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是哪三个字呢?

月川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明知道答案就藏在脑海里的某个角落,却无计可施,就像铆足了劲,却无处落拳,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想了一会儿,无果,他只得放弃,而是把探求谜底的目标转到外部。

月川左右看看,卢胜东闭着眼,田田则双手拢膝坐在墙角,他想了想,然后挪了过去,“田田——”他压着嗓子叫了一声。

“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他’的信息。”月川的表情很严厉,“这也许事关我们能否解开密码。”

田田泪眼蒙眬地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真的没见过他——”

“田田!”

田田浑身抖了抖:“就是,就是有一天,我从图书馆借来一本书,里面却夹了一张纸条,上写着:我知道你对——那个人做的事儿,你很快就会遭到报复的。”

“哪个人?”

“还能有谁?”田田可怜兮兮地回答道,“开始我以为写纸条的人是马妞,可后来的事发生了,我才知道马妞也是受害者。”

尽管月川对答案早有心理准备,可听着田田亲口说出,他还是心凉了半截,没错,田田现在等于变相地承认了,马妞掉河里不是意外。

那么月川先前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一切都是她预谋的,从一开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是为了最后的计谋所服务的。她所用的诡计就是盐,盐有隔热作用,将盐撒在冰面上,冰会加速消融,想必她是经过多次实验的,等到马妞走过去的时候,已无法支撑她的重量——田田就是用这种办法解决掉竞争者的。

月川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过去,田田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无人可替代,在他为数不多——不,应该说田田是月川唯一的朋友,可她却是个虚伪、狡诈、腹黑的女生,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伤害别人,尽管她现在楚楚可怜,但月川却泛不起任何同情心,他甚至有种想要怒骂田田的冲动,可最后,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目前可不是道德审判的时候。

月川叹了一口气:“在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

月川皱皱眉头,把已知的线索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田田陷入泥沼,是因为设计了马妞;刁磊是因为偷窥田田;马妞是因为报复田田……

“——如果凶手做这一切是因为我,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前面3个人的所作所为和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也不尽然。”月川想了想,他几乎没什么朋友,社交的圈子只有田径队,而现在田径队的所有成员都已经被集中到了一起,又很难说不和自己有关。

现在周围的环境和梦中如此相似,完全有理由让月川相信自己曾经来过这里,而现在,他和他的朋友们,又全都来到了这里,这是为什么呢?

等等——这三个人都是记忆消失之后,才出现在自己生活中,只有那个卢胜东,貌似他是唯一“无关”的人。难道,难道——他在自己失落的记忆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他把头转向了卢胜东。

不知什么时候,卢胜东已经起身走开,正直直地看着墙角。

“你在看什么?”月川站起来,走到卢胜东的身边。

卢胜东指指地面,那里有些刷墙溅下来的石灰浆,已经干涸了。月川本想问些有关他的故事,被他的举动打断了。

月川看了一眼他,然后尝试着敲敲墙,空洞的回声表示墙里面是中空的,他用手掌击打墙面,很快有石灰震落下来。尝到甜头的月川兴奋起来——也许不用打开密码锁,还能找到另一个出口!

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向前冲刺踹上了墙面——轰的一声,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3个人咳嗽不止,眼睛也睁不开,等到像雾一般的灰尘渐渐散去,他们这才发现墙被踹出了一个大洞,而洞里面——竟然还有一扇门!

月川呆若木鸡地看着前方,突如其来的意外让3个人愣住了。那是扇比常规要小的门,成年人弯下腰才能经过。门上有插销,但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儿,月川轻轻地靠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好像有轻微的声音,瞬间又消失了。他手放在插销上慢慢地拨开,轻推之下,门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

太顺利肯定没有好结果。果然,刚打开一半,卢胜东就叫了起来:“我知道这是哪儿了!”

卢胜东的叫声凄厉,吓得月川和田田本能地往后退去,可卢胜东似乎知道门里并不危险,一步跨了进去,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错,门里的场景他确实熟悉,就是马妞和刁磊的所在地,数小时前,卢胜东就是从这儿出去的。

门内又是一个小房间,大小格局和门外的差不多,一台长长的黑带传输机从里墙“方形的口子”延伸出来,一直延伸到房间的三分之二处,马妞和刁磊站在传输带的右侧,他们的双手被牢牢地铐在传输带的架子上。

大概是被囚禁得太久的缘故,面对月川等人的到来,他们竟然毫无反应,这也难怪,他们的头上套着黑色的眼罩,瑟瑟发抖证明他们仍然处于恐惧之中,直到月川上前让他们重见光明,才意识到来者不是凶手。

马妞的眼神迷茫,刁磊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有一只眼睁着,另一只眼被块白色的纱布胡乱包扎着。好不容易刁磊认出了月川,这才冒出一句人话:“我们获救了?”

月川没有回答。

两人都有点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刁磊眼睛的伤口散发出难闻的腥味。长时间的囚禁,缺水缺食物,还有深深的绝望都让他们处于生理和心理崩溃的边缘。

3个人尝试着将手铐解开,可现场哪去找锯子凿子之类的东西?缺乏这些工具,貌似根本不可能——手铐是不锈钢的。

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弄了半天,马妞和刁磊这才搞清楚形势,他们根本没获救,而是有更多的人身陷囹圄。

“怎么办?”月川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马妞和刁磊身上滚烫。现在的问题不仅是如何出去,还有如何带着刁磊和马妞出去,被囚禁那么久,很难保证接下来他们不会因体力不支而发生“意外”。

“‘他’到底要怎样?”田田坐在传输带的架子前,怯生生地问道。

月川低着头。是啊,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月川知道“他”正监视着他们。月川像鹰一样凝聚目光,一丝一毫地扫过房间想要找到破绽,墙壁空无一物,地上也很干净,传输带每隔一米多底下就有一个“人”字形脚架……

月川突然身子前倾,把田田拨开。

“你干什么?”

月川没有理会田田,他的眼前一亮,脚架子上刻着字:小——

“小什么?”

月川用大拇指抹干净上面的污渍,三个字呈现眼前:小玩意。

“什么意思?”

“密码?”卢胜东快速爬过来。

“不知道。”月川脸色凝重,脑子像计算机一样高速转动,轻易浪费机会等于自杀。可这3个字出现在铁架子上会不会是提示呢?月川仔细观察,字是用螺丝刀之类的工具一板一眼刻上去的,绝不是随意之举。

“你们觉得呢?”月川问。

“如果错了怎么办?”田田颤抖了一下。

“错了?错了我也不知道。”

众人沉默。月川转头望向刁磊和马妞,他们双膝弯曲,与其说是站着,不如说是被挂在传输带的架子上,腕部被手铐铐住的地方,都勒出了血印子。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试试,我们快撑不住了。”刁磊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

月川想了想,然后起身跨过那堵被打通的墙,来到密码盒前。

他回头望了一眼众人,最终作了决定:“反正已经是最艰难的境遇,再差还能差到哪去?”月川咬牙按了上去。

“小玩——意。”

输入完毕,等待的时间只有几秒钟,却令人窒息,密码盒没有在此之前的蜂鸣声,可——门也没开,倒是传来齿轮声。按下了密码,传输带被重新启动。而且,吧嗒一声,马妞和刁磊的手铐竟然解开了。

刁磊和马妞的手铐一解开,便失去了着力点,顿时像抽离了灵魂似的瘫坐到了地上。月川跑回了里间,想把刁磊扶正,可他的身子沉得很。月川正准备转头让卢胜东来帮忙,可他却在这时拍拍月川的肩膀:“这是什么?”

谁也没有注意到,传输带启动后,从隔壁传过来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瓶。

※※※

“好像不是吃的。”卢胜东歪着脖子盯着瓶子看,手伸了上去。

“别动!”月川靠近辨别之后,从身后紧急叫住了他。

“怎么了?”

“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月川脸色大骇,塑料小瓶的底部是一层白色的晶体,瓶口架着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电线包,电线连着一根撞针,针尖插在晶体里,“这是TATP。”

“啊?”

“烈性炸药的一种。”月川听李光智说过,郝志梓就是企图用这个引爆教学楼的,其威力和敏感度耸人听闻,稍不留神大家就会血肉横飞。

所有人连拉带扯地远离了传输带,还没等他们稳住阵脚,塑料瓶子发出了嘟嘟声。

“我根本没碰到它。”卢胜东慌乱地叫了起来。

那嘟嘟声就像催命的音符,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心脏,听得几个人心惊肉跳,紧接着陡然一转,成了滴答滴答,与此同时,电线包侧部的显示器亮了,跳出了一串数字,是读秒计时器!上面亮着30秒,5个人尚未消化突然发生的变化,30秒已经倒计成了25秒。

当倒计结束会发生什么,想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我们要被炸死了!”田田第一个激动起来。她歇斯底里地跑向身后,四处敲着墙壁和紧闭的房门;紧接着是卢胜东;最后是挣扎着的刁磊和马妞,只剩下保持三分之一冷静的月川站在原地。

不会的,那个人花了那么多精力,不会轻而易举就把我们炸死的,月川这样想。他的后背冷汗直流,一定有线索的!

还剩15秒。

线索在哪儿呢?月川跨前一步。后面有人尖叫着:“你不要命了?!”

“如果真爆炸的话,躲哪里都没用。”月川回了一句。

还剩10秒。

显示器的边上有个透明的凸起?月川皱皱眉,是个按钮,上面有个圆圈状的停止标示。

还剩5秒。

要不要按下去呢?

4

3

2

1

就在最后一刻,月川闭上眼作了选择。

结果——炸弹没有爆炸。月川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你们看,读秒计时器停下来了。”

“安全了?”卢胜东轻声问道。

月川点点头。

田田颤抖地举起了手,指着月川的身后,一脸恐惧。月川感到不妙,转过头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显示器上的数字跳跃了一阵之后,又恢复成了30秒,然后重新开始倒计时。

月川头皮发麻,周而复始了两次之后,他们终于明白这是循环装置,必须不停按下按钮,才能保证TATP不会被引爆。

※※※

“要想个法子把炸弹解除。”月川说道。

可说着容易,仔细观察了之后,才发现这个任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从电线包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十几条头发丝一般细的电线丝,拧合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这其中的脉络。现场没有剪刀、螺丝刀之类的工具,剪断这些电线也成了奢望;塑料瓶子倒是并不牢固,被工业胶水粘在传输带上,使蛮力把它拆下并非不能,可问题是谁敢这样做——刨去TATP易爆的特点不说,没人能确定这其中是否还有另外的机关,来防止炸弹被破坏。

“不一定!”卢胜东正直直地盯着传输带从隔壁延伸过来的方向,“也许我们可以去隔壁。”

一语点醒梦中人。

月川走到墙边比划了一下,小方口可以容得下一个人钻过去,他朝通道里看,通道不长,四五米开外就有亮光,好像是另一间房间。月川拍拍脑门,“恐怖屋”也是防空洞改造的,里面隔着一间间小房间,房间之间都有通道,传输带大概原先就存在,是用来运送物料的,结果被那个人利用了。

“我觉得应该过去看看。”月川说道。

5个人面面相觑,因为他们都知道有个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谁留下来负责按按钮呢?

一切似乎在那个人的掌握之中。

看似巧合,但仔细想想这一切其实都是缜密计划过的。密码锁、中空的墙壁、传输带脚架上的“小玩意”、TATP爆炸装置

、到现在通往隔壁的小方口,一步步引君入瓮,现在除了走下去,似乎没有第二条出路。

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月川必须思考这个问题,前方绝不会一帆风顺,游戏已经开始了,喊停的权力,只在那个人的手上。月川回过头看了一眼众人,想想也讽刺,这几个人原本互相算计,互相敌视,可现在共处一室,成了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千万别放弃!”月川吼了一声,“我们要团结。”大概在身处绝境的时候都需要靠这种口号来支撑自己。虽比不上强心针,但这一声吼,多少让大伙为之一怔。

“你们去吧,我留下来。”说这话的竟然是马妞。她是最早被囚禁的,衣服已经破烂得分不清款式和颜色,双眼肿胀,脸上血迹斑斑;已有的伤害在她的脖子、手臂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她每说几句话,就要发出咿呀咿呀的呻吟,浑身颤抖地蜷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或许是激励,或许是可怜,刁磊双手撑地直立起身子:“我陪她,反正我也走不动了。”刁磊眼睛上纱布的血迹还未干,伤口在继续恶化。

月川徐徐思考了一会儿,确实也是,这俩人留下是最好的选择。剩下的3个人呢?要么选出一个代表继续前进,要么同行。

“我觉得我们可以分成两组,他们两个受伤比较严重留下,剩下的3个人最好不要分开,毕竟前面会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人多可以相互有个照应。”月川提议道。

没人提反对意见,等于是默认了。

月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招招手,重新回到了通道口,钻了进去,田田和卢胜东紧随其后。

里面有股浓烈的霉味,就像在每个人的鼻孔前都堵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传输带就在头顶。

三个人四肢着地,用膝盖和双手支撑着前行。这通道看上去很宽,但进入之后,才发现要比想象中窄得多。月川两边肩膀正好抵住侧面的墙壁,行进的过程中,衣服和墙发出嚓嚓的摩擦声。

还没爬过几米,月川停了下来,他突然一下子又觉得这个场面很熟悉,这个画面哪里见过,曾几何时,自己就曾经从这样的通道进出过?

月川似乎有点明白那个人的意图了,没错,那个人正在让自己经历过去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来恢复月川的记忆?!

“怎么了?”

月川没回答。

身后的卢胜东试探性地碰碰月川:“有、有什么情况?”

“别吵!”月川轻声哼道。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自己的记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仅能够解开密码锁,而且自己的身世立即就赫然眼前。

可因为卢胜东打扰的缘故,记忆就像警觉的小动物,刚从洞穴里探出个脑袋,就因为风吹草动而缩了回去,任凭千呼万唤,却是再也不愿出来了。

月川失望之极:“没什么!”

从通道里出来,这一间房大小布局和前两间没什么两样。那条传输带继续延伸着,隔壁还有房间,区别在于,对面的墙上没有了“方口”,只有一个高约30厘米的“开槽”,传输带就是从这个“开槽”延伸进来的,想要继续钻过去是不可能的。

倒是这房里的侧面有一扇门。月川走上前,发现门上有把黑色的直开挂锁,房门紧闭,“我们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地上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盆子,里面还有食物的残渣,那个人应该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把吃食通过传输带传到隔壁去的。盆子是塑料的,在它们的后面还有一个正方形的电子秤。

“秤是用来干什么的?”田田弱弱地问了一句,“难道每次给你们准备食物,是按定量配给的?”她转头去问卢胜东。

卢胜东摇摇头:“我不知道。”

两者是否有联系,月川也说不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锁没有钥匙,只能撬,现场没有工具,但那台电子秤或许可以提供。拆开它之后,没准可以从里面取出两根钢丝,这样的话就多了一个机会。

此言一出,众人一拍即合,田田赶紧跑过去,想把秤翻转过来,可抬了两下秤却纹丝不动,是被牢牢地镶在地面上的。田田伸脚去跺电子秤的正面,没想到咔咔两声,把她给吓住了。

“什么声音?”

3个人都听到了。月川顿了顿,然后来到墙边,单脚踩踩秤,上面指针动了起来,与之相呼应的,是墙上的那道“开口”,居然向下方沉了下去。一松脚又弹了回去。月川移到“开槽”旁,仔细看了看边缘,原来是上下两道铁板嵌在一个凹槽里。那台秤和“开槽”是连动的。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踩上去,就会出现一个可供人进出的通道。

“我明白了!”田田叫了起来。她整个人都站上了电子秤,果不其然,下方的铁板被拉到底部。

意外让他们又看到了新希望。田田不能离开秤面,否则通道的入口就会合上,也就是说就算月川和卢胜东到达了下一个房间,田田也只能被滞留在此。

月川站在原地,表情严肃,因为他有了一个新发现:“那个人正在把我们一个个地隔离在小房间里!”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最后谜底解开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怎么样也要试一试吧。”卢胜东琢磨出了月川的顾虑,“她留在这儿,我们接着往前走,既然他一步步把我们带过去,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底。”

月川看了一眼田田。田田虽然满脸的不愿意,但她也能看得清状况,现如今除了把这个“游戏”继续下去,别无选择。

那个通道口开着,从这里望进去,模样和之前的差不多,隔着四五米的地方,又是一个小房间,在那儿会发生什么呢?月川定了定神,然后和卢胜东再一次踏上了征途。

月川有预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仍然会发生,果不其然,爬过通道的时候,熟悉感又出现了。现实和梦境像两股强劲的气流在狭小的空间里,交会成了飓风,不断冲击着月川的记忆。每一次来袭总能吹散尘封已久的沙土,让真相浮现。

这次是什么?

居然是两只手,两只特写的手,它们被紧紧地捆在一起,而且被捆在一起的是两个人,可画面到了手臂就结束了,根本看不到他们的模样。

“你没事儿吧?”到了隔壁房间之后,看见月川魂不守舍的样子,卢胜东不无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儿!”

月川气喘吁吁,像是刚刚完成长跑训练。严重的心理冲击,同样会让人耗尽体力。

“你,你的手?”被零碎记忆提示后的月川终于又发现了一条线索,他认为自己肯定和卢胜东有关,确切地说,是和卢胜东的断手有关!

“什么?”

“我不知道,”月川一下子语无伦次了,“但,但你认识我吗?”他问了一个貌似啼笑皆非的问题。

“我认识你吗?”卢胜东皱皱眉头,“那你认识我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月川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

卢胜东像看着怪物似的看着月川,刚要说话,突然左右转头,鼻子四处嗅着,“你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味道?”月川闻了闻,“好像是有股臭味,是什么东西馊掉了。”

“不是馊掉了,”卢胜东又辨别了一会儿,他听到了空气中有嘶嘶声,脸色大骇,“是煤气!”

他们又触动了什么机关,导致致命的煤气开始外泄。

“怎么办?”卢胜东紧张起来,“赶紧接着爬到隔壁去。”

“不行!”月川的脑子还算保持着一点儿清醒,“不解决这个问题,田田就死定了。况且,如果我们依然找不到出路,也会中毒死的。”

月川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这个房间里的机关,和第一间房相仿,对面的墙上,还开着一个可供人进入的方孔。

还没等他把房间打量完,卢胜东已经发现了在传输带铁架子的两边各有一个按钮。月川靠近过去按下一个按钮,没有反应。他看看对方,与卢胜东很有默契地同时按下了两个按钮。果然,过去半小时的经验,让他们作出了准确的判断,嘶嘶声消失了。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卢胜东坐在地上,因为有两个按钮,那意味着两个人都被禁闭在了这个房间。

“不!”月川不假思索地打断了他。月川换了个坐姿,两腿夹住铁架,双手环抱,左右手同时都可以按到按钮:“你看,这回是想把我留下。”

卢胜东被“解放”了出来,很忧愁地看着月川,似乎深深为这个结局感到愧疚:“我只有一只手,所以——我接着往下走,如果出去的话,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

说这话的时候,卢胜东挥动包着纱布的残肢。残肢已划过一道弧度,在月川的眼前晃过。月川心里一动,这个动作变得如此具有象征意义,时而慢、时而快、时而又化成了魔术师手里的烟花棒,又像万花筒,不停地敲打着月川的前额,冲击着他的视觉。豆大的汗水从月川的头顶冒了出来,然后迅速湿透了全身……

原来,原来是这样!!!

月川不动声色,可难抑一股子强烈的酸楚涌上心头,他觉得眼眶已经湿润,是怨恨,是痛苦,是一种几乎可以将他摧毁的力量。

月川根本听不清卢胜东嘴里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卢胜东的身体,转过去,然后爬进了那个通道。在他半截子的身体进入之后,月川终于开口说话了:“小哥哥!”

卢胜东停了下来。

“小哥哥,”月川重复了一遍,“密码是小哥哥!”

卢胜东的身体颤抖着,他重新钻了出来,背对着月川。

“密码是‘小哥哥’对吗?”

卢胜东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月川:“你——”

“没错,我想起来了。”月川悲伤地点点头,“你、你是我的小哥哥,我们有同一个妈妈。”

卢胜东死死地盯着月川,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用冷得像尸体一样的语气说道:“他不是你的妈妈,而是——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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