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国民银行外站着一大群人。我们挤过人群到了门口,在那儿我们看见了阴沉着脸的麦克格罗。

“六个家伙,戴着面具,”他在我们进去时向局长汇报,“他们大约两点半左右干的。其中五个抢光钱后跑了。这儿的警卫击倒了他们当中的一个,杰里·胡普。他在长凳上,死了。我们封锁了路口,我给每处都打了电话,希望还不算太晚。最后一次看见他们是开着一辆黑色的林肯汽车转入了国王大街。”

我们走过去看死去的杰里,他躺在门厅的一条长凳上,身上盖着一件褐色的袍子。子弹从他左肩胛骨下射了进去。

那个银行警卫,一个看上去并无恶意的老警察,挺起胸脯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最先根本没有机会下手。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进来了。或许他们干得并不快。他们在那儿把钱全部掏了出来。那时没有机会下手。但是我对自己说。‘行了。小子们,你们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到你们想要走的时候就等着瞧吧。’

“当然,我说话算数。我在他们走后立即跑到门口,端起老枪朝他们猛烈射击。枪子射中了一个正要钻进汽车的家伙。我向你打赌如果我有更多的子弹我会击倒更多的家伙,因为像那样射倒并不容易,站在——”

努南拍着老警察的背部一直到他快要窒息才使他住了嘴,他说:“那当然好,那当然好。”

麦克格罗再次把袍子拉上盖住了死者,他咆哮道:“没有人认出他们当中的任何人。但是既然杰里在这儿,肯定就是威斯帕干的。”

局长高兴地点点头,说道:“麦克,我把它交给你了。去四处看看,还是和我一块回市政厅呢?”他问我。

“我哪儿也不去。我有个约会,我想穿双干鞋子去。”

黛娜的小轿车停在旅馆前面。我没有看见她。

我上楼进了房间,没有锁门。我在脱帽子和外套时她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

“天啊,你的房间里一股酒味。”她说。

“是鞋的味道,努南带我去趟了酒。”

她穿过房间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坐到窗台上,问道:“怎么回事?”

“他以为他会在一个叫做松山客栈的鬼地方找到你的马克斯。因此我们就去了那儿,愚蠢地朝那房子射击,杀死了一些意大利人,打破了许多酒桶,离开时听凭那个地方燃烧。”

“松山客栈?我想它关门歇业有一年多了吧。”

“看上去是的,但它是某人的仓库。”

“但是你们在那儿没有发现马克斯吧?”她问。

“当我们在那儿时,他好像去抢劫了埃利胡的第一国民银行。”

“我看到了,”她说,“我刚从与银行隔着两个门面的本格任商店里出来。我才上车就看见一个大个子家伙从银行里倒退出来,手中拿着一只麻袋和一支手枪,脸上蒙着黑色的手帕。”

“马克斯在里面吗?”

“不,他不会。他会派杰里和其他人去。那就是他养着他们的原因。杰里在那儿。他一走出汽车我就认出了他,尽管他脸上蒙着黑手帕。他们脸上都蒙着黑手帕。四个家伙走出银行朝路边的汽车跑去。杰里和另外一个家伙在汽车里,当那四个穿过人行道时,杰里跳下车去接他们。就在那时枪响了,杰里倒了下去。其余的跳上汽车跑了。你欠我的钱呢?”

我点出十张二十元的钞票和一角银币。她离开窗户来取钱。

“我得到这些钱是因为拖住了丹好让你抓住马克斯,”她把钱塞进包里说道,“现在如果我告诉你在哪儿可以找到他杀死蒂姆·努南的情报的话,我能得多少钱?”

“你必须等到他被控告。我怎么知道这些情报有没有用呢?”

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拿着这么多钱不用干什么呢?”她脸上露出喜色,“你知道马克斯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道。”

“想要知道的话,这值多少钱呢?”

“一文不值。”

“一百元我就告诉你。”

“我不想那样利用你。”

“五十元。”

我摇摇头。

“二十五。”

“我不想要他,”我说,“我不在乎他在哪儿。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卖给努南呢?”

“是的,试着收一点钱。你是只把酒当香水用呢,还是有一些可以喝的?”

“这儿有一瓶所谓的德沃酒,是我今天下午在松山客栈里拿的。我包里还有一瓶乔治国王酒。你要什么?”

她要乔治国王酒。我们每人都站着喝了一些,然后我说:“坐下再喝一点,我去换衣服。”

二十五分钟后我走出浴室,她坐在写字桌旁,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一本我原先放在旅行包一侧的袋子里的记事本。

“我猜这些就是你花在其它事情上的钱了,”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对我更大方一些。瞧,这儿有——一条注着‘消息’的六百元的项目。那是你从某人那儿买来的消息,不是吗?这儿还有一百五十元,下面写着——‘绝密’——不管那是什么。另外还有一天你花去了将近一千元。”

“它们一定是电话号码。”我说着从她手中夺过了本子,“你在哪儿长大的?竟敢翻我的行李!”

“我在修道院里长大的,”她告诉我,“我在那儿每年都获得好行为奖。我以为多放几匙糖到巧克力里去的小女孩会因为贪吃而下地狱。我到十八岁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有亵渎这么一回事。我第一次听到它时都快晕倒了。”她朝面前的地毯上吐了一口,将椅子向后翘起,把脚交叉着放到我的床上,问道,“你对那怎么看呢?”

我把她的脚推下床说道:“我可是在码头酒馆里长大的。唾沫不要吐到我的地板上,不然的话我可要拎着你的脖子把你扔出去。”

“让我们先再喝一些。听着,如果我告诉你这些家伙在市政厅时一点儿没有损失的内情——它在我卖给唐纳德·威尔逊的文件上,你给我多少钱呢?”

“那与我无关。试试另一个吧。”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第一任卢尔·亚得太太被送进疯人院吗?”

“不。”

“金,我们的行政司法长官,四年前还欠了八千元的债,现在却拥有了市中心几块不错的商业区,你肯定都会想去看一下。我不能告诉你全部内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去哪儿得到它。”

“再试试。”我鼓励她。

“不。你什么也不想买。你只是希望不花钱就能得到什么消息。这酒不错。你在哪儿弄到的?”

“从旧金山带来的。”

“你为什么不想要任何我提供给你的这些消息呢?想想看如果再便宜一些呢?”

“那一类消息现在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了。我必须要动作快些。我需要炸药——某些可以把他们炸得分开的东西。”

她笑着跳了起来,一双大眼睛闪闪放光。

“我这儿有一张卢尔·亚得的名片。假如我们把你拿的这瓶德沃酒和名片一块送到皮特那儿。他不会认为这是向他宣战吗?如果松山是藏酒的地方,它就是皮特的。这瓶酒和卢尔的名片难道不会让他认为努南袭击那儿是受人指使吗?”

我想了想,说道:“太拙劣了。这骗不了他。另外,我乐意想让皮特和卢尔眼下都和局长作对。”

她撅起嘴说道:“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要想取得进展是不容易的。今天晚上带我出去吗?我有一件新的外套,可以迷倒一大片呢。”

“好吧。”

“八点左右到我这儿来。”

她用一只温暖的手拍拍我的脸,说“再会”,然后走了出去,这时电话铃响了。

“我的那只臭虫和迪克的那只正一块儿在你的委托人那儿呢,”米基·林汉在电话那端汇报,“我的那只就像要应付两个嫖客的婊子,忙得很呢,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有新动向吗?”

我说没有,然后躺到床上独自思量了起来,我想努力地去猜测努南袭击松山客栈和威斯帕抢劫第一国民银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想我要是能够听到在老埃利胡家里他、芬兰佬皮特和卢尔·亚得在说些什么就好了。但是我不能,我从来就不擅于猜测,因此半个小时之后我不再费脑筋去想了,我打起了磕睡。

当我睡醒时已快七点。我洗漱一番,穿好衣服,把一支枪和一小瓶苏格兰威士忌酒放进口袋里,随后去黛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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