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令欢一愣:“诶?”

她不知道薛晏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想要吗?她都没想过。她只当是看天上的星星,要看很多眼,记在脑海里,却从没想过把它摘下来。

却听薛晏说道:“想要的话,我去给你摘。”

那么高诶!还是在一片湖水上,怎么摘得下来呀?

君令欢愣愣地问道:“这怎么摘呀……”

薛晏看了她一眼。

虽说这是君怀琅的妹妹,他也没太多的耐心,给个小孩子解释许多。他见这小姑娘眼睛里全是喜欢,那这就是件很简单的事,没必要多费口舌。

薛晏看了一眼,通往湖边的小径上枝杈横生,一不留神就会扎到小孩儿。再加上湖边危险,还要盯着她别让她掉下去。

“原地等着。”他说。

“嗯!”君令欢乖乖点了点头。

薛晏见周围虽没什么人,但灯火明亮,便应了一声,转身往湖边去了。

而就在他走远的时候,二皇子薛允谡带着几个叽叽喳喳的公子哥,恰巧从这儿路过,要去御花园赏景。

远远的,薛允谡就见君令欢一个人站在路边,正往梅花林里看。

他打了个手势,让周围的公子哥都小声些。

接着,他们走到了君令欢的面前:“哎,这不令欢妹妹吗?”

君恩泽在侧,也装模作样地开口:“你哥哥呢?怎么让你一个人站在这儿?”

君令欢老老实实地说:“是五皇子哥哥让我在这儿等他。”

听到这话,几人的神色都变了。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神情都有些怪异。

薛允谡忽然就想到了那天,君令欢居然还特地跑一趟,送了好多荔枝给薛晏。

“你还叫他哥哥?”薛允谡牙根发酸,怪异地笑了笑,问道。

“诶?”君令欢没听懂。

薛允谡接着道:“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怪物变的,会吃人。”

接着,他蹲下身来,笑得颇为诡异,吓唬她道:“不知道吧?你哥哥也不知道。他是狼妖,装成人的样子,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把你们都吃了,提升他的修为。”

几个公子哥看到君令欢犹疑又惧怕的模样,都露出兴致盎然的表情。其中一个还笑着说:“他让你在这儿等他,就是要等午夜。狼妖都是午夜吃小孩子的。”

君令欢磕磕巴巴地开口:“可是……五皇子哥哥是好人……”

薛允谡啧了一声,干脆站起身来,将她的手腕一拉,半拖半拽地说:“你不信?此地可不能久留。你跟我们走远些,我再慢慢告诉你。”

君令欢无措地抬头,看向了人群中唯一认识的君恩泽。

这个哥哥住在自己家,平日里对自己可是笑脸相迎的,特别和气。

却见君恩泽也在笑:“跟我们一起吧,令欢,跟着哥哥怕什么?总好过那个来路不明的煞星。”

君令欢将信将疑,但是,六岁的小脑瓜已经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了。

——

冷宫的大门是掩着的,并没有落锁。

算起来,本朝还只有张贵人进过冷宫,没两年就放了出来。如今这儿已有十多年没有住人了,无人修葺,也并没人看管。

一队训练有素的金吾卫推开门,进到冷宫中开始寻人。这冷宫占地面积很大,当年修建这座宫室的前朝皇帝后宫不宁,到他驾崩时,冷宫中竟已经住了近十位妃嫔。

一众金吾卫在冷宫中散布开来。

“我们也到哪里去找找?”刚一进来,薛允焕就被迎面而来的阴风冻了个激灵。冷宫背阴,又没有烧地龙,庭院内杂草横生,积雪也半点没有清理。

君怀琅却低下头,在地面上搜寻起来。

此处鲜有人来,地上应当是没有脚印的。积雪虽已融化过又重新结冻,非常坚硬,但若有人来,总归还会留有一些痕迹。

君逍梧看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这队侍卫没有首领,来了便领命直接搜寻,但这样找却没有头绪,会浪费许多时间。

他拿过一盏灯,对着地面细细照了起来。

君逍梧在西北的玉门关待过两年,在这种事上比京中长大的君怀琅擅长得多。不过片刻,他便找到了一片隐秘的足痕,立马指给君怀琅看:“哥,你看这儿!”

君怀琅看过去,却看不分明。君逍梧解释道:“是一片新脚印,往东北侧的角楼去的。”

君怀琅连忙沿着他指的方向,朝那角楼走去。

薛允焕一看这个方向,口中喃喃:“不是吧……”

他长在深宫,对宫闱秘辛最是了解。听说前朝时,有个宫妃难忍冷宫凄凉,在东北侧的角楼吊死了。之后只有宫人去匆匆收尸,白绫都还悬在那儿,未曾取下。

三人急匆匆地赶到了角楼。

这角楼年岁已久,门扉都附上了一层浮土。但是灯笼一照,他们便看见,门上的浮土,分明是有手印的。

君怀琅连忙将门推开,一步跨了进去。

“令欢?”他扬声唤道。

他连着朝上唤了几声,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猫崽儿的动静。君怀琅一怔,连忙带着他们二人,一路踏上狭窄逼仄、阴暗潮湿的楼梯,上了两层,才听到顶楼传来细碎的呜咽声。

是君令欢。

君怀琅的心口都揪在了一起。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上到了角楼的顶层。

就见破损的窗下,月光洒下一片亮光。君令欢满身尘土,蜷缩在那片亮光下,哭得抽抽噎噎。

君怀琅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欢儿?没事了,哥哥来了。”一抱到怀中,他便感到了怀中的一阵冰凉。她应当是在这儿冻得久了,双手和脸颊都是红的。

看到他来,君令欢才回过了神,将脸埋在他怀中,终于敢哭出了声响。

但她仍旧说不出话,只呜咽着,哭得君怀琅心口都在发颤。而与此同时,君怀琅额头的神经跳了跳,泛起一阵怪异的疼痛。

他只得一下一下顺着君令欢的背脊,轻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

他身后,君逍梧走上前来,一把脱下了自己厚重的披风,将君怀琅怀中的小姑娘裹了个严实。

“先回去,哥。”他说。“这儿太冷了。”

接着,君逍梧将裹在披风中的小姑娘从君怀琅怀里抱了出来,安慰他道:“没事了,哥。我劲大,我抱着欢儿。”

君怀琅仍蹲在原处,抬头看着君逍梧怀中的妹妹。

他眼神有些发直,脑中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让他眼前泛花,一时间无法清醒地思考。

像是有什么一直根植在他脑中的东西,挣扎着要破土而出。

旁边,薛允焕看到了他的异常,以为是他心疼过度,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临走,他还不忘胆战心惊地往梁上看,没想到真悬着一条朽断了的白绫,污迹斑斑,拉着丝儿。

薛允焕吓得一哆嗦。

君逍梧走在前头,他们二人跟着,从湿冷的角楼中走了出来。

君家大小姐总算是找到了。冷宫中的金吾卫连忙将消息带给了皇帝,一片手忙脚乱的后宫,也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接着,就到了要兴师问罪的时候了。

他们三个带着君令欢,在一众金吾卫的护送下回了永乐殿。宫中弄丢了人,实在是丢面子的事,皇帝便让聆福将君令欢找到了的消息散布给群臣,让他们安心继续宴饮,接着就将他们几人诏到了后殿。

后殿坐着皇帝和一众嫔妃,以及焦急等在旁侧的永宁公夫妇。薛晏独自跪在阶下,没有一个人说话。

见到君令欢被寻回来,二人皆是松了口气。但又见君令欢瑟缩成一团的模样,永宁公夫人沈氏顿时落下泪来。

皇后在旁侧吩咐道:“快去宣太医。冷宫那般阴冷,可莫给孩子冻出病来。”

皇帝看向君怀琅几人,问道:“可查出原因?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独自跑到冷宫里去?”

君逍梧看了君怀琅一眼。只见他面色发白,眉心紧锁,一副仍在状况之外的模样,连忙替他答道:“回禀陛下,尚未问明原因。”

清平帝皱了皱眉,看向君令欢:“令欢?”

他正想着如何温和地问话,却见君令欢被他唤了一声,抽噎着抬起头来,紧接着,就猛然看见了跪在三步之外的薛晏。

君令欢瞳孔骤缩,浑身一哆嗦,连呜咽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只惊恐地看着他。

顿时,后殿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薛晏,是你?”清平帝一拍扶手,怒道。

君怀琅额角本就突突地痛,清平帝的斥责一起,那痛顿时就剧烈了几分。

他想抬手去安慰君令欢,手却颤抖着抬不起来。

而那边,薛允焕和君逍梧都露出了怒容,看向薛晏。薛晏却跪在原地,垂着眼,面无表情,一句解释都没有。

清平帝气得脊背都在簌簌地抖。

这个逆子!从生下来,就是杀星降世,十几年带给自己的只有无尽的麻烦。到了现在,还养出了这般恶劣的德行和令人厌恶的性格。

简直是他的耻辱。

“来人,将薛晏拖下去!将他杖责三十,关到佛堂中去思过,不要再让朕看见他!”

立马有金吾卫上前,执行他的命令。

而薛晏仍旧是一言不发,只是在起身时,看了君怀琅一眼。

君怀琅在眩晕和疼痛中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深不见底的琥珀色泽。

顿时,君怀琅脑中难耐的疼痛消弭一空,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清明。一大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走马灯一般闪过,毫无违和地进入了他的脑内。

他终于回忆起了这些日子所有的、折磨着他的噩梦的内容,无比清晰,每个夜晚都在重复。

他也找到了噩梦中,那无边的冰冷和孤独,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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