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坪边侧,有几座凉亭,姑娘们便坐在凉亭中观战,叽叽喳喳的兴奋不已,薛宸也紧密的关注场内,目光自然是随娄庆云,只见他起伏马上说不出的专注,挥杆时动作干脆利落,全场上下也就只有他敢从太子殿下的杆下抢球,带领着他这一队势如破竹,层层攻克。

薛宸正看的入迷,身旁突然有人和她说话:

“表嫂,你当年怎么就看上大表哥了?”

回头一看,居然是大公主凤言,看着她清亮的黑眸,薛宸一愣,有那么一瞬间是迷惑的,是啊,她看上娄庆云什么呢?

“他……长得好?”

娄庆云的好还真没法和别人说,因为他对待自己和对待别人时完全就是两副面孔,如果她和大公主说,她喜欢娄庆云的不要脸和死缠烂打,估计大公主也不会相信,唯有‘长得好’这一点,是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的。因为就娄庆云那长相,的确是鲜少有能与他抗衡的了。

果然大公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摸着下巴点头说道:“我想也是的。大表哥那个人吧,除了长得好一点之外,真的太无趣了,成天只知道做事,对谁都凶巴巴的,要么不苟言笑,要么不理不睬,那么大了也不娶妻,我都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断袖……”

凤言公主也是直爽的性子,从她的话中可以听得出来她和太子一样,是真的把娄庆云当兄弟的,只不过,不苟言笑,不理不睬,对谁都凶巴巴……薛宸脑中却不断想起有些时候他在床上,为了逗她笑,还有学小狗叫的时候……她们说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见薛宸没有说话,凤言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太多了些,有些发窘,说道:“哎呀,表嫂你千万不要把我说的这些告诉大表哥,他一定又会弹我额头了,他这个人可没风度了,一点都不像其他男人懂怜香惜玉,说动手就动手。”

薛宸终于忍俊不住笑了出来,对凤言公主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不告诉他。”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二公主和三公主的话,也落入了薛宸耳中,只听三公主对二公主问道:“二姐,你说兆云表哥好看吗?”

二公主头也没回直接说道:“好看当然是大表哥好看啊,太子哥哥也好看,兆云表哥嘛……”

三公主却不以为意的笑道:“可是大表哥和太子哥哥好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二公主一心看球,没有在意三公主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随意咕哝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薛宸转过头去看着三公主,只见她的神情似乎带着些侵略,就那么毫不避讳的直盯着娄兆云。

大公主似乎也听见了三公主的话,对薛宸扬了扬眉,只当没听见般,薛宸想着,也许三位公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和睦吧,毕竟三个女孩儿是三个母亲,并且都可以算得上是情敌,皇后,瑾妃,罗昭仪,貌合神离罢了。

既然大公主不打算管这事儿,那么薛宸就更加没有管的理由了。

场中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娄庆云将球杆抗在肩膀上,夹着马腹去到太子面前,勾唇说道:“输赢乃兵家常事,太子可千万别放在心中啊。”

太子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然后便拉着缰绳往旁边走去,娄玉苏骑着马有些喘气,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走到娄庆云身前,对他说道:“大哥好俊的身手,只不过……那可是太子啊……”

娄庆云没有说话,只是在娄玉苏肩上拍了拍,然后便也调转马头往场外走去,太子正在外头等他,娄庆云翻身下马后,就有专门小厮上前牵马,太子又搭着娄庆云的肩膀,说道:

“下回,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竟是丝毫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兄弟两人就这么肩并肩走上了公主们所在的凉亭,薛宸抽出帕子给娄庆云擦汗,然后就命人上了些爽口的凉果茶,一行人又在凉亭中说了会儿话,等到天幕微谢时,才打道回了别院。

晚上娄庆云就和薛宸一起睡在了别院之中,洗漱完毕之后,薛宸跪在娄庆云身后给洗过头的他梳头,一边和他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三公主对三堂弟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似乎看中他了。我带着公主们来别院的时候,二夫人就找过我,说让我寻个机会让三堂弟在公主们面前正式亮个相,想来二夫人是有这打算的,只是三堂弟似乎并不热衷尚公主。”

娄庆云闭着眼睛享受媳妇儿的服务,说道:“他不热衷就对了,尚公主也只是说的好听,你可别以为天下间所有的公主都和我娘似的,天家子女最是无情,麝月的性子兆云受不了的。”

薛宸听了之后又说:“姑且不论这个了,我瞧着二堂弟倒是很热衷,真是没想到,他一个读书人,竟然还能唱堂会,也算是让公主们记住他了,不过,以他的身份要想尚公主,可能还得再努力努力了。”

娄玉苏和娄兆云不同,娄玉苏的父亲是卫国公府三老爷娄海正,娄海正是偏房庶出,娄兆云的父亲是嫡出,就这一层嫡庶关系摆在这儿,就够他努力一阵子的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出身决定了一切,他虽然刻苦,年纪轻轻的就做了探花,可是论谁都知道,他这个探花有水分,是适逢其会,正赶上皇上想提拔娄家子弟他就送上去了,薛宸有一次回薛家就听薛云涛说过这个,娄玉苏有才学,但却还不足以承探花之名,这其中是因为什么,明眼人一看一想就知道了。

“他呀,秉性太钻营,改不了了。若他真执迷不悟,最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薛宸想起上一世娄玉苏尚的三公主,也是运气好,他们大婚之后,罗昭仪就被晋为德妃,领四妃之首,娄玉苏也是平步青云,执掌刑部多年,不过,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娄庆云死了的缘故,皇上对娄家子弟颇为看中,到后来几年,也隐约能够听到一些娄玉苏暗地里打压娄家子弟上位的事情,只不过上一世薛宸没有过多关注,听到的也只是只言片语,不能贯穿前因后果,再此就不多做评价了。

“对了,今日来的几个姑娘中,是否有个姓苏的,大行台苏大人家的嫡长女?”

娄庆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转过头来将薛宸抱在了怀中,将脸很自觉地凑到了薛宸的胸口柔软处,还很恶劣的蹭了又蹭,薛宸的纤腰被他搂着只好任他施为,想了想后,说道:

“有啊,叫苏悠宁,苏小姐她怎么了?”

娄庆云埋在温柔乡中实在出不来了,声音闷闷的说道:“皇后属意她,估摸着太子妃或是侧妃就是她了。要是没事儿,今后多和她走近些,咱们虽不搞裙带关系,但总不能交恶。”

薛宸还没说话,就给人扑倒在了软铺之上,好不容易才抽出了手,抵住娄庆云的肩膀,说道:“那太子今日就是来相看她的吗?”

娄庆云上下其手,忙的不得了,还要抽空回答薛宸的问题:“哪儿啊,纯属巧合,太子才不管今后的太子妃和侧妃是谁呢,又怎么会特意来看她。”

薛宸还要问话,却被娄庆云堵住了嘴,室内气氛逐渐升温,薛宸有心抵抗,可是到最后也只能勉强发出娇吟,暧昧了整个房间。

别院第三日,薛宸安排的节目是诗友会,年轻的姑娘们最喜欢的文艺节目。谁年轻的时候没个情怀,就算是小姑娘也是有的,有情怀才有少女的清高,不一会儿,水榭之中就传来了诗书之言。

薛宸见她们相处不错,就出去看了一下厨房,可她才刚出院子,连厨房的门都没进,就被丫鬟给喊了回去,原因是水榭里姑娘们产生了分歧,生出了口角。

薛宸赶忙过去调解,她去的时候,就看见三公主正盛气凌人的站在那里,而苏小姐则捂着侧脸,羞愤不已跌倒在地上,薛宸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却听三公主厉声喝道:

“谁敢扶她。”

薛宸看了看三公主,大公主和二公主在另一间雅室中,这间雅室中的姑娘们全都畏惧三公主的威势,不敢上前一步,薛宸叹了口气,依旧还是将苏小姐给扶了起来,将她的手拉下,果然就看见一道深红的手指印在脸颊之上,薛宸赶忙吩咐下去拿冰块来,然后就想扶着苏小姐去一旁坐着,却被三公主拉住了手臂,说道:

“我说了,谁都不许扶她!她竟然讽刺我的母妃是妾侍,若是在宫中,我早把她的嘴打烂了。”

薛宸替苏小姐挡住了三公主的手,可苏小姐却是不服,她出身高贵,生来也是手捧的,哪里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脸,先前她被打了一巴掌,是暂时懵了,薛宸将她扶起来之后,她才正式的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羞愤的低下头,轻声说道:

“我什么时候讽刺你母妃是妾侍了,我不过是在说戏文里的花魁,哪里就提了你母妃一个字?”

三公主见她还敢顶嘴,伸手就要再打一巴掌,苏小姐吓得往后缩了缩,薛宸一把抓住了三公主的手腕,不顾其他的,便将三公主拉着出了门,三公主在薛宸身后叫道:

“薛宸,你干什么拉我!别以为我不敢怎么你,我可是公主。”

薛宸不顾三公主的反抗,直接把她拉出了水榭,在水面回廊之上被抽回了手,薛宸见这里四面还水,环境空旷,视野良好,在这里说话也不会被人听见就是了。

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公主,但是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大行台家的嫡小姐,她不是你宫里的奴婢,可以任你打骂,你自己想想,如果苏小姐将这事儿回去和苏大人一番哭诉,你觉得苏大人会不会因为你而息事宁人?”

三公主眼珠子转了转,没有说话,转过身去看着水面,就在这时,大公主和二公主也赶了过来,看样子都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大公主将三公主拉到面前,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公主又怎么样?公主就不是人了吗?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你若是自己轻贱自己,又怎能怪旁人轻贱于你呢?”

大公主是板着脸说的,全程没有一点笑容,薛宸觉得她的话说的虽然是对的,但是却不适合劝慰的时候说,这样的说法,只会激怒三公主更加反叛,果然,三公主满脸的骄横,说道:

“是,是,是!是我自己轻贱自己,就你们知道自重,我不知道自重对不对?不过是个言官的女儿,如何能与金枝玉叶相比?”三公主见大公主脸色越发阴沉,似乎也有些怕惧,干脆转过来对着薛宸说道:

“薛宸,我记住你了,我是给娄家面子才喊你一声表嫂,可你也别真以为自己就是我的长辈了,今儿这事我不怪她们了,我就怪你,做什么请她们过来,那些无品无级的人,凭什么与我坐在一起?我要回宫和告诉母后,是你监管不利,是你选人不对,一切都是你的错!”

“……”

薛宸直到现在,终于明白娄庆云说三公主性子不好是什么意思了。

微微一笑,倒是不见怒火,语气淡然的说道:“三公主若执意如此的话,那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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