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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洗漱后下楼, 宋如一惊讶的发现顾诚远还有慕容还在家里, 顾南泽当然是没有出现的。在餐桌边坐好之后,王姨端上来了属于她的早餐,牛奶、吐司还有鸡蛋。

“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慕容的早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见女儿坐好后对着她问。

宋如一正在用餐刀往吐司上抹果酱,听了回道:“还不错。”

“我和你爸爸打算给你转学到瑞英, 你有什么想法吗?”

关于转学的话题, 宋如一记得穿越前也提起过,不过那时候她是真的被家庭战争吓到了,而且也不舍得离开从小学就认识的朋友,便强硬的拒绝了, 那真是难得的不退让。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大概是爸爸妈妈都不爱我,要是没了朋友, 那就什么都没了。事实证明, 初中的朋友到了高中,也有很大的可能是会分开的,然后越行越远。

而且到了现在,不管她当初为了不转学想了多少办法,心里的感受是什么, 已经没有办法体会了。

宋如一道:“可是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没有问题的吗?还有, 我没有听过瑞英这个学校。”她放下餐刀, 开始咬两片叠在一起的吐司。

“是私立的, 算是燕京最好的私立学校。”

“哦,”宋如一吃吐司有个臭毛病,就是最外面一圈厚的总是不愿意吃,不管过了多少辈都一样,只爱吃中间柔软的面包。

吃完吐司后她问:“我能知道这个学校在哪吗?”

“在枫山那边。”

宋如一有些诧异:“在那么远?”

顾诚远也诧异了,他不生气的时候还是很温和的,此时他就像是个普通的父亲一样对着宋如一问道:“如一知道枫山在哪?”当然他只是看上去温和,在商场上杀出一条血路并且闯下赫赫名声成为某个行业领头羊的人,要真是温和,是要被人吞吃入腹的。

“我记得那里有个湿地,后来改造成了公园。”

枫山、当奈湿地是燕京市政府下了文件,花了数十亿改造的生态风景区。在四环、五环之间这个地段建设生态风景区,各种限制之下,其实损失远远不止数十亿,说不定上百亿都不止,毕竟那么大一片地。

当奈湿地就在那里,虽然因为发展还有各种原因缩小了不少,改造也说的过去,可枫山是怎么回事,这可真正的要无中生有。又要划区域,又要填土种树,还要维护规划,短期内绝对是难以见到成效的,大家都知道的嘛,树长得多慢啊。

不过宋如一知道,这项小赌最后还是成功的,只是没想到那附近还能有学校。

“公园改造已经开始了,只是还没结束,枫树倒是种的差不多了。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小年纪,还关心这些。”

宋如一心里默默道,不,我小时候不关心这个,是因为长大后有印象,不过想到那里的环境,她心中一动:“要是能住在那里就好了。”

“好端端的怎么这么想?那里可没有市区方便。”慕容只当她小孩子胡说,倒是顾诚远很感兴趣,他平时和这个女儿交流不多,今天难得不赶时间,便问:“为什么这么说?”

“枫山、当奈湿地,一听就感觉很好的样子,特别是湿地,天然氧吧嘛。”宋如一喝完了所有的牛奶,原来是应该去学校的,可是才谈到了转学,于是便问:“我今天还是去原来的学校吗?”

“不,去瑞英,你今姐姐会帮你处理好的。”

今助理已经在客厅里等她了,见到宋如一后甚至告诉她不用再拿书包,她是这么说的:“学校会发新的教材的。”

看着她们出门准备去学校,顾诚远对着慕容道:“玉城地产在当奈湿地边上有高级别墅的项目,要不要订两套。”慕容打了一个哈欠:“在四五环买比三环内价格还要高的别墅,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那湿地比原来小了不止一半,你真信它能恢复。”

“信啊,为什么不信,”顾诚远摸着下巴道:“听说燕京市的重工业还有污染企业全部准备搬迁到外省了。”

“这消息八百年前就开始传了。”

“我觉得这次是真的,而且玉城那边不是打了广告吗?可以首付百分之二十,我们就先付首付好了。”

慕容被他噎了一下:“玉城会这么打广告也是对这个项目信心不足吧,你顾总买房子付个首付,不怕别人笑话你啊?”

“定两套,写两个孩子的名字,就说为了让他们自力更生,成年后让他们自己还房贷。”

慕容被逗乐了:“你可放过两个孩子吧!”

“不过说真的,要是这两个项目成功了,恐怕这房子买了赚四五倍都不止,不是谁都能住到风景区里去的。”

两人吃完早饭准备去医院体检,然后去公司,一边走一边说:“十年内可看不出来了。”说这里慕容的脚步一顿,若有所思道:“说真的,瑞英那个学校,投入不比玉城的项目少。”

顾诚远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去:“两幢别墅而已,喜欢就买,不喜欢就不买。”

另一边车里,宋如一正在看瑞英国际学校的内部学生手册,册子印的很精美,各年级的介绍也很全面,涵盖幼儿园到高中。她转过去直接读初中一年级,跟原来的学校一样,初中生的必修课就有十门,另外又选修课三门。

她看着可选的二十多门课程,对着今助理说道:“你们应该早一点把这个学校介绍给哥哥,高中的课程更多。”说着还加了一句:“这样他也不会因为缺爱变的像刺猬一样,毕竟忙起来的话,就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

今凌发誓,她听懂了,她真的听懂了,宋如一就是说她哥哥顾南泽是缺爱对吧,对吧。

“你和我哥哥联系过了吗?”宋如一又问。

“是的,我今天打电话给他,他昨天去了周清家。”

“他也没几个地方好去了。”宋如一道。今助理并没有掺和她吐槽顾南泽的话,她和王姨的感觉相同,觉得宋如一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不过都让三年没有负气出走的顾南泽连夜离家,小姑娘有些变化还是正常的。上一次顾南泽跟他父亲闹这么大,都动手了,还是顾先生再婚的时候。

当时顾先生决定再婚的时候,父子两闹成那样,结果还是没能阻止。他们都觉得顾南泽和宋如一肯定相处不好,但是没想到还不错,至少没有矛盾。难道是因为顾南泽都觉得他们爹不疼娘不爱,同病相怜?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说真的要没有刚才宋如一的吐槽,她还真不会往顾南泽缺爱上想。

但是一听,妈耶,好有道理的样子。今凌只能努力把跑偏的思绪拉回来,一个劲的说服自己,何必去同情别人,宋如一一年的学费比你一年的工资还高,这还只是学费而已,不如同情一下自己吧。

今凌拉回思绪,发现宋如一居然对着一本学生手册看的津津有味,就像她沉迷漫画的表妹一样,不禁无言以对,其实那只是普通的学生手册而已。

“选修课除了芭蕾,还有什么喜欢的吗?”

宋如一合上册子道:“还挺有意思的。”

“什么?”今凌不太明白。

“没有什么,”宋如一并没有回答,思索了一下:“除了芭蕾,第二个就选小提琴吧。”

今凌惊讶道:“小提琴,你之前不是说过不想再练小提琴了吗?”

“小孩子说的话你怎么可以相信呢。”

今凌无语,她只知道小孩子们都不愿意大人们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她当宋如一生活助理快三年了,没想到她倒是与众不同。而宋如一还在喃喃自语,她凑近仔细听了一下才听到她说的是:“还有什么是有基础的呢,要不再修个第二语言好了。”

今凌:“……”原来如此,怪不得选小提琴,只是想偷懒吧。

宋如一原来的芭蕾还有小提琴都是有专业老师教的,可是她们都不觉得选修课选这个有什么不对。因为瑞英学校的老师也是专业的,归纳一句话,就是持证书上岗,证书等级都不低,教她这个程度足够了。

等到了学校,看着眼前的欧式建筑群和宽阔的室外运动场地,真是难以想象这里只有不到一千名学生,哦,还有两百二十多位教职工。宋如一再度道:“我真诚的建议你回去把这个学校推荐给顾南泽,很适合他。”

今凌苦笑,你们才是兄妹吧,让她传话算怎么回事,不过她自然有办法应对:“这个学校不直接招收高年级的学生,实际上,再过两年,他们初中的学生也不再招收了,除非幼儿园或是小学直接入学。”

“那真是可惜了。”

今凌:“……”看你并不觉得可惜的样子。

“好吧,第四也不错了,反正前六名都是一等奖,所以,你现在是燕京市数学竞赛一等奖了。”宋如一道。

“恩,接下来就是全国性的比赛了。”全国性的比赛是燕京市的前六名和其他省份前六名的学生一起比赛,和高中竞赛一样,也分团队赛和个人赛。当然,含金量两者之间差了不知道多少,级别也不一样。

“老师说,这次的卷子如果你跟我一起报名的话,就算不拿一等奖,拿三等奖是没问题的,二等奖也有希望。”黎素问:“你数学不错,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参加?”

宋如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脸蛋,让她一下子从阴沉系向卖萌系完成了快速跨越:“因为我小提琴要考级啊,你忘记了吗?”

“小提琴考级比数学竞赛还重要吗?”

“我不像你那样喜欢数学,其实两者我都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小提琴考级比数学比赛节省时间。小提琴考级只用一个下午,数学竞赛却有好几个周期。”

“我看过时间了,两个是可以一起的。”有关于数学,黎素总是固执的。

宋如一道:“以后到了高中部,我要是还有资格参加的话,我们就一起参加。”

“好吧。”

说实话,宋如一入学这么久,班上的学生还有任课老师已经默认了她属于天生聪明的那一类人,不止学什么都快,更重要的是课程那么多,她依旧显得游刃有余。可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不知道吗,那并不是天生的。她的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数学除了最开始也是,有时还能超过黎素,但她知道这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会被黎素远远的甩在后面。

如果一直研究数学,她本身并没有很大的天赋,依靠的将会是记忆力、心算能力还有空间思维能力。如果一直深造,说不定能在函数、几何这一块能够有所成就。

可她又不想当数学家。

她想了想说道:“素素,你要知道,一个人能够早早的知道以后要干什么,其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你喜欢数学,那很好。”

“哦,”黎素问她:“那你小提琴六级过了吗?”

“当然,而且我还新学了一段旋律,”宋如一回房间拿出了自己的小提琴:“我拉给你听啊!”黎素托着下巴听她站在斜前方拉小提琴,思绪渐渐的飘远了。

半个月后,参加全国初中数学竞赛十一个省的学生们和老师一齐到了燕京市,这次竞赛统一安排住宿,黎素在此之前就被家里接回去住了,在竞赛开始前一天直接和团队集合。

初中竞赛不如高中数学联赛的一点又体现出来了,参与的省份并没有那么多。

“妈妈?”黎素在出门前对着她母亲问了这么一句话:“如一说,能够早早的知道以后要干什么,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是不是这样的?”

黎妈妈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是的,素素以后有想要做的事了吗?”

“恩,”黎素点点头,“我觉得数学很有意思,想一直学习数学。但是我看不出如一以后想做什么,她什么都能学好,什么都学的很快,可我就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数学竞赛前老师问她,要不要一起参加,她说要准备小提琴考级,所以拒绝了,但她并没有在小提琴上花费多大的精力,每天还是和以前一样。”

“没事的,”黎妈妈帮她把衣服上的皱褶抚摸整齐,又用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你们还小,还有很多的时间去想以后的路怎么走,这次竞赛也只是一次普通的比赛,不喜欢的话,不参加也没什么的。”

黎素想了想,认同了这个解释。

这一个星期,宋如一独占宿舍,她一直是一个能够忍受的住寂寞的人,在生活老师不止一次的问她一个人住有没有关系,都表示没有问题。

这几天有一股寒流自北半球而来,气温降的很快,经常下着小雨。天空的云压得很低,她在下雨前回到了宿舍,准备关窗户的时候,发现窗台上停留了一只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小鸟,有着白色的羽毛,红色的眼睛,看着很像鸽子,却又比鸽子小很多。小鸟左右摇摆着头梳理羽毛,一下子看到了她,受惊之下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她干脆也不关窗户了,站在那里听雨落下的声音,空气中还带着草木的味道。第二天法语选修课,她坐在椅子上,突然想起了小提琴考级那天,一位老师在她考完之后对她说的一段话。

“你演奏的小提琴很流畅,也很动听,但是并不动人,你这个程度,无论是哪一位老师,都会给你通过的。如果一直这么保持下去,到有登台演奏资格的那一天,也许不会太遥远。”说完这一句话后,老师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但是我在你的小提琴里,没有听到多少感情,它就像一个最优秀的复制品一样,我只能赞美它的旋律。”

“如果你以后会选择以小提琴为职业,并且希望在这一行里能够展露头角的话,必须要将你的感情也融入进去,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将会有了不起的成就。”

实际上,宋如一知道自己的小提琴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寻常的人,包括老师,大多只注意旋律、对错,他们也不会苛责她这个年纪的人,反而觉得她已经做的很好了。后来她回去搜索了一下那位老师的资料,是国内着名的小提琴演奏家。至于为什么会在那一天成为六级考生的评定人,就不得而知了。

“你在想些什么?”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宋如一回过神,发现乔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她一脸好奇之色:“想的很入神。”

宋如一收回了思绪,道:“没有想什么?”

“那不是很可怕。”乔锐道。

“什么?”

“那么出神,却什么都没有想,不是很可怕吗?”

宋如一一怔,看着他面前放着的书哭笑不得:“不是吧,你居然拿了一本哲学书过来?”

“只是不小心拿错了而已。”乔锐笑眯眯道:“反正老师也不检查。”

老师是不检查,可是老师会提问,而且不止一次的点到了乔锐,简直像是墨菲定理一样。好在乔锐本身的法语不错,下课后,两人一起往教室外面走去,宋如一问:“你法语这么好,为什么选修课还要选法语?”

“这可真不像是你会问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

“你像是什么都无所谓的那种,很少关心身边的事,刚上法语课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我同样选修了这门课,可直到今天之前,我都一直都没有找你说过话。”

宋如一:“我有那么难沟通吗?我不介意你找我说话的。”

“那你也没有主动找我说过话不是吗?”乔锐倒着走在了她的前面:“总是别人先主动,然后你才会说些什么。”他伸出一只手举在宋如一面前,缩起三根手指:“要知道,我们认识快两个月了。”

“而且你发现了没有。”

“什么?”宋如一觉得,乔锐这个人和其他的同学真是很不一样,这个其他同学主要参考明彦。

“我们是同班同学,在班里相处的不错,在选修课里从不交流,可你一点不对的感觉都没有吗?”

宋如一认真的说道:“哦,我以为那是你的习惯。”

“唉,”乔锐叹了一口气,“某些方面,你简直就是另一个版本的黎素啊。”

“素素很可爱啊。”

“是啊是啊,”乔锐把手背在脑后,终于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法语好还选法语,是因为我本来就有基础,想在课上偷懒来着。”

同样因为偷懒选了芭蕾和小提琴的宋如一心中默默的问自己:所以为什么会对这件事产生好奇?安安静静待着不是挺好的嘛。

这句话莫名的让今凌想起了华国首富说的那句:我从来没有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是不是你们有钱人都是这幅德行,不管大小都一样。

“你们学校是不禁手机的对吧,要知道这东西容易上瘾。”最后她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哦,”宋如一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其实我并不玩游戏,我现在也不是在玩游戏,不过你可以让慕容女士向学校建议禁手机。”

今凌不说话了,她决定送宋如一回家之后,约上朋友一起吃下午茶,看电影,暂时忘记这兄妹两的破事。

宋如一回家之后,慕容拉起她的手腕看了一眼,而后道:“选的还不错,你还小,现在戴一块手表就够了,如果换上手链的话,记得把手表摘下来。”

“今天身体怎么样?”宋如一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顺势问道。

“还不错,在家里办公轻松多了,买了什么衣服,去换一套我看看。”慕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靠在沙发上,身后垫了好几个枕头,因为容易腰酸。面前的桌子上还摆了很多摊开的文件,可能是处理累了休息休息。

“和以前的样式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宋如一后退了两步,抽回了手,“您要是喜欢衣服的话,可以自己多买几件,孕妇装也有好看的,我先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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