大的灵力被疯狂抽出。

与此时,庞大的灵力瞬间冲开了长岁后背只剩下最后一点封印之力的封印,最后一点浅淡的痕迹也消失了。

而妖管局的各个角落,些被她贴不起眼不起眼处的爆符上的符篆被灌入大量灵,突然大亮!

爆炸声从妖管局的各个角落响了起来!

原本只是小范围内爆炸,威力小的爆符因为注入了成倍的灵,爆炸的威力也成倍增长!

第一声爆炸声响的时候,穆彦的脸色就变了,但是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措施,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妖管局内部连绵不断的响起!

穆彦看向长岁的眼神带着惊惧和骇然!

地面开始震动!

灯光都开始忽明忽暗!

长岁坐里,贺侓躺她的腿上,她双眼微闭,双结印,仿佛一尊入定了的庄严佛像,却带着冲天的煞!

爆炸的余波冲击到了妖管局外部设下的防护罩,瞬间就冲破了防护罩——

深夜,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半个北城西区。

······

西区不居民都被这深夜的爆炸声自睡梦中惊醒。

然而网上的消息大概只蔓延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很快被管控了,不人上网搜索西区爆炸,现所的相关消息都被屏蔽了。

而此时西区工业园也由相关部门接,被重重封锁起来。

爆炸是从妖管局大楼地下传上来的,一楼也被爆炸波及的千疮百孔。

现场死伤人数暂时还统计不出来,逃出来的幸存者只几人,其他人都被困大楼里生死不知。

虽然这个点妖管局里只剩下几十人,但都是妖管局的核心成员,而且无数的研究成果都妖管局地下,损失惨重。

妖怪也逃出无数,趁着夜色逃入了黑夜之中,远遁不知所踪。

此时离妖管局大楼数百米的河边。

一白色巨狼和一只花豹一前一后落了草地上。

一瘸一拐的白色巨狼先张开嘴,把嘴里叼着的游戏吐了出来。

他化成了人形,看起来是受伤最严重的,一刀几乎贯穿他的腹部,后背也几乎烂的不能看,血肉和泥灰都混了一起。

他为了保护长岁,爆炸中扑过去把长岁和贺侓都压了自己最柔软的肚皮下,帮他们挡住了最开始的几波爆炸。

白狼接着屈身,身体倾斜,把后背上驮着的两个血人放到了草地上。

而另一边的花豹则吐出了嘴里叼着的小树妖。

它昏迷了,最后一场也是最大的爆炸中,它找到了他们,化作了原形,用自己的枝蔓把他们保护了起来,承受住了爆炸的冲击,白狼是一片废墟里把他们挖出来的。

游戏的后背一碰到地就疼醒了过来。

看到面前伤痕累累的白狼和花豹愣了愣,再看看四周的环境,最后才看到边两个毫无声息的血人。

他急忙想过去看他们,但像是浑身的骨都碎了,根本爬不起来,只能艰难的问:“他们怎样了?”

巨大的白狼口吐人言,低沉的声音无情的响起:“死了。”

游戏整个人都震了一震,瞳孔紧缩了缩,难以置信的看着白狼,随即看向边躺草地上的两个血人,想说什,喉咙却一下子被哽住了,胸口也是一阵剧烈的闷痛,几乎胜过全身的疼痛,他到底还是难以置信,不断的喃喃着:“怎可能·····姜长岁她厉害······她厉害······”

白狼看着躺里毫无声息浑身是血的长岁,金色巨瞳里隐隐涌现出几分敬意,然后说:“他们经生机全无。”

游戏还是不愿意相信,忍着浑身的巨痛,一点一点的往边挪过去,他浑身的骨都断了,皮肉也都烂了,没挪动一下都要疼的眼冒金星,可是他咬着牙,还是一点一点的往边挪。

白狼静默半晌,走过去,张嘴将他叼起,然后低将他放了长岁身边。

游戏趴长岁身边,睁大眼睛看着她。

长岁一身血污躺里,瀑布般黑色的长草地上铺展开,一张雪白的小脸也沾上血污,双漆黑却异常明亮的眼睛此时安静的阖着,扇子一样浓密长卷的睫毛沉重的覆着。

他还记得,这双眼睛不笑的时候很冷,但是却总会带着点点的笑意,她一笑,他就总觉得她要算计他什。

她厉害。

能超度恶鬼。

能一个人单枪匹马进妖管局第五层把白滢救出来。

能远赴千里之外和人斗法大胜而归救回小张性命。

能白狼面前都半点不虚。

还能炸了妖管局。

这厉害的人。

怎可能会死呢?

而且她身上除了臂,甚至都没别的伤,怎就死了呢?

但她的确就安静的躺里,生机全无。

她身边的贺侓也是一样,长刀划开了他的后背,血几乎都流干了,双漂亮冷漠的桃花眼彻底闭上了。

游戏胸口剧痛,内疚和悔恨啃食他的心脏。

为什,为什要把长岁拖进来。

为什,为什要答应贺侓带他去找长岁。

为什,为什死的人不是他?

游戏把埋得很深,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恸哭起来。

花豹化作人形,化作一个二十来岁的孩,她走过来,半蹲下来,轻轻搭游戏的肩上,静静地陪着他看着这两个死去的人类。

她知道,她能够重获自由,都是因为这两个人类。

一滴冰凉的雨水坠落下来,砸白狼的顶。

他抬起来,刚才的一轮明月被乌云遮盖,细如丝的雨正从空中坠落下来。

下雨了。

奇怪。今天本来不会下雨的。

突然。

一道极细微的草木被折断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道清亮动听带着几分不满的嗓音响起。

“原来藏这里,叫我好找。”

白狼的金色瞳孔骤然缩紧,猛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人靠近,他居然毫无察觉?!

花豹也立刻转身看过去,浑身绷紧,做好随时化形应战的准备。

只游戏恍若未觉。

夜色中,前方的河岸上,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迈着轻盈的步子分开夜色走来,身形容貌逐渐清晰。

只见夜色中走出一个。

一个异常丽的。

顶多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一乌黑茂盛的黑色长,衬得张小脸加雪白,小脸也就巴掌大,下巴尖尖的跟猫似的,皮肤像上好的白瓷,细白的脸上嘴唇却是红的煞眼,五官精致的都不像真人,像精心雕刻出来的人偶,漂亮精致到了极点,身上穿了件宽松的长袖白裙,款式看着像是睡衣,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一双眼尾微微上翘的墨色眼眸含着几分雾蒙蒙的睡意惺忪和不大满意。

一个这样的,突然出现这个地方,而且面对他们却没任何异常反应,反而泰然自若的往这边走了过来,是古怪的很。

“你是什人?”花豹率先出声,戒备的看着,怀疑她是妖管局的人。

停住了脚步,漂亮的眼睛往地上两个血人儿一扫,神色不变,尖尖的下巴微微一抬,说了句叫人极其吃惊的话:“姜长岁,是我的徒弟。”

这下连游戏都转过来了,他两片沾了灰的唇轻颤了颤,眼睛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止住了:“你是姜苏?”

姜苏目光落他身上,瞧见他的惨状,也毫无半点异色,只是点了点:“我是姜苏。”

她说着,往这边走了过来,这才看清地上长岁的惨状,她的淡定的脸色终变了变,两道眉毛轻轻皱了起来,她刚才还以为长岁穿了身红衣服,近了看才现是一身的血。

姜苏蹲下身,用怜爱的摸了摸长岁张苍白冰凉的小脸,眼神些伤心:“我千里迢迢的过来,没想到居然是来给你收尸。傻徒弟,早知道你出来还活不到二十,倒不如跟着师傅我到处吃香喝辣,也好过死的这惨。”

游戏听的心肝直颤,刚才燃起的希望瞬间灭了:“长岁她,真的没救了吗?”

姜苏看着长岁:“我给她下的封印消失了,她把自己当成容器,吸收了太多的天地灵,被瞬间抽空······她的魂魄都经不这里了,而且她造下杀孽,以前攒的功德毁一旦,经死透了。”

她说完,顿了顿,看了眼躺长岁身边的贺侓,忽然咦了一声,看到了他额上个长岁画的符篆,说道:“边个倒还的救。”

游戏愣了愣,惊道:“贺侓?他还能救?”

姜苏兴致不大的说:“长岁把他的魂魄封印住了,还的救。”说完,忽然反应过来,愣了下,重新看向贺侓的脸:“他就是贺侓?”

长岁曾经给她微信说过。

说给她找了个徒婿,叫贺侓,长得十分好看。

这看来,这话倒不假,血都流干了,脸都白的像鬼了,都能看出好看来。

雨还蒙蒙下着。

姜苏突然恼怒的仰起来,指天骂道:“你把长岁送到这人世间来,叫她无父无母,受尽白眼,还要生来活不过二十岁,现叫她惨死,难道她就是被你送到这世间来变着法的糟践的?!死就死了,你还要假惺惺的掉几滴眼泪,你要还点良心,你就把她给我送回来! ”

旁边的花豹和游戏都些惊愕的看着她,不敢置信,她居然敢指天叫骂。

等听清楚姜苏的话,游戏难受了,一颗心像是被生生捏碎了。

就此时,天上突然一道惊雷滚过,刚才还只是蒙蒙细雨的雨势突然变大了!

姜苏身上一下子都淋湿了,她干脆站起来老天对骂。

游戏却无力的垂下了,眼眶红,眼睛里是一片绝望的死寂。

哪怕姜苏说贺侓还救。

他也没半分喜悦。

贺侓当时为长岁挡一刀,他看得清清楚楚,是因为贺侓把长岁的命看的比自己重,才会去挡必死的一刀。

哪怕最后贺侓能救回来。

他醒了,却现长岁死了,他只怕也会生不如死。

花豹和白狼都无声伫立雨中默哀。

长岁毫无声息的躺地上,左摊开,突然变大的雨水冲走了她上的血露出了她的掌心,还条若隐似无的生命线。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啦!

姜苏是死男主,长岁是死女主,也算是一脉相承。

会有番外,我要慢慢写,还是要想一下后续到底会怎么样,大概要过一阵才放上来,你们以后想起来可以来看。

先剧透一下。

——我不杀主角。

这本其实跟我最先设定的大纲已经偏差了十万八千里了,但是开头了,对我来说他们就是真实存在的了,磕磕绊绊的也总算把正文写完了。

近两年来状态都算不上好。

所以决定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再开新文了,可能明年吧。

然后新文大概率会全文存稿以后再发了,不会再出现这种更新后继无力的现象了,我很痛苦,追文的你们同样。

(新文文案就在这篇的文案上《温乔入我怀》,大家感兴趣可以预收一下。)

感谢更新那么不稳定,还在追长岁的朋友,真的很感激。

因为还有番外,就先不说再见啦,番外以后再说再见吧。

感谢在2020-10-02 00:18:50~2020-10-03 01: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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