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江斜早早出门,江荭心情特别好,衬得脸上都多了血色,她道:“别玩太晚,晚上还有宴会。”她以为江斜是去和同龄的朋友们相聚,根本没想多。

晚上会邀请很多名流,不属于江斜的私人生日宴,更像是江氏向外界宣布新的接班人立起来了。

所以中午时间江荭不会勉强他,只是嘱咐他不要喝酒,免得误了晚上的事。

江斜人未走,心先飞,应道:“不会喝酒的。”但是不想太早回来。

江荭笑道:“去吧。”

今天不仅是江斜的生日,更是蓝斯项目最后的拍板日。

竞标资料已经交上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江氏是有极大希望夺标的。

只要拿下来,付出的努力就没白费,凭借这个项目江氏绝对可以更上一层楼,江荭也能安心去疗养身体了。

江斜并不怎么担心,这半年他也一心扑在了这件事上,了解的情况比江荭都多一些。

没问题的,姐姐的心愿一定可以达成,而他也能接过她的工作,让她好好休养。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江斜工作顺心,姐姐也气色渐好,中午又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过生日,他走起路来脚步轻松快意,满目都是期待。

吃饭的地方是谢汐订的,江斜走出电梯时,看到了格调优雅的西餐厅里靠窗坐着的男人。

餐厅被包场,没有别人,可即便这里全是人,江斜也能第一眼看到他。

他天生就是一盏聚光灯,亮在江斜眼前,霸占了他所有注意力。

察觉到他来了,谢汐起身,笑道:“生日快乐。”

江斜也笑了,年轻的英俊面庞上有着毫不遮掩的浓浓爱意:“谢谢。”

谢汐轻声道:“和我客气什么。”

这样亲昵的语气让江斜心里一甜,他坐下后,谢汐又拿出一个盒子:“虽然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还是想送你个礼物。”

江斜打开后看到了睡在里面的手表,江诗丹顿的艺术大师系列,二百多万的手表。

这听起来挺夸张,可其实江斜收过更贵的礼物,但是他喜欢这块表,喜欢谢汐送他的。

江斜仔细收起了盒子,说道:“很喜欢。”

谢汐道:“喜欢就好,你们年轻人的品位我也不太懂。”

江斜眉心轻皱:“你才二十多岁。”

谢汐笑道:“照这么说,你才十几岁?”

江斜顿了下,道:“别去在意年龄,你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

谢汐轻叹口气道:“好什么啊?马上要被你们这些后生给拍到沙滩上了。”

虽然这么说,嘴角却是笑盈盈的,看着心情不错。

江斜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早出生十一年,这样就不会错过他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饭菜上来后,两人随意聊了起来。

这一年时光他们彼此已经十分熟稔,江斜心里记挂着他,对他有其在意,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一些小习惯甚至是小怪癖,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汐也是一样的,点的菜都是江斜爱吃的。

最后上甜点时,谢汐道:“我知道你不爱吃蛋糕,但过生日还是要有个蛋糕才好。”

服务生端来了一个造型别致的蛋糕,还差着数字十八的蜡烛。

谢汐道:“我来给你唱生日歌,你许愿。”

江斜微怔:“你给我唱吗?”

谢汐:“别的不会唱,这个还是没问题的。”

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已谢汐这样的身份和性情,竟然会给他唱生日歌……

这时谢汐已经唱了起来,温润的声线,简单的歌,却酝酿着巨大的甜蜜,比眼前的蛋糕还要甜蜜百倍。

江斜闭眼,许下愿望。

他想姐姐恢复健康,他想和谢汐在一起。

会不会太贪心了,这小小的蜡烛真的能承载他这么重的心愿吗?

可是他由衷地期望,期望着深爱着的两个人都平安顺遂。

江斜的确不喜欢吃蛋糕,但是他吃了整整一块,吃的时候他低着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语调平和,神态也像往常一般无二,仿佛他开口问的话只是两人平时的闲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但是内容已经极具暗示意味了。

谢汐拿着叉子的手微顿,轻声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江斜心猛地一跳。

谢汐抬头,对他笑道:“虽然我们年纪差的有些大,但你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投缘的人。”

江斜心跳得飞快,连反驳他年龄问题的话都说不来了。

“好了,”谢汐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还得回去准备晚上的宴会。”

江斜站起来,唤他:“谢汐。”

谢汐回头:“嗯。”

“我……”话到了嗓子眼了,江斜就要说出来了。

谢汐道:“走吧,过了今天你才成年。”

一句话让江斜冷静了一些——是的,他还没成年,一个毛头小子的告白是没有丝毫保障的,他要沉住气,他要用足够的时间把这个人留在身边。

江斜没再说什么,但却在走近后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谢汐微怔。

江斜手心微汗,却是一副说什么也不会松开的架势。

谢汐抿唇笑了笑,居然也没再说什么,任由这他和他十指相扣。

记忆看到这里,谢汐已经感觉到不妙了。

果不其然,江斜这个狠人对自己下手绝对够狠。

他和谢汐分别后,回到家里见到了容光焕发的姐姐。

江荭今天真是太开心了,弟弟成年了,已经可以肩负起公司的事务。

蓝斯的项目十拿九稳,她的身体状况最近也很平稳,医生那边给出的消息是,只要注意保养,十年二十年还是有的,到时候医疗技术肯定会有新的突破,也许现在的不治之症那时就可以治疗了。

心情好了,起色也好,江荭见江斜回来,心情愉悦道:“还挺早。”

江斜道:“你怎么下楼了?小心着凉。”

江荭说:“没事,我今天状态好得很!”晚上的宴会她要参加,这是他们姐弟二人新的开始,是他们江氏新的开始!

江斜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晚会还早,你急着下来做什么。”

江荭笑道:“我得好好收拾下。”

江斜知道姐姐爱美,也不再劝她,只小心盯着,怕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下午四点的时候,姐弟俩收拾利索,准备出门。

一个电话打了个过来,江荭看到号码后扬唇道:“肯定是竞标的结果下来了。”

江斜笑了笑,他知道姐姐期待,肯定想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江荭接了电话,手机那头说了几句后,江荭面色大变,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她面上的灰败。

江斜心一沉,拿起手机,一问之下他也是脑子嗡得一声响。

竞标输了。

输给了成裕。

那是谢汐一手掌握的集团。

江氏辛苦许久,为这个项目投了巨资,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消息。

江荭到底不是寻常人,她心理素质极高:“怎么回事?成裕怎么会参与到这个项目里?”

助理的声音直打颤颤:“他们给出的各方面指标都比我们低了一成,我们之前联系过得合作方也全都倒向他们……”

一番话说出来,江荭浑身冰凉:“谢汐怎么会……”

她猛地转头看向江斜:“你是不是和他、和他有接触!”

江斜不用回答,只是表情都说明了一切。

相较于江荭的混乱,江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失去的不只是这个项目,更是……更是……

“不可能。”江斜已经知道了答案,可还是不相信,“他不会的,谢汐他不可能的……”

“你……”江荭,“糊涂啊!”

她还有什么不懂的?谢汐能拿到那样的资料,只能江氏内部有人泄露。

怎么也想不到,谢汐竟然真的把手伸到了她弟弟这里。

十七八的江斜,又哪里是那种老狐狸的对手?

是她大意了!

辛苦许久的心血就这样被人盗取,江荭胸口一疼,剧烈的咳嗽后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

江斜瞳孔骤缩:“姐!”

江荭已经晕了过去。

江斜抱住了面色苍白的姐姐,如遭重击。

在外头看记忆的谢汐忍不住轻吸口气。

心疼……

虽然知道都是某人的脑补,还是心疼得一抽一抽,他得缓口气才能继续看下去。

生日宴泡汤了,江斜守了姐姐一夜,江荭勉强脱离了危险,而这一夜江斜也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从一开始谢汐就是在故意接近他。

所有的偶遇、所有的不经意、所有的巧合,都是他一手制造的。

包括那些照片……

毫无疑问是谢汐让人拍摄再发出去的,可笑的是他还第一时间撤掉了!

一环接一环,他轻而易举把江斜给玩弄于鼓掌之中。

想起自己的心动,想起自己许的愿,想起自己筹划的未来……

江斜眼中一片漆黑。

全是假的,全是虚伪,全是欺骗。

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半点情意,全是追逐利益下的肮脏手段。

这一年多的相处像倒放的电影般一帧一帧在江斜脑中回放,最终定格在了中午分别时谢汐的笑容上。

那是一张特别漂亮的脸,微笑时仿佛聚集了万千云霞,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可此时江斜终于看清了他眼眸深处的冷漠。

尖锐的刺痛蔓延了整个胸腔,甚至压迫到了大脑。

江斜低头,按住了太阳穴。

江荭醒了,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冰凉无力的手碰了碰他。

江斜心中大恸,哑着嗓子说道:“对不起。”

大势已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江荭有气无力道:“算了,是我们技不如人。”

不……江斜抬头,年轻的面庞上再没有稚嫩与天真,他漆黑的眸子里全是澎湃的恨意:还没结束,属于我的,我一定会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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