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魏蓉稀不稀罕, 她丈夫孙行川是真的稀罕。

原本这桩婚事是冲着魏知州才定下的, 没想过夫人的弟弟会如此有出息,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而且这喜还不是一般的小。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 魏知州虽是一方父母官,但什么时候调走还不知道呢,如果调走了,那对他们孙家来说, 助益将要小得多。

但是横空出世的魏时,不过短短的四年时间,就从一介白身成了乡试解元。

整个柳州城都还没出过这般人物呢。

若不出意外的话,魏时日后的前程远比其大伯要远大。

作为姻亲, 孙家收到的助益也会更多。

虽说夫人同魏时感情不怎么样, 可关系在这儿摆着呢, 能接触的机会必定比旁人多。

这几年他也一直努力缓和夫人同魏时之间的关系, 问题还是主要出在了夫人身上。

魏时还真没多少功夫跟他夫人计较。

想要把一个性情执拗的人变得稍微温和些,并非是一件易事, 孙行川也是费了很大功夫的。

当然了,效果也很明显。

最起码在外人看来, 魏蓉和魏时这姐弟俩的感情貌似还不错。

“都说外甥像舅, 我们家顺子这眉毛和下巴可是像极了大弟。”孙行川乐呵呵的道。

孙行川和魏蓉两个人的儿子单名一个顺字,小名就叫顺子,不过这眉毛和下巴长得像魏时, 纯属就是在硬拗了。

孙行川的相貌算不得俊逸, 魏蓉就更不用说了, 两个人的孩子也随了父母,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不过这孩子的舅舅,可跟他父母不一样,也算是这柳州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若不是不常出门,也不常参加文会、诗会什么的,这美男子的名声必然更胜。

小孩子还没长开,但是五官已经清晰可辨了,不管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实在不能硬说长得像魏时,也就是这眉毛和下巴还能往那边拗一下。

要让魏蓉说,她这孩子长得可不像大弟,更像她嫡亲的弟弟魏达。

花花轿子向来都是众人抬,这个当口谁也不会说甥舅两个人长得不像。

除了魏蓉的儿子之外,在场的另一个小孩子便是魏定的儿子了。

小家伙都已经五岁了,不管是祖父,还是父亲,都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亲自教导他,所以府里边是专门请了个先生给他开蒙。

这名字是祖父亲自起的,魏鹏,鹏程万里,可见魏成对这个孙子的期望有多重。

没办法儿子的身子骨不好,在侄子没到柳州城之前,他一直都以为光耀魏家门楣的担子,只能是放在孙子身上。

不过短短的四年时间,魏成就已经在下一代人身上看到了希望,相对来说,下下代人的担子就会轻一些。

魏时同小家伙的交集不太多,毕竟年岁上差的太多了,这几年来他又一直忙着读书,作息时间都跟旁人不太相同。

不过魏鹏对这个堂叔却是濡慕的很,他都已经开蒙两年了,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读书人,也向往着万千读书人全都向往的金榜题名、状元及第。

堂叔虽然没有状元及第,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并未金榜题名,可已经中举了,而且是十四岁中举,十四岁的解元。

在此之前,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便是小三元。

这一路过来的成绩,不止远超他的开蒙先生,连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也比不得。

他就希望等到自己长大以后,也能像堂叔一样,一路过关斩将,拿案首、拿解元。

今日这样的场合,魏鹏不能跑过去给堂叔添乱,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一双眼睛随着堂叔转。

可爱呆萌,又带了些濡慕的眼神,魏时整个心都快化掉了。

天知晓,他这辈子不过十四岁,怎么会突然一瞬间想要做父亲。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在孙顺身上没有办法感受到的亲缘关系,在魏鹏身上却是感受了个十足十。

自家的孩子自然是同别人家的不一样,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顺心如意。

这个年节对于魏时来说,大概是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了。

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收到的帖子数不胜数,就连今年的拜年祭祖,也是站在前头的。

好在,接下来这几年,他不打算继续待在柳州城了,否则光是这人情往来,就不知道要占多少功夫,哪还有时间进学。

这样的迎来送往,实在是让魏时厌烦,来的人多数是他不曾认识的,见都没有见过。

可又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有同族的人,有大伯下属的子侄,还有一些七拐八拐的亲戚。

全都拒而不见,大伯面子上也不好看,而且他也免不了被人说是轻狂。

可见了这个,不见那个,又有厚此薄彼之嫌。

所以还是离开的好。

魏时连元宵节都没过,就带着人回了燕县,当然了,他只是回去看看,姨娘就没必要跟着了,捎了两幅绣品回去,一幅是给父亲的,一幅是给母亲的。

这不识字也有不识字的好处,否则的话,还得写封信,还不如绣幅东西省心呢。

多年不回燕县,如今看到燕县的城门都觉得陌生了。

魏时是坐马车回来的,天气寒冷,又不着急赶路,当然是坐在马车里,拿着手炉更舒服了。

不出所料,知县府是没有人来接的,来接他的是昔年的小伙伴。

而且来的人比魏时预计的要多。

不是厚此薄彼,而是一个班上的同窗,也有远近之分,这一点从书信上就可以看出来。

有的早就已经没有联系了,有的还保持着一两个月就写一封信的频率,还有一年才写封信问候一下的。

魏时要回来的消息,也就告诉了五个同窗,还有给他开蒙的先生何秀才。

但是城门口迎接他的,有先生的长孙何志远,有一直跟他玩的好的黄学林,有其他三个知道他要回燕县的同窗,还有班上的其他同窗以及他不认识的一些人。

要知道,他们班是基础最好的一个班级,人数也是最少的,一共也就十三个人而已,这还带着魏时呢。

他的这些同窗加上先生的长孙何志远,全部也就十三人。

如今却是来了三十多个人。

得,在柳州城被人群支配的恐惧又来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话是一点儿都不假,当年他走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送行,四年过去了,跟很多人的感情实际上已经有些疏远了,见过却来了这么一大群人接他。

这么看,还是他那位嫡母始终如一,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还以为你元宵节就能赶回来呢,结果就差了一天,本来还想跟你一块去逛灯会。”见面之后,黄学林颇为遗憾的道。

因为幼时两个人玩的好,这些年书信又从未间断过,黄学林跟魏时两个人是毫不见外的,交情一如当年。

其他人跟当年比起来,或多或少感情都要疏远一些,毕竟联系不频繁,甚至已经不联系了。

见了面也只能说一些客套话。

过来接他的人里,除了他的同窗们跟先生的长孙以外,其他人跟他还真没多少关系,都是他这些同窗的兄弟、堂兄弟、表兄弟。

见面报了名字之后,寒暄几句,就再也没别的话可说了。

这样的情况,魏时是没办法做到游刃有余的,不可能完全不搭理人家,但是态度也不能太过亲近了,不然的话,那就来吧,在燕县这几日都别想消停了。

所以这时候还真不能面面俱到。

因着多了这么多计划之外的人,魏时跟交好的同窗都没能多说几句话,要把全部的人认下来,就费了不少功夫。

这么多人冒着寒风出来接他,总不能让人家喝一肚子西北风就回去,但是带回知县府,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母亲是绝对不会让人招待的。

别看他现在中了举,但是想在府内摆宴席,也得是母亲点了头,厨房才敢上菜。

“你们家酒楼还有位置吗现在能不能定个地方”魏时轻声问道。

黄学林家里就是开酒楼的,而且是整个燕县最好的酒楼。

“成啊,早就备下了。”

好友是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吗,知县夫人不是个宽和的,魏时不可能把他们带回府去。

这么多人,要全都是相熟的也就罢了,关键是生面孔占了一大半,魏时不可能让人家白白的在寒风里站这么久,没有半点表示。

这些人不就是因为知道魏时的脾气性格,所以才敢把家里的兄弟带过来嘛,知道魏时不会为这种小事儿生气,也不会把带来的人晾在一边儿。

但是说实话,黄学林压根儿就没办法理解,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魏时请吃顿饭,也不过是混个面熟而已,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忘了,何必呢。

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同窗,纯粹一点儿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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