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第三章

地穴内，4名身背AK47的精壮男子正围着木桩奋力地摔打着扑克牌，唐宏伟叼着烟卷惬意地坐在一旁，按照计划，“银达”集团还有半个小时便能赶到交易地点，等做完这单生意，他就能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地穴的加固型防盗门突然打开，随之而来的一梭子弹，让4名男子应声倒地。

唐宏伟受过专业训练，反应速度异于常人，就在他快速找寻掩体准备拔枪反击时，对方却先他一步将枪眼顶住了他的太阳穴。

唐宏伟心中大惊：“你是谁？”

“格尔式狙击法，当年查稽战术教官压箱底的技能，只可惜你连皮毛都没学到就离开了刑警学院。”

唐宏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是……”

枪口贴着太阳穴移动到了脑门的位置：“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乐剑锋？你不是……你怎么会……”

“假死也是当年我们的训练科目，你在我身上用了一次，我当然要还给你！”

唐宏伟深呼吸，稳定了情绪：“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泰国人王志强告诉我的！”

“他也没死？”

“不，他死了！”

“你玩我？”

“都这个时候了，我可没心思开玩笑。你们错就错在太小看王志强这个人了，到头来谁能想到，毒品坐标其实就文在他的身上。”

唐宏伟冷笑：“我和王志强接触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他身上文的什么你认为我会不知道？”

“你当然知道，我问你，他的右臂上是不是有七条波浪形文身？”

“有，那又能说明什么？”

“这种文身叫‘声波文身’，只要把文身照片导入专门的分析仪中就能转换为语音。云汐市技术室的冷启明最先发现了这个秘密，在你去找陈雨墨索要坐标之前，行动组就提前知道了毒品的藏匿地点，为了斩草除根，行动组按兵不动，在毒品中混入了定位装置，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掌控之中。”

唐宏伟冷哼：“你以为我会相信？”

乐剑锋掏出加密手机：“卫星地图你比我熟悉，三个蓝色光点是完成交易的三辆车，现在在老挝境内，红色光点是我们所在的位置；你虽然选择在雷区交易，但是你还是太小看了警方的能力。云汐市技术室的司元龙你应该有所耳闻，他是痕迹专家，在你进入雷区后，他通过分析痕迹找到了安全通道。地穴外有两名狙击手，瞄准镜全都对准了地穴的方位，虽然这里隐蔽性很高，但是对我来说，要找到你的藏身之处并不难。不久后，千余名警力会进入雷区，只要‘银达’集团的人出现，行动组就会收网。小伟，不要再负隅顽抗了，都结束了。”

唐宏伟知道大势已去，他恨得咬牙切齿：“好一个王志强！”

“王志强给你们留了机会，如果他死后你们信守承诺，用圣婴帮他祭祀，这样他的尸体就会火化，我们自然也就不会提前知道毒品藏匿的地点。”

唐宏伟无奈地摇摇头：“失信者失天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你失信的不只是王志强，还有我，还有整个警察队伍，告诉我，为什么要走今天这一步？”

唐宏伟苦笑：“阿乐，我回不去了，为了打探消息，我不得不在贩毒组织中越陷越深。任务开始的第一周我就被他们逼迫吸食白粉，被毒瘾折磨这么多年，我已经戒不掉了。

“卧底期间，我给总队提供了多次重要情报，‘塔拉’组织因此损失惨重。现在组织的高层已有人开始怀疑我的身份。我当年和你一样，是特招入警，我有父母，有妹妹。‘塔拉’的眼线很多，只要给他们时间，我担心总有一天他们会查出我的身份。阿乐，我不怕死，可我的家人怎么办？我不可能申请庇护，这样就等于在告诉‘塔拉’我就是卧底，一旦这样，我的家人将生不如死。我是家里的长子，我‘失踪’后，户口被死亡注销，我爸妈好不容易才要了妹妹。阿乐，你知不知道，如果事情败露，他们会把我妹妹卖到国外当性奴，我妹妹今年才10岁。我没的选，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很多钱，我要钱不是自己享受，我只不过是想给父母和妹妹找一个安全之所，让他们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乐剑锋看了一眼停在地穴拐角的三轮车：“有了这些毒品作为证据，‘银达’团伙将会被国际刑警一锅端掉，‘塔拉’作为他们的下线也会连根拔起，我可以保证你父母和妹妹的安全，等你妹妹长大了，她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到那时候，她还会知道他的哥哥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唐宏伟双目红肿：“阿乐，你……”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接不接受还要你自己考虑。”

“不需要考虑！我接受！”

乐剑锋掉转枪膛：“你犯的是死罪，但我不希望你接受任何人的审判，把‘银达’和‘塔拉’的贩毒罪证交给我，按照我们离别时的约定，你饮弹吧。”

“阿乐，谢谢你！”

唐宏伟说完拽掉了胸前的吊坠，乐剑锋报以微笑，把枪柄举在半空。

当年离别时两人击拳的誓言在耳畔重新响起：

“我们是警队的利刃，我们为人民负重前行，为了信仰我们置生死于度外，放弃信仰绝不苟且偷生！”

“当啷”，子弹被推入了弹膛，乐剑锋闭上双眼转过身去。

“嘣嘣”两声闷响，唐宏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支消音手枪有多大威力，乐剑锋再清楚不过，他不敢回头，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唐宏伟的尸体。卧底的人生没有色彩，他们的内心都竖着一座灯塔，灯芯是他们的信仰，灯光帮他们指引方向，一旦光芒不在，他们便会陷入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