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礼轻忽不得, 魏时固然这半年来跟李家没太多的交往,可这样的场合也必须要请李家人过来才行。

魏时可没指望着大舅舅,也就是李家的当家人可以过来, 毕竟交情不深,人家日理万机的,他哪好意思强求。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家不光是当家人要来, 半个李家的人都要来。

光是便宜舅舅来的就有四个, 加上三个舅母, 以及十几个表兄,还有五六个外甥, 加起来差不多二十个人。

这场面还真给撑住了。

魏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拜师礼人太多了不好,可太少了更不好看,魏家除了大伯那几个好友之外, 压根就没有旁人来, 加上姨娘,人数也不超过五根手指头。

这么点儿人,虽不至于失了礼数, 可还是挺不好看的。

李家老老少少这么多人过来, 甭管是存了什么心思, 可这场子人家是给撑起来了, 这一份情他得领。

沈舟第一次收徒, 而且依着他的标准, 很有可能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收徒,当兄长的哪能不到。

沈家这边,不光是做户部尚书的沈家家主来了,沈舟而特意请过来好几位族老,儿子、侄子,还有族中的子弟也不少。

他不缺儿子,大半辈子才收的这么一个徒弟,反倒成了稀罕的,比儿子还稀罕,所以很多人都是主动过来的,压根儿就不用请。

白姨娘在这样的场合是很难坐到主桌的,世情如此,主桌上坐的都是正五品往上的官家夫人。

白姨娘纵然是今日这主角的生身之姨娘,可一个正七品知县的姨娘,说是做到主桌,那便是打这些夫人们的脸了。

白姨娘自个儿也清楚这一点,本来嘛,这拜师礼的里里外外基本上都是她安排的,纵然人不是她请来的,可哪个人是什么身份,跟自己儿子又是什么关系,她一清二楚。

座位自然也就是依据这些来安排的,包括她自个儿的位置。

既做了旁人家的姨娘,那就得有这个觉悟,别看白姨娘现在掌了权,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哪怕儿子官至正一品,也改变不了她姨娘的身份。

不过儿子走的越远,爬的越高,她们母子俩的日子才能越好过。

所以得罪人的事儿,她是绝对不会干的,不坐主桌便不坐主桌,又没什么妨碍,就是坐的靠后一点,也照样可以见着儿子的拜师礼。

总好过远在燕县的老爷,那份拜师的家信,都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送到,若是没有,那连信儿都还没得到呢,更别提亲眼见证了。

白姨娘是一点都不觉得心里边委屈,相反她希望这样的场合越多越好,于儿子有利的事儿,就于她有利。

比起父子,亲生的母子才更像是利益共同体。

这样的场合,魏时也邀请了两个国子监的同窗过来,都是跟他聊得来的,不过接触并不是很多,一来是住的远,二来嘛,则是他不喜参加文会的缘故。

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不过比起两个至今一句话都没讲过的舍友,这也算得上是亲近了。

拜师礼要比魏时想象中的场面更为浩大,魏家过年祭祖都没来过这么多人,老师的故交好友着实是超乎想象的多。

他原以为老师一直待在工部专心治水,交好的同僚也应该大都是工部的,万万没想到,他小瞧了老师。

朝廷的各个衙门几乎都有人来,甚至还有兵部的刘唐将军携夫人和幼子前来。

刘唐将军的幼子也就是魏时如今的舍友之一,刘钰。

两个人见面才真正是大眼瞪小眼。

“你们都是同龄人,可以趁这个机会多交流交流。”刘唐将军不知道这是小儿子的舍友,也不知道魏时如今就在国子监进学。

不过能让沈舟收为徒弟的人,必然不容小觑。

要知道这家伙这么多年挑来捡去,他都以为这辈子不可能收徒了呢,没想到今儿竟收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为徒。

啧啧啧,钰哥儿要是能多从人家交往交往,耳濡目染,也能学学人家的长处。

所以今儿钰哥儿说要来,他立马就同意了。

做父母的,向来如此,做老师的,对学生的用心,有时候是不下于父母的。

沈舟多年来才收了这么一个弟子,自然是百般上心。

刘钰虽说是养得娇惯了些,可本性不坏,魏时和刘钰两个人能多些来往的话,双方都受益。

他这个做老师的,自然是乐见其成。

“没想到我也会过来吧,行啊你,把这事儿捂的够严实,一点儿口风都没在国子监漏。”刘钰得意洋洋的道。

他要不是今天早上听父亲说,都不知道他这个舍友竟入了沈大人的眼。

国子监里头,芝麻大小的事儿都能立马给传开了,他没听到风声,想必是魏时没往外露口风。

原谅刘钰,压根就没有认出来,在场的竟还有两个国子监的同窗。

国子监的大部分人对他来说都是生面孔,如果魏时不是跟他分在了一个院子里头,如今也是个生面孔。

交友都是看圈子的,不是他看不起比他身份低的人,而是之前遇到过太多顺杆往上爬的,谄媚的很,瞧的让人眼睛疼。

魏时既是拜了沈大人为师,也就算是半只脚跨进这个圈子里了,既是圈子里的人,那当然可以大大方方的来往了,脾气合的来,就做朋友,脾气合不来,那就只能是点头之交了。

总之,是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互相装作看不见对方。

这态度转变的够快,光是从语气里,魏时也能察觉出一二来。

实在想不明白刘钰是什么路数,难不成沈刘两家关系深厚,所以作为老师的学生,他也在刘钰这儿得到了优待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了,他跟刘钰之前也没有什么恩怨,人家不理他,他也没理过人家。

“刘兄这边儿请,咱们国子监不止你一个人来了,还有两个同窗在。”魏时是一边说着,一边引路。

长辈们说话,小辈轻易是插不进去的,还不如跟同窗坐在一块儿自在。

不过,瞧着那两张相当陌生的面孔,同窗还两个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钰对旁人没有印象,但是作为这一届国子监背景深厚的学生之一,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刘兄也来了,早知道你过来,我们就约着你一块了。”

都是魏时的同窗,一起约着过来也是合情合理的,再说了,这可是金灿灿的大腿,就算不图人家的家世背景,难道还不能想想国子监的那些美味佳肴吗。

刘钰向来不怎么喜欢交友,也就是要跟曹安玩的好,跟其他的人连说句话都少见。

如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是不知道魏时跟刘钰什么时候交情这么好了,整个国子监里,被魏时邀请过来的,也就他们三个人而已。

“哪儿来这么多早知道,我是今天早上父亲要过来,才知道这事儿的,你们要早约我,那肯定是约不到的。”刘钰懒懒散散的道,魏时在他这儿,还没这么大的面子。

刘钰的父亲,满朝皆知,刘唐将军嘛。

魏时的身份背景,早在来国子监的头一天就被扒干净了,刘唐将军跟魏家没有关系,那就只能跟沈家有关系了。

啧啧啧,这拜师还真就如同第二次投胎,拜个好老师,就什么都有。

两个人没法儿不羡慕,以前只知道沈舟是正三品的工部右侍郎,不知道这位连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刘唐将军都能请过来。

此时两个人再看这满院子的宾客,只觉得哪个都不简单,搞不好刘唐将军还不是最厉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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