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开始调查银座“WADA”珠宝店的资产。

这一爿珠宝店外观漂亮、豪华。店里大多是年轻貌美的女店员。粗粗一看,谁都会说是一家极其出色的珠宝店。店主和田频繁地应酬于银座高级俱乐部。

可是,调查后,十津川发觉这爿店的生意并不兴隆。案发时,十津川没有调查珠宝店,那是因为珠宝店老板和田是受害者。

由于经营不善,老板和田去年已借债一亿余元。

“WADA”珠宝店得天独厚,处于繁华地段,而且现在喜欢高档消费品的人越来越多。故一般情况下,珠宝店绝不会亏本。所以十津川对和田的性格也作了调查。

和田个子高大,体格魁伟,且尚未结婚,故深得女子青睐。他与几个女人周旋,这就使他负债累累。

为了偿还一亿元债务,他精心策划了这个案件。

店里的珠宝全都在保险公司保了险。一旦珠宝失窃,保险公司便会赔偿同等价值的现金。倘若和田把“失窃”的珠宝藏匿起来,并转手卖掉,那么一亿元欠款就可立即还清。

十津川查清底细之后,就与龟井去“WADA”珠宝店,准备抛一点材料,看看和田的反应。

和田把警察引进自己办公室后,年轻漂亮的女店员立即端来咖啡和点心。

“宝店生意兴隆啊!”

听了十津川的夸奖,和田笑嘻嘻地说:

“还过得去。”

“那太好啦。可是我们的搜捕工作却毫无进展。”

“日本警察的侦破水平是世界第一流的。”和田边说边往咖啡里倒牛乳。

“请喝。这是从隔壁咖啡店买来的咖啡,味道好极了。”

“我们已经查明马尼拉被杀的是江上利夫。”十津川边说边点烟,不接咖啡。

“真的吗?两个罪犯都死了,案件是否了结啦?”

“你不发愁吗?”十津川问道。

“为什么?”

“失窃的珠宝下落不明,你不觉得遗憾吗?”

“当然遗憾,不过我已不抱任何希望了。”

“是因为有保险金吗?”

“不,那是因为我再也无法得到那些个性各异的宝石了。”和田说道。

“原来如此。”

“是的。宝石乃奇妙之物。”

“那么,一亿元负债如何偿还呢?”

和田听后,脸色陡变。

“我怎会有欠款?”

“那么你已经还清了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为了玩女人和赛马,听说欠了一亿元债,日子不好过吧。”

“哪有此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你和宫本是在府中跑马厅认识的吧?”

“你说什么?”

“宫本。难道忘了吗?”

“是闯入店内抢劫的那个人吗?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我记得。”

“听说你常去跑马厅。抢劫犯闯入店铺之前,你跟宫本在府中碰过头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和江上利夫是在俱乐部里认识的吧?”

“警官。”和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

“什么事?”十津川冷静地凝视着和田的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是那两个罪犯的朋友吗!”

“不,我只是以为你和两个歹徒可能认识。”

“怎么会认识他们呢!”和田松了口气说。

“我有个有趣的想法。”

“什么?”

“抢劫案实际上子虚乌有。”

“什么?”

“如果你和宫本、江上是知交,这案件不是令人不可思议了吗?因此,所谓抢劫案也许不过演了一出戏罢了。”

“真是天方夜谭。我和中原君不都受伤了么?我还进了医院呢。”

“这我知道。不过仔细想来,有几处令人不解。”

“什么地方?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思议。”

“江上如果是罪犯,他窃取珠宝后为何不逃,却去杀宫本?令人费解。”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我以为江上不是罪犯。”

“那么罪犯是谁呢?”

“是你。”

“什么?”

“我以为你是罪犯。珠宝被窃后,你可获得一笔与珠宝价值相当的保险金。另外,那批珠宝出手后,你又可得一笔巨款。这么一来,一亿元债务便可轻而易举地还清。”

“你再讲这种无根无据的话,我将请律师告你。”

“请吧。我们对你和中原作了彻底调查。宫本被害那天你是否在现场、窃取的珠宝有没有出售等,我们都作过了解。”

“你向我挑战吗?别忘了,我是被害者。”

“与其说你是被害者,不如说你是罪犯。”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和龟井走出珠宝店。

“警官,是否太过火了?”龟井担忧地说。

“我故意那样,要让他睡不着觉。”

“也许他真要告您呢!”

“没关系。倘若他不惊慌,反而难办。我要让他在惊慌中露出破绽。”

“下一步怎么办呢?总不能守株待兔吧?”

“调查。只要深入调查,定会发现蛛丝马迹。”十津川说。

翌日,开始调查和田老板和中原绿子的情况。十津川告诉部下,调查不妨大张旗鼓,让和田知道也没关系。就是要使他坐立不安。

随着调查的深入,情况越来越明朗。

和田不仅向银行借了大笔款子,而且从高利贷那儿也借了一笔巨款。但是江上死后,欠款就还清了。恐怕是售出价值两亿五千万元珠宝后还清债务的。奇怪的是调查中没有发现出售珠宝的线索。

十津川灵机一动,给鹿儿岛警察署挂了个电话,要求协助侦破珠宝案。

十津川的直觉相当正确。鹿儿岛警察署知道市内秘密出售珠宝一事。

“卖得很便宜。”鹿儿岛警察原田报告说。

“一共卖了多少?”

“大约一亿元。据说价值近三亿元。”

“知道什么人出售的吗?”

“一个年轻女人。我把她的传真照片寄来。”原田说。

十津川的猜想跟鹿儿岛警察署送来的传真照片完全一致。她就是中原绿子。中原休假期间回过故乡鹿儿岛。她是为了处理这些珠宝而回乡的。

珠宝失窃一览表由和田老板和中原绿子制成。当时他们害怕被人看出破绽,因此写得十分详尽。现在它成了有力的罪证。

经珠宝专家仔细核对,发现五十二件珠宝中四十五件完全一致。

十津川与龟井将这一事实摊在和田面前。

“你对此作何解释?”十津川直视着和田说。

和田脸色苍白。但他仍想狡赖,歇斯底里地吼道:“岂有此理!”

“谁岂有此理?”十津川问道。

“那个女人!当时我头部受伤,住进医院。失窃一览表是我委托她办的。我对她很相信,现在看来,那女人不老实,将珠宝据为己有了,太岂有此理了!”和田又大声喊叫起来。

“别演戏了!”龟井说。

“演戏?不,绝不是。我受骗了!”

“证据呢?”

“你们如果逮捕那女人就明白了。”

“她今天没有上班吗?”十津川问。

“她一定感到情况不妙,溜之大吉了。那女人嗅觉特别灵。”和田耸了耸肩说。

“那么她现在在哪儿呢?”

“不知道。也许在自己家里吧。”

“你给她挂个电话。”十津川说。

“干什么?”

“请她立刻到店里来一次。”

“知道了。”和田拎起电话筒。

“没人听电话。”

“她讲过在家里吗?”

“不,她什么也没说过。”

“她家住哪儿?”

“成城站附近的一幢公寓,506号。”

“没错吧?”十津川问道。和田首肯后,十津川就对龟井说:“走吧。”

十津川和龟井急急忙忙地向成城站跑去。

“和田在撒谎吧?”龟井边走边问。

“我知道。他想把罪行倒栽给中原绿子。”

“那么一来,中原绿子也许会把内情供出来呢!”

“是啊。这正是我们的目的!”十津川说。

十津川和龟井在成城站下车后,径直向中原绿子所住的公寓走去。远远看见中原绿子提着箱子乘上了出租车。

“你看,中原绿子!”

十津川急忙拦住一辆出租车,出示警察证件后,要驾驶员立即追前面一辆出租车。

“她准备去哪儿呢?”龟井一面盯着前方一面说。

“我想去见和田老板吧。不,应该说是和田老板把她叫去的。”

“她不是不在家吗?”

“一定是和田耍了花招,他胡乱往一个地方打个电话。或者故意拨错号码。我们一离开,他立即给中原绿子打电话。不过她动作太慢,被我们撞着了。你看他打什么主意?”

“那不是明摆着么。他想杀了中原绿子,然后让人觉得仿佛是自杀。”

“恐怕跟江上一样,让人觉得畏罪潜逃吧。”十津川说。

中原绿子乘坐的出租车很快驶出东京都,进入千叶县境内。

“那方向去成田机场。”驾驶员说。

“又是马尼拉?”十津川自言自语道。

“不错,他想在马尼拉杀中原绿子。”

“也许还是原来住过的旅馆吧?”

“嗯。”十津川说。

出租车抵达成田机场。中原绿子提着箱子快步走向大厅。

十津川和龟井在离绿子不远的地方监视她。

“你看,和田!”龟井轻声对十津川说。

和田走近绿子。两人坐在椅子上谈着什么。接着绿子取出护照让和田看。和田把飞机票递给绿子。

“走吧。”十津川和龟井向他们坐着的方向走去。

“噢,是你们啊!”

两人闻声大吃一惊,愣愣地瞧着十津川。

“去哪儿啊?”十津川问中原绿子。

绿子与和田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龟井迅速从绿子手里夺过机票。

“噢,去马尼拉呀!”

“难道不能去吗?”绿子怒气冲冲地盯着十津川说。

“如果你想跟江上一样死去,那就请吧。”

“什么意思?”

“和田要在马尼拉杀你。”

“警察先生,请别血口喷人!”和田面红耳赤地大吼道。

中原绿子露出困惑的神色,看看和田,又看看十津川。

“快走吧,飞机要起飞了。”和田催促道。

中原绿子虽然疑虑重重,但是仍向入口处走去。

“请稍等一下。”十津川对绿子说。

“你听一段录音再走吧。”说完就从口袋里取出微型录音机,一按开关,和田的声音就流了出来:

“那女人不老实,将珠宝占为己有,太岂有此理了!”

“我受骗了!”

“她一定感到情况不妙,溜之大吉了,那女人嗅觉特别灵。”

“还要听一遍吗?”十津川问绿子。绿子痛心疾首,似要哭泣。

“和田逃了!”龟井说。

“逮住他!”十津川吼道。

绿子木然地站在原地。

龟井飞快向大厅外奔去,追赶和田。

“是和田要你干的吧!”十津川问绿子。她点点头。绿子已不想去马尼拉了。

绿子随十津川走出候机室,只见和田已被逮捕,双手带着手铐。

和田被押至警察署后,拒不交代。中原绿子却坦白得很彻底。是和田的行为激怒了她吧。

从绿子的交代中,十津川弄清了几个疑点。

和田雇用职业杀手杀害江上,但不慎遗失一颗珠宝。当罗敦利格斯传和田去马尼拉时,和田惶恐不安。他向罗敦利格斯证明,“那不是本店失窃的珠宝。”为了灭口,他设法杀了那个菲律宾人——珠宝持有者。

“菲律宾人嘴不紧,真令人担忧。”和田从菲律宾回来后,不满地对绿子说。

“你和和田说在世浦岛宾馆看见一个长相与江上相同的菲律宾人,那是撒谎吧?”十津川问道。绿子点点头。

“和田说一定要你们以为江上还活着。他要我也欺骗警察。他还说如果在世浦岛见到过长得象江上的菲

律宾人,那么警察便会更加相信。我照他说的做了。对不起。”

“在‘光辉62号’列车上,用枪射伤西本刑警,打死宫本的也是和田吧?”龟井问道。

“哎,是他,他曾去过马尼拉,身边有枪。”

“不过,当时他不是受伤入院了吗?”

绿子听后笑道:“和田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用钱堵住护士的嘴,然后悄悄溜出医院。”

“原来如此。”龟井苦笑道。和田因为是被害者,所以当时没有对他加以监视。

“一切计划都是和田与你商量决定的吗?”十津川问道。

绿子又笑道:“他独断专行,哪儿听得进别人意见!”

“那么,和田独立决定啰?”

“是的。”

“他一开始就想杀害宫本和江上吧?”

“是的。和田说:‘宫本和江上都是傻瓜,死了活该!’”

“他以为能瞒天过海,顺利达到目的吗?”十津川问道。

“不清楚。他自视甚高,以为能达到目的吧。不过,我觉得难以瞒天过海。”

“为什么?”

“最初和田说杀了宫本、江上两人就行。可是后来他又杀了江上的妹妹和菲律宾人。”绿子说。

十津川和龟井把绿子的供词整理之后就去咖啡店喝咖啡。

“总算结束了。”十津川吐了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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