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晚, 起得晚, 日头都已经很高了, 新鲜出炉的航海伯还在睡大觉呢。

刘枫婚后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很自在,如果没有特殊情况, 基本上每天都会睡到自然醒,不过今儿她都已经醒了,夫君还沉睡着呢。

小心翼翼地下床穿衣, 这些年来,她跟着夫君都养成习惯了, 吃饭穿衣这些事情都是自己来,不用下人伺候,甚至外间也没有下人候着。

魏远今儿起的也很晚,不过还是赶在了父母前头,正在侧厅, 眼巴巴的等着父母起床一块用早膳呢。

魏远很多地方都随了爹爹, 也包括穿衣打扮上的审美,不喜欢特别花哨的东西,一般穿的都会比较素净。

今儿就穿了一身的蓝衣, 浅蓝色而非是宝蓝色,头上的配饰也很简单, 不过是一枚玉簪而已。

心情很好的魏远,脸上时不时的露出浅笑, 勾起淡淡的酒窝。

如果较之面容上的精致, 那儿子是比不过父亲的, 可儿子比父亲要更为耐看。

再加上两个人的生活经历不同,魏远哪怕自幼家教就很严格,可生活环境也还是简单的,人相对而言也就要简单一些,浅浅淡淡的一笑,少年稳重的形象就被打破了,又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孩子。

这是魏时身上所不具备的一种特质,两世为人,这辈子幼年又有着颇多的心事,思虑的难免要多一些,很难再去做一个纯粹简单的人。

对此,魏时也挺无奈的,谁不希望可以活得简单一些,他自个儿做不到,就想着能让自个儿的儿子做到。

纯粹简单的魏远,虽然对外的形象也是少年老成,可在亲近的人面前还是有些孩子气的,比如说这会儿,捏着爹爹的鼻子,喊爹爹起床。

“太阳都晒屁.股了,爹爹再不起床,饭菜都要凉了,赶快起来。”

这也忒能睡了,爹爹固然需要休息,可也不能饿着肚子睡觉,昨晚上就没吃夜宵,如今午膳的时间都快到了,再不吃些东西怎么能成。

被魏时手把手教养长大的魏远,在养生方面还是颇有心得的,当然了,这些心得一部分是父亲传授给他的,还有一部分是他在医书上看的。

从小就涉猎颇多的魏远,既能够作诗弹琴,也懂一些医学常识,连农具都认识,要不是年纪小,爹爹之前可能就要带着他下地了,亲身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

魏时不睁眼也知道这个小烦人精是谁,困倒不是特别困了,就是累,来自身体和心理两方面的累,这一年多他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走过的路、吃过的苦更是不用说了,回到家里来,才算是放松了。

做父亲的人就容易想得多,凡事都想给孩子做个榜样,这会儿也是如此。

魏时真心觉得孩子可以让家长自律。

再说也是时候起来了,昨儿他就已经回了京城,还领了圣旨,怕是整个官宦圈子里都炸开了锅,今日就算是没人上门拜访,他也是要出门去拜访几位长辈的,既是礼节所在,也是情义使然。

分别一年多,他可不光只是想念家里人。

魏远这边是昨儿就过去跟几位师长告了假的,海上生死两茫茫,父亲好不容易回来,他半点都不想离开,固然是父亲从小就教他自律,可如今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

实在是自律不起来。

魏时对此也是默许的,盼望儿子自律成才的同时,他也希望父子俩的感情可以一直都这么好,哪怕是黏黏糊糊的,压根儿不像是个小男子汉,可是对父亲来说,却是弥足珍贵。

毕竟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能黏糊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昨儿也掉了眼泪的刘枫,今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英姿飒爽,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子利落劲,不像家里头那两个,一个大男人,一个小男子汉,用个早膳都腻腻歪歪,你给我盛汤,我给你夹菜的。

虽然她自个儿面前也放了小半碗的汤,碟子里也放了菜,可光从次数上来看,她也是顺带的那个。

这年黏糊还真是挺少见的,刘枫倒不至于像头些年那样发酸,就是心里头不太是个滋味儿,夫君出海的这一年多,远哥儿真就像是一个小男子汉一样,把自己的方方面面都安排的很妥当。

夫君制定下的作息表,远哥儿一直都在严格的执行,一年多以来,除了大年三十儿之外,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也经常逗她开心,经常带着她去陪姨娘用晚膳。

哪里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人儿,十几岁的人都未必有这么懂事,好像一眨眼之间就成了可以顶天立地的人,就成了高大挺拔的粗木,如同夫君一般,能够支撑起这个家来。

可瞧着现在,哪还有什么男子汉,哪还有什么粗木,不过还是颗小树苗,还是个小孩子罢了。

不过是因为夫君离开了,这才被迫成长,努力把自己当成大人。

刘枫心里头有多替儿子骄傲,就有多少的酸涩,跟夫君比起来,她这个母亲做的确实不够,居然要让年幼的儿子撑起担子来。

这一顿拖延到午膳时间的早膳还没用完呢,府里边就已经来人了。

今儿并非是休沐日,大多数人不是忙着当差,就是忙着读书,能调整时间过来的人还真不多。

岳父家这次‘娘子军’来的可是够齐全,上至岳母,下至还怀着孕的弟妹,‘娘子军’倾巢出动,全都过来了。

本来魏时是想着,用完晚膳就带着妻儿一块先去刘府的,没想到刘家的‘娘子军’率先过来了。

也难怪,二舅兄的信虽然已经送到京城了,但是人毕竟还在海边呆着呢,而且皇上虽然下旨封了他为航海伯,可对于剩下的人既没有封赏,也还没有召回呢。

见面几句恭喜肯定是免不了的,魏时有些不太能够适应,但也倒还好,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客套来客套去的。

“蒙圣上赏识,我从昨天领圣旨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恍惚惚呢,没能醒过神来。”

这跟当初三.元及第的时候,感觉又不一样,走到殿试那一步,他其实就对这个结果就有过很多次的预想了,可以说是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是被封为一等伯,真算的上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所处的这个时代,本来就已经是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的时代,谁也不知道这个泱泱大国未来的走向如何,但是到今天,他已经可以影响这个大国的走向了。

心中很难不涌起澎湃之情,而且必须是汹涌着翻腾。

这些感觉不足为他人道也,大概也就只有他这个从后世而来的人,真正能够体会到迈出这一步的影响有多大。

女婿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又成了航海伯,刘夫人现在最挂心的还是那远在岸边的老.二。

“你们这一路上肯定是够辛苦的了,吃的怎么样?在海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有没有跟外族人发生纷争?”

“吃得到还好,在海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鱼了,更别提我们还带了那么多的食材,海上时常起风浪了,小一点的对我们的船根本没什么影响,遇到大的风了就只能紧急靠岸了,外族人这块就不能讲了,圣上专门嘱咐了的。”

倒不是怕刺探什么机密,而是大靖朝的商人胆子是真大,而且可以说是无孔不入,这一趟出海带回了这么多的银子,难免那些胆子大的商人不会起心思。

要是把这些外族人的地方都打听清楚了,还真有可能自己打造海船出海。

在只有一次沟通的情况下,在大靖朝和这些外族还没有签订契约的情况下,不能让这些商人去坏事儿。

就算有朝一日,真的可以让商人去这些地方进行贸易往来了,那也必须是在朝廷的管控下,不能任由他们随意往来。

“那就不说,我也不问了,算了算了,其他的我也不问了,如果还有其他人问起来的话,不光是有关于外族人的事儿,其他的事情你也尽量少往外透露,咱们既然已经把差事办完了,那就稳稳当当的。”刘夫人嘱咐道。

好处都已经吃进肚子里了,可不能因为虚头巴脑的事儿再给吐出来,那才让人惋惜呢。

夫人家的直爽是一脉相承的,岳母已经算是其中心思细腻的了,可跟寻常人比起来,还是直言讳语了些。

当然了,出自书香门第的刘纪氏,风格还是跟刘家的有所区别,而且即便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长女都已经四岁了,小儿子也两岁了,甚至肚子里又揣上了一个,跟之前比起来,脾气性格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娘子军’里都还是挺显眼的。

不能说一个人的脾气性格和生活习惯有错,只是到底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除了关心还在海岸没回来的刘家老.二之外,‘娘子军’里的大部分人都比较好奇朝廷什么时候会再次出海。

毕竟有魏时这个航海伯在前头,既说明了朝廷的重视,也说明了这里头的功劳之大。

负责协调调度的是文官,武官只能是负责统军护卫,显然又是文官吃肉,武官喝汤的差事。

可这年头对于武将来说,能喝上碗汤也算是不错的了。

刘家除了刘钰一个文官之外,剩下的全都是武将,刘家老.二已经去过一次了,而且还是功劳最大的头一趟,剩下的也都愿意拼上一拼。

再危险也不太可能有第一趟危险。

朝廷肯定是有再次出海的计划,毕竟已经准备了好几年,还又尝到了甜头,只是他也已经历经一年多了,下次出海具体是什么时候,他还真不太清楚。

“如果有消息,我会及时告知各位的。”

能不能抢到,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儿了,他这个一等伯的爵位,就跟一根萝卜一样吊在百官前头,想要前仆后继冲上去的人肯定很多。

刘家人倒是也没想让魏时帮更多的忙,毕竟就算是有了正一品的爵位,可是在官职上,魏时也仍旧只是正五品而已,而且这个正五品的官位只坐了一年。

送刘家娘子君离开,天色就已经快暗下来了,魏时又带着儿子去了师伯那里。

不是他要把师伯放在老师前头,而是之前他已经差人打听过了,一年有大半时间都不在京城的老师,现如今还在外头飘着呢。

黄河太长了,隐患太多,而一旦改道或者是决堤,能够带来的灾难又是巨大的。

也难怪老师如此勤勤恳恳,很多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 ,而不是安排底下的小官去做。

早些年拜老师为师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将来也会跟老师一样,成为一个治水大师,奔走在河堤上,直到被晒成熬成一个黑瘦的老头。

现在他就算是没有去治水,也还没变成老头呢,可也照样黑瘦,海上的阳光和风,对肤色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魏时父子俩到的时候,师伯正在跟三皇子研究算学题呢,据他所知三皇子目前应该还是在工部当差,这会儿能在沈府,肯定是一从衙门里出来就直接往这边奔了。

心够诚的了,也难怪师伯最终还是主动开口收三皇子为徒。

光是从对于算学的态度和坚持上,这一对确实合该是天生的师徒。

“早就等着你们父子俩过来了,魏时你这晒的可真是够黑的了,远哥儿一开始见面没把人认错吧?”沈涛笑着打趣道。

这是以后的养老生活远比他想象的有趣,除了有更多的时间研究算学,有更多的时间跟算学圈子里的人交往之外,平素里还可以教教魏远和几个孙子读书。

还有三皇子这个弟子,虽然在天赋上不及魏时,可也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关键这孩子是真喜欢算学。

一个人的喜欢是藏不住的,尤其还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

强扭的瓜不甜,上赶着不是买卖,自从收了三皇子为徒之后,他就不拉着师侄研究算学题了,而且也不羡慕二弟了。

虽然师侄已经成了航海伯,几百年就出了这么一个,没办法不让人感到骄傲。

可再是骄傲,手里头也管着一大摊子事儿呢,压根就没时间跟着二弟学习治水。

对于做老师的来说,实为平生一大遗憾。

时光在三皇子身上是停滞的,这位有志于将算学发扬光大的皇子,几年如一日,整颗心应该都放在算学上了。

见了魏时,三皇子首先关心的还是航船的事儿,毕竟里面有很多计算也是他帮着弄的。

各种各样的名词,各种各样的数据,各种各样的计算,如果说沈涛、魏时和三皇子,这三个人是兴致勃勃、说起来没完没了的话。

那魏远真真就是躲到一边装听不见了,人无完人,通音律,晓诗书,琴棋书画都有涉猎的神童魏远,在算学这方面还真没继承父亲的天分。

倒也不能说他的算学水平比同龄人低,四岁的时候算学课就给安排上了,而且还是父亲亲自教他,算学水平不要说是在同龄人里了,就算是跟十几岁的人比,那也是不输的。

但算学水平是一回事儿,这东西是可以被教被练出来的,天分和喜爱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魏远既没有什么天分,对算学更没有什么喜爱,尤其是师爷爷跟父亲还有三皇子聊的这些内容,太过复杂了,他听着都觉得脑仁疼。

此情此景,真想赋诗一首,以舒缓一下内心的烦闷。

魏时倒是还好,不管是船身的设计,还是后期的制造和试验,亦或者是直接出海,他都有参与进去甚至主导,对这东西太了解了,很多数据和计算几乎都是张口就来,完全是从记忆里检索,跟研究算学难题还是不太一样的。

光是讨论这些事儿,就得足足花了有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不过在临走之前,三皇子倒是跟魏时透露了一个消息。

朝廷打算单独成立航海司,专门就是用来负责海外这一块的,独立于工部,但是底子主要还是在工部研究造船和路线规划的那些人,之后还会从礼部、户部和兵部抽调官员。

航海司肯定是不能够跟六部并列的,但绝对是独立存在的,不受六部监管,而是跟六部一样,直接对皇上负责。

这确实是一个重大的消息,如果是以原来工部参与航海的那些人为底子,那魏时肯定是要去的。

他虽是正一品的一等伯,可在官职上才是正五品而已,朝廷如果真建一个航海司,由他主管的可能性也不知道会有多少。

作为当事人,魏时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但同时也明白自己的劣势在哪儿,只是真猜不出上位者的心思来,也懒得猜。

左右上边怎么安排,就怎么来呗,不管是做航海司的主管者,还是只做其中的一个小官员,只要能在里头踏踏实实的做事,无愧于心即可。

魏时这次有长达半个月的休整时间,除了拜访长辈和友人,就是在家里头待客,迎接一批又一批的‘访问者’,其中也包括了李家,几个舅舅、十几个表兄弟,李家的人丁兴旺程度是不逊色于刘家的。

不过,母亲嫁给父亲之后,先是得了一女,尔后隔了整整十五年,才有了小弟。

可见魏家子嗣缘分有多浅淡了,也不知道他跟夫人是不是在这方面的运气,也跟上一辈人一样。

人都递帖子来了,总不能拦着不让进。

没办法,航海伯府的门槛实在不是很高,一则是魏家底蕴太浅,说是从魏时祖父那一代发际,还不如说是直接从他这里开始呢。

二则就是因为年纪了,只有二十五岁的魏时,在官场里头实在年轻,哪怕从十七岁到现在,他已经做官八年了,官位也从正六品升到了正五品,可跟他同朝为官的官员,绝大多数都在三十岁以上。

功劳不是那么好立的,资历也不是那么容易熬的,像魏时这样的,固然跟本身的能力和奇遇有关系,但运气也是真好。

运气很好的魏时,这半个月除了见外人的时间之外,基本上都在考察儿子的功课和翻看儿子的作品。

魏远的诗作文章,甚至写出来的字,都能称得上是作品了。

老父亲心里头美的简直要冒泡了,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小皇孙赶上休沐日的时候,还特意过来了一趟,要么说是只差了半岁的两个孩子呢,个子也没差多少,基本上是一般高的。

不过气质上的差距很大,远哥儿身上带着书生气,带着年少得意的自信,还有些微的孩子气。

小皇孙就是皇室里养出来的贵气了,甚至还有那么几分霸气在,跟太子还是有区别的,父子俩比起来,太子给人的感觉要更平易近人一些。

小孩子长大就会越来越忙,尽管见面的次数比小时候少了,学习和涉猎的内容也都不一样了,但是两个孩子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曹昐明明说是过来看魏伯伯的,可说了没几句话,转头就跟魏远聊到一块去了。

只有八岁的曹昐,作为太子的嫡长子,光是老师就有六个,学习内容之多可以想象,除了休沐日之外,是很难有时间出宫的,而且即便是休沐日,也不能放开了时间安排。

魏远要学的东西也同样很多,但是内容上跟曹昐是不一样的,要作诗、要画画、要写文章,这些都是需要灵感的,甚至是写字弹琴,也需要灵感。

魏远是时常要出去玩儿的,京城里不少好玩的地方都已经走遍了,京城附近的山山水水,更是早就已经逛的差不多了,而且还是不同的人领着逛的。

有时候是魏时带着儿子过去放风筝,有时候是刘枫带着侄子过去学骑马,有时候是诗人带着后辈去寻找灵感,画家带着有人去采风……

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多姿多彩,学东西的同时,人也是放松的。

魏时能想到的给予孩子的最好的教育方式,都拿出来了,把一个孩子养大成人,要付出的耐心和精力都是没有办法去估量的。

两个孩子聊的最多的是京城外的事儿,山山水水、林间小路、乡野传闻,听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魏时也觉得没怎么出过城门的小皇孙有些可怜了,以前两孩子还小的时候,他还能把人带到城外庄子上去呢,现在基本上就没这个机会了,小皇孙的时间安排确实紧了些,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在魏府也不过只待了一个多时辰而已。

八岁的孩子表达依依不舍,跟三岁多那会儿是不一样的,那会儿是真能拉着衣角舍不得对方走,现在就只能互道一声‘珍重’了,连约着下一次见面都不行。

作为一个正五品的小官儿,居然会觉得太子的嫡长子可怜,魏时回过神来的时候,也觉得有些窘迫,毕竟是以后要担当大任的人,时间自然要抓得比旁人紧,承受的压力也肯定会比其他人大。

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哪怕知道身份上有差距,可听着孩子一口一个‘魏伯伯’的叫着,也难免有些当长辈的感觉。

二十五岁,最好的青春年华里,他不光是习惯了当父亲,还习惯了给人当长辈。

这感觉居然还……不赖,小时候他就盼着长大,同样也盼着能有一个可靠的长辈能够给他安全感,如今自个儿也做了父亲,做了长辈,就开始做给别人安全感的那个人了,自个儿幼年渴盼着的东西,他希望儿子是不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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