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皱起眉,“排长,你先放开我行不行?你太沉了。”

霍乔呵呵直笑,“那你先答应?”

许闯过来把霍乔拎了起来,“别在我这儿耍无赖啊,陈靖还想考军校呢,你省省吧。”

霍乔愣了愣,“你想考军校?”

陈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嗯。”

许闯道:“团里今年就两个推荐保送的指标,虽然还没公布,不过已经内定有他一个了,等这批新兵训练结束了,他就要去了。”

白新羽“啊”了一声,“班长,你要去上军校啊,我们怎么办啊。”

俞风城拎着他的领子,不客气地说:“班长又不是你妈,什么怎么办。”

陈靖道:“还没最终定下呢,而且我只是在新兵营带你们,以后你们会有新的班长的……排长,你先放开我行不行?”

霍乔悻悻地站直了身体,“小陈,你要去读军校,这是好事儿,我知道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我只能祝福你了。”

陈靖笑了笑,“谢谢排长。”

许闯道:“哎,他现在早就不是排长了。”

霍乔道大着舌头说:“没事,我可以一直是他的排长。”他咣咣拍着陈靖的肩膀,“小陈,等你军校毕业了,也许我们还有一起上战场的机会。”

陈靖道:“一定会有的。”

俞风城道:“小舅,我知道你们哪儿缺人,你等着我,我会很快去找你的。”

霍乔眯起眼睛,“啧,你要是真来雪豹大队,我姐能掐死我……”

俞风城笑了笑,“不告诉她。”

霍乔捏了捏他的后脖子,几乎挂在他身上,“先别想那么远,好好……好好训练。”

“好。小舅,我扶你去睡觉吧。”

“不要,不要你扶。”霍乔伸出手指头,转了一圈,指向了白新羽,“你,你来扶,我跟你喝了三杯,你的负责,你扶。”

白新羽一阵头皮发麻,“啊……首长……”

“过来。”

白新羽只好过去了,霍乔不客气地爬到了肩上,含糊不清地说:“说好了啊,谁灌我,谁负责,你背我吧。”

白新羽心里哭道,谁跟你说好了。在俞风城和许闯的瞪视下,他只好把霍乔背了起来,背一个体重比自己还重的人,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儿,白新羽认命地往许闯的宿舍走去。

把人背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白新羽已经连吁带喘,出了一身汗了,他不仅想起自己跑步跑晕了那次,俞风城把他从操场一气儿背到了食堂,那得多累啊,想到这里,他觉得俞风城也不是全没有优点,至少……至少体力还不错?

霍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白新羽喘道:“我真背不动了,我要趴地上了。”

俞风城白了他一眼,“真没用,给我。”他从白新羽背上接过霍乔,和许闯一起把霍乔扶了进去,放到了许闯的床上。

刚把人放下,霍乔一把抱住了许闯的胳膊,使劲蹭了起来,“老许啊,我有点儿想你。”

许闯哭笑不得,“哎呀行了行了,惦记我的人多了,你有那排号的功夫,不如赶紧睡一觉。”

王顺威摇头直笑。

好不容易把霍乔安顿好了,都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了,许闯要找陈靖谈话,就把俞风城和白新羽打发回去了。

俩人刚一出办公室楼,俞风城突然就一把捏住了白新羽的后脖子,恶声道:“谁他妈让你灌我小舅的?”

白新羽只觉得脖子被掐得好疼,他辩解道:“我、我怎么灌了,我那是敬!敬酒!”

“我早说了我小舅酒量不行,你一上来就三杯,你以为自己多大的面子?你他妈脑子里想什么呢?”

“连长灌得比我多!”

“连长是他战友,你算什么东西!”俞风城揪起他的领子把他推到了墙上,“我小舅是看在你哥的面儿上找你吃个饭,不然就你这副孬样,我小舅才不会看你一眼,蠢也就算了,还没大没小,我小舅……”

“你小舅你小舅,你小舅是你祖宗啊。”白新羽没由来地一阵火大,他就想起俞风城总骂他一有事儿就搬出他哥来没出息,结果怎么样,自己还不是满嘴“小舅”的,有什么脸说他呀。

俞风城慢慢眯起眼睛,似乎没想到白新羽敢顶嘴,白新羽跟着慢慢地缩起了脖子,身子越来越矮,真想就这么在俞风城面前消失。

俞风城凑近了他,“你说我什么?”

“啊……没什么……”

“你是态度,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我小舅去的?”

白新羽小声说:“都……不敢。”

“那你灌他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我就……就喝酒,男人嘛,酒桌上就……”

俞风城高挺的鼻子几乎顶到白新羽脸上,恶狠狠地说:“你没那个资格跟我小舅拼酒。”

白新羽气得想张嘴把俞风城的鼻子咬下来。俞风城缺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今天看着格外欠抽。他原本以为,俞风城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心里恐怕谁都瞧不上,当然对别人都挺客气,对他就特别操-蛋,没想到这样的俞风城,能像个小男孩儿似的那么崇拜一个人,他忍不住就会生出一种,自己到底比那个人差多少的疑问,当然任何人只要看着他,再看看霍乔,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言自喻,所以他又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和霍乔比试一下的心理,哪怕只是比喝酒,这种男人之间浅薄的、幼稚的好胜心,他明明知道没有任何用处,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虽然,就算赢了他也没什么快感,反而被俞风城一顿数落,真他妈憋屈死了。

白新羽用力推了俞风城一把,“没资格就没资格,反正以后也不会喝了,我能回去睡觉了吧!”

“哟,你还来脾气了?”俞风城拦着不让他走,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了过来,“我问你,小时候的事,你想起一点没有?”

白新羽有些心虚地说:“好像……想起一点。”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好像确实干过非逼着一个男孩儿承认自己是女孩儿的事,因为看着那个小孩儿最后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男是女在哪儿直哭的样子太好玩儿了,虽然记不得那个小孩儿长什么样子了,不过对那大哭的样子倒是有点印象,原来那个就是俞风城吗……

俞风城阴恻恻地一笑,“放心,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

“不是,我也没怎么伤害你幼小的心灵吧,那么小时候的事儿你记那么清楚干嘛。”

“谁叫我就是记性好呢。”

“你就是小心眼儿。”

俞风城拍了下他的脑袋,“我今天晚上已经很想抽你了,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我真的会揍你。”

白新羽把嘴闭上了。

俞风城勾住他的脖子,拖着他往宿舍走去,“你今天唯一让我满意的,就是没在我小舅面前乱说话。”

白新羽冒出一句,“你不去上军校,是为了他吗?”

俞风城顿住了,“谁告诉你这些的?”

“听人说的。”

俞风城弹了下他的额头,“少多管闲事。”

白新羽撇撇嘴,一脸的不乐意。

俩人悄悄回了宿舍,宿舍里的人都躺下了,钱亮小声来了一句,“哎,你俩上哪儿幽会去了。”

白新羽骂道:“幽你个头,赶紧睡觉。”

躺到床上后,白新羽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越想越郁闷,不就一雪豹大队呢,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有一天他也能进去耀武扬威一把呢。

第二天早上,俞风城请了个假去送霍乔去了,白新羽没去,虽然按理他应该去送送,可他心里有点儿抵触。

上午的训练也不太顺利,他在练习扔手榴弹的时候,分神慢了两秒,手榴弹炸开的距离太近,虽然里边儿是教练弹,伤不着人,但还是扬起一层尘土,把离得近的人呛得直咳嗽,他被陈靖揪起来一顿骂,还被罚了五公里跑,他把这些都算到了俞风城头上。

新兵的三个月训练,只剩下最后半个月了,各项考核也正式开始了。新兵们每天累得半死不活,还要抽出时间背书,最后的考核决定了他们会被分到什么兵种,虽然作为兵,只能服从上级命令,但是每个人心里都还是希望能去那些一听就特牛逼的连队,要是能成为炮兵、坦克兵、侦察兵甚至爆破手、狙击手之类的,那有一天退役了回家,既不辜负峥嵘岁月,跟人吹起牛来又有面子,如果是通讯兵、工程兵之类的,虽说兵种不分高低,团队协作最重要,可对这些年轻人来说,听上去总是不够酷,所以,究竟能去怎样的连队,还是要看考核,因此大家都卯足了劲儿,希望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

白新羽在最后时刻,也付出了一些努力,毕竟那种紧张的气氛很能感染人,他知道自己的所有考核项目里,只有射击稍微好一点,军事知识那一块儿考了个一塌糊涂,体能项目也是基本都在尾巴,他抱着得过且过的心理想,至少这样不用跟俞风城在一个连队。

“新羽。”冯东元从背后拍了拍白新羽的肩膀,俩人此时正在去食堂的路上。

白新羽闷闷地看了他一眼。

冯东元奇道:“你怎么了?”

“下午还要考一个军队条令的,烦死我了。”白新羽使劲揪了揪头发。

“背书总比训练轻松啊,上次我教你的背书的方法你用了没有?”

白新羽点点头,“用了,好像没什么用,我一看那些条条框框的就犯困,哪儿记得住啊。”

冯东元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想背,只要你真的花了心思,有什么难的。”

“那是你因为学习好,说得当然轻松了。”

冯东元皱眉道:“不是这样的,正常人的记忆力都不会差到哪儿去,新羽,你不想跟我和钱亮去一个连队吗。”

白新羽叹道:“想啊,不过……算了,听天由命吧。”

冯东元抿了抿嘴,忍不住道:“新羽,其实你体质不差,也不比别人笨,可你就是懒,不肯努力,大家都在用j□j成的精力干的事儿,你偏偏只愿意付出五六成,你成绩当然比不上别人。你这辈子难道就没有过为了某件事拼命努力的时候吗?”

白新羽有点儿不习惯他突然这么严肃,就嬉笑道:“有啊,去年我为了追一个演员,凌晨五点起来去片场给她送早餐,那精神……”

冯东元撞了他胳膊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

白新羽顿时蔫了下来,“我觉得我挺努力的。”

“我没看出来,大家都没看出来,你有时间好好观察一下,别人是怎么努力的,俞风城本身素质那么好,出操从不迟到,要求的训练任务总是超额完成,对待每一个项目都特别认真,你能做到吗?我觉得你每天想的都是赶紧过完这一天好吃饭、好睡觉,你就没想过今天我一定要突破自己、提高自己。”

白新羽烦躁地叹出口气,“干嘛呀干嘛呀,大早上的就开始教育我。”

冯东元无奈道:“我是为你好啊,可惜你都听不见去……”

白新羽搂住他的肩膀,“东元,我知道你人好,可是我觉得懒这个毛病是改不过来的,再说我又没打算在部队呆一辈子,两年时间一到,我立刻申请退役回家了就,你说我努力给谁看啊,有什么用啊。”

冯东元点点头,“你说得也对。”

“是吧,唯一的遗憾就是可能不能跟你一个班了,不过咱们始终是一个团的,还在一个营区,大不了我多走几步去找你玩儿就好了。”

冯东元勉强笑了笑,“好吧。”

在新兵营的最后那几天,班里的人的关系都变得格外亲密,毕竟马上就要分开了,就算这三个月里有什么小矛盾,此时也可以原谅了。

俞风城最近也忙着训练背书,没太抽出空来为难他,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的指针都被拨快了,白新羽也跟着感到一丝心慌,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在这个班的生活,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怎样的战友。

最后一项射击考核结束后,许闯给全连放了半天的假,让他们准备个篝火晚会,弄上几只烤全羊,弄上几箱白酒、啤酒,总之,明天的这个时候,分了连队,很多人就要分道扬镳了,这个晚会也就是散伙饭了。

白新羽跟着班上的人从厨房往操场搬东西的时候,就见许闯和陈靖站在大树底下,正激烈的争辩着,许闯嗓门儿很大,硬邦邦地说:“已经定了”,陈靖脸有点儿红,但声音依然压得很低,白新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这么长时间了,白新羽是第一次看见陈靖跟许闯急了,不过他也不敢好奇,扛着烧烤架走了。

天色黑下来之后,操场上的一拢拢篝火也架好了,看来炊事班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事儿了,各类工具一应俱全,光是大肥羊就烤了七头,再加上别的一些烤肉、烤菜,食物非常丰盛。几个新疆的炊事兵大哥撸着袖子往羊身上撒作料,那味道香的,飘出几里地去,把这些新兵都馋死了。

许闯举起酒瓶子站在主席台上,难得和颜悦色地讲了几句话,甚至还有一点儿煽情,当然,最后还是很有个人风格地以“吃好,喝好”收得尾。

他一说完话,众人就迫不及待地大口撕扯起了鲜肥的羊肉,那羊肉上还粘着一块块儿白色的羊脂,蘸上点儿孜然和辣椒粉,热乎乎地咬一嘴,肥腻的同时又香得不得了,白新羽以前是绝对吃不下这么油腻的东西的,可是新疆这个地方,不仅海拔高,而且到了晚上死冷,再加上每天繁重的训练,必须吃些高热量的东西才能供得起身体的消耗,不知不觉间,白新羽也变得专往肉上盯了。

钱亮一边啃一边说着“好香好香。”

冯东元吃了两口,“咦”了一声,“班长呢?”

他一说,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四处找了起来,白新羽视力很好,第一个发现了站在篝火后边喝酒的班长,“班长在哪儿”,他马上站了起来,拿着块儿羊排跑了过去,“班长班长,你在这儿干嘛?烤火啊。”

陈靖看到他的瞬间,表情有些不自在,“哦,嗯,有点儿冷。”

“哎呀,一瓶酒下肚就不冷了,大家都找你呢。”白新羽笑着把羊排塞到陈靖手里,“趁热吃,可香了。”

自从那次陈靖代白新羽跑了五公里,白新羽心里就对陈靖有些感激,再加上陈靖虽然经常罚他,但却也赏罚分明,是个不徇私的人,所以班上的人都比较喜欢班长,他也不例外。

陈靖接过羊排,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走吧,喝酒去。”

白新羽乐呵呵地带着他回到了桌前,吆喝着,“来呀来呀,喝酒呀。”虽然不知道明天他会被分到哪个连队,但新兵训练结束了,对他来说就是完成了一个任务,总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众人大口吃肉喝酒、大声笑闹,尽情释放着这三个月来聚集的所有压力。只有陈靖,整个晚会情绪都有些低落,不过他平时就有些不苟言笑,所以很多人也没有注意到。

今天也没有了熄灯时间,他们一气儿闹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很多人喝醉了,在战友的搀扶下回了宿舍。

白新羽虽然酒量不差,可也喝得走路直打飘,他想和冯东元还有钱亮一起回宿舍,但这俩人早不知道哪儿去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地上一个酒瓶子滚到了他脚边,他一脚踩上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但他没有如预料中摔个狗啃泥,反而摔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中。他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就知道现在抱着他的人是俞风城,俞风城身上那纯男性的气息,哪怕是浓烈的酒味儿都掩盖不了。

白新羽抬起头,傻呵呵地一笑,“哎,你也喝多了吧。”

俞风城眼中布满血丝,确实喝了不少,他把白新羽扶了起来,“起码比你清醒。”

白新羽借酒撒泼,指着亮着灯的宿舍楼说,“扶……不对,摆驾……回宫。”

俞风城白了他一眼,“信不信我把你塞草丛里睡一晚上。”

“班长说,晚上这么冷,要是……要是在外边儿睡一晚,就废了。”

“不会废的,最多冻成傻子,哦,你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傻了。”

白新羽整个身体都歪在俞风城身上,听到这句,嘎嘎直笑,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什么,他现在明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身边是谁,可思维太过兴奋,胆子变得奇大无比,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和行为。

俞风城喝道:“自己站直了。”

白新羽耍赖道:“不要,你背我。”

“背个屁。”俞风城架他的胳膊,搂着他的腰,把他往宿舍带去。

“等等,我要尿尿。”白新羽指着食堂后面的草丛,“憋不住了……”

俞风城斜着眼睛看着他,“你他妈找死啊。”

“啊……你还不让人尿尿啊……”白新羽扯着裤子,“那我可在这儿解决了。”

俞风城一撒手,白新羽顺着他的身子往下滑,最后抱住了他的腰,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俞风城踹了他一脚,“起来。”

白新羽干脆抱住了俞风城的腿,使劲摇头,那赖皮的样子真让人想扇他。

俞风城没办法,只好把他拎了起来,往食堂后面走去,食堂后面是排泔水、倒垃圾的地方,虽然每天都有人清理,但味道还是相当难闻,一般没人来,俩人也许是喝多了,鼻子都不太好使了,也没怎么感觉出臭来。

俞风城把白新羽扶到墙边儿,白新羽歪在他怀里,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裤头的拉链,却怎么都找不着。

俞风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用不用帮你。”嘴上虽然是询问的口气,可手已经很自觉地摸到了白新羽的裤裆上,把那拉链轻轻拽了下来。

白新羽痴呆状看着他,“你脱我裤子干嘛?”

俞风城冰凉的手探进了白新羽的内裤里,白新羽被冰得一抖,脑筋似乎清醒了几分,惊叫道:“你脱我裤子干嘛?”

俞风城含住了他的耳朵,“你现在问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他手已经伸了进去,帮着白新羽把那软趴趴的小兄弟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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