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随太子站在无人的石阶上,太子说完后道:“所以,禧贞跟那侍卫两个人在林子里整整三天才被找到。也不知是真的被困,还是……”太子将“躲在里面舍不得出来”这句省掉了,只道:“因此,你若要娶禧贞为正妃,要考虑清楚。”

谢映面无表情看着台阶下的一株草,没有说话。他倒是不知,太子还曾经要杀谢邵。

太子知道谢映如今刚尝到朱伊滋味,正在兴头上,估计听不进去,便也不要他表态。

他绝口不提贺冲,又道:“女人罢了,哪能与我们两兄弟的感情比。哥哥从前就跟你说过,我的一切都可以和你同享,这话以前作数,以后也一样。”

太子又道:“别说一个女子,就算十个百个,只要你看得上,哥哥都可以让给你。”

谢映道:“殿下说笑了。我岂敢让殿下让出女人。只不过,若本就是我的,却不喜有他人觊望。”他略停顿道:“至于我对殿下,过去如何,今后也一样,还请殿下放心。”

太子的“那就好”刚落,已听谢映又道:“只是,朱修敬有颜家支持,势头颇猛,殿下以后行事还是更谨慎的好。”

太子点头:“这我自是知道。”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一边闲谈一边出了顺和门。

朱伊随彤贵妃住在逦吉宫,彤贵妃住正殿,朱伊则住后殿涌莲堂。皇帝夜里来到逦吉宫,告诉了彤贵妃谢映求娶朱伊之事。

彤贵妃顿时激动得声音都颤了,脸上满是笑意:“真的?”

“嗯。”皇帝遂将两人对话重复一遍,道:“明日我会告诉谢映,说你曾给禧贞算过卦,称她在明年年中之前不能定亲,否则会有损福缘。”

彤贵妃只觉当头受了盆凉水,过了一阵她才道:“为何如此呢?皇上。”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你只需记得这个说辞就行。”随即又道:“你放心。朕心中有数,总会为你与阿黎考虑的。”

彤贵妃心里煎熬,她想抓牢谢映,但她也清楚,皇帝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她纵有自己的小盘算,也不能违逆皇帝之意。便撒娇道:“那皇上一定要记得为臣妾与阿黎做主啊。皇上也知道,臣妾不比皇后和淑妃她们,臣妾除了皇上的宠爱,什么也没有。”

皇帝轻握彤贵妃的肩,道:“朕知道。你才是朕的心肝儿,否则朕何以立你为贵妃?”

彤贵妃总算得以宽慰,问:“那,皇上,还让禧贞接近谢映么?咱们禧贞还是个小姑娘,臣妾担心她什么也不懂,得了罪受。”

皇帝道:“让,怎么不让。谢映越喜爱禧贞越好……禧贞不懂你便教教她。”说着又在彤贵妃耳边低语几句。

彤贵妃的面色微变,道:“好。”

朱伊第二日去滴水院上完课回来,彤贵妃已在涌莲堂等着她了。彤贵妃让宫人拿了一本绸布包好的书放到桌上,便叫人都下去。她道:“我儿,你与母妃说说,隆国寺一行,你跟世子如何了?”

朱伊面上发烫,知道躲不过这问题,便道:“世子说了会向父皇请旨赐婚。”

“那你……”彤贵妃低声问:“世子要你的身子了吗?”

朱伊双颊通红,咬着下唇不语,彤贵妃便将桌上的册子推给她:“我儿,你看看这个,以后终归要知晓的。且你要记得,若世子如这册子上一般对你,记得告诉母妃。可不能懵懵懂懂的,若是有身孕可就是咱们女人遭罪了。”

朱伊这回没有应,她看向彤贵妃,心里有一阵阵的牵痛,别家未出阁的姑娘,做娘的都是生怕女儿知晓了这些事,生怕女儿婚前失了贞洁。唯有她……

她便问:“母妃,是不是若我不去接近谢映,你便真的不要我这个女儿的?”朱伊也私下想过,这回是她运气好,正好喜欢谢映,所以她与他有了亲密关系。但若是她不喜欢谢映呢?或是彤贵妃想找的靠山是雍南王、靖海王,彤贵妃照样会叫她去接近他们,献身给他们吧?

朱伊眉心未蹙,不施粉黛的脸却莫名叫人感受到愁意,似雨下春棠,仿佛无人怜惜就会不堪吹折地散去。彤贵妃心下啧啧,连她看了都心尖颤,何况是那些男人了。从谢映的回应,叫彤贵妃知道了朱伊这孩子比她之前预想的还要宝贝。

彤贵妃是聪明人,赶紧就道:“傻丫头,母妃怎会真的不要你。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母妃亏待过你么?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不,母妃还自己给你梳辫子,给你做你的小手帕小绣鞋。那时候,母妃位份还不高,没有如今这样多好吃的好喝的,可那些稀罕的瓜果和吃食,母妃宁愿自己不吃,也要留给你吃……”

彤贵妃说着说着,不觉红了眼眶。她想起在她还没有孩子的时候,天真活泼的小朱伊是如何孝顺她,陪她渡过一天又一天孤寂的日子。当她第一个孩子夭折的时候,朱伊又是怎样安慰她,变着法子逗她开心。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孩儿,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她又怎能不真的喜爱。只是到了后来,她有了朱修黎,又被册封为贵妃,那些时光和画面便渐渐淡了。

彤贵妃突然唤道:“伊伊。”原谅母妃,若是有的选择,谁会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你相信母妃,母妃还是爱你的。等阿黎以后……我们就都会过得很好。”

“我知道了,母妃。”朱伊平静地回答。

彤贵妃思索一阵,终究还是没有留下那册子,又带走了。

虽说,皇帝说是允许让谢映与朱伊接近,然而禁城不比行宫,宫禁森严,两人并没有见面的机会。原本谢映若要夜探朱伊香闺也没人拦得住,但他想着朱伊与彤贵妃住一处,还是按捺下了这个想法。

谢映还是住在皇子们住的麟德所,他借朱修黎的名义约了朱伊几次,结果朱伊又一次也没来。两人仿佛回到了行宫才开始的时候。

一直到中秋,皇帝在紫彰湖边摆家宴,两个人才见面了。每年都是赏月,吃饼,吃螃蟹,本没什么稀奇,但今年的中秋却不一样。

正好雍南王府献上一只白猿,有半人高,据说是今上为圣德君主,才会有白猿现世。皇帝们自然都爱听这些话。便命人将这白猿拴着铁链子也拉到了湖边,任皇亲国戚们观赏。

大家都围观白猿去了。谢映一直看着朱伊,目光灼人得无法忽视,朱伊没办法,只好跟着谢映一前一后离开了坐席。

朱伊一走进暗处的园子,便被谢映捉住了腰,将她困在他与树干之间。谢映的身体紧紧压着朱伊,熟悉的体温与气息令她既眷念又抗拒。

谢映道:“公主又躲着臣。公主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你再冷落我,我就要讨更多利钱。”

黑暗中,朱伊感到口唇被谢映封住,他一边亲吻她,手还轻易地掌控了他想念已久的丰腴。三两下朱伊就站不住了,她想躲他的手,却躲不掉,他怎么这样用力,把她弄得好痛,待会儿回去看一定又留下了青紫,果然如他所说的是在惩罚她。

朱伊口中可怜地呜呜半天,终于等他放开她,才愤愤道:“你骗我,你还凭什么跟我讨利钱?”

谢映便放开了手,正色道:“我骗公主什么了?”

“明知故问。你说要娶我,结果你跟我父皇提了吗?”

原来不见他是在生这个气,谢映冰冷的眉目终于有了一丝缓和,解释道:“我早就提了啊,皇上说,彤贵妃给你算过卦,明年六月前让你定亲会让你折福,叫我等,我便只好等。难道公主自己还不知道?”

朱伊愣了愣:“真的?”

谢映道:“当然,你不信回去问彤贵妃。”

“那,你跟朱菁是怎么回事?”朱伊问。前段时日她没见着朱菁,又被谢映灌了**汤,险些忘了这回事,等回宫看到这个五妹才想起来,谢映跟她在假山后面被她撞个正着过。

谢映想了想,知道不给朱伊个交代不行,只得道:“就是请她帮我打探点消息。公主还请为我保密。”

朱伊问:“朱菁给你……?她可靠吗?你居然信她?你拿什么信她?该不会是……”她的眼睛已适应了黑暗,借着圆月的光辉上下看谢映:“她喜欢你,你就觉得她就会死心塌地帮你?”

谢映笑得无奈:“公主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臣先回答哪个好。总之臣是没看出孝宁公主对臣有想法。臣既然用她做事,自然有牵制她的方法。”

朱伊听他用牵制这个词,半分的情义也无,便道:“你可不要太欺负朱菁,她没有娘亲,也挺可怜的。”

谢映抚着朱伊的头发:“公主的心可真好。”

他低下头又想亲她,朱伊却抵着他不让他靠近,问:“谢映,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谢映轻笑了笑,答:“第一眼看到公主的时候。”

谢映说话的神情令朱伊的心漏跳了两下:“……骗人。”他忘记他拒绝了她了?

颜玉儿的声音这时在近处大叫:“哎呀,禧贞姐姐好像是进这园子了,她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有事吧?”

朱黛道:“这么黑,她进去做什么?快叫人进去找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只松鼠、三生三世、花元宵、每天都被帝尊帅醒、jo趴趴走亲的雷,还有投营养液的小天使

抱歉小天使,因为下一章要开始加快进度了,今天理了一遍大纲,耽误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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