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后,我爷爷已经去世三年。

这一年我刚满二十三岁,经过层层考核成为了成都博物馆的一位研究员,三天前受到成都考古协会会长李古教授的邀请,前往四川攀枝花的格萨拉进行一项探险考察活动。

我们一行二十二人先到盐边县岩口、洼落一带,在副会长赵汉章教授的建议下分成两队,从格萨拉一路徒步走到凉山彝族自治州,在盐源县泸沽湖附近会合。

我跟着李古教授为首的第一队,队里一共八人。我们的计划是先穿过岩口这一段“地漏天坑”带,再去泸沽湖。这里气温极高,没多久就来了一场大暴雨。

大雨倾盆,地势变得非常险恶。岩口一带“地漏天坑”众多,我们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滂沱大雨里。李古教授坚持冒雨前行。下那么大的雨都不能停下来躲一躲,我暗地里都不知道骂了李古教授多少句脏话。地面突然好像晃动了一下,攀枝花本来就属于地震带,持续几分钟的微震显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我们脚下忽然就失去了支撑,我和李古教授、赵汉章教授、王雄健博士、考古爱好者丁琳五人几乎同时掉进了“天坑”里。

我以为我们死定了,没想到天坑里面竟有一条暗河,我们被湍急的暗河河水一路冲击,不知过了多久才停在一块滑溜溜的溶洞岩石上。

我们五人盘坐在那块拦下我们的大石头上,石头下面是奔腾不息的河水,溶洞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我们纷纷从背包里摸出手电筒,手电筒早用一层塑料纸包裹严实。我们所处的溶洞是被地下河硬生生冲出来的一个地下通道,经过水流经年累月的冲击,溶洞四周光滑无比,连那些石柱、石笋、石钟乳也光溜溜的。

李古教授他们年纪比我大不少,被暗河河水冲击半天,早已经眼花缭乱、遍体鳞伤,一个个“哎哟哎哟”不停地呻吟。最可怜的是丁琳,这么一个身娇肉贵的大学生,竟在“天坑”里泡了半天水。看见她一身湿淋淋的惨相,我忍不住消遣她:“小琳!瞧你一个漂亮小妞不好好在学校待着,跑这儿受罪,你说你是不是活该?”

“嘘!巴叔你小声点。”丁琳白了我一眼,溶洞里讲话回声确实不小。不过她居然叫我“巴叔”,我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找个鬼故事逗逗这姑娘。突然,我脑袋一阵晕眩,险些从石头上滑落下去,我这才想起脚底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大概是看到我铁着一张脸,李古教授问我一句:“小巴,怎么了?”

我把左脚的鞋子脱下来,举起手电筒看自己的左脚脚底,脚底板好像在胀血似的鼓出来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血包。我把手电筒靠近一点,血包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滚动。我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一股刀割般的痛楚猛然涌上我的心头。我咬紧牙关,泪水都快飙了出来。

一边的赵汉章教授拿着一把放大镜在我的脚底研究了一番,担心地说:“这是生活在暗河里的‘血螯’,你应该是被母虫蜇伤了,‘血螯’母虫将它的卵产入你的脚底,要是被这虫子咬破脓包钻出来,伤口就止不住流血,一直到死。”

“真的假的?成都哪个庸医告诉你的?”我还有些不信。

“等一等,你们有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丁琳颤抖着声音说,她整张脸都被吓得惨白。

李古教授赶忙安慰她:“别害怕,我们不会有事。”

丁琳只顾一味地摇头,好像是见鬼了似的,双手把一块观音玉像紧紧摁在胸前,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们:“石头……石头……它自己在动……”我们几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一刻我们才发现脚下那块大石头竟然在缓缓地向溶洞里面游去。

“老李,我们这是在哪呢?我们这是要去哪?”王雄健博士似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神色呆滞地望着李古教授,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

“这到底怎么了?”赵汉章教授竟猛地站了起来,不过石头太滑,他晃晃悠悠似乎随时都会掉进暗河里。他绷着脸张开双臂平衡自己的身子,手里的电筒晃来晃去,都快把我眼睛晃瞎了。没等我们叫他坐下,他自己倒“啪”的一声摔倒了,险些掉到湍急的水流里。

“我们好像不是坐在一块石头上,水流那么急,石头不会游得这么平稳。”李古教授满脸疑问。此话一出,我们全愣住了,我们的身子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耳边水花声不断翻滚,“石头”好像越走越急,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石头”竟晃动了起来。

丁琳举着手电照了一下“石头”后面,惊恐地喊了起来:“石头……石头它有尾巴……”丁琳这么一说,我们几个赶紧把手电筒的光集中在“石头”后面。河水虽然有些浑浊不清,但我们依然可以看到“石头”后面拖着一条黑褐色的尾巴。这条尾巴看上去足足两米多长,跟一面大扇子一样,它在水里摆动起来如同一支船桨,暗河河水被它搅得“哗啦哗啦”直响。我们吓得瞠目结舌,难不成我们坐在一头暗河河怪的背上?它要把我们载到哪儿?

“我要疯了,老李,我当初就不该同意这次计划。”赵汉章教授急了。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其他的人应该会找人来解救我们。”王雄健博士似乎清醒不少,他是个基督徒,一边念着一边比画着做祷告。李古教授沉着脸色,却显得很淡定,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我总觉得他在隐瞒着什么。

就在众人近乎万念俱灰之时,丁琳一面晃动着手电筒照射前面一面兴奋地叫道:“前面有火光!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她这么一叫,大家纷纷扭头往前面看去。溶洞前面确实亮着一抹光,欣喜之余我不由得有些担心,除了我们之外谁还会在这个“地下河道”中呢?随着“石头”的快速移动,前面的火光渐渐变大了。丁琳打着手电扫过去,电光虽然不是太明亮,前面的场景我们还是看得一清二楚。暗河河流上面漂着五口黑色的棺材,黑棺跟普通棺材大小、造型也没太多的不同,唯一令人不解的是棺材外面刻着一排又一排诡异的符号和文字。

棺材排成“一”字,随着河水的流动,如同五叶扁舟缓缓地向前面游去。在第一口黑棺的顶部点着一根红色蜡烛,我们所看到的火光应该就是这根红烛上摇曳不定的火苗。

看到这一幕,丁琳惊恐地说:“那些是‘河底流棺’?”

在格萨拉这个地区,由于“地漏天坑”众多,民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葬礼。他们把死人装进棺材,做过落葬仪式后,会在棺材的顶端点燃一根红烛,最后把棺材用绳子吊进溶洞里面的暗河中。棺材随着地下四通八达的暗河漂流,漂到哪里便是哪里。这是一种让死者死后的灵魂不受束缚的落葬仪式。不过,正因为如此,格萨拉曾经出现一位邪恶的巫师,巫师利用“河底流棺”的方式将犯了错的人装进棺材放入地下暗河,这么一来,死者不死,生灵未灭,格萨拉的“地漏天坑”里面便出现诸多灵魅害人事件。一些游客不小心掉进“地漏天坑”便会遭到这些怨灵袭击,最终造成无数游客失踪。

“想不到‘河底流棺’真的存在。”王雄健博士看着前面缓缓漂浮的黑色棺椁说。

“我实在是倒了八辈子霉,我做考古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河底流棺’。掉进这鬼地方早晚是死路一条,我倒要看看这些棺材里面装的是什么玩意!”赵汉章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背后的背包解下。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他“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暗河里。他是个急性子,又是个对考古挚爱如命的人。

“赵汉章,你给我滚回来!”李古教授大声嚷着。

暗河河水凶险无比,水浪澎湃,水流湍急如同山洪,赵汉章已经五六十岁,身体又不壮,这身骨哪里经得起折腾?片刻之后,只听水面传来赵汉章的一声惨叫,之后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这是鬼魅作祟,一定是鬼魅作祟……”王雄健博士惊恐不已,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丁琳被王雄健的话一吓,整个人也变得战战兢兢,将身子靠到我身边。我举起手电筒,说道:“大家淡定点儿,我们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你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跟考古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你们怕什么呢?我们静观其变,我还真就不信这里有什么鬼怪。”

我说这番话也是壮着胆子,眼前的黑色流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心里惦记着格萨拉那些死祭,脑海里总是不停地冒出那些记录格萨拉死祭的鬼魅传说。

好在我说完之后,他们三人总算是安静下来。随着“石头”再往溶洞里面漂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发现暗河的河水突然变得缓和起来,刚刚还如同咆哮而出的洪水,现在好像平静了,再没什么惊涛骇浪。前面那五口棺材说来也奇怪,自从“石头”追上来后,我们和它们的距离一直保持不变,“石头”怎么追都追不到它们的前面去,好像故意跟着红烛的烛光走。

河水变得慢下来后,前面的五口黑棺突然停了下来,那根红烛“嗖”的一下好像被风吹灭了,溶洞瞬间变得黑暗。红烛熄灭,我们脚下的“石头”居然停了下来,我们的心也跟着一跳,因为我们并不知道等待着我们的会是什么东西。

“咕嘟!咕嘟!”

前面的黑棺中传来一阵吓人的声音。

“什么东西啊?干吗要躲躲藏藏的?”丁琳这小姑娘吓得泪眼汪汪,举着手电筒照过去,原来是黑棺棺材盖被掀开的声音。站在黑棺旁边的是几个黑色人影,他们好像刚刚好从黑棺里面钻出来。看到这一幕,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棺材里面居然钻出人来。

我心里七上八下,身边的王雄健博士更严重,看样子他就要晕过去了。看到手电筒的光,那些人影纷纷躲到棺材的后面。经丁琳一喊,他们又一个接着一个灰溜溜地钻出来,和我们相对而视。他们一共五个人,应该是一人占据一口棺材。他们体形不大,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四五的样子。体肤黝黑,头顶光溜溜一根发丝也没有。五官里面最突出的是他们的眼睛,炯炯有神如同明灯,难怪他们敢在这黑灯瞎火的世界里面走动。

看到前面是人,我们的心都平静下来,可这些是什么人呢?他们为什么躲在黑色棺材里面?为什么在暗河上漂流?那五个人对我们打量一番后,竟齐齐地嘻嘻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人指着另一个人的嘴巴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说完之后捂着肚子大笑一番,笑完后他们便一人拖着一口棺材往河岸上走去。

他们对我们好像没有任何的畏惧。把棺材拖到岸上后,他们伸手到棺材里面掏了许久,从棺材里面各掏出一具腐尸,把腐尸绑在自己的背上。他们刚刚也躲在棺材里面,难道一直趴在尸体上随着河流游走?

“驮尸人?”李古教授念叨说。

我的心显得很不安,驮尸人这个神秘职业一直是一个传说,现实生活中,我们见过盗墓贼,见过赶尸人,而驮尸人似乎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职业。忽然,远处变得雀跃起来,一个个张大嘴巴对着我们呼喊,向我们招手,嘴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我们脚底下的“石头”听到那几句“咕噜”又开始移动,不一会儿就靠到了河岸,我们纷纷从“石头”背上滑下去。那几个驮尸人已经兴高采烈地朝溶洞里面跑去。李古教授赶紧跑到被驮尸人扔下的五口棺材前面,看了半天后说:“这些棺材应该是格萨拉彝民的,这些人为什么要盗走别人的棺材?”

“不,应该是说他们想盗走的不是棺材,而是棺材里面的尸体。”王雄健博士说了一句。

丁琳立马叫道:“这地方我们不能待下去了,我们还是快点找出路吧!”

遇到这种事,我没有理由不害怕,只是身处这种地方,害怕也不是办法。

大学毕业之后我对驮尸人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过,关于驮尸人,没有人认为这是真实存在的职业,我却一直追寻着驮尸人的蛛丝马迹。在我心里,驮尸人似乎不仅仅是一个传说,尽管历史书本中毫无记载。

小时候爷爷讲的那些诡异故事让我知道,有些传说不一定只是传说。爷爷的那些故事,我至今都认为是真的。为了解密驮尸人,我花了不少心血。我曾经几次独自闯入川边地区寻找驮尸人的足迹。遇到这番情景,我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内心却一直躁动不已。我想我真的遇到驮尸人了。驮尸人的办事程序是“点墓”、“开棺”、“搜尸”、“封尸”、“运尸”,刚刚看到的那几个人,他们显然就是运用这些手段完成这一次驮尸。

那根红烛便是为了让尸体“尸魂合一”而放置的一盏“引魂灯”。灯的作用是将尸体的“魂魄”一路引过来,尸在魂附,尸体就不会出现什么差池。

离开这里恐怕再也找不到驮尸人的线索,我想我必须要留下来。

“李教授,你怎么了?”丁琳突然这么一说,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看了李古教授一眼,李古教授绷着一张脸,他的表情看上去特别痛苦,他嘴巴蠕动着,好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一个黑影从

棺材里面蹦出来,李古教授才喊出一句:“我的手……我的手臂被咬了……”

站在他身边的王雄健博士惨叫一声便整个人滚倒在地,好像被什么东西扑食一样。只见王雄健博士的背上缠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我们走近一看,王雄健正奋力和那个东西作斗争。那一刻,我们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玩意竟然是一具尸体,形同小孩,动起来如同一只猴子。它的脸部已经基本腐化,牙齿在它的口腔里面不停地磨动,好像想咬死王雄健博士。王雄健博士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双手一直死死掐着它的脖子,奋力甩动试图将它摔下来。

“那是行尸,它还没有彻底死掉……”李古教授捂着自己的手臂咬紧牙关说道。

跟行尸斗争的王雄健博士气喘吁吁,我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虽然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救他。那口棺材显然是母子合葬棺,母亲的尸体被那五个驮尸人带走,孩童行尸已然怒不可遏,恐怕是要杀人泄愤。

我把手伸进自己的背包,对付行尸,驮尸人自有一套。我按照驮尸人的方法制作了不少对付行尸的药物。不过,此前我根本没有见过行尸,这一次,一定是上天给我大显身手的机会。

“你们是什么人?从上面掉下来的游客吗?”还没有等我把王雄健博士救出来,一伙莫名其妙的人已经把我们围住。为首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手里举着一个火把。我瞥了一眼,她身高和丁琳差不多,一米六几,年纪看上去也不大,瓜子脸,长头发,身上穿着一种我分辨不出的民族服饰。她另一只手里抓着一把弯刀,弯刀亮晃晃,看上去锋利无比。站在这个女人身后的是一群黑黝黝的男人,长相跟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五个驮尸人差不多:黑皮肤、矮个子、光头、眼睛明亮如炬。

那女人快步跑到王雄健博士面前。看到这个女人后,附在王雄健博士背后的那具行尸竟然松开王雄健博士,一阵乱窜,“扑通”一声跌入不远处的暗河里面。载着我们来到这里的那块会动的“石头”突然移动了起来,庞大的身子快速朝那行尸游去,只见那孩童行尸挣扎了一番,竟被“石头”吞了进去。

我吓得面色苍白,突然想起那“石头”极像野史书籍中记载的一种食肉河兽,又想起半途跳进暗河的赵汉章教授,他会不会已经被这只不可思议的河兽吞掉了?

“把他们捆起来!”女人赶跑那具作祟的孩童行尸后,下命令将我们四个外来人捆住。

“喂!来者是客,你们这是干什么?”女人这边人多势众,我们只能任人宰割。当然就是死,我也不能不讨点嘴上的便宜。

我这么一吵,那些人便用一块裹脚布将我的嘴巴堵住。眼前这个抓我们的女人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我想我们这一次也不知道撞到什么野蛮部落里面来了。我们四人被他们抬着,一直往溶洞里面走去,背包也被他们全部收缴。过了大概一刻钟,我们被抬进了一个洞府之中。进入洞府之后,他们把我们扔在一边便散开了。

“死定了,这回死定了。”王雄健博士愁眉苦脸地说。

“王博士,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胆小?”丁琳说道。

王雄健博士低着头说:“我是做考古理论研究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出来实践探险。”

“是啊!王博士说得对,我们现在的处境只怕是九死一生了,这些人竟然真的存在。”李古教授说。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丁琳不理解,两个年纪最大的人怕成这样子,她显得更恐惧。

“鼹人。”李古教授接着回答。

“鼹人”一词说出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难道我们闯进了传说中的格萨拉禁地?我曾在一本叫《巴蜀风物考》的残书里面看过这种描述:“巴蜀边上有曰‘鼹’者,矮身秃头,目光如炬,穴居,嗜血食腐,天性凶残,乃格萨拉禁地守护。”

这么说来,把我们抓起来的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鼹人”?“鼹人”生于地下,活于地下,与世隔绝。我想我们实在是太“幸运”了,掉进“天坑”里面不说,还遇到这种野蛮的异族人。“鼹人”喜欢吃腐烂的东西,他们去“驮尸”显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对于我们四个,他们会不会把我们活生生饿死,等我们的尸体腐烂后再放到锅里面煮?难怪李古教授和王雄健博士两人谈到“九死一生”。

我不敢相信这个世界有“鼹人”的存在,可是思量一番之后,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还活得好好的除了“鼹人”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别人。

“脚下……看脚下,你们看这里都放着些什么呀?”丁琳闭上眼睛尖叫。

“这些应该是他们食用后留下来的骸骨。”李古教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的脚下确实摆满了死人的骨头,我还坐在骷髅堆起来的“小山丘”上。我想,如果不找办法逃出去,“鼹人”一定会把我们生吞活剥了,这些骷髅便是最好的证明。我抬头看看关着我们的这个地洞,地洞大概有三米之高,地面上有些潮湿,洞里面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就剩下满地的骷髅。我们四人都被捆绑得严严实实,最可怜的是我,嘴巴还被堵住了。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什么万全之策,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被人拿来做晚餐,我心里一酸,泪珠已经在眼眶打滚。

门“嘎”的一声被推开,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传进来,“鼹人”们好像正在聚餐。外面篝火明亮,几口大锅沸腾着,一伙“鼹人”手里端着大碗,喝着汤吃着肉。有的“鼹人”还手舞足蹈起来,非常的惬意。看到这些,我们四人都傻眼了。

“你们的,吃吧!”那个抓我们进来的女人端着四碗肉进来放到我们面前,她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着实令人讨厌。

看到肉,我们四人的肚子立马出卖我们“咕噜咕噜”叫起来,可是我们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透过门口看外面,“鼹人”们煮肉的大锅旁边显然摆放着几具腐烂无比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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