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容考虑问题还不够周密。

想名正言顺地把陶妈妈打发出去,多的是理由。

十一娘笑着打发了雁容。

琥珀过来劝:“夫人,雁容的话也有道理……”

“没她说的那么严重。”十一娘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想送陶妈妈走,多的是办法。”说到这里,她挑了挑眉角,“有些人,我一直不放心。只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总不能日日盯着。陶妈妈纵有千般的错,她维护谆哥的心却不会错。我当初顺势而下把她留下,不过是怕我照顾谆哥的时候有什么疏忽大意的地方,她在一旁看着,也能补苴罅漏罢了!”说完,她面色一正,“不过,陶妈妈总认为我占了大姐的位置,享了原本应该由大姐享受的福份。现在我又怀了身孕,只怕她心里更是不安了。她那边你得注意些才是。我虽然没想过谆哥能把我当成母亲一样喜欢,可也不想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琥珀应喏,回到屋里正寻思着怎样打听陶妈妈都和徐嗣谆说了些什么话,杜妈妈来访。

她忙把杜妈妈迎到房里临窗的炕上坐了,用十一娘赏的西湖龙井待客。

杜妈妈打量着小小一间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挂了半新不旧的宝蓝色帐子,大红色锦被,鹅黄色枕头,窗台上还摆了一盆小小的文竹,大方又得体。

她不由暗暗点头,低声说了来意:“……从庙里回来,四少爷去先头四夫人住的旧宅子上了香。回来竟然对我说,四夫人喜欢花,又花大力气让季庭媳妇在后花园的暖房养了些稀罕东西,自己留着玩就行了,到处送人,只怕招人妒忌,反而弄巧成拙,说我们家骄奢。”

杜妈妈是太夫人身边最体己、最得力的。有时候,代表的就是太夫人。

琥珀大惊失色,忙道:“还请杜妈妈明辩。我们家夫人虽然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可也没那则天女帝的本事令百花齐放。不过是因家里有暖房,又有季庭媳妇这个惠心巧手的,让花期提早几天、延后几天罢了。至于说到送人,除了甘家太夫人那里和林家大奶奶那里、永昌侯黄夫人这样的人之外,倒也没有送别家。这几位夫人,或是姻亲,或是一起经过磨难的故交……”

杜妈妈见琥珀急起来,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忙笑道:“琥珀姑娘别急。四夫人是怎样的人,阖府皆知。不是哪个人说一句不好,就不好了;哪个人说一句好,就说好了的。把这些话告诉琥珀姑娘,也是我们太夫人的意思。”

琥珀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请妈妈吩咐!”

她恭敬地态度让杜妈妈看着如六月天喝了冰镇的绿豆水,从里到外透着舒坦,声音更柔和了几份:“我们太夫人的意思是,四少爷年纪小,一向不理会这些小事,怎么突然间关心这些来。让姑娘跟夫人传个话,有些事,要好好查查才是。免得被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挑唆着,把好好个少爷给养坏了。”

琥珀听着神色一凝,忙道:“请妈妈放心,这话我一定传到。”

杜妈妈微微点头,见正事说完了,问起琥珀来:“听说你娘、老子还在余杭的庄子上,怎么不跟夫人提一声,接过来养老算了!”

琥珀笑道:“他们在江南住惯了,左右都是些老邻居,我虽然不在膝下,说说笑笑,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那你岂不就落在燕京了!”

琥珀脸色一红:“我是服侍夫人的,夫人在哪里,我自然在哪里。”

杜妈妈笑着微微颌首,对她的这番说词很满意似的,又说了几句闲话,就起身告辞了。

琥珀虽然觉得杜妈妈这话问得有些蹊跷,可惦记着把太夫人的意思转达给十一娘,顾不得细想,匆匆去了十一娘那里。

十一娘眉头微蹙,问琥珀:“谆哥在哪里?”

琥珀低声道:“在五少爷屋里。”

徐嗣谆很是困惑。

娘亲死的时候曾反反复复地叮咛他,说陶妈妈是她最信任的人,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听陶妈妈的。还让他发誓,决不违背她的嘱咐。可他听陶妈妈的话,把母亲送花的事告诉了杜妈妈,杜妈妈却笑着对他说:送花是件小事,皇家自有泱泱气度,不会为了这种事责怪永平侯府的。他想着太夫人“大人物通常都因小失大”的话,辩道:“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越是小事,越要注意才是。”

杜妈妈直笑,夸奖他:“我们四少爷跟着赵先生长了学问,什么事都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跟太夫人说的,让太夫人跟四夫人说说,以后再也别送花给别人了。”说完让小丫鬟领他回屋,自己则把立在屋檐下等着的管事妈妈叫了进去:“太夫人只是暂时帮着四夫人管管家里的事,像这种夏裳用哪里的布料之类的大事,我看还是知会四夫人一声的好……”对他所说的话好像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

徐嗣谆有些失望,想问问徐嗣俭。可徐嗣俭一下学就和徐嗣勤去了外院。听徐嗣俭的小厮说。徐嗣俭的外家从忠勤伯府搬出来在外面置了宅院,他外祖母可以在家里随意地招待客人了。徐嗣勤和徐嗣俭有两年没在燕京,他外祖母很是惦记。常常差人叫他和徐嗣勤去吃饭,或是有表兄弟请他们出去游玩,不得闲。

徐嗣谆不免有些郁闷。

徐嗣诫就问徐嗣谆:“四哥,四哥,你别伤心。三哥不和你玩,我和你玩。”然后让喜儿去拿了个蜈蚣风筝:“……我把这个送给你。”

春天到了,十一娘请了人到府里给他们两兄弟做风筝,还让他们两兄弟跟着学做风筝。那手艺人为了显手艺,带了一个百足蜈蚣的风筝进府。徐嗣谆看着稀罕,可徐嗣诫也喜欢,他就让给了徐嗣诫。没想到徐嗣诫又把风筝让给了他。

他有些感动,学着十一娘的样子摸了摸徐嗣诫的头:“你留着吧!到时候我们一起放就是了!”

徐嗣诫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见徐嗣谆不要,松了口气,高兴地让喜儿收了,道:“那哥哥别生气了。我们去放风筝吧!”

徐嗣谆望着他满是期待的眸子,心里一阵激动,觉得这世上诫哥对他最好。和他说起十一娘送花的事:“……我有些担心。所以想跟母亲说说这事!”

徐嗣诫安安静静地听他说着话,待他说完,很认真地点头:“那四哥就跟母亲说说吧!”

“可我是晚辈,这样去说,合适吗?”

“那就不说呗!”徐嗣诫听了也表示赞同。

徐嗣谆有些哭笑不得:“喂,到底说好,还是不说好?”

徐嗣诫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眨着大大的凤眼,郑重地道:“我听四哥的!”

等于没说。

徐嗣谆见他一副天真无忧的模样,不由沮丧地叹了口气,想着要是徐嗣俭在这里就好了,心里又隐隐觉得,就算是徐嗣俭在这里,恐怕也不能理解他矛盾的心情,心里更觉得彷徨了。

听说十一娘叫他,他有些怏怏然地去了十一娘处。

暮春的阳光明媚又灿烂,让人的心都跟着温暖起来。

十一娘和徐嗣谆坐在花架下的美人靠上晒太阳,斑驳的碎影洒落在两人身上。

“谆哥,杜妈妈把你的担心都告诉我了。”她笑望着他,开门见山地道,“谢谢你给我提了个醒。”

阳光下,十一娘的目光坦然而又真诚。徐嗣谆的脸“腾”地一下绯红。

“不,不用谢!”他羞赧地低下了头,“我,我……赵先生说,我是永平侯的世子,以后要照顾祖母、母亲、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

十一娘把徐嗣谆揽在了怀里:“谆哥是个好世子!”欣慰中带着几份喜悦。

徐嗣谆抬起头来,目光如晨星般的璀璨,嘴角无法抑制地高高翘了起来。

“送花这件事,的确有些不够稳妥。”十一娘细细地和他说着体己话,“不过,我送的几位夫人,都是很好的朋友。像甘太夫人,既是你三伯母的长辈,又是我及笄时的赞者,而且和我们私交很好,就像你和俭哥儿……”

徐嗣谆听着微微点头。

“……另外还有林大奶奶,是你大姐夫的姑妈,黄太夫人,和太夫人是闺中好友。”十一娘笑道,“因为我对这些人都很了解,知道她们不会说三道四。才敢把这花送给她们。”

徐嗣谆不好意思地笑。

“我,我错怪母亲了!”

“可谆哥能想到做事要低调,想到可能会有人拿这做话柄攻讦我们家,已经有几份世子爷的气度了。”十一娘笑着紧了紧揽了徐嗣谆的手臂,“大姐知道,不知道有多高兴。我以后也可以放心下来,让谆哥照顾了。”

谆哥抿了嘴笑,这两天的阴霾一扫而空。

******

送走了谆哥,十一娘让琥珀帮着找了本《幼学》,把写着人章的那一页折了个书角,让琥珀送给赵先生。

“这……”琥珀狐惑地望着十一娘。

“你送去就行了。”十一娘笑道,“赵先生是聪明人,自然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琥珀曲膝应“是”,将书送给了赵先生。

加更有点晚,大家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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