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宋》/春溪笛晓

第九十三章

初一这日官家虽当场清醒过来,病情却反反复复,过了几日又强撑着身体宴请辽国使者。去岁辽国主耶律宗真病逝,大宋遣使前去吊慰,如今辽国那边又派使者过来致谢。

致谢还是其次,辽国使者主要是来取岁贡的,这意味着大宋这边又要大出血了。

官家身体虽未痊愈,却还是强撑到酒宴结束。第二日辽使入宫辞行,官家接见完他们之后便再次昏迷过去,宫中一时大乱。

这一年的上元灯节再度不能张灯。

王雱见范仲淹自大年初一入宫赴宴后就忧心忡忡,听到上头罢上元灯节后更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由问关心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范仲淹见王雱一脸关切,想了想,也没隐瞒,把官家病倒的事给王雱说了。

以往上元节官家都要露个脸与民同乐,今年不能出来,肯定是急病未愈!据范仲淹所知,文彦博、富弼为了官家的病情已经和宦官争执许多回,甚至设法留宿禁中,这表明情况非常严重。

王雱一听,没有太担忧。他记得如今的官家应该是宋朝在位最久的宋仁宗,在位约莫四十多年。眼下官家满打满算也就四十来岁,他总不是刚出生就登基的!

总不能他来到大宋扇扇蝴蝶翅膀,还把官家的在位年限给扇短了吧?

王雱宽慰范仲淹:“不会有事的,官家处事公允、待人仁厚,一定能长命百岁。”

范仲淹点头,想着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总算能吃下点东西。

国子监已经开学,王雱陪范仲淹过完上元节便又回到国子监中念书去了。上个月的《国风》大获成功,引起最大反响的自然是欧阳修的文章,不过借这股东风红起来的却是苏洵。

翰林院中的翰林学士们都知晓,官家生病前读过《国风》。

《国风》刊登了苏洵的《六国论》,开头一句就是“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句是在讽刺朝廷向辽国买太平,如今年年缴纳的岁贡不就是在贿赂那些个契丹人吗?

翰林院中有的人支持苏洵的观点,认为大宋不缺兵、不缺将,理应不怕打仗;有的则是顽固的主和派,表示能花点钱买来和平、不必受辽国和西夏两面夹击是很划算的事!

不管支持还是反对,这篇文章都成了这期《国风》里争议最大的一篇,苏洵这个籍籍无名的中年人也因此一炮而红,成为过年期间文士们讨论最多的名字!

不知是谁在翰林院同僚中提了一句:“你们若这么不服,自去投稿便是,上头不是说可以各抒己见、只要文章好都能上吗?”《国风》编辑部便在截稿日期前收到一波来自翰林学士的稿子。

国子监直讲之中,也不是人人都赞同《六国论》的,这一期竟也挑出一篇相对精彩的反驳文章,虽然论点不如《六国论》鲜明、言语不如《六国论》精炼,不过角度刁钻地做起了算术题,从人口增长、经济发展方面出发,计算和议之后带来的好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梅尧臣最近两个月看的文章比过去一整年都要多,和同僚们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次数更是比以前多得多。

这一次梅尧臣看中了一篇文章,这文章并没有讨论时下热点,而是直接狙击了一个新问题:标点符号。

文章作者博览群书,洋洋洒洒地总结了目前已有的“标点符号”包括:连围号、半圆号、圆围号、阴文号、八卦号、横括复合号、鱼尾号、圆括号以及诸多变式1。

作者表示,这标点符号太多太杂,各人用法还不一样,甚至还有人直接不用,文章很难读通,平白浪费广大学子的时间,不如统一一下标准。

接着作者列出了常用的标点符号:逗号,长得像小蝌蚪;句号,一个圆圈;接着是冒号、双引号、感叹号、省略号。在文章后面,作者还列出典型易错句子的有标点版和无标点版,直观地展现出统一及普及标点符号的重要性。

梅尧臣通读完整篇文章,感觉自己完全被它说服了,甚至还被后面错误断句的例句逗得发笑。细细一想,这样的笑话在过去并不少见,他们的同桌或多或少都遇到过这样的窘况!

句读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始终困扰着天下初入门的读书人!

不知为什么,梅尧臣读着这文章总觉得有些熟悉,回头一看书名,明显是个化名,叫什么“水镜先生”——我还卧龙居士呢!梅尧臣把选定的文章盖了个戳,表示自己觉得可以刊出,接着把盖了戳的稿子递给其他人审阅。

最终这篇呼吁统一标点符号、普及标点符号的文章集齐了八个戳,传到了客串主编的范仲淹手里。

范仲淹当主编已经快两个月,还没见过集齐八个戳的文章,看到那一排红戳后不由放下手里正在看的稿子先换这篇《论标统一点符号之必要性》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范仲淹盯着署名处那“水镜先生”半晌,没说话。

梅尧臣现在已经不和范仲淹冷战了,见范仲淹看完了还不发话,皱着眉说:“我觉得这文章很好,应该登在第一版。”他对刚才那篇被大半人通过的、鼓吹和议的文章没什么好感,还是苏洵的观点更对他胃口。

范仲淹道:“是不错,那就登吧。”

选稿工作马不停蹄地进行着。

这个月二十五日,《国风》如期刊出,许多悄悄投过稿的人都想知道自己上了没,早早侯在方氏书坊外等着买。

国子监生员是最早拿到的,打开一看,这期总算没有指着自己鼻子骂的了,倒是有篇提倡统一使用标准标点符号的文章。

监生们在自印书所买书方便又便宜,直接人手一本,边看边相互交流看法,都觉得这“标准标点符号”简单直接、容易上手,用起来颇为方便!

苏轼依然是第一时间看完所有文章,然后又翻回第一版,重新把那篇鼓吹统一标点符号好处的文章看了一遍。待到休息时他便跑去太学那边找王雱,劈头盖脸地质问:“这水镜先生是你吧?”

王雱一惊,没想到自己这次几乎用写学术论文的口吻去写了,苏轼居然还能把自己马甲扒下来。王雱虚心求教:“你是怎么发现的?”到底哪里还有问题?赶紧说出来让他给改了!

苏轼指着那几个范例道:“这几个段一看就是你会选的。”

说实话,看着前头那部分苏轼还真没认出来,重看时把那滑稽逗趣的范例段落看了两遍,又琢磨着会呼吁别人统一标准这种事肯定是王雱会干的——他已经从宋佑国他们口里听说王雱有“轻微”强迫症这种事,这才把王雱的马甲给扒了下来。

王雱沉痛叹息:“细节决定成败!”

苏轼白他一眼:“你为什么不用本名上?”

王雱把自己的理想告诉苏轼:“我一直想当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孩子。”

苏轼看了眼王雱的身量,毫不留情地打击:“你已经不能算孩子。”

王雱从善如流,麻利改口:“我一直想当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少年。”

苏轼:“……”

苏轼虽然扒了王雱的马甲,却也没大肆宣扬。理论上前三篇的位置是留给“社会人士”投稿的,国子监监生的稿子只能排在后面,苏轼看到王雱这个操作后也跃跃欲试,准备披个马甲看看能不能冲前三!

年轻人么,什么都可以不强,就是好胜心不能不强!

苏轼磨刀霍霍准备挑战前三去了。

到二月初,天气慢慢回暖,官家病体稍愈,终于摆脱了靠点头摇头处理政务的状态。文彦博等人都松了口气,可算是熬过一大难关。

经了此事,各种折子飞似也地送往宫中,都是一力请求官家早立太子的。

其中就有司马光的。

文彦博和富弼等宰执也被官家吓着了,整理整理这类折子,挑写得出彩的摆在前头呈上去。

官家看了,沉默不语,都压下不提。他召来翰林学士想听听近来新出的文章,叫来的是欧阳修。

欧阳修正与刘沆一并修《唐书》,工作还算清闲,官家召见时他正好得空。见官家神色不愉,欧阳修便给他念了《国风》第一版中的句读趣闻。

韩愈在《师说》中就提到句读二字,句,是指一句结束时的停顿,相当于打个句号;读,是指一句话中的停顿,相当于打个逗号。自古以来断句失误闹出的笑话多不胜数,《国风》上提到的就是其中一些生动有趣的实例。

官家听完后终于展颜,叫欧阳修将全篇念给他听。这篇文章本身也用了标点符号,欧阳修念起来非常轻松,官家也轻松听懂作者的全部观点。

这位水镜先生所倡议之事颇具可行性!

官家道:“这位水镜先生倒是难得的遗才,不若让范卿将他寻来授职。”朝廷对民间人才一向非常重视,像胡瑗、梅尧臣就没通过科举,而是被举荐上来的。

欧阳修喏然应下,退下后便把官家口谕传到范仲淹那边。

范仲淹越听面色越古怪。他上个月一直忧心官家的身体情况,不想官家居然会因为一篇文章而希望他把“水镜先生”找出来举荐给朝廷。

欧阳修见范仲淹神色不对,不由问道:“范公,可是有什么不对?”

王雱那小子把文风改了改,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范仲淹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岂会看不出文章出自何人之手?范仲淹有些后悔没当场揭穿王雱,现在好了,都给官家注意上了。

范仲淹唯有苦笑着把事情给欧阳修说了一遍。

欧阳修没想到这“水镜先生”居然是王雱。他感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范仲淹道:“这小子顽劣得很。”

水镜先生既是王雱的马甲,人自然是不可能荐上去的。

欧阳修寻了个机会将这乌龙事告诉官家。

欧阳修这么一提,官家又想起来了,王雱便是那王安石的儿子。王安石在任上的表现已是极为出色,不想儿子也教得这般好!

得知王雱才十三四岁,官家对欧阳修道:“此事我知晓了,你莫要对外多提。”若是被旁人知晓王雱借假名刊出文章的事闹到了御前来,少不得得生出许多事端。

欧阳修应了下来。

官家这边轻轻揭过,范仲淹那边可没轻松放过王雱,逮过去狠批一顿。批完了,又打发王雱去宣传从今往后投稿都得实名制,不允许任何人再披马甲上阵。

王雱没想到自己头一次披马甲就折戟沉沙,先给苏轼和范仲淹不说,还给闹到直达天听去了。

王雱于是先跑去直舍那边给梅尧臣他们讲了这事,又去告知给代为收稿的方洪,让方洪好好宣传出去。

梅尧臣初初得到这个消息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后来和杨直讲一块重看《国风》上那篇讲标点符号的文章,很快察觉出点端倪来。

梅尧臣想起范仲淹看到这文章时的异样表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又把王雱给揪过来进行严厉的思想教育。

王雱觉得自己可冤了,混迹文坛的人谁不披几个马甲呢?怪只怪范仲淹他们眼睛太毒,一下子把他给认了出来!

尊敬师长的王雱乖乖听训,又在“编辑部”好生做了几天苦力,才勉勉强强算是揭过此事。

苏轼听说《国风》的实名制新规定,一下子猜出是王雱东窗事发了,只能把自己精心炮制的“马甲文”给收起来,熄了去争前三的心思。

已是春耕时节,范仲淹做主把今年不考春闱的监生都送去学田体验体验民间疾苦。

王雱一听这事,就充分感受到什么叫“自作自受”。

苏轼出发时还凑到王雱身边,和王雱嘀咕:“也不知谁出的这主意,我们在眉山那边已是下过田了,还去村学教过小孩,可累人了。”

王雱面不改色地赞同:“对啊,出主意的人真缺德。”

怎么就没想过这件事会落自己头上呢?

今年不考春闱的有百余人,住宿都安排在佃户家中,免了往来辛苦。

王雱很是嫌弃水田,躲一边迟迟不想干活,后来被梅尧臣推了下田才认命地和苏轼一块插秧去。

两个人看看彼此的农民打扮,都一阵唏嘘,苦中作乐地比试起插秧速度来。

哪怕要比试谁快,王雱还是很看不惯苏轼为了求速度不插整齐,时不时还要把苏轼插下去的秧苗给拔/出来重插。

苏轼一阵无语:“你这样折腾不会把它们给弄死吗?”

王雱两世为人都没种过地呢,被苏轼这么一说顿时停下了折腾的手。

当然,他是不可能认错的,当场就改成用言语折腾苏轼:“你就不能插整齐一点吗?”

苏轼懒得理他。

王雱决定放弃和苏轼呆一块,改为跑去和沈括玩耍。

沈括约莫是小时候病多了,没什么朋友,现在是个话痨,给王雱科普起他们正在种的秧苗:“这稻种是从福建那边弄来的,叫占城稻,耐旱,高产,是沿海路从占婆那边弄过来的。你知道占婆吗?它和我们隔着交趾,整天被交趾欺负,可惨了。早年占婆就沿着海路过来与我们大宋交好,占城稻也在福建推广开。当年各地大旱,真宗皇帝派人去取了稻种到各地补种。官家在景祐年间还专门在后苑开辟一处宫殿,专门用来试种占城稻……”

王雱耐心听完沈括的科普,再看向沈括同样插得不整齐的秧苗,最终选择另找一个一起干活的小伙伴。

梅尧臣在一旁看着王雱从这边挪到那边、从这块地挪到那块地,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最终停在韩忠彦身边,和韩忠彦维持着同样的节奏一起插秧。

梅尧臣踱步过去一看,发现两个人插的秧苗间距一致、十分整齐。

梅尧臣:“……”

怪不得这小子写文章提出统一标点呢,肯定是因为看稿子时看到来稿的标点千变万化,叫他看了不舒坦!

梅尧臣踱步回去和杨直讲说了这事,摇头道:“年纪小小的,臭毛病真多。”

监生们下了几天田,一个两个都累得蔫耷耷。好在范仲淹也怕他们把学田糟蹋光了,回头赶不上补种,五天一到就把他们撵回了国子监。

经过这么一次实践活动,监生们读书卖力多了,约莫都已经看出自己不是种地的料,没退路可走!

国子监这边还是轻松的,最近各地的秋闱佳作传到京城来了,青州那边的文章极好辨认,由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土味儿。

王雱看了,没羞没臊地跑去和范仲淹感叹:“您看看,这都谁给折腾的啊!”

范仲淹横他一眼。

王雱没声了。

临近春闱,王雱没再闹腾,学田实践之后乖巧得不像话,还积极地为直讲们整理备考讲义,把以往只是口口相传的礼部试注意事项给人手一份地印刷出来。

不得不说,很多人对王雱这个小师弟一直又爱又恨,毕竟王雱来了以后折腾出不少新鲜事物,让他们全力备考之余还得分心瞧上一眼,要不然总觉得心痒难耐。眼下收到王雱给整理的“考试手册”,不少人都觉得这小师弟很棒很贴心。

王雱也借机了解了全套春闱流程。

马上要放假了,这日下午他被苏轼他们拉去藏看书,准备借上几本好书回去消磨假期。

王雱看着去年被自己整理过书架现在又多了不少乱放的书,找了个借口和苏轼他们分开找书,顺便一行一行地把被人随手乱扔的书放回它该在的地方。

王雱刚整理完两面绕回接近门口的地方,忽见两个中年男子走入了藏,都作文士打扮,一身儒袍,头戴软幞头。

两人不是并肩而行,其中一人在前,另一人落后两步,显见是身份上有差别。

为首那人面庞英朗,面色偏白,身体显然有些孱弱,仿佛刚刚病愈不久;另一人长得并不算俊美,气度却很不凡,立在为首那人身边并不显逊色。

王雱麻溜地朝两人行礼:“两位先生好。”他年纪还小,声音犹带着少年人的青稚,清脆又明朗,叫人生不出半分恶感。

为首的文士给王雱回了礼,问:“你应当是监生吧?怎地在此整理?”

王雱顺势报上了姓名,然后辩驳:“不是在整理,找书时顺手摆正一些书罢了。”

苏轼几人听到动静折返过来,正巧听到了王雱的话。见是两个生面孔,又生得颇有威仪,苏轼几人上前见礼,毫不留情地拆穿王雱嘴硬的话:“他就是见不得有人把东西弄乱。”

宋佑国也拆王雱台:“对的,上回我们去学田插秧,他来来回回换了几块田,最后选了师朴那块,就因为师朴愿意配合他插整齐些。”

王雱反驳:“整齐一点有什么不好?”

中年文士奇道:“你们还去插秧?”

苏轼道:“那是自然,若不是京师一带不缺夫子,我们指不定还得去蒙学上课,我们在眉山时就是这样的!”

中年文士似乎对国子监的事很感兴趣,与王雱几人聊了挺久才离去。

苏轼等他们走远了,才发现自己还不晓得这两看起来很不简单的人是谁呢。

王雱心中虽有猜测,却没告诉苏轼他们,只道:“他们没说。”

苏轼几人瞪着他。

敢情他都不晓得人家是谁就和人家聊起来了?

王雱道:“今儿又不是会客的日子,他们能进来肯定不是普通人物,既然他们不想说,我们又何必问。”

听王雱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觉得对。反正他们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不管那两人是谁都影响不大。

……

另一边,两位中年文士已转到直舍那边。

直讲之中有认出他们的人手抖了抖,顾不得笔尖的墨汁弄脏了铺在桌上的白纸,把笔一搁,站起来要向中年文士见礼!

为首的中年文士摆摆手,表示自己微服而来,不必多礼。他温煦地看向范仲淹,邀请道:“范卿,与我一起在国子监中随意走走吧。”

范仲淹眼中泪光掠动,与随行的欧阳修一左一右地跟到中年文士身后。

能称范仲淹为“范卿”的,自然只有官家。走出一段路,官家道:“范卿近来可好?本来早该来看你的,可惜年后病了一场,没能过来。”

范仲淹道:“臣一切都好,只望官家身体安康。”

三人边说边走,绕过一处拱门,却见路边齐齐整整地摆着几擂书,不远处是一片茂盛的梨林。离拱门最近的几棵梨树底下依稀传来几道范仲淹三人都很熟悉的声音。

一道嗓儿说:“这梨花真能泡茶喝吗?”

这是苏轼。

另一道嗓儿说:“在他看来自然什么都能吃,你是不晓得,他以前简直把所有花都祸害遍了!”

这是沈括。

树上传来辩驳的声音:“这是《神农本草》上写过的,梨花清火通便,最近范爷爷有些便秘,我给他采一些晒干,就着蜂蜜泡水喝,温和不伤身,又能通肠道。”

官家与欧阳修齐齐看向范仲淹。

范仲淹:“……”

这混账小子!

这时负责望风的韩宗师才看见范仲淹三人,后知后觉地提示了一句:“有人来了。”

梨林里立刻静了下来。

范仲淹朝王雱藏身的那棵梨树喝道:“混账小子,还不快给我下来!”

王雱麻溜地从树上滑回地面,一脸腼腆地问范仲淹:“您和两位先生什么时候来的啊?”

范仲淹黑着脸不搭腔,反倒是欧阳修含笑接话:“你说《神农本草》的时候。”

王雱:“……………………”

求助,在老师的顶头上司面前嚷嚷说他需要通肠道怎么办!

急,在线等。

作者有话要说:

范大佬:这个学生我不要了!

天哪!

今天的甜甜春!

竟更新了!

六千六!

勤快如斯!

又忘了注释!补上!

1处文字:引自《古代标点符号发展史论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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