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出来的东西通体金黄,晶莹剔透,但形似一个阳具,且十分的巨大,别说女人了,就连我这个男人看着都很害羞。看着这条金黄色的东西,我忽觉自卑,越瞧越害臊。若这里真的曾是欧冶子铸剑的地方,他又留下这么一个形状的东西,说是变态还算轻的了。许少德打趣地猜测,欧冶子一定没有那个东西,所以才故意造了这么大的一只,看着也能安慰自己。

这东西没脸也没四肢,看起来滑不溜湫的,但是行动极快,一下子就逼近了我们。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它长得特别猥琐,要是死在它手里,岂不是很没面子。虽然我们还在井道的另一头,但它速度很快,就如洪水一样流窜到了我们跟前。我们也可以先闪进别的井道里。但我始终慢了一步,当我想逃时,其他人已经没影儿了。

我们身后有几条井道,我不知道他们跑进了哪条,情急之下就挑了一条靠近自己的井道钻了进去。也该我倒霉,我已经落单了,但这条猥琐的东西狠心的落井下石,穷追不舍。我碰上了几个活死人,他们的身体完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猥琐的东西滚过那些人的身体以后,他们就全被卷了进去。我喘着气奔跑,矿灯帽的光抖个不停,黑暗里晃得眼花缭乱。

这附近的井道大多是未被改造的,全是十号井挖掘以前就存在的,所以分布得没有规律。我刚跑出百来米,忽然就撞上了一面墙,矿灯帽都飞到了老远的地方。我满眼金星,鼻子酸辣,像是流出了辣椒水一样。顾不得喊疼我就想转身逃往别处,可是落在近处的矿灯帽已经照到了那条猥琐的东西,这里只有一条井道,身后已无出路。

猥琐的东西由远及近,我来不及去捡矿灯帽,只是本能地往后退。这面墙上有很多的挖掘痕迹,可能当时的人没继续挖通这条井道,但既然没挖通就应该堵上嘛,这下子不是坑死我了。我退无可退,只得靠在墙上,那团东西似有赶尽杀绝之意,速度一点儿也没慢下,反倒加快了速度。我一时情急,求生欲望也特别强烈,所以就爬到了身后的墙上。这面墙只有三米多高,墙上坑洼很多,但要固定在墙上实非难事。刚过了一秒钟,我全身就没了力气,四肢像是被拆下来一样。

那团东西滚过来已经就撞在了墙上,这是条死路,它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撞得出一条路来。矿灯帽落在边缘处,这团东西滚过来时没有碰到它,所以它还在发光,并没有损坏。我借着背对的光线,近距离地盯着这团猥琐的东西,大气喘个不停。这团东西犹如一团会滚动的液体,像是有生命一样,但透过它透明的身体,我看不见它有任何器官组织,不像是有生命的东西。这团东西碰上墙以后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原地,我一时无计可施,只能和这团猥琐的东西打持久战。

可是,我毕竟是一个人,力气总有用完的时候,才坚持了两分钟我就如虚脱一样,就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我正想着放弃时,黑暗里忽然传来一声鸡鸣,清脆悦耳,不似普通的鸡鸣。再仔细一看,一只浑身通红的小鸡竟跑了过来,在矿灯帽的光线里,它的影子拖拽得老长,似乎比我还大。我看着小红鸡感到特别惊讶,虽然鸡有千万只,但是我一眼看上就觉得它是大黑山里的那只小红鸡。

本以为跑出一只小红鸡,这团猥琐的东西会转过去追它,谁知道这团猥琐的东西就是跟我耗上了。我的汗水一滴滴地落下来,嘴唇也颤抖着,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但又不愿意掉下去,只得咬紧牙关继续强撑。小红鸡又叫了几声,它没有离开的意思,像是在看戏似的。我恼怒地盯着远处的小红鸡,心里骂道,你这只畜生,竟在老子落难时旁观,这也太缺德了。

这团东西来历神秘,但再过半分钟它居然自我分解,成了一滩烂泥似的,全都洒在了地上,没了形状。我见状再也撑不下去,立刻从墙上跳了下来。地上全是粘乎乎的物质,我也不知道这个猥琐的东西是啥玩意儿,难不成真是欧冶子这个打铁的阳痿早泄,在这里积累了大量的怨气,所以才凝结出了这个东西?过了几分钟如过几年的说法虽不新鲜了,但我的感觉就是如此,若提早放弃的话,那我就活不到今日了。

捡起矿灯帽后我就往来时的路半跑半走,小红鸡看见我安然无恙又转身跑掉,我的力气去了一大半,根本没心思追它,所以心里想就当积德,放过你这只小畜生。一路上我都在喘气,井道里回荡着我的急促的呼吸,但井道已经接近瓦斯爆炸的中心地区,这里淤积了很多地下气体,又闷又热,呛得我呼天喊地。

一走出这条死路,小光就出现了,原来她发现我没跟上又折了回来,但她和其他人分散了,所以也在徘徊着,不知道该走哪条路。小光看我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但我问她那东西是什么,为什么像个鸡巴,她却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我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危险,于是又将小红鸡的事情告诉了小光。小光听后也觉得惊奇,她说很可能是老妇人已经到了这里,要我万事小心。

小光跟我提着矿用探照灯慢慢行走,期间过了良久她才提到那猥琐的东西叫龙吐涎,但不是一般的龙吐涎。传说,欧冶子铸的宝剑都十分珍贵,各国都抢着争着,所以他铸造宝剑的地方有几条龙守着。据《越绝书》这本记载越国人文历史的古书所引,这些龙所吐的涎沫形似阳具,金光闪闪,有着镜子一般的光泽,能将人兽融化,但离开龙的身体以后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便会消散。吴国君主曾派人去偷剑,但全都有去无回,最后只好客气地请求欧冶子给他造剑。

我听着半信半疑,那猥琐的东西像是鸡巴没错,但真的是龙吐出来的口水吗,这世界若真有龙,它会在这种煤井里吗,哪有这么自暴自弃的龙。我们转了几圈也找不到范里他们,估计他们也在找我们,所以大家都在转圈。转到最后,我发现藏在井壁后的龙渊墙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想来这里若真是欧冶子的铸剑之地,那么离那个地方已经很近了。我和小光一边找人一边检查地上的尸体,这一处坍塌得面目全非,没有一个人幸存,看得心都凉了。

煤道里本来就不宽敞,现在里面塞满了石土,有些路走进去就是死路,不得不折返。我们在里面穿梭时很多时候都是弯着腰的,当我们好不容易穿过了一条井道,刚要往更深的地方走时,我却发觉有一个人站在黑暗里。我拍了拍小光的肩膀,她顺着我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也吃了一惊,看那人的身形高大,不像是范里、许少德或者韦龙,我们打了几声招呼他也不回应。

那人就这么安静地站着,我看着觉得蹊跷,这种情况见到人应该要打招呼,为什么他不说话。我和小光一前一后踩着碎石走过去,当矿灯帽的光线碰到那人的脸上时,我立刻认出了这个人,他就是当时带着我离开新疆兵团,坐着飞机赶到北京的那个大汉。

在这种地方看见这个大汉,我甚为诧异,但大汉一言不发,我怎么喊都没用,他就是一脸酷样地斜对着我们站在塌方的角落里。我慢步走过去,大汉还是不动声色,连眼睛都没眨,但伸手要推他时,他竟闷声地翻倒在地上。我的手并没有碰到他,他就是这么倒在地上了,再往地上仔细一看,大汉似乎不怎么对劲。我正想去摸摸他的脉息,小光却眼疾手快地拉住我,我回头一看,一团龙吐涎已经悄然袭来。

井道里的煤质矿石骤增,这种矿石又黑又亮,反光效果不错,一时间竟觉得我们身处黑晶宫。这团龙吐涎比上一个要肥大的多,它笨拙地朝我们奔来,让我觉得它就如一个色狼,迫不及待地想解决欲望。我和小光无奈地择路而逃,跑出两三步我不忘回头看看倒在地上的大汉,他仍是一动不动,龙吐涎滚到他那里时,一下子就把大汉吸进了去,不消半分钟大汉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我大吃一惊,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龙吐涎将人溶化,不知道这团如此硕大的口水是否真是龙吐的,居然有此等威力。我们奔到一个分岔口,刚想转进另一个井道,拖延时间,求得一线生机,怎知刚转进井道就发现迎头又滚来一团更大的龙吐涎。我见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心里骂道,这条龙也太不讲卫生了,居然在煤井里吐了这么多口水,多损它在中华古文明的形象啊。

小光看我还有心思说笑,她也笑了,我们没办法又往另一条井道奔去。井道里虽然堵塞了很多矿石木料,但可能这里接近爆炸源头,炸塌的都是巨大的矿石,堆积出来的空间也比其他地方的大很多。龙吐涎是胶状物体,它一路上被矿石阻挡,身体也小了很多,我回头瞄到龙吐涎越来越小,于是就把脚步放慢,不愿再这么没头没脑地乱跑。

怎知,那两团龙吐涎在转进我们所在的煤井时,它俩竟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更大的龙吐涎。小光朝我苦笑着,示意继续跑一阵,再拖一会儿就安全了。我们所在的井道里有很多遇难者,他们全都被炸得血肉横飞,尸身与煤石混合在一起,有那么一瞬我竟能感觉到他们死前的绝望与恐惧。

这条井道狭长闷热,我们奔走其间全身都湿了,煤粉染在身体上整个人都变成了煤石的一部分。龙吐涎仍不气不馁地追过来,坚持的时间竟比上次长了许多,不争气的我忽然想了不健康的方面。正想骂自己太淫荡时,我却发现井道里每隔一段距离就站了几个人,奔过去的我们大喊了几声,让他们快逃,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仍是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木头人般。

我们的头上戴的矿灯帽光线不强但也不弱,若不是瞎子看到光线肯定知道有人来了,但当我们跑过去时他们全都没人回答。煤井里的障碍物很多,我们每跑几步就撞翻一些矿石,然后咕噜咕噜地滚到前面,那些人不避不闪,就这么被矿石撞倒,连哼吭的声音都没有。我心里想道,完了,这几个人肯定和那大汉一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要是还活着,哪有东西压过来不躲的人,但若人已经死了,他们怎么都站着呢?

龙吐涎拼了命地追过来,我和小光哪有时间仔细研究这几个人怎么了,只是扫了一眼就跑过去了。奇怪的是,这几个人的衣服全都不是矿服,他们的衣服和那位大汉的同个风格,都是那种高级货。他们有的人还握着手电,但已经黑掉了,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了,可手电全都是爱诺华这个牌子的,和我们先前发现的那支手电一样。我心里惊奇道,这群人怎么会到桥天煤矿来,他们不是什么什么国家机关的人吗,不在办公室里喝茶抽烟,来这里莫非是微服私访?

这条井道不太长,我们跑了百来米就到了尽头,但龙吐涎还没有消失殆尽。我们冲出来的地方又有三条井道,但有一条井道没有任何修建痕迹,是原始的井道。我们出来以后,在那条未修建的井道里竟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大如树桩地蠕动着,远远望去却分不清楚它是黑色还是其他颜色。我们不敢往未修建的井道钻,兴许那就是范里所说的龙,它吐的口水都这么厉害,要是碰上本尊那还了得。

但天不遂人愿,偏偏另外两条井道又跑出了龙吐涎,看情况这几团口水不整死我们不罢休。我和小光左右为难,每一条井道都不能走,身后的龙吐涎接踵而至,我们迫于无奈就躲进了未修建的井道里。先前我们看见井道里有一条庞然大物,八成就是传说里的龙,我和小光一进来就打开了矿用探照灯,完全不把范里说不能开灯的话抛在了脑后。谁知道,这条未修建的井道竟然是一条死路,我们走进来没多久就看见了一堵黑亮的矿石。

这些矿石浑然天成,全是一体的,不像是有巧簧机关,更不可能有暗道。但我们刚才明明看到有一条巨大的东西在井道里蠕动,怎么可能一进来就没了?我们还没来得及思考,龙吐涎就相拥而来,挤进了井道里。我们打开了探照灯,光线透过这团厚实的龙吐涎,反射出的土黄色光线让人觉得窒息。龙吐涎集合以后塞进了井道里,来时的路连条缝隙都不剩,我们就这么给堵在了里面。

“妈的,老子居然给几个鸡巴弄死,真他妈的不甘心。”人之将死,我顾不上形象,破口大骂。

“别灰心。”小光的劝说毫无力气,恐怕她也知道难逃一劫。

我又觉得自己太窝囊,看着龙吐涎缓缓而来,心里真是又气又恨。小光拍了拍我,我以为她要说什么生死由命的话,所以就拨开了她的手。小光看我不明白她的用意思,于是就告诉我,让我看向龙吐涎。这时,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我们竟然看到龙吐涎的后面站着一个人,那人举起了一个东西,龙吐涎居然哆嗦了一下,然后就停住了。接着龙吐涎立刻瘫在地上,散成了一滩黄色的黏液,透着一股腥味。我和小光甚为惊奇,居然有人能让龙吐涎立刻瘫软,不知那人是何方神圣?

当龙吐涎完全消失后,我们提着探照灯慢慢走出来时,竟发现那人是袁圆圆。一年未见,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刚想说声谢谢,却又发现她的身形不对,于是结巴地指着她的肚子说道:“你……你……的肚子怎么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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