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前文的诸位当知,在景二爷上京途中,半夜河上曾偶遇一艘豪华大船,当时明媚不知那是何人,一直到上京进府之后,二爷才亲口对父亲景睿起:曾在回京之时,夜遇到端王爷,王爷还请他过船,相谈甚欢。

若这端王爷,来头委实不,端王爷原本是先帝最的儿子,先帝驾崩之时,端王爷年纪尚幼,据先帝以皇室永固天下太平为虑,让自个儿的王弟赵健继位,反把亲生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端王赵纯佑封了个闲散王爷的名头。

皇帝赵健继位后,果然依旧天下太平,赵健也十分疼爱这个侄子,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如何,对待端王是恩宠之极,端王于朝中地位也十分殊然,因他人物温和,性子洒脱,也很得百官喜爱。

因此若是按正统来,如今的皇帝实实该是端王赵纯佑……

景睿了“端王府来的那人问起是否有一位近亲上京”这句话,若是心大的人,自然听不出什么来,觉得这无非是寒暄之时的随口一问,有何了得。

然而对于有心之人来,这却是一个极了不得的信号。

景睿知道,苏夫人一听,震惊之余,也心头通明。

京内谁不知道景府最近接了人进京?连欧家陆家两位姑娘都知道来者是景府老太太的心头肉外孙女儿,前景家大姐景如雪的亲生闺女,且都亲眼来看过了的……陆慎贞也就罢了,欧玉娇却是个交游广阔的,结交了许多京内的贵族姐,一传十十传百,谁不知道入了景府的卫明媚是个绝色无双的人物?更何况除此之外,景家的人也自耳口相传。

端王府的长随,是何等精明的耳目,这些事恐怕早知道的比旁人都清楚,可他偏偏却又在景睿面前当口一提,这就很有意思了。

苏夫人听了景睿一,脸色大变,无端有些失了血色:“端王府……难道是看、看上了……”那句话呼之欲出,却又不太敢。

景睿忙让她噤声:“那来人也并未详谈,只是一提,这件事我还得跟老太太商议,且看日后如何做才好,故而你万万先别把这风儿透出去,我如今告诉你,只是想让你安心,知道我并不是无端残暴相待卿儿。”

苏夫人神不守舍,恍恍惚惚,竟忘了回应。

景睿看她一眼,只以为她是心疼儿子,且又因为端王府这事儿震惊,因此又叹了口气,道:“大房那边,正勋是个极端正有出息的,正茂虽然在外头,却也是个能干的,但是我们二房这里,昌儿是个不能指望的,正辉……你也知道,少不成事不,长大也未必就……来去,只有卿儿最得我心。”

苏夫人略回过神来,闻言惊道:“你可心卿儿?这……这些话你怎么早不跟我?你素日非打则骂,就算他做了件人人夸赞的好事,你也冷言冷语地,我还以为你是有心针对我们娘儿两。”

景睿正色道:“这是胡话!卿儿是你的心头肉,我若是在你跟前夸赞他,你岂不是会更疼他爱他?反而会惯坏了,不如对他严厉一些,我那样做,是为了促使他越发上进!卿儿什么都好,唯独是年少风流这上……他知道我不喜他这,平日倒也节制,只是这一次,他委实是做了件天大的错事,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明媚动心思。”

话到这份儿上,苏夫人也明白了,幽幽地叹了口气:“那你也不用这样狠地打他,就算是教训他几句,他未必是不肯听的。”

景睿冷笑:“我倒是有心放过了他,但是母亲那边,你以为会这样轻轻地饶了?母亲是最厌别人忤逆不驯顺的,卿儿如今做这瞒天过海的事,在母亲眼皮子底下捣鬼……偏还是母亲所爱的明媚丫头……你也该知道,我狠打他一顿,是消了他的罪孽。”

景睿抬手,在苏夫人肩头轻轻一拍。苏夫人握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一抹湿润:“罢了,这就算是我们娘儿两个的罪孽吧。”

且景正卿卧床不起,前来探望的络绎不绝,到第二日上,明媚跟玉葫:“我们也去看看二表哥吧。”

玉葫很是吃惊:“什么?看他干什么?”

明媚:“大家都去看,独我不去,会有人疑心的……昨儿外婆叮嘱我以后仍要同姐妹兄弟和睦相处,便是防备我此后敌视着他,我若不去看,外婆以为我故意针对,会不喜欢,何况打也打过了,听打得还不轻,咱们亲自去看看是不是这样儿。”

玉葫听明媚的甚是有理,便忙答应。

两个人正要出门,就见四喜站在门边,问道:“姑娘要去哪?”明媚道:“去看看二爷。”

四喜没什么,倒是五福,在旁边笑着道:“来奇怪,必然是二爷跟我们姑娘相克,不然的话,怎么原先好端端地,姑娘来了,却又是罚跪,又是被打?”

明媚听了这话,便皱了眉,转头看向五福:“你什么?”

相处了这些日子,四喜五福两个都看出明媚是个绵软的好性子,也没什么脾气。四喜便笑斥五福:“多嘴,这样的玩笑话也得?还不去看看姑娘那药好了没?”

两个轻描淡写,要揭过去,五福便要转身,谁知明媚道:“你站住。”

五福停下,同四喜面面相觑。明媚微微一笑,望了两人一眼,道:“其实我才来不久,年纪又,面嫩,有些话委实不太好,只是我什么也不,你们却好像觉得我好欺负,明里暗里地不服管,如今竟当着我的面儿指责起来了。”

五福睁大眼睛:“我……我哪里敢欺负姑娘……”

玉葫喝道:“姑娘话,你竟敢插嘴?”

五福忙收声,明媚冷笑了笑:“我虽然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幸好有老太太护着,你的没错儿,二爷被打,或许是因为跟我相克的缘故,那不知道我跟你们两个是不是也相克?”

两个人已经听出大不对,各自心惊,四喜便想打圆场糊弄过去,赔着笑:“姑娘,她是玩笑话,你何必当真?”

明媚并不饶恕,只道:“是不是玩笑话,我难道听不出?那底下藏着针呢。我跟二爷相克,二爷就吃了板子,要是我跟你们两个相克,却不知你们两个会是什么下场?”

四喜跟五福没想到好脾气的娇姐也发了怒,当下齐齐跪下:“姑娘饶命,我们实在是无心的。”

明媚寒声:“我年纪虽不大,却明道理:谁敬我一尺,我就敬他一丈,谁要当我是聋子哑子,听不见不出,故而明里暗里欺负,那就别怪我也翻脸无情!”

四喜跟五福实在想不到明媚不则已,一开口竟是这样厉害不留情面,四喜心头一凉,身上出了冷汗,忙磕了个头,道:“姑娘饶命,先头的确是我们骄狂无礼,怠慢了姑娘,以后绝不敢再这样,请姑娘开恩,给我们一条活路。”五福吓得也不出话来,只跟着求。

明媚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话放在这儿,以后好则罢了,若还有个三长五短,两位姐姐,就别怪我得罪了。”

明媚完,便对玉葫道:“我的话你也听见了?以后给我记住,警醒些,知道吗?”玉葫恍然如梦,赶紧答应,这才扬眉吐气地看了地上两人一眼,道:“我对姑娘是绝没有二心的,不像是有的人,哼。”

主仆两人出了院子,背后四喜五福两个狼狈起身,互相对视一眼,五福惊心未已:“姐姐,你瞧……”

四喜忙向她摇摇手:“够了,别再胡!”

五福吓了一跳,四喜看了一眼院门处,道:“本以为表姐是个绵软无能的闷嘴儿葫芦,没想到也是个外柔内刚的主儿,咱们以后留心,万别再做错事了,留神真惹了祸。”

五福迟疑:“可是……”

四喜道:“我这是金玉良言,她若是这个性情,以后未必没有个好的出身……再者,若是她恼了我们,去老太太那边告一状,这府里哪里还有你我的容身之处?”

院子外,玉葫在门口听了几句,抿嘴一笑,飞跑回去跟明媚复述。

明媚哼了声:“棍子不打自个儿身上,她们不觉得疼,我先前初来乍到,才不肯疾言厉色地对待她们,她们反倒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了,以后她们肯好生相待也就罢了,若是再兴风作浪,哼!”

两个人一路走着,来到景正卿所住之处,丫鬟桃出来迎了,见是她,神情几分异样。

明媚扫了那丫鬟几眼,见她水红的衣裳,容貌上乘,举止妖娆,心中就有几分瞧不起,知道以景正卿那色中饿鬼的德性,恐怕是不会饶了这样美色的。

明媚不动声色,只问:“二表哥如何了?”

桃回答:“回表姑娘,二爷伤的重,大夫叮嘱不许下床,要静养,先前醒来喝了药,如今怕是又睡了。”

明媚听睡了,便顺水推舟道:“既然二表哥正休息,那么我就改天再来探他吧。”

桃也不挽留,明媚正欲转身,却听到里头有人道:“外面话的可是明媚妹妹?我没有睡,快把人请进来。”

桃一听,脸色颇为难看。明媚听着这声音正是景正卿,只不过似有些虚弱,她心头一恼,复又一喜。那边桃垂头道:“姑娘请。”

明媚不惧,昂首入内,转到里屋,却见屋内布置的倒是清雅。只是一股子浓浓地药香气传来,里头还有个丫鬟,见明媚进来,便行礼:“表姑娘。”

明媚一头,那丫鬟自出门去了。

明媚转头,就见景正卿趴在床上,正歪头看她,四目相对,明媚便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二表哥,你伤的如何?”

景正卿见她来到,只觉浑身舒泰,却不能太露痕迹,便只道:“劳烦妹妹又来探望我,放心,一时半会还是死不了的。”

明媚便皱眉:“伤的这样,怎么还会开玩笑呢。”

景正卿就看向旁边自个儿的丫鬟桃,道:“去端茶,前儿我舅舅送得沙田瓜取来一个,给妹妹尝尝。”

桃答应了,这才出去。屋里头一时只剩下了床上的景正卿,地上的明媚跟玉葫。

景正卿见人都走了,才苦笑:“明媚怎么不靠前来?你过来让哥哥看看,这会子我可是动也难动一下。”

“听舅舅狠打了表哥一顿……可是真的伤的厉害?”明媚试探走前几步,玉葫紧跟后面,见景正卿身上盖着一床薄薄地毯子,瞧不见伤口端倪。

景正卿顺着她的目光往下:“若是不信,你自己看一眼便知道,只是怕吓到你,且伤的地方又好不尴尬,表妹怕是不愿看的。”

明媚扇子遮着嘴边笑意,道:“是伤着表哥尊臀了?不知如何?几时才能好?”

“总要休养半月。”景正卿觑着她,叹息。

明媚故意问道:“为什么舅舅要打二表哥呢?”

景正卿看着她清丽容颜,心里又痒又痛:“父亲是怕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那二表哥可要好生忌口。”明媚慢条斯理地,又看一眼他的身上,瞧不见伤,实在可惜,但看他趴着不能动这惨样儿,倒也聊以解闷,“别再乱吃东西,这遭算是好的,万一枉送性命那就得不偿失。”

景正卿却忽地声道:“只是吃不到,我心里难受,却比死还要难过,又如何?”

明媚瞧着他的眼神,又听这话,知道此人死性不改,她心中气恼,眼珠一转,便故意撤了扇子,微笑道:“那二表哥就得好好想想此刻……”扇子的竹柄随手往下,在景正卿臀上用力一戳。

景正卿正望着她秋水的眼,无双的容色,正色授魂与,忽然之间屁股上一阵剧痛,却像是有人钉了个钉子进他伤着的臀肉里,入肉钻心地疼,顿时惨呼出声。

明媚赶紧收了扇子,若无其事地扇扇风,回头对玉葫道:“二表哥果真伤的不轻……”

景正卿不防备叫了声,却又生生忍了,咬着唇斜睨向明媚,强笑:“妹妹好狠的心,只是……若你欢喜,只管下手就罢了,我却是……甘之若饴的。”

明媚气结,看他额头上生出一层冷汗,分明是疼得厉害,但偏生这样嘴硬。

不妨玉葫低笑道:“二爷,我们姑娘手嫩,怕累的酸,我粗手粗脚地却不怕,不如由我代劳吧!”她伸出手来,也不怕龌龊,就在景正卿的臀上捏了一把。

那臀肉最嫩,被景睿狠手打得稀烂,上了无数地药好生养着,有的地方才结痂,哪里受得起这样“辣手摧花”举止?

景正卿登时杀猪似地叫了起来,浑身哆嗦,疼得要晕过去。

明媚先是被他叫的吓了一跳,继而心中乐开了花,转念一想他叫的如此厉害,外面必然有人听见的,赶紧跟玉葫使了个眼色,故意大声道:“二表哥伤的这样厉害,还时不时地犯疼呢!玉葫,我们就别打扰他,改天再来看吧!……二表哥你可要好好地休息养病呀!”

明媚完,便对景正卿翻了个白眼,带笑含骄,一扬下巴,转身往外。

玉葫狐假虎威,也冲他做了个鬼脸,低声道:“二爷活该!”见景正卿脸色惨白冷汗淋漓,对自个儿怒目相视,却还有怕,赶紧撒腿追上明媚。

明媚跟玉葫刚出门,桃就去而复返,见她们要走,也不多留,只着急跑进来看景正卿,见二爷满脸地汗,浑身还在微微发抖,吃了一惊忙问:“怎么表姑娘这么快走了?二爷方才可叫了?是伤口又疼?先前不是好好地?我看看……”

景正卿身上剧痛,心中想着方才明媚临去那个表情,却扯着嘴角低低笑了起来。

桃看他笑的半是苦涩半是得意,神情诡异,也不知是怎么地了,她心中七上八下:“二爷你怎么了?哪里不妥?”掏了帕子,替他擦汗。

景正卿摇头:“没什么……唉,没什么。”

景二爷手上牢牢一握,像是握空了什么,又像是握住了什么:她让他记得此刻的感觉,只是那份刻骨铭心,又痛又快,他又怎会忘却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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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伙伴们(╯╰)

二爷被搞了,唉,真是可怜哪。。替二爷流一把鳄鱼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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