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想再考虑那件事,可是我收到了你的来信。是纱英那封信的复印件,接着又寄来载有真纪告白的博客内容和你的信,你的信只有一行:

我已经原谅你们了。

这不是很奇怪吗?我们到底对你和惠美理做过什么?你读了纱英的信,认为是自己把纱英逼到这步田地,对不对?十多年前,你出于一时冲动,说了一句不理智的话,当得知其中一个孩子一直没有摆脱那句话的阴影,忍受了超乎想象的重负,你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赶紧给其他三人寄去那封信的复印件,不是这样吗?然而,你没想到真纪又杀了人。

原本你是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重演,所以寄了那封信,你后悔没能让大家了解你的初衷,于是后来又附上一句话,可是,紧接着又有一个女孩杀了人。据说她没有看那封信,你想能挽救最后一个人也好,于是直接来见我,对吧?

你做事情总是半途而废,一边责备是自己造成了这一局面,同时却有些自我陶醉,所以你才说出原谅的话。

在纱英的婚礼上,你如果能表示歉意,说上一句“当时说那么过分的话,真对不起”,纱英也不至于深陷在与你的约定中难以自拔。还有,在给真纪的信中,如果在寄去纱英信件的同时,你还能添上一句“忘记当时的约定吧”,真纪也不会把自己逼到那个地步,不是吗?至于晶子,我不太清楚她受你的影响有多大,而我呢,这件事和你完全没有关系。

其实你早已经来了,对吧?

看到真纪的陈述中提到自由学校那个老师的名字,我大吃一惊,我想和真纪联系,于是先联系了真纪的妹妹……就在我不紧不慢地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晶子出了事,可能由于纱英和真纪的事发生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我对她们杀人的严重性没有特别强烈实际的感受,而晶子仍住在那个小镇,我不是警察,如果我说那个人也许就是罪犯,即使说错了也不会有人谴责我。我想必须让事情有个了解。

我把姐夫叫到公寓,告诉他有重要的话要说。不明白姐夫如何解读了“重要的话”,他来之后,一开门就跪在我的脚下说:“我会尽量给你补偿,希望你不要说出这孩子是我的。”我肚子高凸,没法看清清楚姐夫的脸,但能感觉到他非常不安,或许在他来这里之前,姐姐说了什么。我的房间在二层的楼梯旁边,也许有人会从这里经过,可是面前这个人一直低着头跪在那里,还辩解似的说:“不是我的孩子……”那样子看上去很可怜。他就是孩子的父亲,想到这一点,我感到很悲哀。为什么要向这种人讲重要的事情?而且,如果去县警察局,不是有安藤在吗?我后悔为什么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正准备离开房间,忽然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一直被逼到楼梯口。

姐夫要杀了我,不,是要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尽管是他的孩子,他这么做是为了姐姐,姐姐对他很重要,为了姐姐,他要夺走我珍爱的东西,这绝不可能!

只是,我再怎么生气,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姐夫尽管瘦,也毕竟是男人,而且还是警察,我使劲挣扎,也没能挣脱他的胳膊,我已经被逼到楼梯边缘,一只脚踏空。我心想,这下完了。就在此时,装在裙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某著名刑侦片的主题曲。那一瞬间,姐夫似乎吃了一惊,松了手。

与此同时,我扭过身子,用力挣脱出来的一只手使劲推姐夫的胸脯。

对不起,姐姐发来了短信。

姐夫好像没救了。

那时的电话就是你打来的,对吧?姐夫滚下楼梯后,我打开手机准备叫救护车,看到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显示。尽管心里有些疑惑,我还是先叫了救护车,并向赶来的急救人员说明事情经过。

“是我的错。我想起十五年前那件凶杀案的相关线索,就叫来当警察的姐夫,准备和他谈谈,最后我们决定一起去警察局,因为走得急,我差点踩空楼梯……结果,准备救我的姐夫一脚踏空,滚下楼梯。对不起,对不起……”

我哭着哭着,忽然肚子开始疼起来,虽然离预产期还有些早,最后还是一起坐着救护车来到这里。之后不久就接到你的电话,说刚好来到附近,希望见个面,于是我就叫你来医院。是不是当时你已经到了我的公寓?而且,你还看到事情的部分经过。正好在那生死关头打来电话,未免太巧了。

……果然是那样。

你在想能够救我真是太好了,对吗?或者你是感到非常不安?最后一个女孩终于也杀了人,并且就在你眼前。你感到不安吗?如果是那样,为什么不早点制止我?你来到公寓后,看到有男人来我的房间,出于好奇就暗地里观察,对不对?

你所谓对我们感到非常抱歉只是一句空话,也许你仍然在恨我们,认为惠美理被杀是我们的错。

可是我不这么认为。实际上我们仅仅是被卷进那起案件,凶手不是从我们五人中选出惠美理,而是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她。是不是和当时那枚宝贝戒指有关系?而且,是不是和作为戒指持有人的你也有关联呢?或许,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经营自由学校的姓南条的男子呢?

至于证据……曾经从朋友那里听到过一个传闻,就是那个因预产期的事和丈夫吵架的朋友,她说惠美理和他的爸爸没有血缘关系。不久前社长换了,对吧?好像当时发生了不少事。传言也许都是子虚乌有,可是我觉得也不能完全否定,这不仅仅是凭妊娠期的直觉做出的判断。

比如惠美理细长的眼角和你们夫妇都不像,难道是遗传不可靠吗?还有,你把我们叫过去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只有作为惠美理的妈妈的我有这样的权利。只有我……”

这个书签给你,不知道能不能成为证据,或者作为你救了我肚子里孩子的谢礼……我一直认为只有我没有受那件事的影响,可是,或许最终还是没能摆脱你那句话的诅咒。

现在,四个人都履行了和你的约定,不是吗?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的确,你有钱有势,可以告诉警察,是我把姐夫推下了楼梯,任你怎么处理,但我不会因为你袒护我而对你表示感谢。

我该去产房了。漫长的一天,漫长的十五年,现在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宝贝的生日不是八月十四日就好了。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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