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中的人都挺随大溜的, 拥有他们年龄里该有的所有沙马特。

所以,一班人非常跟风地决定要买班服拍毕业照。

“你们就不能像正经小姑娘一样含蓄吗?”姜衢拿着衣服, 难得扭捏,“你们盯着我,我真换不了衣服。”

半个班的女生雷打不动:“以前在班上掀T恤吓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害羞呀,冬天还撸个膀子笑我们裹的跟老太太似的!”

姜衢咬牙切齿:“那能一样吗, 我那时候年少无知,现在……”

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能随便脱衣服, 穿个短袖都要被唠叨不停。

用陆淮的话说就是, 骚也只能骚给我看。

姜衢眼睛频繁瞟后门, 生怕陆淮进来听见什么。

“不用客气,就当在自己家,脱吧。”女生们料准了姜衢不会脱就一直逗他, “我们又不是没看过你果体, 放心大胆地——”

她们齐齐收了声音,压着嘴角不说话,姜衢心觉不妙,刷一下回头。

陆淮抱臂站在门口,脸上的神色和平时差不多。

女生们起哄地笑, 接着又做贼心虚地捂住嘴。

姜衢看陆淮那表情,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人一会儿肯定要借题发挥,于是立刻把衣服往桌上放:“找别的模特给你们试衣服去,老子不干了!”

他俩没出柜, 但百日誓师大会那趟“互相加油”的动作,已经奠定了他们“就算没有在一起,也是一辈子的好兄弟”的情谊。

现在谁都能开他们玩笑,谁见了都先来一句般配。

让自己朋友一伙人知道内情已经是姜衢对公开的极限,他不想人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和陆淮,所以他宁愿偷偷摸摸。

陆淮等他们闹了一会儿就回位置坐下了,很平静地低头刷题。

姜衢面上也云淡风轻,拿了三件衣服:“放学了我回家试,到时候给你们拍照,发群里给所有人投票。”

他飞快溜回去,手肘撞了撞陆淮:“嗯哼。”

“不脱衣服了?”

姜衢看他也不回头,就把桌上弄出很大动静,噼里啪啦:“我又没脱衣服,她们那都是翻旧账,谁小时候没戏弄过女孩子啊。”

陆淮从他桌上拿了英语字典:“那你说怎么戏弄?”

“……”姜衢不敢说,咳了咳,轻轻将头枕到陆淮桌边,假装满脸疲惫,“我好困啊,睡一会儿,你记得提前叫我。”

陆淮等了五秒,抬手在他下颌上拍了拍。

姜衢得逞,勾着嘴角扭过脸,指尖敲敲桌子:“姥姥和武馆的人去徒步了,今天晚上不回家。”

陆淮和他对视。

姜衢撑着胳膊起来:“唉,有些人好小气啊,我小时候掀衣服的醋也要吃,害我晚上只能悄悄回家对着镜子自拍,感觉怪臭美的。”

他说完就趴回自己桌上了:“你晚上刷理综卷还是数学卷,我看下一会儿带什么作业回家——”

陆淮伸手进姜衢抽屉,抽出来的时候却反过来,躲进他开着的校服外套里,往他腰上轻掐了掐:“回哪个家?”

铃声响在耳边,姜衢蜷着肚子往抽屉里藏陆淮的手,凶巴巴地瞪他:“你管我。”

晚自习没讲完题,又拖了会儿课,回去的时候有点晚,陆淮载着姜衢穿过斑马线。

“我家到了。”姜衢说。

“没到。”陆淮骑过他家,往皎厝里走。

姜衢用额头撞他后背:“我被人贩子拐走了。”

陆淮在前头低低笑,脚踩在地上停了车:“人贩子还要把你抢回家。”他把姜衢从后座上抱起来。

姜衢被他单手搂着腰,双腿离地,不敢怎么乱动,怕陆淮抱不起,就这么将就着进了门。

陆淮将他放在玄关的鞋柜上,还没坐稳,便俯下身,手掌微微推开他一条腿,托着他后脑勺吻过去。

姜衢抓他肩头,一点点和他较劲儿。

陆淮便让着,由着他慢慢倾倒自己身上,等他气息微喘的时候,才慢慢引导他伏过来。

姜衢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陆淮身上,陆淮放弃按着他后脑勺,两只手托着他,保持他们之间的距离,慢慢往沙发走。

呼吸越来越短促,姜衢就用手挠陆淮后背。

他小声问:“你累不累?”

陆淮将他放倒在沙发上:“要回房间吗?”

“窗子关了吗?”

“会有人看见吗?”

陆淮按他耳廓,再顺着耳后到喉结:“怕吗?”

他们俩之间无尽的问句在姜衢掀开陆淮衣摆时结束。

夜不够静。

温度升的缓慢,他们却仿佛将整个弄下浓夏都拥进怀里,炽烈的地表上再撒上晶红火星。

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汗水黏腻,姜衢早从外套里钻出来,热的不行,单手扯了一半T恤。

他推推陆淮:“压着我腿了。”

膝盖下布料堆叠,拉下来可以看到均匀的小腿肌肉。

陆淮一只手压住姜衢头侧的沙发,凹下去的皮料让姜衢汗湿的头发黏在上面,陆淮把他的衣服整理好:“汗干了再去洗。”

“陆淮,”姜衢睁开眼看他,“上次咱俩买的那些东西……”他抿抿唇,犹豫着问,“你扔了吗?”

“不是说贤者时间了吗?”陆淮清浅地笑。

姜衢踢他的腿:“贤者时间怎么了,还不能问问了!”

“我贤者时间的时候把东西扔了。”陆淮说。

姜衢喉头一卡:“你扔了?!”

陆淮起身,把他也拉起来,再披上校服:“骗你的。”

姜衢挠他的脸,陆淮就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口上:“考完好不好,就考完那天。”

“那天干嘛?”姜衢记着他之前骗自己,一面装Lu鼓励自己,一面又改变主意说什么不急不急,“你是想干嘛?”

陆淮说了句非常顺水推舟的话。

“干你。”

姜衢嗤鼻:“谁干谁还不知道呢,”他指着自己,凶巴巴道,“等着。”

陆淮揉揉他的脸,笑了:“好,我等着。”

姜衢穿好衣裤,起身哒哒跑上楼:“我要去洗澡,洗完澡还要试班服,你帮我拍照!”

见陆淮转进厨房切水果,他又从楼上吼了两句:“你快点!”

“你洗澡又不要我看着,我快点干嘛?”陆淮在楼下问他。

姜衢趴在栏杆上:“你到底上不上来?”

“来了。”

————

高三的日子仿佛乘着风,洋洋洒洒笔墨落下,黑板上的倒计时便是1字开头了。

姜衢趴着睡,眼睛被压着有些睁不开,结果班服来了,满教室都沸腾着,他又不得不醒,便糯糯地冲陆淮撒娇:“眼睛疼。”

按平时陆淮肯定不说什么,但最近陆淮是真宠不得他了。

“来来回回说你半个月了,”陆淮俯下身,在他眼睛上轻轻吹,“再熬下去,高考前一天肯定睡不着。”

姜衢被他弄的痒痒,咯咯笑了两声往自己桌上躲,企图蒙混过关。

“姜衢,差不多了。”陆淮揉他的头发,“已经够了。”

姜衢嘴角往下挂,撑着桌子起来。

没想过要和陆淮去一个学校的时候,他学习考试都轻松的很,小考小玩,大考大玩,可现在,他实在没办法不加紧着。

人无非就是这样,越重视的东西越心焦。

每天不学到一两点,他总觉得自己时间没花出去,东西也收不回来。

他的五模成绩差陆淮二十多,尤其是语文,字写好看了写不完,不然就是写得完写的丑,分数永远上不去,可数学和理综又是上无可上,偶尔还失误。

姜衢恨不得把头发都拔了。

“从今天开始正常作息,”陆淮少有的严肃,“你的成绩已经够和我考一个学校了,考试临场发挥比什么都有用,现在这样耗光了精神,到了六月七号得绷成什么样子,”他按姜衢的肩,把心疼都藏进话里,“不能这么磨着自己,听到没有?”

姜衢不知道是不是睡醒了所以眼睛里发红,睫毛垂下来,和黑眼圈一起衬在冷白皮肤上,更显的疲惫。

“我话说凶了吗?”陆淮问他。

姜衢磨磨牙:“凶我了。”

陆淮嘴唇张了张,喉结跟着上下一滚。

“姜衢,你乖一点,别总让我这么念着。”

“哦,”姜衢趴在桌上,声音闷闷的,“知道了。”

陆淮手放在他腿上按了按:“我说的是我心里念着。”

夏天.衣服穿的少,他们很少这么明目张胆地摸来摸去,教室里又一直有人走来走去发班服,姜衢只能小心戳陆淮的手:“那我睡了你也睡,十二点。”

“好。”

他们刚说完,一件衣服就落在姜衢桌前。

“我擦?!”姜衢吓得支棱一下,“谁啊!”

付申奥在讲台上扭他那不存在的腰,过必镰跟着用手指往眼睑处一拉,吐出舌头,做了个最简单的鬼脸。

他们用嘴型说:大庭广众撒狗粮,不得好死!

姜衢从桌上抽了本书:“走!陆淮!干他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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