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东张西望一下,这是热闹的夜市,空气中缭绕着碳火的烟气、招揽的人声和各种香味儿,一个让人忍不住豪爽和说些大话的地方,但是——“你确定是在这个地方吗?林姐,”小秦笑着问,“可是庆祝破案,而且我们请你呀!你可请了我们两顿了呀!不打算扎我们一下吗?”

旁边一个正大声吆喝着招揽生意的老板娘听见他的话,立刻转过头来连数落带招揽地吆喝起来:“哎呀!小伙子,这儿可比大饭店有劲儿多了,味儿比他们也地道!怎么?不信?我告诉你,净是开大奔,宝马的天天专门来我们这儿吃呢!看见那边停的车没?坐、坐、到后头坐。”

一边说,还一边一把揪住木兰的胳膊一阵风似的扯到后面一张窄桌上,往凳子上一按,半命令地说道:“就在这儿吃,包你吃的痛快、说的痛快!”

“好吧!”木兰揉揉手腕子,乖乖地坐了下来。

大嫂的眼睛又威严地扫了一眼两位正发呆的男士,尽管都比她高了快一头,但他们立刻低下头乖乖地走过来坐好了。

于是大嫂满意地点点头,粗声大气地继续命令:“每样给你们拿点儿?”

“不用!”小秦这次奋起反抗了,“我跟你去选。”

十分钟后,他拿着几瓶啤酒和一瓶橙汁走了回来。

“林姐。”他再次忍不住说道,“为什么选这儿,我不是说东西不好,这儿有这儿的味儿,只是好像太替我们省钱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郭队其实很有钱的,不用报销他也什么都请得起。”

“考虑到我犯的错。”木兰闷声说,“这里都奢侈了,孔彬不是现在还在医院吗?”

“他有些失血过多。”郭小峰伸手打开橙汁,一边给木兰倒进面前的一次性纸杯,一边后怕地说,“幸亏周淑文的晕血症,看见流点血,自己先晕过去一会儿,醒来后把纸随便往孔彬脸上一扔,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否则,如果从容不迫地把一切做好,孔彬可能真的就命丧黄泉了。”

“所以嘛——”木兰更加郁闷。

“不过我已经说过了,你没有多大的责任,更何况现在你还为破案做了巨大的贡献。”

“你可真会安慰我。”木兰看起来更加不快活了,“我想不出我做了什么!”

“你帮我确定了凶手是周淑文的母亲而不是周淑文,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有过失的是我,对你而言,只是意外。”

“可……”

“嘿!”小秦打断又要开口的木兰,把打开口的啤酒放到郭小峰面前,插嘴问,“不要争责任了,这么说,郭队,你也怀疑过周淑文?”

“当然,以她这样的身份,我怎么可能不怀疑呢?确切的说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她们母女的怀疑。”

“可我怎么觉得你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好像早知道她不是凶手似的。”小秦挠挠头:“这几天我都在想,你怎么这么神,这么可疑的人,居然未卜先知的不怀疑?”

“是吗?糟糕!”郭小峰立刻皱起眉头,做出一副深深懊悔的表情,“我不该说出来的。”

木兰“扑哧”一声,郭小峰也笑了笑,恢复了平常的口吻:“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这个案子小秦你最清楚,最初一切都是模糊的,糟糕的是人人都有机会,至于动机,表面上看当然是周淑文最强,但人和人的承受力是不同的,作为警察,我们可是看过不少仅为微不足道的原因就动了杀机的案件。所以我觉得要想破这个案子,选择排除法也许更合适,但又因为这个案件缺乏有强烈指向性的物证,所以排除不得不又回到从动机方面着手。”

“那你怎么排除呢?”木兰恢复了好奇心,“不断地问?谈话?”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这样,当然还要有些技巧,甚至可能做一些简单的测试。先排除的自然还是看起来比较清白的人,因为如果他们确实清白,所反映情况实话的可能性大,就可以采信他们的证言。假定能一一排除后,最后就可以强力审查疑点最大的周淑文母女,本来认为案子可能会很慢……”

他冲木兰表示感谢地举了举杯子,示意干杯,然后轻轻喝了口啤酒,继续说:“谁想到你这位福将光临,正好把了解周淑文母女的任务托付给你,结果我们双管齐下,两头不耽误,案子也算侦破的比较快了,托你的福呀!”

木兰的脸顿时得意地红艳艳的,看到小秦也带着打趣的敬意冲她举了举杯子,她有些害羞连忙转移话题:“怎么排除呢?有什么技巧呢?”

郭小峰沉吟了一下:“技巧也有一些,主要是分析。比如说动机吧,理论上讲,几乎人人都可能犯罪,但一般都要在急迫的状态下,除非是特殊性格。而这里面,除了周淑文,第一次谈话后,我个人认为其他人性格都算正常,不管是小气些、贪心些或者有些小偷小摸。那么我们就来追究,谁有急迫的动机?首先说王兴梁,戴亚丽最初指证他被死者追债,但仔细了解,情况并没有到‘不还钱就怎样怎样’的极端状态,事实上即使他和死者闹掰,也不会倾家荡产,甚至还能再分些钱。再说他也不是什么赌徒,最初的交谈后,我们就发现他胆子较小,很怕得罪人,后来进一步了解,发现他还是个有家有口,要还房贷、供养女儿,愁的头顶都秃了的中年男人,所以几乎可以认定他杀人动机很小。”

“再说戴亚丽,即使是心黑手狠,如果动杀机,一般来说,不是又有了一个新情人,就是她已经完全掌握了死者的财政,可以不动声色地昧下来;再或者和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等等前提,至少占据之一。关于另有情人和深仇大恨这两点,王兴梁和孔彬都没有这样讲,而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友谊,又长期在一起,如果有什么端倪,应该会告诉我们的,所以姑且可以认为没有。关于死者钱财问题有些复杂,王兴梁坚持认定她拿了,戴亚丽又咬紧牙关否定死者有钱,这似乎可以确定有经济动机,但那些钱是什么状态?是在她的名下还是在死者的名下?因为如果是在她的名下,那么她的嫌疑就大了,所以我必须确定。为此我做了个小小的测试,故意告诉她,周淑文要冻结死者财产来继承,在案件有一定进展之前她又不能离开本市,同时又让王兴梁找她协商分钱的事情。结果是她顿时就紧张了,立刻就要买通王兴梁和孔彬,叫他们做伪证,证明周淑文杀人。”

“她心肠可够坏的。”木兰忍不住愤愤地插嘴。

“是的,她心肠并不好,”郭小峰顿了一下,把自己的啤酒杯在桌上轻轻转动了一圈,“但也可以说理直气壮。因为她的手帕纸被钱老太太偷走,并且故意留了一角在手帕纸袋里,后来当她在中途离开餐厅偷偷去找死者时,发现许国胜面糊纸巾死在床上时,惊慌之下打开包想拿手帕纸擦擦手时,发现了这一点,然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嫁祸了,也可以认为她只不过‘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罢了,只是把真凶弄错了。”

“肉串来喽——”胖老板娘突然喊道,然后举着一把刚烤好的羊肉串放到桌上的空盘子上,接着就像这刚烤好的羊肉串一样香喷喷热腾腾的招呼道:“你们要的二十块钱的肉串,趁热赶快吃,凉了就不香了,吃,快吃!”

一直听的津津有味的木兰这才把不知不觉伸长的脖子收了回来,身子向后仰了仰,伸手揉了揉脖子,扭头对小秦说道:“真有意思,你——”她惊讶地停住了,因为她发现小秦正奇怪地盯着郭小峰,仿佛陷入了很大的迷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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