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人老精,鬼老灵。这上了年纪的人要是算计你,那是一算一个准。准备下墓的时候我把那个穿制服的伙计丢在洞口,只让我们俩下去,这时候我才明白,感情这老小子早就憋着心思让我跟着下来呢,我还哭着喊着要下来,其实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不过就是这样我也满意了,总算下来了,好过在墓顶上守着的那位,他现在穿着几十斤的防化服正在盗洞口郁闷呢——凭什么让那个小子下去,不让我下去。

这官方装备跟盗墓的野路子装备就是不一样,用的都是堂而皇之的制式工具,老钟从车上拿下来的东西让我目瞪口呆。防毒面具竟然是美军在伊拉克战争中使用过的,又拿出来两套潜水衣,竟然是在一些军事网站帖过的水鬼行套。还有最新研制的强抗干扰腕式对讲机,对讲机腕带上还嵌着一轮荧光指北针,再配两把手枪就可以去演007了。

刚下甬道,我就迫不及待地戴上了防毒面具。好奇心付出的代价是我竟然晕氧了,很多潜水的人都知道,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头一次使用氧气瓶的时候都会产生不适应的感觉。我们背的是高压缩式的迷你氧气瓶,可以供我们四到六个小时正常呼吸,而大小仅相当于一个大号的饭盒。虽然装备很小,但是我被无情地卡在了洞里。老钟发觉这一情况的时候,我正痛苦地卡在盗洞里哼哼,下面的老钟一把拉我下来,我就感觉一下子掉进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空间。

我还在使劲地往下拉我的面具的时候,却感觉前面的老钟一下子软绵绵地躺在了我的脚下。我猛地一惊,赶紧打开头顶的矿用探灯,发现老钟正脸色苍白无力地匍匐在我的脚边。

乖乖隆个咚,您老人家可是这次的总指挥啊,您要是提前在这里歇菜,我可就也九死一生了。我赶紧把他扶好,然后用探照灯打明,脱掉他的面具使劲地掐他的人中。

没过多长时间,老钟终于慢悠悠地醒了过来,苍白的脸上慢慢开始有了血色,我这揪起来的心才慢慢地放回原地。刚刚回过来点劲儿,他就用探灯四处照,只见四周是一个用青色长条砖砌制的墓室,散乱地摆放着一些瓷器,还有一些很芜杂的铜制陪葬物品,摆放得有些无序,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都不是被墓主人所看好。但我开始琢磨这些东西能换几辆奔驰。显然,我们掉进了一个墓葬的偏室。老钟这个时候却猛地站起来趴在墓室的墙壁上,我吃了一惊,以为他又撑不住了,却发现他正对着墙发愣,而且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我开始打趣他:“看见墙就激动成这样,待会要是到主墓室里找到战国金尸更有你激动的!”

他木然地转过身,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我们找不到战国金尸了!”

“什么?”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刚才摔下来那一下太狠,把脑子摔坏掉了,“别逗了,墓獾都拖出来战国金尸的一只手臂了,您就看我怎么收复这个千年老怪物吧。”我手里挥舞着老钟配给我的方便军铲得意扬扬地摆了个特种兵的POSE。

“你去看看墙!”老钟依然是木然的声音,面部的表情依然很奇怪。

“墙有什么问题?”我开始有点注意老钟面前的那堵墙了。

“没什么啊,长条青砖,墓兽篆文,都没有错啊。”我自言自语。

“你看砖与砖之间是用什么粘合的?”老钟提醒我。

砖与砖之间?没什么啊,砖与砖之间结合紧密,有一些已经发黄发黑的白色硬块夹杂在青砖之间,用军用铲砸了几下才磕下几块。我拿在手里用力地捻开,拨开外面的被氧化的黑色和黄色表皮,里面露出了白色的内质。“好像,好像是白芡!”白芡,白芡?白芡勾缝,我突然一惊,再仔细一想全明白了,青条石砖,白芡勾缝。难道我们……我回头看老钟,老钟迎着我惊讶的眼神很缓慢地说:“没错,这不是我们要去的墓室!我们走错地方了!”

根据历史记载,战国春秋前后的墓葬结构大多采用夯土结构,也就是说利用夯实的土坯和大块空心砖作为墓室的主要建筑材料,而这种用小型的青条石砖配以白芡勾缝的墓葬方法真正盛行则是在东汉。由于东汉时期流行在墓室里祭奠死者,因此这个时期的墓葬有个特别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墓室空间特别大,墓穴通道大都为阶梯式或者是斜坡式。整个墓室就像一个可以祭祀的小型宫殿。

随着考古学家钟教授富有磁性的嗓音,我在观察四周墓室结构的同时普及了历史知识。这是一座典型的砖石券型墓室,室壁上画满了壁画,是一些日常劳作的情景,虽然经过千年风化,透过线条我仍然可以看出这间墓室是主人用来储存食物的偏室。我们祖先有视死如生的习俗,所以生前享受的一些东西仍然要埋到地下,随着他一起到阴间享用。往上看的时候,我不禁苦笑起来,原来我在顺着墓道滑落的时候,因为晕氧偏离了方向。我挣扎的时候脚扯住了老钟的氧气管,导致他拉着我的脚一通猛拽,结果阴差阳错撞进了毗邻盗洞的另外一间汉朝墓室,就在我头上三米处,一个新破的洞口张着嘴看着我们。

我等老钟平息了差点被我害死的怒火以后告诉他,我们的对讲机好像不管用了,因为收不到外面一点儿信号。老钟拧开了手里的对讲机,结果是一片刺啦的声音,貌似被摔坏了。等他跟对讲机折腾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突然说:“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个?”老钟愣怔地看了我一下:“先说好消息吧!”我嘿嘿一笑:“因为我的对讲机刚才调错频了,所以不能用了!”这时候我冲着手腕对讲机吹了口气,就听见我们的对讲机里都传来了“噗”的一下吹气声。老钟舒了一口气,问我:“那坏消息呢?”我支棱着脖子不敢回头,手指往后一指:“那个地方,有个人一直在盯着我!”

老钟一哆嗦,随后恼怒地看着我。显然,他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可是在他回过头以后立刻没了声息,事实确实像我说的那样,一双闪动着荧光的眼睛正注视着我们。因为头盔上的战术手电只能在眼前直射出去,所以我们的视力范围也局限于手电所散射的扇形范围,而在这个范围之外就是一片阴影。那双眼睛就在一人高的阴影处不断地闪动,仿佛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活人?这个念头刚升起来,我的脊梁沟里就一阵寒气,强迫自己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东汉古墓里还有个活人,那是什么概念,想一下都让人起鸡皮疙瘩。正在我胡思乱想的节骨眼上,老钟手里突然亮起一团光,顿时照得周围一片通亮,让我的眼睛一阵刺痛,等我的眼睛刚刚适应强光的时候吃了一惊,只见一个人身兽头面目狰狞的怪兽正站在我的面前,面上双目如铃,杀气四溢,寒气咄咄逼人,方口直面,口里两颗獠牙夸张地撅出嘴外,整个头颅如同一个铜铸的狮子和老虎头颅的混合体,身高约有两米左右,如同一个古代的武士一样身着铜甲,一手持着一只青铜灯盏,似乎刚刚在引火照明一般,另一只手则持着一把铜钩,作用似乎不得而知。

“人身狴犴像!看来这个墓主人身份不简单啊!”老钟又犯了考古职业病,用手里的冷焰灯贴近着这尊怪物造像仔细地看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我自打看见这尊怪像以后就浑身发冷,而且是一种透入骨髓的冷。老钟仍然贴着那尊造像,嘴里喃喃不停地看来看去,直到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壁画的时候才发觉我的异样,这时候我已经冷得抱着膀子了。

“你怎么了?”老钟疑惑地看着我。我哆嗦着指了一下那个怪物:“不知道,自从看见它,我就开始发冷,冷得受不了。”

“该不是吸入墓室霉菌发烧了吧?”老钟赶忙用手试我的体温。奇怪,体温与他的几乎不相上下。“是不是饿了?”我循循善诱地说,“吃块巧克力就没事了。”老钟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备用的应急干粮——纯度很高的黑巧克力,这是为了防止我们被闷在下面的时候补充热量用的。

事实证明我不是骗老钟的巧克力吃,因为吃完了巧克力以后我真的感觉浑身开始暖洋洋的,不一会儿就觉得有点懒意慢慢地涌了上来,有点睡意了。突然,心底涌起一种警觉,怎么回事,怎么不是感觉寒冷,就是想睡觉?回想从下墓到现在,似乎我的状态就没正常过,再看老钟,他正在嗟叹古代艺术伟大,正不停地用数码相机拍下那些墓室里的壁画。由于被我们无意间透开了一个洞口,氧气开始对流,估计不长的时间以后这些壁画有可能会褪掉颜色,严重的话甚至会剥落下来。想到这里我心里充满了内疚感。

可是再看老钟,他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就跟被附体了一般,绕着这间小墓室不停地拍摄着照片,一点儿都没有破坏了文物的痛惜感。这个文化老痞子!我心里稍稍鄙视了他一下,然后顺着甬道开始往前走。

冷焰火的照射能力是巨大的,而且不耗费氧气不产生热量,在它的帮助下很快我就发现了这个墓室连接主墓室的甬道,就在墓室的正北位置,一个大约一米八左右的小石门正阻挡在我的面前。拧开头上的战术手电以后,我开始使出吃奶的力气搬动那块石门,刚握好石门把手准备发力,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回头一看,老钟一张老脸气成了怒目金刚,厉声喝问我:“你要干吗?”

我被踢得有点懵懂,回答说:“进主墓室啊,还能干吗?”

“你浑蛋!”老钟大吼了一声,把我吓一跳,还以为老头犯了脾气,不准我进主墓室呢,不过,紧接着一句话把我逗乐了:“要进也是长辈我先进去啊!”

“靠,老盗墓棒子!”我心里又狠狠地冲他伸了个中指。然后就看他兴高采烈地跟石门过不去,完全没有了一个考古专家的矜持、严谨和风度,完全就是一个即将杀进阿里巴巴宝库的地痞强盗。可是忙活了一刻钟以后老头也宣告失败,岁月不仅风化了墓室里的家具,似乎连石头做的墓门也给严实地封死了。老头和我都靠在石门上喘气,这时候就感觉背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在盯着我。回头一看,除了散落在四处的铜具器物以外,就是那具靠着墙站的人身狴犴像了。

“我怎么老觉得它在盯着我!”我小声地跟老钟说,“这个造像看着这么怪异。”

老钟似乎也有点累,借这个机会恢复一下体力。

“你知道什么叫狴犴吗?”老钟问。我摇头。

“龙生九子知道都是哪九子吧?”继续摇头。

“靠,你们现在学校都教些什么东西?!”老钟扔出来一句粗话,“民间有‘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的说法。说是一位龙母,生了九个儿子,这九个儿子各有各的长相,脾气和爱好也各不相同,狴犴,又名宪章,形似虎,是老七。它平生好讼,却又有威力,狱门上部那虎头形的装饰便是其遗像。传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风凛凛,因此除装饰在狱门上外,还匍匐在官衙的大堂两侧。每当衙门长官坐堂,行政长官衔牌和肃静回避牌的上端,便有它的形象。它虎视眈眈,环视察看,维护公堂的肃穆正气,而且很多墓室里也用狴犴造像镇守墓葬,守护墓葬不被侵扰。但是好多墓葬都是用的狴犴兽像,像这样的人身狴犴像还是第一次见,传说有这种造像叫夜游神,可以随时收取闯入墓室人的性命……”

就在老钟滔滔不绝地向我教授传统知识的时候,我牙齿打着颤推了他一把:“别说了,它已经过来了!”

老钟刚一转身,他靠在门上的一块石头突然弹了起来,就听见哗啦啦一阵金铁摩擦声仿佛从地底里传来,滚雷一般奔腾不息,老钟这才发现本来离我们大约有两米左右的人身狴犴像突然动了起来,只见它左手持灯,右手执钩,像火车一样突然冲过来,一瞬间就可以看见狰狞的狴犴脸。两个人顷刻间傻在那里,直接后果是不消一刻我们俩就会丧生在长满铜锈的铜钩上。这时,老钟猛地冲了过来狠狠地把我撞飞出去,旁边的石壁突然一软,上面有个石块似的东西狠狠地拍了我一下,我一下子昏了过去。

我是被冻醒的,头疼欲裂,睁开眼的刹那间以为自己失明了。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寂静无声。我突然害怕起来,不是刚才那一下就把我拍失明了吧?老钟呢?老钟在哪里?记得在晕倒之前是人身狴犴像冲我们飞奔过来的。一时间脑海里胡思乱想,感觉身边和四周好像有很多东西堆放在一起,摸索着拿起来一个,好像是一个略显粗糙的圆柱体,尝试着用手捋一捋,想辨别一下手里的东西。谁知道随着这一捋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好多蓝色的晶莹火花从手里迸发出来,仅仅这一下就照亮了我的四周。

原来我没有失明,只是环境太暗,一点光线也没有,造成了我失明的错觉。感觉惊慌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下,我摸索着去摸头上的头盔。一摸才知道,坏了。刚才那重重的一击把头上戴的头盔拍碎,头盔上的战术手电自然也就不会亮了。发现这个情况我一下子像掉进深渊里一样,寒冷、饥饿都可以克服,唯独对身边事物的不了解会造成心理压力成倍地增长,何况刚才

还有一个会动的镇墓夜游神。

“老钟头!”我低声轻轻地吼了一下,手腕上的对讲机传来咝咝啦啦的噪声,一点信号也没有。我顿时紧张起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把手里的圆柱物体往墙壁上一撞,又迸起点点蓝火花。趁着火花可以看清楚手里握着一根白色的树枝。

火花,突然灵光一动,自己都快被拍傻了,我的背包里还有几支荧光棒呢。一把拉出荧光棒弯折,一束蓝荧荧的光立刻从手里弹出来。借着亮光我看到了四周的环境,这一看,顿时又傻在那里。

长长的墓甬道里全是尸首,简直要把整个墓道给充满,全部是白灿灿的人骨,而我手里握着的白色圆柱体则是一只腿骨,饶是胆大,也被吓出了胆魄。一惊之下就把腿骨和荧光棒都仍了出去,荧光棒一下就照亮了整个甬道。

这是个狭长如同走廊一样的甬道,大约有十米左右,甬道里全是四散的尸骨。身后是一堵严丝合缝的石门,我用力地又推又扛,纹丝没动,然后拼了命地四处找机关按钮,想打开,依然没动,看来那个石门是从外部发动的,究竟是怎么把我从外面拍进了这个甬道恐怕只有我出去以后才能知道了。

现在往后是不能了,那就往前吧,我提着一个用荧光棒集束做成的冷光源的火炬小心翼翼地在尸骨里穿行着,四周全是各种姿势的尸骨。这些人都是杀死以后被摆放在这里的,因为他们的位置相当有顺序,而且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人殉,两个血红的大字浮现在脑海里。

能用上人殉的墓葬,墓主人自然非同小可。我在脑海里竭力搜寻着东汉时期封在新郑周边地区的王,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这时候脚下一软,好像踩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具武士干尸,青铜制的头盔护脸下是一张黑色干枯的脸,千年以后还能看清楚紧皱萎缩的面孔,两只空洞的黑眼孔里似乎杀气依然,他周身整齐地穿戴着盔甲,肌肉全部都干缩在一起。身体半依着墓道壁,最奇怪的是身边一个古旧的青铜匣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就在离他不远处,另外一具干尸也用相同的姿势歪斜在墓道壁上,也是相同的武器。我用脚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啪啦一下竟然掉落出来一些金黄色的细长钎子,我突然想起来好像在老钟办公室里的一本书上见过这些东西,好像是有关秦国的一种刑罚。

这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已经把老钟给忘了,而且也忘了刚才正是老钟那舍身的一推才让我逃离了人身狴犴像的猛烈撞击。可奇怪的是,我竟然丝毫也不担心老钟的安全,一种直觉告诉我老钟一定没事,而且认定老钟就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并且在闭眼的时候会隐约地感觉到似乎不远的地方就有个人影一直在跟着我。难道,这就是老钟他们说的我的异能,那种可以凭感知看到一些东西的“阴阳眼”?

我尝试着用对讲机再次联络老钟,可是又一次失败了,依然是刺啦的噪声。我突然发现四周的墓壁已经不是像刚才那个墓室一样用的青色的条砖,全部都是像红褐色的块砖砌成的,比我们现在用的火烧砖更显细密。

我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是这些人的血把这些砖石给染红的?要是那样的话,当年在这里要发生的屠杀一定是惨绝人寰,很可能是带有政治目的的灭门惨案,因为在一些尸骨下面我发现了几具明显未成年的尸骨。

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突然响起来一声声凄凉的孩童的哭喊:“爷爷不要啊,不要啊爷爷。”魔由心生,我急忙把手腕上爷爷给的护体铜钱放在我的眉心处,稍微安定了一些。这时候看见手腕上的指北针正飞速地转动着,已经不指向北方,而是漫无目的地乱转,更让我称奇的是,一向是青色的护体铜钱竟然露出了一道狭长的血痕。

这是爷爷亲自给我配上的宝贝,从小到大只有老钟头看的时候才离过一次身。小时候我中气不足,晚上老哭,而且总也哄不住。爷爷从老家赶来把这枚铜钱戴在我的脖子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无故哭闹过。长大后更是贼胆大,频频惹事。小时候在乡下上学为了抄近路走坟地,坟地边缘靠近农田的地方因为平整土地露出一颗头骨,上去一脚就踢飞了。结果晚上就高烧不止,发癔症说胡话,爸妈带着打了一针仍不见好转,就要带我进城,结果被爷爷拦住了,从我脖子上取下铜钱熬了一碗水喂我喝下,并把铜钱贴额头放好,不大会儿工夫我就安然地睡着了,第二天烧就退了。我妈坚持说是刚刚打的针起了作用,不过她再也不让我把那枚铜钱离身了。而爷爷曾经告诫我,不招惹阴晦之物,也不用惧怕,只要有这枚铜钱万事俱安。他说这枚铜钱就是当年张天师降妖铜钱剑的一枚吊坠。虽然我对这个故意拉名人炒作铜钱价值的做法很鄙视,但还是戴着这枚铜钱,因为带着心里会底气十足。

可是,就是这枚传说中张天师曾用过的神物,竟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血痕。我心里开始有些不安了,就像衣服没穿好一样,觉得有股寒气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侵袭了我的全身,如果说刚才是一种身体上寒冷的颤抖,那么现在就是一种阴霾的压力让我感觉到心里寒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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