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炷香的功夫后,宁桃拿起试卷,从头到尾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芜湖!没有问题!交卷!

看到宁桃走上台前,楚沧陵眯起眼:“写完了?”

宁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

楚沧陵不大相信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拿来。”

男人狐疑地问:“不是乱写的?我看——”

看——

看着看着,蓦然僵硬。

竟然全写满了?而且看上去写得还挺好的?答题还挺有条理?

楚沧陵翻来覆去地看了眼卷子,不可置信地懵比了半秒。

宁桃也眨眨眼,笑了一下露出了颗虎牙,得意洋洋。

好歹是天朝填鸭式应试教育培养出来的祖国接班人,这点儿理论知识算什么。

宁桃刚一转身,就看到苏甜甜和吴芳咏一脸艳羡地看着她。

常清静也在看她,琉璃似的眼落在她身上,目光莫名。

常清静肯定考得也挺好的吧。综合这几天对常清静的了解,桃桃心里咯噔一声,却还是要维持脸上的镇静。

殊不知,看了一眼自己这卷面,常清静默了。

考完试后,五个人并肩走在凤陵仙府的长廊下。

吴芳咏:“完了,这次卷子好难,肯定不及格了。”

苏甜甜期期艾艾地看宁桃:“桃桃、我看你第一个交卷了,你肯定考得很好吧。”

天朝考试规则第一条,就算考得很好也必须要说不好。

桃桃心中警铃大响,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觉得好难啊,这次根本过不了了,尤其是第八题,我都随便乱写,交上去的。”

“清静。”吴芳咏捣了常清静一胳膊肘,“你怎么了?舒什么气呢?”

悄悄竖起耳朵听,又默默舒了口气的常清静:“……”

“清静一定考得很好吧?”谢溅雪莞尔。

他倒是有信心拿“甲等”,心里虽然这么想的,常清静却镇定自若地说:“……很难,过不了了。”

“完了。”苏甜甜肩膀垮了下来:“连小牛鼻子都说难了。”

凤陵仙家的卷子批改得很快,第二天上午就到了发成绩的时候。

苏甜甜:“小牛鼻子,你们紧张吗?”

“怎么办?”苏甜甜双手交握,咽了口口水,“我、我好紧张。”

竹马少年谢溅雪温和地拍拍脑袋,“甜甜别怕。”

吴芳咏哭丧着脸:“我、我也紧张。”

宁桃心里也打起了鼓,忍不住看向常清静。

“常清静,你……”

少年板着脸,侧脸依然冷硬,巍然不动的那种,有点儿泰山崩于前而形色不变的,超出同龄人许多的平静淡然。

宁桃发自内心地肃然起敬。

不愧是蜀山小师叔!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强大!

这厢,讲台上的谢迢之垂着眼:“宁桃。”

宁桃立刻慌乱地推开椅子,接过了手里的试卷。

谢迢之却在递出试卷的同时,淡淡沉声,“不错。”

“不错?”

宁桃懵了,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卷面,上面用朱批批了个红通通的“甲”!!

桃桃激动得脸就像个红扑扑的苹果。

老实说,她预料到自己考得不错,但没想到考得这么好。

于是,宁桃立刻春风满面,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啊我不敢看。”苏甜甜苦恼地叫了一声,用手遮住了卷面,一点一点,慢慢地移开手。

“丙!”

“是丙!”

等到那鲜红的大字缓缓展露在人前,苏甜甜激动地长舒了口气,喜不自胜地看向谢溅雪,“溅雪,我及格啦!”

吴芳咏半睁着眼,离得老远地瞥了一眼,也松了口气:“是乙。”

谢溅雪考的也是甲。

于是众人又整齐划一地看向了常清静。

“常道友一定考得很好吧。”这是笑眯眯的竹马兄。

“……”这是冷着脸的小道士。

宁桃:……这熟悉的修罗场的气息!

谢迢之:“常清静。”

少年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到带得身前的桌椅哗啦作响。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常清静又微不可察地僵了,心脏乱跳地僵硬地,同手同脚地走上前。

谢迢之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好像有很多种意思。

忍不住看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试卷,常清静一秒石化。

“乙……乙乙乙!”

对于蜀山品学兼优的小师叔而言,没有拿甲简直不能接受!!

常清静是神情肃然,拧着眉走上去的,回来的时候面色灰败,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宛如游魂。

宁桃偷偷瞥了一眼。立刻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拿到成绩后,常清静神情严肃地找到了她。

“桃桃、你能,你能。”小道士面色微红,不自在地扭头,吞吞吐吐地说,“你能帮我补习理论吗?”

其他蜀山弟子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对于高高在上的常清静而言,主动低头请求补习,简直是破天荒地头一遭。宁桃愣了一下,起先是惊讶的,紧跟着,又磕磕绊绊地答应了下来,主要是对自己这能力到底能不能教别人的忐忑。

于是,补习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白天,她和常清静一起练武,常清静教她刀剑,晚上,她帮常清静补习理论。

第一天,宁桃紧张得心脏几乎快跳出了喉咙。

好在,三两天过去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不至于再没出息地脸红。说起来是帮常清静补习,其实更像是他俩在一块儿自习,一块儿结伴写作业。

倒是常清静,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对宁桃好像有了重新的认识。

“桃桃,你这篇剑道理论写得很好。”看着桃桃写的这篇剑道理论,常清静抿了抿唇,心里有点儿复杂。

硬要说,大概就是所谓的酸了。

桃桃睁大了眼,有点儿脸红,不好意思地说:“还、还好吧,常清静你这篇论述写得也不错。”

常清静垂着眼又看了眼手里的这篇论述。

文辞流畅,详略得当,逻辑性强。他都不定能写出这么优秀的文章来。

那原本有些疏远的关系,又重新亲密无间起来,就像当初在王家庵,在前往江南的路上一样。

与此同时还有个好消息,托凤陵仙家和蜀山的关系,谢迢之又为她寻来了一支洗露圆荷花。

除了暗恋不大顺遂之外,生活好像越来越走在了正轨上。

走出了“自习教室”,宁桃踩着影子走在月亮下,抬头看了眼天,忍不住皱皱眉。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这样挺没出息的。

就算这样了,她还是忍不住会为和常清静的相处而感到开心。就好像眼前有万花筒的花朵层层铺展开。可是,与此同时,又有一股强烈的负罪感压得桃桃快喘不上气来了。

这样感觉,就像在是在撬墙角一样。趁着苏甜甜和竹马兄走得比较近,自己不要脸的接近常清静什么的。

这段大家一起自习的时光简直就像是她偷来的一样。

宁桃苦着一张脸,走了几步,抱着脑袋停下来纠结地团团转。

你、你也太没出息了!!!

偏偏就在此时,黑夜中突然传来了各熟悉的嗓音。

“桃桃?”

宁桃一愣,茫然地扭过头,竟然在不远处看到了苏甜甜!!

“桃桃!”苏甜甜站在月亮下,眨眨眼睛,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廊下来:“你、你能过来下吗?我有话和你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桃桃瞬间僵硬了大半边身子,同手同脚地走上前。

“甜甜!”

苏甜甜犹豫地看着她,“桃桃、你,你吃过饭了吗?!”

桃桃:“吃过了。”

苏甜甜:“那你是打算回宿舍吗?”

桃桃纳闷:“是啊,怎么了?”

苏甜甜咬牙,面露羞怯,左拐右拐问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事,这才拉着宁桃的手在廊下坐了下来。

“桃桃、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小牛鼻子是不是生我气了啊。”

苏甜甜吞吞吐吐地说明了来意:“这几天小牛鼻子好像都不理我了。”

这花一开口,桃桃觉得自己身子另一半好像也跟着僵硬成了木头。

该来的,总是来了。

宁桃抿了抿唇:“没、没有吧?”

苏甜甜:“我看小牛鼻子最近和你走得很近,桃桃。”

宁桃呼吸猛地顿住了,感觉好像有一股寒意顺着脚底直直地冲向天灵盖。她扭头看向苏甜甜。

苏甜甜黑白分明的大眼扑扇扑扇,这满心的信任和哀求,让宁桃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

她不应该这么做的,宁桃脸上闪过了点儿迷惘,赶紧甩甩头,让自己脑袋清醒清醒。

一咬牙,看着苏甜甜柔美的面庞,豁出去问了个困惑她很久的,尖锐问题:“甜甜,你怎么看待常清静和谢溅雪的?”

“啊?”苏甜甜也僵住了,不自在地收回了前倾的身子,眼里露出了点儿显而易见地慌乱,“桃桃,你为什么这么问?”

宁桃:“我觉得常清静可能是不高兴了,你和谢道友走得太近了。”

“甜甜,你不是喜欢常清静吗?那谢道友?”

苏甜甜狼狈地避开了宁桃的视线,“是啊,我……我喜欢小牛鼻子,溅雪,溅雪是我的青梅竹马。”

说着说着,就连苏甜甜自己也茫然了。

从前,说起最喜欢谁,她肯定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最喜欢溅雪了。可是现在,她总是忍不住想到常清静,忍不住想起他,想起他小古董一样,可爱的古板。

宁桃看着苏甜甜茫然的神情,一颗心忍不住直直地沉了下去。

可能,苏甜甜自己都没想好自己喜欢谁。

宁桃想了想,用力地攥住了苏甜甜的手,严肃地说:“甜甜,他们两个中间,你必须选一个的。”

苏甜甜反握住她的手,慌乱地说,“我、我知道。可是我喜欢小牛鼻子,溅雪又是我的竹马……”

“你不知道,我们的父母也都死得早,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从小就亲密惯了的。”

她翻来覆去地说着相同的话,急急忙忙地辩解。

宁桃静静看着苏甜甜漂亮的脸,忍不住想。

其实她也懂苏甜甜的想法,如果有两个优秀的男孩子,比如吴彦祖和金城武同时喜欢她,同时追求她,她肯定也难以抉择,就像苏甜甜一样摇摆不定的!

这是人之常情。

稍微幻想了一下这个画面,桃桃稍微激动了一秒,又蔫了。

可能这就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虽然这么长时间相处大致知道苏甜甜是个什么个性,宁桃还是有些无奈,尽职尽责地继续开解:“甜甜,你必须选一个。”

这是对三方感情的尊重和责任。

苏甜甜讪讪地松开了手,脸色有些微妙地惨白,又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

反而古怪地看向了桃桃。

“那桃桃你呢,桃桃你这段时间和小牛鼻子走得很近吧。”

宁桃愣住了。

或许是被戳破了自己的三心二意,优柔寡断,苏甜甜的眼里有些羞恼。又或许是宁桃这段时间和常清静一块儿比赛学习,她参与不进去,有些嫉妒。

总而言之,苏甜甜缓缓坐直了身子,松开了桃桃的手,杏子眼里隐隐有激动的指责浮上来。

“桃桃,你答应过我的,帮我接近小牛鼻子的。”

“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苏甜甜越说越激动,眼里冒出了眼泪,嘴角扯出了个嘲讽的笑:“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算什么,你知道她们都在怎么说你吗?”

夜风吹来,宁桃忽然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苏甜甜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等回过神来之后,看到桃桃静静地看着她,又自乱了阵脚,后悔得直道歉,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桃桃,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太着急了,对不起。”

她是怎么告别苏甜甜回去的,宁桃已经记不清了。

她好像静静地看了苏甜甜一眼,脸色因为激动而发红,但眼神是冰凉的,语气也是冰凉的。

“我帮不了你,我不是你爹娘。”

等猛然回神的时候,她已经握着笔坐在了桌前。

借着烛火的微光,宁桃看了眼常清静。

少年似乎是被面前这道题难住了,紧皱着眉。他侧脸冷峻。就像九天上的朗月,像山巅上皑皑的白雪。

其实苏甜甜说得未尝没有道理。桃桃握紧了笔。

她确实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她浑然不知自己那点儿小心思,如果让常清静知道了,就像之前在王家庵她撒谎一样,他会怎么看待她?光是这么一想,宁桃几乎有点儿承受不住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之前为了自己像是阴暗潮湿的水沟里的小虫子。

深吸了一口气,宁桃攥紧了手里的笔,终于忍不住开口,“小青椒,要不,要不我们从明天起,不一起写了吧。”

常清静微微一怔,错愕地抬起眼:“桃桃,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就是不想一起写了,没时间。”

宁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平静地说:“我们两个一起写,影响不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个熟悉的嗓音。

“小……小牛鼻子!”

宁桃猛然扭头一看。

苏甜甜正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俩呢。她是鼓起勇气来找常清静的,却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了常清静与宁桃。少女眼里迅速漫起了一阵雾气,看看宁桃,又看看常清静,突然扭身飞也般地冲了出去。

桃桃站在原地,抱着书看着这一幕,这感觉怎么好像她真的变成了那种恶毒的炮灰女配了,可是她心里竟然奇异地没有多大波动,只是看向常清静。

“快去追啊,苏甜甜等你呢。”

常清静望着苏甜甜的背影怔了一瞬,却没有动作。

他该追出去的,可比起去追苏甜甜,宁桃的话更让他觉得困惑,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顺势一把扣住了宁桃的手腕,嘴唇张了张,猫眼死死地盯着桃桃,突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好糊涂地重复:“为什么,不想和我一起写?”

对上桃桃的眼,常清静觉得一阵没来由地慌乱。

宁桃咬咬牙,拨开了少年的手:“你不去追苏甜甜吗?”

目光落在他被拨开的手上,常清静指尖微微一僵,却固执地不肯多迈出一步。

那昏黄的光落在常清静脸上,如玉般皎洁细腻。

少年紧皱着眉,眼神几乎有些强势地,侵略性地落在她脸上,好像在质问她。

桃桃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一步,心里很乱。

“我们要避嫌,我们俩总是一起念书,影响不好,有人嘴碎的。”

常清静一怔,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不在乎。”

这一开口,常清静自己都被自己这话给砸懵了,可是他却无暇多想这是什么回事。

宁桃急得冒汗:“可、可是我在乎啊!!”

丢下这一句,桃桃抓起桌上的东西,落荒而逃。

却没看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常清静的脸色。

其实宁桃说的话,也不全是为了应付常清静的。

这几天的确有人在说闲话了。

桃桃浑浑噩噩地抱着书,往宿舍走的时候,路上却看到了几个凤陵仙家的弟子,这里面就有上回看到那柳易烟和苏妙。

这几个凤陵仙家的弟子看她的目光有点儿复杂,悄声说。

“最近,宁道友与常道友走得有点儿近呢。”

“那甜甜和常道友?”

“谁知道?”

宁桃一回到屋里,就看到了气急败坏地吴芳咏朝她跑来。

“桃子,你这几天怎怎么回事?”

宁桃茫然地问:“什么怎么回事?”

“甜甜刚刚哭了!”吴芳咏张张嘴,神情难得严肃了下来,“别人都说你和常清静在一块儿了这是怎么回事?”

宁桃脑子里嗡嗡作响:“我和小青椒一起写作业啊。”

吴芳咏怀疑:“真的?”

“真的!”

吴芳咏:“外面都在传……”

“传什么?”宁桃茫然地追问。

吴芳咏皱着眉,几乎审视般地看着她:“传你挖苏甜甜的墙角!捡……捡苏甜甜不要的男人。”

“桃子,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这么干。”

桃桃大脑一片空白,一抬眼就对上了吴芳咏这近乎审视的视线,顿时,脑子里好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我、我没有。”

吴芳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急得大了嗓门:“桃子,你说实话!!”

宁桃也觉得委屈了,眼泪迅速上涌,也大嗓门地吼了回去:“我都说我没有了!”

吴芳咏被她吓了一跳,神情立刻有些懊悔和复杂,往前迈了一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有点儿担心。”

他只是担心她……她脑子糊涂走错了道儿,最后又伤到了自己。

宁桃很少哭的,再加上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行为处事有时候又像个少年。如今看她一哭,吴芳咏也慌了,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清静他喜欢甜甜,甜甜也喜欢他,我怕你插入他们俩之中受伤害。”

说到这儿,吴芳咏心情也有些复杂,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吴小少爷也大致明白了苏甜甜是个什么秉性,然而感情这回事儿由不得人控制,他对苏甜甜还是抱有点儿好感。

他自己倒没必要担心的,他更担心宁桃,担心宁桃要是钻了牛角尖……

那她呢?

桃桃木木地听着吴芳咏慌乱的解释,手指关节越捏越紧。

他脑子一时发热,就来质问她了。

她的确喜欢常清静不假,可是她一直都把这感情深埋在心里,只是害怕破坏常清静和苏甜甜之间的关系。

宁桃眼泪怔怔地滑了下来,一阵莫大的委屈撞上了心尖。

她擦了把眼泪,恶狠狠地说:“我知道你们都喜欢甜甜!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还没那么下作!”

话音未落,宁桃抱着书再度破门而出!

宁桃跑得很快,一边跑,一边腾出一只手胡乱擦眼泪,但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被夜风一吹,又涌了出来。

苏甜甜质问的眼神,吴芳咏怀疑的目光,就像两把刀子一样扎得她鲜血淋漓,比起这些流言蜚语,朋友的不信任,更让宁桃心如刀绞。

她完全是一头热的飞也般地跑过了长廊。

却没想到正好在廊下又撞见了苏甜甜,苏甜甜坐在廊下,眼眶红红的,被不少凤陵弟子围着安慰,看到满脸泪痕的桃桃,两人都齐齐地愣了一下。

“桃、桃?”

撞见她的那一刹那,苏甜甜的眼里有慌乱有愧疚有不安。宁桃看着围在苏甜甜身旁的凤陵弟子,又触及到这些人复杂的目光,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宁桃唇瓣狠狠哆嗦了一下,看着苏甜甜的眼神很陌生。

她突然觉得这时候的苏甜甜也陌生,

血液倒冲入大脑,桃桃抱着书步步往后退,直到脚后跟碰到了一块儿石子后,这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冲入了夜色里。

……

常清静坐在座位上,垂着眼,沉默地看着面前这已经空无一人的座位。

眼前好像又浮现出宁桃说:“我不想和你一起写了。”

不想和他一起写了?

这一句话,犹如当头一击,把常清静砸懵了。宁桃一向很迁就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说她不想和他一起。

是他做得不够好?哪里惹桃桃生气了?

他坐在那儿,神情冷淡,眉眼仿佛覆压了一层霜雪。坐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和谁置气。

半晌,常清静这才站起身,收拾了心情,走出了屋。

路上凤陵仙家弟子看他的表情却有点儿怪,常清静不知不觉皱紧了眉。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清糯的嗓音。

“小牛鼻子!!”这道嗓音仿佛含着一腔孤勇,穿透了夜色,清楚地落在了常清静的耳畔。

常清静转身。

苏甜甜眼眶通红,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她看,唇瓣毫无血色,脸颊上泪痕都还没干。夜风托起少女的裙摆和发丝,单薄清瘦地好像要在这一刻乘风归去。

而在苏甜甜身后还站着几个凤陵仙家的姑娘。其中一个拽着苏甜甜的胳膊,大声道:“常清静!我们带着甜甜是来问你的!”

那个凤陵弟子,常清静有些印象,好像叫苏妙。

“你到底对甜甜有没有那个意思?!!”

之前那个柳易烟像是忍无可忍了,走上前拦住了他。

“常道友。”

却被少年这浑身的孤冷给吓了一跳。

“常道友,你……”柳易烟皱紧了眉,面含嘲讽地看向他,“你究竟是喜欢宁姑娘还是喜欢甜甜?!”

常清静一怔,没搞懂面前这突然出现的凤陵弟子是何用意,眉头深深皱起,冷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甜甜在哭。”苏妙面色通红,气急败坏地说,“甜甜因为你和宁桃在哭!”

柳易烟冷笑:“倘若你真的顾忌甜甜,你就该和宁桃保持距离。”

“你……你和宁桃,你们两个……你真是蜀山的牛鼻子!”苏妙说着说着,大叫了一声,不满地跺了跺脚,“被宁桃随便一招手就上钩!”

身后跟着传来些断断续续的议论声:“常道友……宁姑娘……挖墙脚……”

挖墙脚?

常清静倏然一僵。

挖什么墙脚,他们说桃桃挖墙脚?

苏妙气得胡言乱语:“宁桃她明明知道甜甜喜欢你,却还和你凑在一块儿!”

苏甜甜红着眼不说话,明显心里也是认同了这些闲言碎语的。

常清静愣在原地,只觉得头皮好像都炸开了,一阵汹涌的愤怒伴随着戾气几乎喷涌而出。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们这么说桃桃。

常清静面色微变,几乎骇然地缓缓转动了一下脖子。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们是这么看宁桃的!

“小牛鼻子。”苏甜甜想去拽常清静袖口,然而却冷不防地被常清静给吓了一大跳。

常清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松开。”

这股沛然的冷意和戾气几乎吓得苏甜甜和苏妙倒退了一步。

“常清静,你这是什么意思?”柳易烟不满地问,又有些忌惮少年这幅模样,浑身有些发凉。

夜风将少年这一头乌发都吹起来,如画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剑眉微拧间,一股漠然的戾气流泻开来。

发冠上的红宝石反射着触目惊心的光,犹如一只戾气横生的小鹤。

在月光的映照下,常清静微微侧目,晦暗不明的光影落在他脸上,琉璃似的眼近乎呈现出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天青色,那眼里的瞳仁收成了一个细线。

“滚开。”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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