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高高在上享受着众人的追捧时,而我只是地上的污泥,怯弱而不起眼。

其实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一直以来,他只当我是个笑话,这是杨采妮警告给我的话。】

……

尤念上次总结了千纸鹤的颜色,所以她回到自己房间中,展开的全是红色纸鹤。

这次她没有前几次这么幸运,如今她展开的折纸内容和之前的风格完全不同,里面的文字自嘲而忧郁,满满都是记录着她的心情。

【尤念于裴然来说算什么呢?

——不过是玩玩而已。

这句话也是杨采妮告诉我的,她说这是裴然亲口和对他们说的,她还说如果她不信的话可以去问裴楚,当时他也听到了。

好的,我知道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是很苦涩挣扎的感觉。裴然,你可能不知道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裴然,我想我可以不再喜欢你。】

尤念最开始展开折纸时还挺平静的,可随着展开的折纸越多她的手就越哆嗦,折纸上的一字一句开始像针一般往她心里扎,其中最多出现的一个名字是杨采妮,这个人,尤念记得裴然对她提过。

就是那个长发飘飘染着红色指甲的女孩儿吧?

尤念记起她似乎经常嘲笑她,而且她还曾对裴然告白过,裴然就是因为她才让她滚出教室。虽然后来裴然给她解释了这件事,但是如今她通过这些文字再去想杨采妮这个人,心中还是膈应的厉害。

红色的千纸鹤很多,再加上折纸复杂,尤念废了半个小时的功夫才只展开了一小半。那一小半已经让她的心沉到了低谷了,不知为什么心中生出一种不安感,她看了眼时间,拉开抽屉想找个地方将这些展开的折纸藏起来,却意外发现了别的秘密。

抽屉的最底下压了一本书,尤念没怎么思考就将那本书拿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书页中掉了出来,哗啦啦红色的折纸散落一地,她一愣,蹲下身一看,发现折纸上还写着字。

【上天真会开玩笑,当我讨厌你的时候,你让我发现了你的好,原来所谓外表很坏的你也有温柔耐心的一面。

当我喜欢你的时候,好多人都在说我配不上你,我也没有多想啊,我只是……想和你变成糖糖和萧辞那样的关系,挺好的不是吗?

可是啊,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原以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借着这层关系我在你心中会有一点点不同,可是后来呢?尤念是裴然的什么?

——我什么也不是,用你本人的话来讲,你只是看着我可怜和我玩玩而已。

其实你一点也不好,你不想让我好过,甚至还不准亲近我的人好过,裴然,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最最可笑的是……当我终于放弃自己喜欢你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

喜欢啊,真的喜欢吗?

那天天台上的风很大,你可能不会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冷多平静,其实你这句话我等了好久好久了,久到我都绝望你才说出,可是已经晚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看,你果然也不喜欢我。

在我拒绝你的时候,你马上也就翻脸了不是?裴然,你这是又想和我玩玩了吗?

心中最后一丝火焰熄灭,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

【兜兜转转,我还是嫁给了你,这应该算是我对你的亏欠吧?

其实当我妈妈拉着你的手强逼着你娶我的时候,其实我好怕你会拒绝,虽然那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你一向不喜欢被人威胁,再说你不喜欢我的,会拒绝也是应该。

可你还是答应了,当时我死寂的内心重新恢复跳动,我抬头看向你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自欺欺人了好久。

——我还是很喜欢你,

谢谢你,裴然。】

……

【我真傻,竟妄想你是爱我的,到头来只是一场骗局。原来我的们的婚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怪不得你不肯和我离婚呢。

妈妈啊,你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想让我在地狱中永远不能翻身呢?

你不是爱我,你是想逼死我!】

火焰般的红色铺了一地,上面的文字不再是一笔一划,写的非常凌乱潦草。因为字数太多,这几段文字都是在很多张纸上写的,尤念拼了好一会儿才将它们拼完整。

“骗、局?”尤念捡起最后一张折纸,将上面那段话看了好久好久。

这几张折纸上提起了尤念对裴然的感情变化,也提了一个很少提起的人,那人是她的母亲。

看完这段话后,她理解了什么似乎也什么都没理解。从文字上看,当初裴然会和她结婚是受了她母亲的逼迫,可尤念最后却发现是一场骗局,其中还牵扯到利益纠纷和不能离婚?

尤念眨了眨眼睛,只感觉眼睛干涩涩的眼眶发疼,她微张着嘴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身体发软的跌坐在地上,尤念周围铺满了写着文字的红色折纸,那艳丽的颜色刺的尤念的眼睛更是疼的厉害,这像是对她的一种讽刺。

砰——

当裴然撞门进来的时候,尤念正烦乱的驱散那些折纸,艳红色在满屋子中飞舞,尤念抱着头看着那些折纸目光呆滞,她好痛苦,如果重新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希望自己永远失忆。

“念念。”

地上满满都是折纸和千纸鹤,而且全部都是裴然最喜欢的红色。一张折纸飘飘跌落在他的脚边,他弯身捡起一看,上面写着几句话:

【今天又有人来警告我,让我离你远一点,我看的出来她是喜欢你的,喜欢你的人可真多。】

【是啊,喜欢你的人这么多,可是为什么她们只挑我一个说我配不上你呢?我是癞蛤.蟆,你是天鹅,这是我今天听到最有意思的比喻了。】

裴然的心绪一点点下沉,他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张写着类似话语的折纸,当他走到尤念面前的时候,又有一张折纸恰好落在裴然眼前,他定睛一看,上面写道:

裴然,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她……喜欢过他?!

震惊与喜悦之情将他淹没,他将那张折纸小心的收入掌心。弯身蹲在她的面前,他试探的想要去碰一碰她的脸颊,尤念抬头看他,她问他:“裴然,如果我说我想和你离婚,你会答应吗?”

“……”

尤念最后是被裴然强抱走的,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对着她笑了笑,他说:“念念,不要闹了。”

那满屋子的纸鹤折纸被锁入室内,裴然将尤念抱回右宅后,就找人守在了卧室外面。当天他彻夜未归,尤念也是一晚上没有睡觉,其实想也知道他是去了哪里。

她那满屋子的千纸鹤,如今应该都被裴然看到了吧?

裴然的确看到了。

他花了一夜的时间去看折纸上的文字,从最开始的惊喜到后来的心痛,情绪起起伏伏,他这半生从未像今夜这般难熬。

第二天清晨,裴然夹杂着一身寒意归来,他推开卧室的门抱住尤念久久不语,最后他将脸埋入了尤念的项窝间,“对不起……”

他很轻很轻的说了这三个字。

“念念,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他们已经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了,右宅乃至整个裴宅都笼罩着股压抑氛围。裴然说走就走,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尤念从右宅离开了,走之前他没给任何人说他们要去哪里,车子一路颠簸,尤念坐在车上脸色苍白,手中握着一个橘子一路上都不曾说话。

来之前尤念问他:“你到底是为什么和我结婚?”

裴然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爱你。”

“可是我知道的是,你是被我妈妈逼婚的,我妈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逼婚的你能和我说说吗?”

裴然望着她的眸色有些复杂,他摇了摇头,半响后才回道:“她没有逼迫我,我是自愿的。”

“那你为什么不肯和我离婚呢?折纸上写着的骗局和利益纠纷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和我离婚后会损失所有?”最后一句话她完全是在讽刺。

最开始,尤念也不理解这样的裴然究竟是为什么会和自己结婚,她太天真,就算再不理解,也从未将这些当成阴谋想过,而如今……

尤念痛苦的抱住头,她的记忆并没有因为那些折纸而有所恢复,那种想起一半又忘记一半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她有些崩溃道:“裴然,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一刻,她好想将一切想起来,又不敢想知道。

“……”

裴然带她来的是座还未开发完的旅游小镇,这里有山有海还有一大片的花田,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尤念紧绷的情绪也终于得到了缓解。

裴然带她住进的是座靠海的漂亮小别墅,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尤念发现海上不远处有一座小岛屿,望着那片光亮,尤念总觉得心里发慌,听照顾她的王姨说,那里是被人买下来的私人岛屿,有人曾上去送过吃的,说上面被建造的很是漂亮。

尤念脑海中不由就浮现出一间黑暗又奢华的房间,她笑了笑没再继续询问,这两天她的头总是闷疼,裴然有带她去看过医生,不过并没查出什么问题。

两人在这儿住了大概五天之久,在这期间尤念很少和裴然说话,不是故意不理,而是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念念,听说你和裴然出去了,你们去了哪里?】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裴然并没有每天跟着她不放,他给了她充足的个人安静时间,他似乎在这里有事情要做,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也变得忙碌了许多。

裴楚给她发来消息的时候,裴然刚刚出去,她心情烦闷就和他聊了几句,后来裴楚和她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你可以多出去走走,看看周围的风景,或许你的心情会有所好转。】

尤念今天头疼并不想出去,从窗口向外望去的时候,她看到有道熟悉的身影从海边一闪而过。那是一个女人,而且尤念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但是莫名她就是觉得这背影熟悉,或许之前还认识。

第二天清晨阳光特别的好,尤念醒来时,裴然已经准备出去了。

“别总是闷在房间里,我给王姨说了,今天让她带着你出去走走。”裴然告诉她,今天街上有一个集市可以去逛逛,自从来到这里他对她没了任何约束,其实想想也是,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跑不到别的地方去。

尤念的头疼症状今天得到了好转,就算裴然不说,她也是要出去的。

刚出去的时候,海边传来的风往她脸上一吹,她的心情的确得到了缓解。街上人山人海,不知不觉间她就和王姨走散了,等她回头时王姨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不太熟悉这里,只好循着来时的路去寻找王姨。

在走到一个街口的时候,忽然跳出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她察觉到不妙,正要回头跑,头部传来巨疼,尤念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尤念被绑架了,绑架她的人她不认识,但是很显然他们是认识她的,从他们的口中,尤念还听到了裴然的名字,大概率他们其实是冲着他来的。

尤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仓库中,这仓库中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尤念看仓库的整洁程度,发现这里应该还在使用。

“唔唔……”被敲击过的头还在疼着,那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让她出了很多冷汗,后来仓库被人推开,隐隐约约间她听到有人说什么发财之类的,最后一句尤念听得非常清楚,那人说:“放心吧,他会一个人过来的。”

一个人过来?谁?他们说的是裴然吗?

头部的疼痛感并没有影响尤念的思考能力,她很快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粗糙的绳子摩擦间将她的手腕擦破,当大门再次出现的时候,裴然出现了。

他手中提着一个密码箱,视线缓缓在尤念身上停留了一瞬,他开口道:“钱和合同我都带来了,你们放了她。”

“老二,你先去检查检查周围有没有埋伏。”

今天仓库中聚集了四个人,其中一个老大似的人腰上别着一把枪,他坐在椅子上任由手下人去开箱子,虽然面上平静,但他的腿一直在哆嗦,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枪声,变故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尤念被他们放在角落根本就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她挣扎着去解手腕上的绳子时忽然被人提了起来,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老大冲到尤念面前,她拿枪指着她冲着门口嘶吼道:“都别过来,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不准动,你们谁也不许动,不然我就开枪崩了他!】

尤念起身时牵扯到头部的伤口,她只感觉眼前一片片的黑花什么也看不见。

耳边传来模糊的尖叫与撞击声,模糊的两道声音重叠,随着刺穿空气的枪响,尤念被人迅速的扑倒在地下,她昏迷前,看到裴然将她护到身下,他双手捂住了尤念的耳朵,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说了什么。

尤念睁大眼睛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记忆横冲直撞,她头疼的越来越厉害。

“裴然……”

砰——

最后,是枪声让一切都归于沉寂,尤念陷入黑暗前,坠入了无底黑洞。

“……”

〣(?Δ?)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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