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还疼不疼呀?”小四子轻轻帮公孙敷了一会儿冰袋,询问。

公孙摇摇头,“不疼了,小四子,随便敷敷就可以了,明天会好的。”

“嗯,再敷一会儿吧。”小四子不放心地说。

公孙伸手,将他的小手拉过来看了看,冻得红彤彤的了,本来天就冷。公孙心疼坏了,将冰袋拿过来放到一旁,“别敷了,一会儿就好了。”说完,将小四子抱到怀里坐好,把他冻得红红的手塞到自己胸口的衣服里头,给他捂热。

小四子趴在公孙身上捂了一会儿,就说,“爹爹我去要些热茶来。”

公孙看了看桌上的茶壶,就问,“你渴了?”

“嗯。”小四子点点头,爬下床,“我马上回来。”说完,跑到门口,带上门。

公孙在房间里担心地等着。

小四子跑到了门外,就看见赵普在院子里头坐着呢,膝盖上放着一堆图纸,正在看。

小四子仔细瞄了瞄,就见赵普一脸认真,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些图纸,似乎很是惊奇。就偷偷跑过去一看,果然是刚刚公孙扯烂的那些图纸,赶紧捂着眼睛说,“九九,看了眼睛会吓掉。”

赵普一愣,刚刚看得太过专注了,没发现小四子来了,连忙嘿嘿笑了两声将东西收起来, “呦,小四子啊……这个大人看不要紧,小孩子不好看。”赵普说着,问他,“你怎么出来了,你爹爹好点没?”

“嗯。”小四子点点头,对着手哈气,搓了搓,问,“九九你干嘛坐在院子里,不冷么?”

赵普笑了,“这种天冷什么?塞北那头可比这儿冷上好几倍啊,这里已经算是春暖花开了。”

“真的么?”小四子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去过塞北呢。

“赵普伸手,把小四子抱起来放到腿上,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觉得挺冷,就猜到他肯定是给公孙敷冰袋弄得,心中不免感叹,那书呆子命真好,儿子不是亲身的都这么乖。

小四子本来看赵普只穿了一点点,觉得他好像很冷,可是往赵普身上一坐,又吃惊。赵普身上好热哦,跟个火炉似地暖烘烘,还有握着自己手的那只大手,好大好暖和。小四子想到公孙的手平时也是凉的,就小声问,“九九你怎么身上那么烫。”

赵普本来就不怕冷,毕竟年轻气盛精力充沛外加内力深厚……不过今天特别烫是因为刚刚看那个图看的,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哦,我血热。”

“血热?”小四子有些不解,心说,这个是什么症状。

说话间,赵普就见头顶有什么东西一闪,是冲着小四子飞过来的,伸手一接,见是一个油纸包。赵普刚刚看到是紫影扔下来的,心里纳闷,打开一看,就见里头是几个热腾腾的小笼包子,想到小四子刚刚都没好好吃饭,就递给他,“小四子,吃些东西。”

小四子瞄了一眼,吃惊地问,“包子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屋顶上,紫影在赭影身边打滚,“哎呀……这孩子太可爱了。”

赭影推他,“你激动什么,喜欢自己找人生一个去。”

“嗯……生出来没这个可爱怎么办。”紫影向来对小只的可爱的东西毫无抵抗能力,一眼看到小四子就喜欢的想抢了去养着玩儿。

“咳咳……是我一个朋友买的。”赵普指指房顶上,“他看你可爱才扔下来给你的。”

“房顶上有你的朋友?”小四子好奇地抬头,就见赭影和紫影探出来一些,对他招招手,算是打招呼。

小四子眨眨眼,也笑眯眯跟他们打招呼,紫影就想扑下去,被赭影一把揪了回去,只好继续在房顶上翻滚。

“九九,你也吃。”小四子塞了一个小笼包进赵普的嘴里,就要下去,赵普道,“再坐一会儿吧,吃完了再回去。“

“嗯……”小四子犹豫了一下,他想跟赵普再坐一会儿,因为还有事情没有说呢,又想把包子拿进去给公孙吃……爹爹还没有吃饭呢,要趁热。

赵普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心事了,便道,“你自个儿吃吧,我让我朋友再给你爹去买些。”他话音刚落,紫影就飞走去买包子了。

“嗯。”小四子点头,在赵普腿上接着坐,拿出一个包子自己吃了起来,边小声说,“嗯,九九。”

“嗯?”赵普别看是个粗人,可粗中有细,早看出来小四子有话想要跟他说了,就笑问,“想说什么?”

“你去京城,能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呀?”小四子小声问。

赵普一挑眉,“为什么?”心中却说,正合我意呀,乖孩儿!

小四子小声说,“我们一路上,遇到不少麻烦了,爹爹照顾我很辛苦的……现在又受伤了,要是再遇上刚刚那样的坏人,就没有人保护爹爹啦。”

赵普笑了,心说,别看这小呆子说话慢,脑袋其实比那书呆子要好使,知道找人帮忙。就叹了口气,“小四子,跟你们同路那是没问题,不过你爹爹不喜欢我,你也看见了,一会儿说我是流氓,一会儿又用枕头飞我。”

“爹爹对很多人都这样的。”小四子小声说,“我们以前住在乡下的时候,总是有些人来骚扰我们的,因为爹爹长得好看么……所以爹爹为了不被别人欺负,就经常很凶很警惕的。”

赵普挑挑眉,“就你俩单住啊?没有别人跟你们一起住?”

“嗯。”小四子双脚晃了晃,“小四子不喜欢很多人一起住。”

“为什么?”赵普不解,“人多不是热闹么?”

小四子嘴扁了扁,“以前和爹爹住在老宅的时候,我说话慢,哥哥们会欺负我的。他们都说我呆,爹爹经常跟亲戚吵架……后来,爷爷死了之后,爹爹就带着我搬出来住了。”

“哦……”赵普倒是能稍微理解这公孙为什么总是跟只刺猬似的了,见小四子似乎挺担心,就道,“放心吧小四子,这次你爹腿受伤多少也是我的错,我明天弄辆马车,送你们去开封,你看好不好?”

“真的呀?”小四子又惊又喜,果然九九是好人!

赵普点头一笑,“不过么……你也管着你爹一些,他总骂我打我那可不行啊。”

“嗯。”小四子答应,“爹爹不会的,我去跟他说。”说完,就从赵普膝盖上爬了下去,这时候,紫影跃到了院中,给小四子递上了一个油纸包,是他新买的包子。

小四子眨眨眼看他,就见眼前是个清秀干净的年轻人,丹凤眼,眼眉弯弯嘴角上翘,带着笑,穿着一套紫色的衣服,领口还有一条紫色的围巾,似乎是可以拉起来遮住脸的。

“小四子。”紫影套近乎,“我叫紫影呀,这是给你爹爹的包子。”

“谢谢……嗯,影影。”小四子笑眯眯接过,要掏钱给紫影。

“不用不用!”紫影笑得嘴都歪了,“小四子啊,我叫影影所以是影子,不能告诉别人我在房顶啊,特别是你爹爹呀。”

小四子想了想,竟然有人要自己保守秘密啊,立马认真点头,“嗯,好的。”

紫影笑眯眯目送小四子回屋,回屋顶后拽着赭影的衣领子摇啊摇,“真可爱啊,真想养一只在身边。”

赭影叹气,这人……一只一只地数小孩。

小四子回到了房里,公孙正在担心呢,“小四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茶水呢?”

“嗯……没拿。”小四子爬上床,把包子递给公孙。

公孙接过看了看,问,“哪儿来的包子啊?”

小四子小声回答,“九九……给的。”

公孙就听小四子在九九和给的之间加了一段长长的停顿,就知道这小呆子把九九后面那一句话省去了。知子莫若父,小四子不会骗人的,每次有什么事情不想说,就会停顿一句,然后直接说下面一句。公孙摇头,“那你刚刚跟那个流氓一起聊到现在?”

“爹爹不要叫九九流氓。”小四子小声道,“九九刚刚有救我们还有给爹爹报仇。”

公孙轻轻叹了口气,小四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刚刚在酒楼的确是多亏了赵普。不过……那人看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还随手扯他衣服,又粗鲁又莽撞,流里流气的,还好像有很多秘密,谁知道是什么来头。“

“爹爹,你脚受伤了,怎么办呀?”小四子问。

公孙也有些担心,就听小四子又说,“爹爹,九九说跟我们一起赶路,送我们去开封。”

公孙一愣,问,“他刚刚跟你说的?”

小四子点头,“嗯,刚刚在外面,我……然后他说送我们走。”小四子又用暂停省略掉了一段。

公孙无奈,小声道,“你还挺信任他啊。”

“九九是好人的。”很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公孙伸手捏他的鼻子,“有什么证据?”

“他救过小四子啊,那次驴驴疯掉的时候。

公孙一挑眉,“救你的是展昭。”

“可是就算展展不来,九九也救我了。”小四子认真说,“而且,他那么厉害,你打他他都没有还手。

公孙一愣,想了想,这倒也是……

“那我们明天一起走吧?”小四子欢喜,“马上就要到开封了,我们办完了事,就去找展展玩?”

公孙考虑了一下,如果赵普真是坏人,要下手早下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不为自己也要为小四子想想,就点头,“好。”

小四子心满意足地笑了,铺床,跟公孙一起早早睡下。

次日大早,赵普无精打采地出了房间,仰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睡醒。

也都怪他昨晚看那个什么图,看得兴奋了,实在睡不着,搞得大晚上做梦都搂着那谁干那事。更惊悚的是赵普搂着的那谁还就是隔壁的那个公孙书呆,所以他大半夜地被自己惊醒了,然后再躺下,再一次搂上了,于是赵普就睁着眼睛到天亮。

瞅了一眼公孙房间紧闭的大门,赵普突然好奇了起来,心说……那书呆子不知道睡觉的时候啥样子?边想,边摸了摸下巴,轻手轻脚走到了公孙他们的房门口,往里头瞄。不过客栈的房门甚是牢固,严丝合缝,赵普在门口用力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大早上起来跟紫影他们换班的青影趴在屋顶上,问一旁的赤影,“唉,你说,王爷干什么呢?”

赤影单手支着下巴,“估计……偷看呢吧。”

最后,赵普费了半天力也没看见,就有些不甘心,转念一想,我干嘛那么偷偷摸摸地看啊?直接推门进去不久行了么?反正我也是叫他们起床,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想罢,赵普抬手一推,“起床啦!上路!”

他边说,边走进屋盯着公孙的床看。只是还没等他看明白呢,就听到“啪”的一声响。

赵普眼尖,就看到一只袖箭迎面向自己飞来,赶紧一个侧身躲开。可公孙放在床头的那个机关是多箭连发的,赵普左躲右闪……也幸亏他轻功好,不然早被打中了。

青影和赤影在屋顶瞧热闹,赞叹,“哎呀,王爷轻功见长啊!”

最后避无可避,赵普“嗖”的一声窜进了公孙他们的床里……双手扒着床顶,喘气……心说,乖乖,吓死老子了。

再看,就见下头,公孙正仰脸看着他呢,那眼里满是吃惊。赵普低头,就见小四子还呼呼地在一旁裹着被子睡觉,公孙穿着白色的里衣,盖着被子在他正下方,头发没扎起来,一头黑发散在枕畔,显然是没醒,睡眼迷离的。

赵普心中微动……这书生正经挺好看啊。

“你在干嘛?”公孙不解地问赵普。

“呃……我叫你们起床啊。”赵普反过来了,赶紧来个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住这儿还做机关,幸亏我轻功好啊,不然今天交代了。”

公孙眉头微皱了皱,他昨晚上的确是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要装机关的……最后还是装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么。

赵普见公孙没有追究的意思,心头也松了松,这时候,却突然听到床顶传来了“咔嚓”一声。

这床已经有些年头了,赵普生得魁梧啊,被他这么一撑……床顶的木头咔嚓一声裂开了,随后,整个床顶分开往两边倒。

“哎呀。”赵普一个没扒住,直接就掉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公孙的身上。

“啊!”公孙大惊,但是赵普直接摔他身上不说,嘴巴还贴在了他嘴上……

两人同时呆住。

正这时,小四子被那声响吵醒了,迷迷糊糊坐起来。盯着眼前的景象看了看,小四子突然捂住眼,“呀……看了要瞎掉!”

公孙和赵普也都醒悟过来了,公孙赶紧一推,赵普也让开。

“你!”公孙狠狠抹嘴,瞪赵普。

“是意外啊!”赵普连忙解释,“谁知道床顶会塌。”

公孙也说不上话来,只是觉得赵普怎么看怎么欠揍,赵普则是心里感叹……哎呦?感觉不错!味道好极!

眼看着公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赵普为避免再度被砸,赶紧闪到门口,“呃,快起吧,马车来了我们就启程!”说完,赶紧溜了。

赵普一口气跑到大门口,就看到两辆马车停在那里。

“王爷。”青影问他,“要小车还是要大车?”

“当然要大……”赵普话没说完,转念一想,道,“嗯,要小车好了。”

青影和赤影对视了一眼,就留下了小车。赵普盯着小车看了看,莫名地嘿嘿笑了两声,吹着口哨进屋去了。

青影皱眉问赤影,“王爷刚刚吹口哨呢?”

“嗯……”赤影一脸严肃地说,“他心情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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