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骂娘,我就“嗵”的一声落了地,这一下摔得我七荤八素,半晌才回过神来,伸手确定了一下自己各部分零件都还算完好我才睁开了眼睛,这时我赫然发现,那座大功率矿灯就躺倒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兀自把整个石室照得雪亮。我心里激动得顿时就喊了一声,但奇怪的是石室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过有了光源后心也稳了很多,我拾起矿灯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我掉下来的地方也就两米多高,是一个很小的暗门,我朝那暗门里外照了一下,看那“女鬼”没有追下来心里总算舒坦了些。这个石室的构造很奇怪,四周往上凸起,中间有一个很深的长方形的大坑,从我这个角度并看不到坑下有什么。四周杂乱无章地摆放着一些陶土罐子,石室的一面有一幅巨型石刻壁画。

“唉!唉!掌柜的!”一阵拉锯般沙哑的声音从那深坑里突然就传了出来,我一时没有准备,被吓了一跳,不过我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我几乎就是边撸袖子边冲到了坑边,那人不是陈老汉那老油皮又是谁?这老刁害得我实在够呛,任凭我脾气再好此时都忍不住想抽掉他两颗老黄牙。

可等我往那坑里一看却又不禁呆住了,只见陈老汉大半个身子没在一种颜色发黑的好像糨糊一样的东西中,那发黑的液体就盛在一口巨大无比的木头箱里,粗略估算了一下,那木箱最少也有四米多长,箱上绘着凤鸟鱼虫之类,每隔几尺还从上到下打着几个样式奇特的青铜乳钉,看起来价值不扉。

陈老汉这会几见我过来,在那糨糊中扭动着头也朝我这边探来,我刚想开口询问,可话刚到嘴边却又被我生生憋了回去,这老家伙滑溜得和那泥鳅似的,我要先开口岂不是又要被他占了先机,到时难免再着了他的道。于是我故作镇定地盯着他看,虽然我知道我此时的表情怎么都不会平静。

可谁知这老家伙和我对望了一眼后就开始躲避我的目光,左望右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掌柜的,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也没什么不能说了,老汉我这一大把年纪也犯不着和你这后生仔过不去,我这先说着,你要觉得我说得在理就拉我一把,让我也能死在炕上,要是听着不顺耳你就直接走,能行不?”陈老汉说完这些话强吞下一口唾沫,发出“咕”的一声,看得出来这老家伙此时十分紧张,估计是怕我直接拍屁股走人。

我刚才那一下摔让我全身像散了架似的疼,加上那“女鬼”吓得我半死,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大活人我确实想停下来缓缓。大不了就当陈老汉就是一粘在粘蝇板上的绿头苍蝇,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我就当他在放九子连环金钱屁,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想到这儿我的心就放开了,直接就蹲下身去。

陈老汉见我没走连忙说道:“我前面一直没说是怕你不信,我跟你说,跟你一起那小兄弟就是那阎罗王身边的勾命鬼!直奔着老汉我这条老命来的!我一时也没法和你说清……看你这样子和他认识没多久,又不像有人牵头夹喇嘛的,凭他那身手带上你下斗,你自己说是不是个累赘?只怕是另有目的呦!”我心想柳景年那家伙能有什么别的目的,这么大一座墓恐怕里面的陪葬品三十个人一次也不一定能全带走,根本谈不上什么见财起歹心。再说我做古董也有几个年头了,虽然不敢号称什么“黄金瞳,螺纹眼”,但日子长了眼劲儿自然也就有了,相物相久了相人自然也有了一手。柳景年这个人虽说有些面瘫但却谈不上是坏人,否则在那金文藏尸洞我们早就没命了。倒是这个阵老头!我见他第一眼就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事实也证明他简直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奸巨猾”!

我摆了摆手,说:“你这就说错了,我和小年是从小玩到大的伙计,你就别在这儿云里雾里的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说完我假意起身要走,其实我这也是给陈老汉玩点心计,不把这老油皮扔到悬崖边他嘴里的话就没半句靠谱的。陈老汉见我要走急得大叫:“掌柜的!掌柜的!别急啊!我前面说的话确实有几句不打实,可往大处去我可没滑您咧!”

我一听有门儿便停下了步子,转身朝他一摊手,“我说你这老头儿嘴里都能跑火车了,搞得我都分不清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如就此打住,我找我的路,你……你就在这烂泥里多待会儿吧。”陈老汉一听这话顿时急得差点没哭出来,他又扭动了一下身子,接着就把那夹包朝我扔了过来:“掌柜的!你把这东西揣上,这可是我老汉的命根子,你就再听我讲两句,就两句!”

我看了一眼那夹包,就是他当初去我铺子时带的那个,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不过看他掉进那黑色的浆液中时还不忘把这夹包举过头顶,看来这东西对他还是比较重要的。

我故作镇定地叹了口气,道:“你说吧,不过,要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我可真帮不了你了。”可陈老汉接下来的举动让我心里一愣,只见他把整个身子都缩进了那浆液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两只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我身后。我一下就想到那羽衣女鬼,吓得我几乎一个哆嗦就扭过了头去,结果我就发现身后那幽暗的暗门里伸出一个巨大的脑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那颗大脑袋左右探望了一番,就突然骂了声:“哎哟喂!你咋也钻进来了!”我一听那声音心里先是一喜,可紧接着又不免泛起一丝怒意:“你们两个混蛋招呼不打一个就窜进来了,难道让老子一个人待那儿等死!”

亮子此时已经跳了下来,我见他灰头土脸,看着我的表情十分的古怪,眉头部拧成了一团,我见平日里玩世不恭的亮子显得如此不安,心里不禁觉得不妙。到最后亮子像是想通了某些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倒是真希望你没进来,实话跟你说,咱们这次算把娄子捅上天了。”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接着便把他刚才的事大略地叙述了一遍,看得出亮子此时思绪也十分的混乱,东讲一句,西扯一句。但我大概还是听懂了一些,事情是这样的,陈老汉当时躺在地上诈死,突然就朝我们使了暗招,别看这招够狠够歹毒,但亮子凭着自己眼屎多硬是没有中招。事出突然他也来不及做反应,当时只觉得非逮住陈老汉不可。于是便跟在柳景年身后冲进了甬道,但之后的情况比他之前料想的要复杂得多,这甬道就好像是一座迷宫一样,七拐八绕之下他竟发现只剩下自已一人了,当时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害怕,后来等发现自己一直围着一条墓道打转时他才渐渐意识到事情不妙。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一个身着古人衣装的女鬼就在他面前飘了过去,最后竟钻进了墙里!亮子当时也被吓得不轻,但这家伙就是一倒吃甘蔗的料,居然大着胆子去查看那女鬼钻进去的墓墙,结果发现那里真有一个暗道。他心知这可能是逃出这迷宫般甬道的唯一办法,于是便爬了进去,等他爬进去才发现那暗道居然是一条盗洞,但那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便顺着盗洞爬,最后就爬到了这里。这么说来亮子和我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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