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不知道片冈有木子的死因。告诉他们“死于交通事故”大概最太平了。

当记者们知道警视厅搜查一科矢部刑事将片冈有木子送进医院时,大家一致要求侦查一科科长说明情况。一位经验丰富的警察,不可能租了车在半夜毫无目的地奔走。何况,矢部刑事正是杀人事件的调查者。科长不得不承认片冈有木子是嫌疑犯。

“不过,我们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也没有确定她是罪犯。”

科长小心谨慎地说。可是田岛记者却从侦查科长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觉得侦查科充满了自信。其他记者也觉得警视厅一定掌握了什么材料。

“你们密切注意片冈有木子的行动,总有什么原因吧?”一位记者问道。

科长与中村对视了一眼。

“在久松实的房间里发现了有木子的照片,这就是引起我们注意的原因。”中村代科长答道。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目前无法回答更多的问题。”科长补充说。

会议结束后,田岛觉得侦查科长隐瞒了某些真相。他向总编汇报后,总编也有同感。

“系凭被害者屋里有她的照片,就尾随跟踪,令人难以置信。”

“从侦查科长和中村的自信态度看,他们可能掌握了重要证据。”

“那证据是什么呢?”

“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片冈有木子是浅草美人座剧团的脱衣舞女,艺名为天使片冈。对舞女来说,她的艺名更容易被别人记住。引起警察注意的也许就是她的艺名天使片冈。”

“这跟她的名字不是差不多么?”

“有点区别。区别就在‘天使’这个词上。”

“有道理,可是……”

“久松实临死前说过‘天……’。这是我亲耳所闻,绝不会错。”

“懂了。”总编大声说道。

“‘天……’,也许就是天使。”

“是啊。所以警察将天使片冈作为侦查对象。”

“有道理。不过假如罪犯是天使,那么跟天使有关的人不少呢!”总编露出困惑的神色。

“久松跟女人往来频繁。天使也许不止天使片冈一人。例如护士。人们不是称护士为白衣天使吗?”

“是啊,跟天使有关的人或物不少啊。”田岛表示赞同。

“天使并不限于人,也许是一艘船。例如天使号游艇,杀死久松的可能是天使号游艇的船员。久松在临死前意识模糊,说不定他把船名当成人名了。”

“有道理。”总编点头称是。

“如此说来,天使酒吧也有可能。从久松实的熟人中寻出天使,很有意思吧?”

“假如我们找出了天使中的罪犯,那就可能轰动社会。”

“完全可能。看来警察尚未掌握片冈有木子的确凿证据。如果有了确凿证据,今天也许就公布出来了。”

“我去调查一下久松实周围的人。”田岛说完起身就走。

田岛于下午三点抵达左门町青叶庄。也许由于这个时间的缘故,管理员睡眼惺忪,象是没有睡醒。

“我想了解一下久松的事。”话音刚落,管理员就皱着眉不悦地说:

“又是久松。久松的事不清楚,我对警察也这么说。”

“久松有没有讲过‘天使’?”

“天使?”管理员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好象没有听说过。噢,对了,想起来了,不过那话不是久松说的,而是我讲的。”

“你?”田岛大惑不解。“能否详细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两星期前,有个漂亮的女人找久松。”

“是这个女人吗?”田岛从口袋里取出片冈有木子的剧照让管理员看,她摇摇头:

“不是。”

“不是?”田岛瞪大了眼睛。

“真的不是吗?”

“肯定不是。这个女人,我也认识。她在交通事故中死了。”

“那么,另一个女人怎么样?”

“她进久松房间不久就哭丧着脸出来了。事后,我批评久松,为何要虐待天使般的人儿?”管理员讲到这儿喝了口放在桌旁的牛奶。

“他怎么回答?”田岛催促道。

“他哈哈大笑。”

“仅仅笑吗?”

“不,他还讲了一句很妙的话。他说:‘如果有两个以上天使,你看怎么办?’”

“两个以上天使?”

“我说不知道。结果他叽叽咕咕地说什么‘爱侬’、‘阿侬’的。”

“是angel(天使)吗?”

“对,对,是这么说的。”管理员连连点头。

田岛把双臂交叉在胸前,十分困惑。看来正如总编所说,天使不止片冈有木子一人。这些天使在什么地方呢?田岛瞧了一眼管理员,她好象已经不耐烦了,把头靠在桌上打起盹来。田岛只得苦笑着离开公寓。

田岛走进《真实周刊》编辑部,出示记者证给横山总编看。横山侧着脑袋瞧了一会,心想怎么记者也到我这儿来了。

“你也要了解久松实?可以成为新闻的事,我一件也不知道。”

“久松不是经常向贵社投稿吗?”

“是呀。”

“警察来过了吧?”

“你也问同样的问题吗?”横山皱着眉,十分厌烦。

“你准备让所有报纸都登这个新闻吗?”

“警察究竟来过没有?”

“来过了。来了两个人。他们从垃圾箱里寻找久松扔掉的纸团。”

“纸上写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警察没让我看,我也不想看。”

“真的吗?”

“……”田岛观察对方的脸色。是警察不让他说呢,还是果真不知道。光从脸部表情难以判断。

“久松平时有没有讲过天使之类的话?”

“天使?”

“对,天使。”

“久松常去天使酒吧。”

“天使酒吧?”对方的爽直,令田岛一愣。

“听说过吗?”

“没有,第一次听到。那是久松熟悉的店还是你熟悉的店?”

“当然是久松熟悉的店。久松在那片店能赊帐,他对此还洋洋自得呢!”

“如此说来,久松跟店里的老板娘十分熟悉啰?”

“是啊。老板娘是个美人儿,两人打得火热。”横山对田岛说。

酒吧天使在新宿三马路附近小路上。黑色大门上醒目地用白颜色写着“天使”两字,还画了正在射箭的丘比特画。田岛心想,难道丘比特也是天使吗?结论似乎是否定的,但又没有自信。不过从背上长着羽毛看,或许丘比特是天使中的一员吧。

一走进店堂,穿着中国旗袍的年轻女郎就窸窸窣窣地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领他到里边桌旁就坐。不知是时间太早还是生意清淡,店堂里顾客只有田岛一个人。女招待则有三人。三人中似乎没着老板娘。

田岛要了一瓶啤酒后问道:“老板娘呢?”

“马上就来。”坐在近旁的一位女郎答道。这位胖胖的女招待,坐在田岛身边。雪白的大腿从旗袍开叉处露出来,若在平时,田岛就会情不自禁伸手摸她的大腿,但今天没有闲情逸致。

“老板娘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问她的名字干什么?”

“人们都说她是美人,所以很想认识她。”

“你们男人啊,只会说相同的话,想认识美人。”

“难道不行吗?”

“你不问问站在你面前的姑娘的名字,尽问老板娘的事,不觉得失礼吗?”

“对,有道理。”田岛笑着把手伸进口袋。他觉得这跟外国电影中请私人侦探一样,一旦把钱给了对方,对方就会提供情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百元钱递给女招待。她熟练地将它放入胸口后笑着说道:

“老板娘叫绢川文代。如果您想知道年龄也可以告诉您。她自称二十九岁,其实已经三十二岁了。”

“是个天使般的美人吗?”

“美人倒是美人,却是个老天使。”她哈哈大笑起来。

“听说地是久松实的相好,真的吗?”

“昨天被人杀了的久松吗?”

“是啊。他常来这儿吧?”

“大约一个礼拜来一次吧。”

“找人作伴吗?”

“也有姑娘跟他一起去旅馆的。听说……”女招待轻声说道。“老板娘被久松敲诈过。”

“敲诈?”

“他以结婚为诱饵,敲诈了老板娘一大笔钱。”

“男人敲诈女人的事,时有所闻。”田岛笑道,但心里却为之一愣。如果她讲的是真的,那么久松接近老板娘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老板娘真被敲诈了吗?”

“真的。结婚两字,对女人总是有魅力的。况且老板娘的年龄一年大似一年,正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担忧呢!听说老板娘给了久松不少东西呢。”

“是钱吗?”

“有时给钱,有时给他做衣服。真可怜,女人到了这一步可就糟了。老板娘平时精明能干,但在久松面前却显得软弱无能。”

“久松不是要和老板娘结婚吗?你怎么说他敲诈老板娘呢?”

“他是对女人专一的人吗?他还花言巧语地追求过我呢!”

“追求你?”

“他对我兴趣十足。我年轻,你看。”她露出大腿,敲了几下。“他跟我睡觉时,对我说过,‘我喜欢年轻女人,我不想跟老板娘结婚。’你看,他就是这种人。不过,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别装蒜了,今晚我陪你睡吧。”

“谢谢。不过我今晚有事。”

这时,大门开了,进来一位顾客和穿和服的女人。坐在田岛身旁的女招待碰碰田岛的腰说:“你等待的老板娘来了。”

老板娘确实长得很漂亮。紫色的和服与细嫩的肤色十分调和。她的神情给人以寂寞、痛苦的感觉。

田岛起身至柜台边,单刀直入地告诉她自己是新闻记者,老板娘听后,脸上笼罩上一层阴影。

“想问我与久松的关系吧?”

“是的。”

“假如我说没有任何关系,你相信吗?”

“不。”田岛微笑着说。“不可能。”

“也许是吧。”绢川文代也笑了。

“你问过她了吧?”绢川文代用眼睛瞟了一眼接待过田岛的女招待。

“对,那姑娘跟我谈了一些。”

“结婚的事也谈过了吧?”

“对女人而言,不管多大年龄,结婚总是有魅力的。久松想跟你结婚吗?”

“我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怕知道吗?”

她没有回答,摸出香烟衔在嘴里,手指微微颤抖,擦不着火柴。田岛取出打火机,替她点火。

“谢谢。”文代说。

“刚才你问什么?”

“你爱久松吗?”

“不知道,真的。现在回过头去看,也许这是最正确的回答。”

“问一些失礼的问题,你不见怪吧?”

“你不是已经在问了吗?”文代苦笑道。

“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你憎恨久松吗?他一方面跟你往来,另一方面又跟脱衣舞女片冈天使周旋。我以为憎恨他是理所当然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有没有恨到要杀久松的地步,是么?”

“我没有那么说。”

“还不是一样。我恨久松,我想杀他。这样,你满意了吧?”

“是你杀的吗?”

“不。假如我说是我杀的,你相信吗?”

“只要有证据,我就相信。昨天上午11点左右久松被人杀死了。他当时死在我手臂中。”

“你?”文代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最后一个看到他的是你?”

“是的。我还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不过,你能证明自己当时不在现场吗?”

“不在现场?”

“是啊。昨天上午11点左右不在现场,你能证明吗?”

“不能呀。”文代伤心地说。她往杯子里倒满威士忌,一饮而尽。

“干我们这种营生的,白天一般都睡在床上。谁能证明呢!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不在现场。这样,你可以确信我是罪犯了吧?久松以结婚为诱饵,受骗的酒吧女郎杀了久松。这不是非常有趣的新闻材料吗?”

“我不写没有证据的事。”

“是吗?太遗憾了。”文代突然哭泣似地笑起来。

“请讲一些真话吧。”

“真话?久松以结婚为诱饵骗我,这是真的。不过我根本不相信他。我经营了几年酒吧生意,分得清真伪。但是我常常沉浸在梦幻中:以为有一个男子真心爱自己,想与自己结婚。因此,我给他钱,替他做衣服,久松确实欺骗过我。不过,与其如此,不如说是我自己欺骗自己。”

“我不理解。这样一来,受伤害、受损失的不是你自己吗?”

“你可以这么想。当然,我曾经产生过杀久松的念头。不过,久松是我的梦,他活着,我就可以做自欺欺人的梦。久松很无耻,被人杀死,理所当然。不过,我少不了他。这种心情,你恐怕难以理解。倘若恋人背叛了你,心灵受了伤,那么,你就会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你有对象了吗?”

“……”

田岛默默地凝视着绢川文代的脸。

不久,田岛走出天使酒吧。文代说了一段奇妙的话后,又大口地喝威士忌,喝得酩酊大醉。田岛不知她是真醉还是假醉。对她刚才的话的真实性也产生了怀疑。她承认和久松有关系,并说产生过杀他的念头。也许她认为与其否定,不如含糊地承认。文代不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她自己也说经商后,人就变得老练了。

田岛走在街上,蓦然想起了青叶庄管理员的话。管理员说两周前有个美丽的姑娘拜访久松。管理员曾告诫久松:

“不要虐待天使般的人儿”。“天使般的人儿”是不是绢川文代呢?管理员还说天使般的人儿当时“双眉紧锁,似要哭泣”,可见两人发生了争吵,这是毋庸怀疑的。

田岛想讨一张绢川文代的照片。如果让管理员看了照片,就可以弄清“天使般的人儿”是不是绢川文代了。可是她已醉似泥潭。明天再要也不迟。这么一想,他就回到社里。

总编对他的汇报颇为满意。

“如此看来,久松周围确实还有一个天使。”

“管理员看了绢川文代的照片,万一管理员说不是这个女人,那就说明还有第三个女人呢!”

“第三个女人啊。”总编露出羡慕的神色。

“久松这家伙,真有艳福啊。”

“可是,被人杀了可不好受哟!”

田岛蓦地想起了山崎昌子。一想起她,就丝毫不羡慕久松了。

“我想去拜访那个美丽的老板娘。”总编开玩笑似地说。突然,电话铃响了。总编伸手拿起话筒。才听了几句话,总编的神色就严肃起来。挂断电话后,他朝田岛深深地瞧了一眼。

“绢川文代的照片不要了。”

“可是不让管理人看一看,就无法确认……”

“管理员已经死了。”

“死啦?”

田岛惊呆了,愣愣地瞧着总编。几个钟头以前,田岛还跟她谈过话呢,怎么突然死了呢?

“是自杀吗?”

“不清楚,也许服了安眠药。”

“安眠药?”

田岛立即闪过了当时与管理员谈话时的情景:她无精打采,说完以后就伏在桌上打瞌睡了。田岛摇摇她的背,她一动也不动,田岛无可奈何只得离开青叶庄。当时觉得她也许疲劳了。现在看来说不定死神那时就向她招手了呢。这么一想,田岛背脊发凉,急忙向青叶庄奔去。

管理员的尸体已被警察运走。田岛向屋里瞅了一眼,觉得少了些什么。几小时之前,田岛曾与管理员说过话。屋里的摆设似乎跟当时不一样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想起来了,牛奶瓶。田岛发觉牛奶瓶不见了。他清楚地记得管理员喝牛奶的情景。她喝完牛奶,把空瓶往桌上一搁,就伏在桌上睡了。

牛奶瓶到哪儿去了呢?

也许警察拿去了。管理员因服安眠药死亡。化验死者身旁的空牛奶瓶是理所当然的。

为了慎重起见,田岛向宫崎刑事问牛奶瓶的事。

“牛奶瓶吗?”年轻的宫崎刑事反问后答道:“管理员屋里没有牛奶瓶。只有放艾氏安眠药的空瓶。牛奶瓶怎么啦?”

“不,没什么。”田岛搪塞道。

牛奶瓶到哪儿去了呢?

在管理员屋外,田岛发现一只黄色牛奶箱。箱上贴着“田熊金”三个字。也许这是管理员的名字吧?

田岛往牛奶箱里瞧了瞧,箱里有一只牛奶瓶。这只瓶是原来的那只瓶吗?按理应该是同一只瓶子。可是是谁放进去的呢?是管理员本人吗?管理员当时已昏昏欲睡,不可能去放瓶子。

“管理员或许是被他人杀死的吧?”

田岛这么一想,不禁兴奋起来。罪犯为了造成自杀的假象,把牛奶瓶放入箱内。

最后和管理员交谈的是田岛。知道牛奶瓶的也只有田岛一个人。各报记者不知道,警察署、宫崎刑事似乎也不知道。

“也许我掌握了重要罪证。”田岛兴奋得颤抖起来。

田岛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发觉刑警、记者没有一个人注意管理员的牛奶箱。田岛从口袋里摸出手帕,迅速将牛奶瓶包起来,放入风衣口袋。这时中村警部助理匆匆来到公寓。田岛急忙走开。

总编对田岛的汇报半信半疑。

“照你这么说,安眠药溶解在牛奶中了?”总编问道,田岛肯定地点点头。

“我亲眼看见管理员田熊金喝完牛奶就伏在桌上睡觉了,这是事实。”

“如果你猜得不错,这事就蹊跷了。”总编仍然疑信参半。

“想自杀的人,会把安眠药放在牛奶里吗?我总觉得是他杀。”田岛说道。

“可是,光凭猜测,是不能报道的。”总编慎重地说。

“我把牛奶瓶带回来了。”田岛把包在手帕里的牛奶瓶取出来。

“瓶里还留着一点牛奶,我想请人作化学分析。”

“我有一位朋友在制药公司研究室工作,请他分析一下吧。不过需要时间,不能立刻化验出来。如果能检查出安眠药,那可是个大发现!”总编眯起眼睛,瞧了瞧瓶底的牛奶,那白色的液体,在日光灯照耀下,发出一种暗淡的光。

“我相信一定能化验出来。”田岛信心十足地说。

“我以为这是精心策划的杀人事件。罪犯待送奶人走后,采用狸猫换太子的办法,将拌有安眠药的牛奶放入箱内。至于纸盖和封蜡,有经验的人可以弄得跟原来的一样。而且,即使瓶盖歪斜了,每天喝牛奶的人,不会注意这种小事的。”

“罪犯伺机将空药瓶放入管理员屋里,把牛奶瓶放入牛奶箱,是这样吗?”

“对,是这样。公寓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除住户外,还有来访的客人、推销员,煤气、自来水费的收款人。管理员屋前的走廊,几乎是延长了的马路。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而且第二天送奶时,空瓶就被送奶者拿出洗净了。这样溶入奶里的安眠药就不露痕迹地洗掉了。”田岛用手支着头,十分自负。总编也露出了笑容。

“警察恐怕正在犯愁呢!”

“倘若果其如你所言,管理员不是自杀,而是他杀,那么也许跟片冈有木子案件有关。”

“中村也许为此赶到现场的吧。”田岛说。中村的出现,说明警察也怀疑管理员是被人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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