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找到女洗手间的入口。那上面依旧写着“女洗手间”的字样,是烫金的花体字。从入口到洗手间有一段走廊,一个女人坐在门边的一张桌子旁,监督着进进出出的人。这个女人已不再年轻,身着一件绛紫色的宽大女袍,涂着金色的眼影,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她是位嬷嬷。电动赶牛刺棒放在桌上,刺棒的皮带子系在她手腕上。这里可开不得玩笑。

“十五分钟。”她朝我说。又从桌上一沓长方形的紫色硬纸板中抽出一张给我。这有点像从前大商场里的更衣室。接着我听到她对我身后的女人说,“你刚刚才来过。”

“我又急了。”那个女人说。

“中间必须隔上一个小时,”嬷嬷说,“你知道规矩。”

女人开始抗议,声音里透着焦躁、绝望。我推门进去。

我记得这个地方。里面有一块休息区,粉色的灯光柔柔地照着,有几张安乐椅和一张沙发,上面印着墨绿色的竹子图案。沙发上方是一架壁钟,金丝镶边。这里的镜子仍然保留着,正对沙发就有一面长方形镜子。在这儿,你得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穿过一个拱门,屋里的另一头是一溜隔开的洗手间,也是粉色的,还有盥洗盆和更多的镜子。

几个女人脱了鞋,正坐在椅子里或沙发上吞云吐雾。我进去时她们一齐盯着我。空气中充满香水味和污浊的烟味,以及操皮肉生意的人身上惯有的气味。

“新来的?”其中一个说。

“对。”我说。两眼四处寻找着莫伊拉,却不见踪影。

那些女人板着脸。继续抽烟,仿佛这是件再正经不过的事。屋里另一头,一个穿着紧身连衣裤、身后黏着一根橘黄色仿皮尾巴的女人正在补妆。这里就像剧院的后台:到处是化妆用的油彩、烟雾和各种让观众产生幻觉的道具。

我迟疑不定地站着,有些手足无措。我不想向她们打听莫伊拉,害怕因此惹祸上身。这时只听冲水声“哗”地一响,莫伊拉从一个粉色的单间里走了出来。她摇摇摆摆地朝我走来。我等着她的手势。

“放心,”她对我和那几个女人说,“她是我朋友。”那些女人笑起来,我们俩紧紧拥抱。我的双臂搂着她,托起她乳房的金属丝压进我的胸脯。我们相互亲吻对方的脸颊,先是一边,接着是另一边。然后才分开。

“太可怕了。”她说。对我咧了咧嘴。“你这身打扮整一个巴比伦的荡妇!”

“就是要这个效果,难道不是吗?”我说,“你不看看自己,根本就是衣冠不整,一副邋遢相。”

“不错,”她说,拽了拽胸前的衣服,“这种式样根本不适合我,再拉几下就要散了。但愿他们能到哪里挖出一些知道怎么剪裁衣服的裁缝,好让我穿得稍微体面些。”

“是你自个挑的吗?”我说。心想也许和其他行头相比,她宁愿选这件,起码它只有黑白两色,不是那么花哨俗气。

“才不是,”她说,“是政府统一发的。我猜想他们认为这就是我。”

我仍不相信这就是她。我又摸了摸她的胳膊。然后哭起来。

“别这样,”她说,“眼线膏会弄花的。再说也没有时间。来,挪一挪。”她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人说,那种专横跋扈、大大咧咧的口气一如既往,而且和从前一样,无往不胜。

“反正我的时间也到了。”其中一个女人说,她穿一双婴儿蓝的“风流寡妇”牌绑带鞋和白色袜子。她站起身,握握我的手,说,“欢迎你。”

另一个女人热心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我和莫伊拉坐了下来。两人迫不及待地脱掉鞋子。

“你来这里干什么?”莫伊拉紧接着就说,“不是不高兴见到你,可对你真不是件好事。你犯了什么过错?对他那个东西有失恭敬吗?”

我望望天花板。“有没有窃听器?”我说。然后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擦眼睛周围。指尖满是黑色。

“有可能,”莫伊拉说,“想抽支烟吗?”

“求之不得。”我说。

“哎,”她对身旁的女人说,“借支烟,好吗?”

那个女人把烟递过来,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看来莫伊拉依然是个战无不胜的借东西好手。我笑起来。

“不过呢,也可能没有,”莫伊拉说,“我想不出他们会对我们说的什么话感兴趣。这种话他们已经听得够多了,再说除了进黑色篷车,谁也别想从这里出去。既然你到了这里,一定也清楚。”

我把她头拉过来,冲着她耳朵小声说,“我只是暂时的,”我告诉她,“只有今晚。这地方我根本就不能来。是他偷偷把我带进来的。”

“谁?”她也压低了声音。“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家伙?我和他打过交道,是最难对付的。”

“他是我的大主教。”我说。

她点点头。“他们有些人喜欢这么做,为的是寻求刺激。好比在祭坛上或其他什么圣洁的地方淫乱胡搞:谁让你们是众望所归、贞洁无邪的圣女呢。他们巴不得看到你们个个浓妆艳抹。不过是拙劣的权力炫耀罢了。”

这种想法我倒不曾有过。我把它用到大主教身上,却似乎过于简单武断。不用说他的动机要微妙得多。不过话说回来,驱使我这么想的也许只是虚荣心而已。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说,“把一切都告诉我。”

莫伊拉耸了耸肩膀。“有什么用处吗?”她说。可她知道有用的,于是她娓娓道来。

以下就是她说的,声音时大时小。我记不大全,因为没办法写下来。细节部分是我尽量补上的:时间不多,她只是大致说了一下。另外这番话是分两个时间说的,第二次我们又找了个机会呆在一起。我尽力保留她说话的口气。用这个方法让她永远活着。

“我把伊莉莎白嬷嬷那个老妖婆像圣诞节的火鸡一样绑在暖气炉后,当时我真恨不得杀了她,不过现在我很庆幸自己没这么干,不然的话日子会更不好过。我简直想不到从感化中心出去会那么轻而易举。我只管穿着那件棕色的袍子往前走,胸有成竹似的,直到走出他们的视线。我并没有什么宏伟计划,甚至没有经过周密的思考,完全不像他们所想象的。当然在他们盘问我时,我编造了许多东西。你会开口的,特别是当他们用电极和别的刑具逼供时。你不会在乎自己都说了什么。

“我昂首挺胸地大步朝前走,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他们下令我们报刊停业时,逮捕了好多我认识的姐妹,我想现在剩下的恐怕也都给抓去了。我敢肯定他们手里有整个名单。我们真傻,以为只要转入地下,只要把办公室里的所有东西转移到人们家里的地下室和后房间,就万事大吉,就可以继续活动了。没有用的。因此我知道那些人家一定不能去。

“我大致清楚自己在城市的哪个位置。虽然对脚下的那条街没有一点印象,我还是从太阳的位置判定出哪儿朝北。参加女童子军的经历还是蛮管用的。我想不妨朝那个方向走走,看能否找到市中心活动场地或广场或其他建筑。那样我便清楚自己的确切位置了。另外我想不要从小路走,沿着大街走会更好些。更不易令人生疑。

“我们在感化中心期间外面设立了更多的检查站,到处都是。第一个检查站简直把我吓得屁滚尿流。一拐弯猛地就出现在我眼前。我想这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转身往回走,难免要引起疑心。于是我虚张声势地走过去,就像起先过大门口一样,板着脸,一副严肃的表情,嘴唇紧闭,对他们视而不见,就当他们是讨厌的痛疮。你知道嬷嬷们说到男人这个词时脸上的表情。这个法子确实灵验,在其他几个检查站也屡试不爽。

“可在心里我急得快疯了。我并没有多少时间,那个丑老太婆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并发出警报。随即就会派军队出来抓我:一个步行的假冒嬷嬷。我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回忆熟人的名字,想找一个投奔之处。最后我终于想起了邮寄名单。当然,我们早已把它销毁了;或者说并没有销毁,而是在我们当中将它撕开,一人记下一部分,然后销毁。当时我们还在寄有关资料,只是信封上不再贴我们的标识。那样太冒险。

“于是我努力回想我记下的那部分。我不会把最后挑中的名字告诉你,因为我不想给他们惹麻烦,但愿他们现在仍太平无事。我可能早已把他们供出去了,我根本想不起来受刑时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什么都可能说出来的。

“我之所以选择他们是因为这两人是一对夫妇。成家的人比起单身的要安全得多,同性恋会更糟。另外我还想起他们名字旁边‘Q’的标志,这说明他们是Quaker(贵格会教徒)。为了便于组织游行,对那些有宗教信仰的我们通常都标明其所属教派。这样很容易就知道谁适合参加什么活动。比如,就不好去号召有‘C’(Catholic天主教)标志的人参加支持堕胎的游行。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已不大组织这种活动。我还想起了他们的地址。我们曾经互相严格测试过这些地址,因为准确无误地记住所有地址的详细内容包括邮编等太重要了。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弥撒街,我终于弄清楚自己的确切位置,并知道了他们家位于何处。这会儿我开始担心其他事情:这些人见到嬷嬷朝他们家走来,会不会索性关上门,假装不在家?但这是惟一的机会,无论如何也得试试。我想他们不至于会开枪射我。这时已经差不多五点了。我已经走得筋疲力尽,尤其是学嬷嬷们的样,迈着该死的军人步伐,昂首挺胸,弄得我累死了。而且从早饭到现在,我什么也没吃。

“当然,那时我并不知道,在这一切刚开始的那段日子里,嬷嬷们甚至包括感化中心都尚未对外界公开。起初完全是在重重铁丝网后面秘密进行的。可能是因为即便大局已定,对他们的做法还是有人反对。因此人们即使偶尔看到几个嬷嬷,也不会真正了解她们到底充当什么角色。最多以为她们是随军护士。人们已学会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轻易开口提出疑问。

“于是这家人立刻让我进门。来开门的是女主人。我告诉她我是来做问卷调查的。这么做是为了不要让她露出吃惊的表情,以防附近有人监视。但一进门,我就脱掉了头巾,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我知道自己在铤而走险,他们完全可以打电话报警或采取其他什么背叛我的行动,但就像我说的,此时已别无选择。还好他们没有这么做。他们送给我一些衣服,包括一条女主人的裙子。又在火炉里烧掉了嬷嬷服和通行证。他们知道做这件事得赶紧。他们不愿我在他们家久留,这一点很清楚,他们已吓得魂不守舍。他们有两个孩子,都不到七岁。我了解他们的意思。

“我去上厕所,那儿所见的一切格外令人惬意。浴缸里漂着塑料鱼和其他玩具。然后我坐在楼上孩子的房间里,和他们一起玩耍,搭积木,他们的父母则呆在楼下,商量该拿我怎么办。我当时一点也不害怕,事实上我感觉舒服极了。听天由命吧,可以这么说。随后女主人给我端来一块三明治和一杯咖啡,男主人说他将带我到另一家去。他们不敢打电话。

“另一家人也是贵格会教徒。可真是找对了人,因为他们是‘妇女地下交通网’的一个站点。等前面那对夫妇离开后,他们说要把我弄出国去。至于怎么出去就不告诉你了,因为有些站点至今还在工作。他们互相之间采取单线联系,永远是一对一。这么做有好处——特别是如果有人被捕——但也有不利之处。一旦某个站点遭破坏,整条路线便阻断了,一直要等到与情报员联系上,再建立一条路线。他们组织之严密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他们成功渗透进一些要害部门,其中一个便是邮局。那是一位开小货车的驾驶员。我混在邮包里跟着他过了桥,进到市区。我现在之所以可以把这个告诉你是因为不久之后他就被逮捕了,最后被吊死在围墙上。你会听人议论这种事,尤其在这里,听得太多了。对此你一定很吃惊。连大主教们自己都会跟我们说,我想他们肯定是认为我们听了也没地方去传,最多只是在我们这堆人当中说说,根本无伤大局。

“我现在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担惊受怕。其中最难受的事就是知道有些人正为你冒着生命危险,而他们完全可以不必如此。但他们说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宗教信仰,我不该把它当做是为我个人。这么说令我好受了些。每天晚上他们都要默祷。一开始我很不习惯,它老是使我想起感化中心的情景。说实话,它让我反胃、想吐。我不得不拼命忍住,对自己说这完全是两码子事。起初我真是很反感。但我猜想那正是支撑他们继续抵抗的精神力量。他们多少也知道一旦被捕会有什么下场。虽然了解得不详细,但都知道。那时电视上已开始播放有关内容,包括审判,等等。

“那是在大规模宗派搜捕开始之前。当时只要你说信仰基督教并已婚,当然是初婚,他们基本都能放你一马。他们先是集中力量对付其他教派。他们要先把这些人基本控制住,然后才开始制服大众。

“我一直躲躲藏藏,过了大约八到九个月。从一个安全住处转移到另一个安全住处。那时这种地方已越来越多。并非都是贵格会教徒,有些人甚至根本没有任何宗教信仰。这些人只是不满他们的做法而已。

“我差点就成功出去了。他们把我北上弄到了塞勒姆,然后又跟着满满一卡车鸡来到缅因州。一路上那种味道熏得我几乎要吐出来。你有没有想过被满满一车子鸡欺负是什么滋味,而且每只鸡都晕车?他们打算让我从那里的边境过去,不坐汽车或卡车,那已经难以办到,而是沿海岸乘船过去。我一直到行动当晚才知道这个消息,每一个步骤都是这样,要到临发生的前一刻才让我知道。他们就是这么小心翼翼。

“因此我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许有人临阵畏缩,或者其他什么人受到怀疑。要么就是因为那条船,或者他们认为那个船夫夜里出海太频繁。那个时候,那里以及所有靠近边境线的地方一定都布满了眼目。总之,我们刚从后门出来走向码头时就被逮捕了。我和那个船夫以及他的妻子。这是一对老夫妻,五十多岁的年纪。在沿海捕捞业遭到毁灭性破坏之前,他以打捞龙虾为生。我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因为我被单独抓到一辆车里。

“我以为自己这下算完了。要么就是被送回感化中心,交给丽迪亚嬷嬷和她的钢鞭去处置。你知道,她一贯乐于此道。嘴巴上假慈悲,口口声声说什么憎罪孽,惜罪人的好听话,实际上最喜欢折磨人。我确实想过自杀,假如有办法我早已这么做了。可两个眼目一直虎视眈眈地守着我。他们不怎么说话,只是坐着,斜着白眼紧盯住我不放。我根本无计可施。

“我没有被送回感化中心,而是到了别处。那之后的情形我就不说了。我不想提它。我想说的只是他们没有留下任何疤记。

“接着他们给我看了一部影片。知道是讲什么的吗?是关于隔离营生活的。在那里,女人们所有时间都在清洗。如今她们的脑袋里已被清洗得干净无比。有时就只是清洗尸体,战场下来的尸体。那些死在贫民区的尸体最可怕,扔在那里没人搭理,时间一长,臭不可闻。这帮人不喜欢看到死尸横陈街头,怕引起瘟疫什么的。于是隔离营的女人便负责焚烧那些尸体。还有一些隔离营情况更糟,专门和有毒倾倒物和辐射泄漏物打交道。据说在那里最多不出三年鼻子就会脱落,皮肤会像橡皮手套一样剥落下来。他们才不会费心给你多吃东西补充营养,或是让你穿什么防毒衣帽。为了省钱嘛。反正那里大部分人都是他们早就想除掉的。听说有些隔离营没这么苦,主要是种庄稼:比如棉花和西红柿等。不过给我看的影片里没有这方面内容。

“都是些上年纪的女人,我打赌你一定曾经奇怪为什么街上再也见不到几个这样的人。还有把三次机会都白白毁了的使女,再有就是像我这样屡教不改、不可救药的女人。全是些被社会遗弃的人。当然,她们全都不育。假如开始时不是这样,到那里过上一段时间后便必定如此。如果还不肯定,他们会在你身上动个小小的手术,那样就能保证你不育。我得说隔离营也有一些男人。不是所有背叛性别的人都在围墙那里处死。

“所有人都穿着长裙,就像在感化中心一样,不过是灰色的。从那些镜头来看,男女都是一样的装束。我想让那些男人穿裙子是为了挫败他们的锐气,让他们抬不起头来。呸,连我都抬不起头来。这叫人怎么忍受?思来想去,我宁愿穿这件东西。

“接下来,他们说我这人太危险,不能再让我回到感化中心过舒服日子。他们说我会败坏那里的风气。他们说,有两条路让我选择,一是呆在这里,二是去隔离营。呸,除了修女谁会愿意去隔离营。我是说,我不是什么殉道士。好些年前我就已经结扎了,所以连手术都不用动。这里所有人的体内都没有可以成活的卵子,你知道那东西会导致什么问题。

“于是我就到这儿来了。在这里甚至连面霜都发。你真该想些法子到这儿来。你会有三四年的好时光,等你那东西不中用时,他们自会送你去坟场。这里的食物不坏,有烟有酒,连白粉都有,只要你需要,而且只需上晚班。”

“莫伊拉,”我说,“你说的不是真的吧。”她把我吓坏了,在她声音里我听到的是麻木不仁,意志涣散。难道他们真的对她做了什么,拿掉了她身上的什么东西——什么?——那个从前对她必不可少的东西?可既然我自己并未做到,又怎么能期望她一如既往,用我所认为她应该具备的勇气胆略,坚强地活下去,敢怒敢恨?

可我真不愿她像我一样,委屈求全,苟且偷生。那真是尊严扫地。我希望看到的是威武不屈的莫伊拉,虚张声势的莫伊拉,具有英雄气概的莫伊拉,孤军作战的莫伊拉。这些都是我缺乏的。

“别为我担心。”她说。她一定多少猜出了我的心思。“我这不是好好的就在你跟前吗?不管怎么说,试着这么看:这里并不坏,周围有很多姐妹。简直可以说是女同性恋者的天堂。”

她终于开始说笑了,整个人也显出一些活力,我稍感安慰。“他们让你们这么做吗?”我说。

“不止是让,见他妈的鬼,我看他们是巴不得我们这么做。知道他们私下怎么称呼这个地方吗?‘荡妇俱乐部’。嬷嬷们心想反正我们是不可救药了,索性撒手不管,随便我们去胡作非为。至于大主教们对我们下班后都干些什么根本就不会说什么。不管怎么说,女人和女人干让他们觉得十分刺激。”

“那其他人呢?”我说。

“这么说吧,”她说,“她们并不太喜欢男人。”她又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想讲的就是这些。我想讲一个关于莫伊拉如何逃跑、并终于逃之夭夭的故事。如果我讲不了这个故事,我会说她炸了“荡妇俱乐部”,五十位大主教身在其中。我希望她的结局轰轰烈烈,与某种勇敢惊人之举相联系,与某种肆无忌惮的暴行相联系,那样才符合她的性格。可就我所知,那一切并未发生。我不知道她最后的结局如何,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已经不在人世,因为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曾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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