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莲,莉莲,亲爱的……快醒醒。哪,我叫人送了茶过来。”黛西站在床边,小手轻柔地摇晃着莉莲的肩膀。

咕哝着翻身,莉莲斜睨着妹妹的脸蛋。“我不想起床。”

“哦,你必须起来。有件事情,我认为你应该做好准备。”

“事情?什么事情?”莉莲挣扎着爬起来,把手按在疼痛的脑门上;但一看到黛西兴味盎然的小脸,她的心便“咯噔”了一下。

“你靠在枕头上。”黛西回答说。“我把茶端给你,喏。”

接过热气腾腾的杯子,莉莲费力地集中如一团乱蓬蓬的羊毛般混乱的思绪。

她模糊地忆起昨晚马克斯悄悄把她送回房间,那里有一盆温暖的洗澡水和一个有用的房间女仆在等着她。她洗好澡,换上一领新睡衣,便倒在床上直到妹妹从村庄的欢庆中返回。在长而无梦的睡眠后,要不是腿间停留不去的酸痛,她有可能会确信那私密的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而现在呢?她不安地想着,他曾说他要准备和她结婚。但在白天的日光下,他非常有可能会重新考虑,而她却不能肯定这是否就是她想要的。如果她不得不将自己的余生当作是一项多余的责任强加到马克斯头上……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

黛西坐到床边望着她,她穿了件蓝色的晨服,头发凌乱地垂在颈后,兴致勃勃的眼神紧盯着莉莲疲倦的脸。“大约两个小时以前,我听见妈妈和爸爸的房间里有些动静,听起来好像是韦斯特克里夫伯爵要求爸爸和他单独会面——在家庭会客室,我相信——然后没多久爸爸就回来了,我就探头进去问发生了什么事;爸爸不肯说,但他看上去非常兴奋,妈妈有些歇斯底里,又是笑又是哭的,接着爸爸就软言细语地让她平静下来。我不知道韦斯特克里夫伯爵和爸爸都说了些什么,但我到希望是你能——”黛西停了下来,看见莉莲的茶杯在茶托上咔哒作响,她连忙伸手把杯子从莉莲无力的手中拿走。“亲爱的,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奇怪。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做了什么让韦斯特克里夫伯爵生气的事吗?”

莉莲紧闭的喉间泄出一声嘶哑的笑声,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让自己处于又怒又悲的危险边缘。最后怒气占了上风。“是,”她说。“是有些事。而现在他就用那个来强迫我,也不管我是否愿意。背着我,和我父亲计划好一切……哦,我不会容忍的!不会!”

黛西的眼睛瞪圆得像大餐盘一样。“难道你没经允许就去骑韦斯特克里夫伯爵的马了吗?是不是?”

“我……上帝啊,不是,如果只是那样就好了。”莉莲把红得滴血的脸埋进手心。“我和他睡觉了。”她的声音从冰冷的指间逸出。“就在昨天,所有人都不在庄园的时候。”

简单的招认后是一片震惊的沉默。“你……但是……但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能……”

“我在图书室喝了白兰地。”莉莲呆呆地说。“然后他找到我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然后我就在他的卧室里了。”

黛西惊诧地默默消化着这讯息,她张嘴欲言,却又啜了一口莉莲不喝的茶润润喉咙。“我猜你说‘你和他睡觉了’,那个意思不只是睡觉吧?”

莉莲朝她射去凌厉的一瞥。“黛西,别那么弱智。”

“你认为他会负责任地向你求婚吗?”

“哦,是的。”莉莲深恶痛绝地说。“他会把‘责任’当作一个又大又重的大头棒,然后拿它猛敲我的头直到我屈服。”

“那他说了他爱你吗?”黛西大着胆子再问。

莉莲冷笑地哼了一声。“没有,他连类似的简单字眼都没有说。”

她妹妹的前额出现迷惑的皱纹。“莉莲……你是不是害怕他要你只是因为香水的关系?”

“不,我……哦,天啊,我甚至没想到那个,我太糊涂了……”呻吟着,莉莲抓过最近的枕头捂住脸像是要窒息自己,就此刻而言,这到不是太坏。

但枕头还没有厚到完全挡住黛西的声音。“你想和他结婚吗?”

这问题让莉莲的心一阵刺痛,把枕头丢到一边,她嘀咕道:“但不是像这样的!不是像这样,他不考虑我的感受就擅自决定,而且声称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因为我被他引诱了。”

黛西沉思着她的话语。“我相信韦斯特克里夫伯爵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她说。“他看起来不像那种随便就带个女孩上床或结婚的男人,除非他真的愿意那么做。”

“我当然可以希望,”莉莲冷冷地说。“他会在意我想要什么。”她下床走向盥洗台,怒瞪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把水从罐子里倒进盆中,她洗干净脸,用一块柔软的方形毛巾擦去水珠。打开一个小小的锡罐,露出里面肉桂色的牙粉,莉莲用牙刷沾了些,松脆的粉末在她的嘴里散发出酸酸的味道,然后她用力的漱口直到牙齿清洁光滑有如玻璃。“黛西。”她说,扭过头去。“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可以。”

“现在我不想和妈妈或爸爸说话。但是我得确定韦斯特克里夫是不是真的向爸爸求婚了,如果你能设法知道——”

“不必多说。”黛西迅速说着,出了门。

在这段时间内,莉莲结束了晨间的清洗,在睡衣外加了一件白色的细薄布罩袍,接着黛西便回来了。“不需要问了。”小妹遗憾地报告说。“爸爸不在,但是妈妈正一边盯着瓶威士忌一边哼着结婚进行曲,而且她看上去快乐得不行。我得说,不用怀疑了,韦斯特克里夫伯爵是求婚了。”

“那个讨厌鬼。”莉莲咕哝道。“他怎么敢把我排除在外,好像我只是整桩交易的附带品?”她的眼眸眯紧。“我真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也许正确保每个细节都不会遗漏。那就是说,他接下来要与之谈话的人是——”她气得哑口无言,愤怒席卷过她全身,最后似乎又从每个毛孔里冒出来。这个控制欲超强的坏蛋,韦斯特克里夫就不会让她自己来结束和圣文森特的友谊吗?她就不能以有尊严的合宜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吗?不,韦斯特克里夫会自己料理好所有的小事,而莉莲则被撂在一边面对他的谋划,像个孩子般无法自主。“如果他真像我想的那样做了,”她吼道。“我会拿拨火棒敲他的脑袋!”

“什么?”黛西明显的不知所措。“你以为他——不,莉莲,你不能穿着睡衣就跑出去!”她追到门口响亮地朝怒气冲冲刮向走廊的姐姐耳语。“莉莲!求你回来!莉莲!”

当莉莲跑过走廊冲向主楼梯时,睡衣和白罩袍的褶边在她的身后翻滚,像是一艘张满了帆的船。现在还是很早,大多数客人仍在沉睡,莉莲愤怒得已经不在乎有谁会看到她了,她冲过几个惊讶的仆人身边,等到达马克斯的书房时,已是气喘吁吁。门是关着的,她毫不犹豫地推开,力道大得让门撞到了墙上,然后走了进去。

正如她所料想的一样,马克斯和圣文森特子爵在里面,两个人都转身面对她。

莉莲看向圣文森特平静无波的脸。“他告诉了你多少?”她开门见山地诘问。

换上副中立而愉快的表情,圣文森特柔声回答道:“够多了。”

她将视线转向马克斯顽固的面容,知道他已经像个战场上的外科医生一样,以致命的效率传达了他的要求,一旦确定了方针,就立刻进攻以确保胜利。“你没这个权利。”她的怒气更加沸腾。“我不愿被人操纵,韦斯特克里夫!”

一派虚假的轻松,圣文森特离开书桌朝她走来。“我不会建议你穿得这么随便的在外游荡,亲爱的。”他轻声说。“那么,请允许我把我的——”

不过,马克斯已经来到莉莲身后,将他的外套披到她肩上,藏住她的睡衣不让别的男人看见。她愤怒地想把衣服甩掉,但马克斯牢牢地钳住她的肩膀,让她僵硬的身躯往后靠住他。“别闹笑话。”他在她耳边说,而她弓身拼命想挣脱。

“放开我!我要和圣文森特子爵说几句话,他和我都应该受到更多的尊重。如果你要阻止我,那我就会背着你做。”

马克斯不情愿地松开她,双手抱胸地站到一旁。尽管他表面上很镇静,莉莲还是能感觉到他内心某些强烈情绪的存在,他控制得并不是那么成功。“说吧。”马克斯简略地说,下巴固执地绷紧,很明显他根本就没有允许他们独处片刻的意图。

莉莲想着,很少女人会愚蠢到以为自己能够对付得来这个既傲慢又顽固的人,而她害怕自己就是其中一位。她眯紧了眼瞪他一下。“尽量不要打岔,好吗?”她又警觉地要求,然后转过身去。

继续维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圣文森特半靠在桌上。莉莲沉思地皱眉,迫切地希望能使他明白,她不是故意欺骗他。“爵爷,请原谅我。我不想——”

“甜心,没必要道歉。”圣文森特十足慵懒地端详着她,似乎明了她内心的想法。“你没做错什么。我非常清楚要诱惑一位天真纯洁的人会有多容易。”技巧的停顿,他又温和地往下说道。“显然韦斯特克里夫也不能避免。”

“我警告你——”马克斯开口,怒发冲冠。

“我试着做一名绅士,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圣文森特打断他,撩起莉莲垂落在肩上的一绺长发。“如果诉诸我惯用的手法,如今我已经引诱你十次不止了,你早就是我的了。但我似乎对韦斯特克里夫自吹自擂的那套荣誉感太过于放心了。”

“我犯的错和他一样多。”莉莲说道,决心要诚实面对。但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不相信。

不想争论这个,圣文森特松开她的头发俯身向前。“吾爱,如果我告诉你,我仍然要你,不管你和韦斯特克里夫发生了什么,你会怎样?”

她简直没法掩饰对这个问题的惊讶。

在她身后,马克斯似乎不能再保持沉默,他的声音因狂怒而劈啪作响。“你做梦,圣文森特。事实就是,她现在是我的人了。”

“就凭那实质上毫无意义的行为?”圣文森特冷冷地反驳。

“爵爷,”莉莲对圣文森特说。“它……它对我来说并非毫无意义。而且这件事可能已经产生了后果,我不能怀着一个男人的孩子去嫁给另一个男人。”(它对我来说并非毫无意义:偶认为该注意的是这句话啊~~)

“吾爱,这终究会解决的。我会将孩子视如己出。”

“我不能再听下去了!”马克斯警告的咆哮传来。

不理他,莉莲满怀歉意地看着圣文森特。“我不能。对不起。骰子已经丢出去了,爵爷,我不能再把它收回来。但是……”她冲动地伸手握住他。“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我还算是你的朋友。”

带着古怪的微笑,圣文森特多情地回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开。“只有在一种情形下,我才会想要拒绝你的要求,甜心……但不是现在这种。我当然会站在你这边,做你的朋友。”越过她的头顶,他阴沉的笑着迎上韦斯特克里夫的目光,暗示此事他不会善罢甘休。“我想我不会在这呆到聚会结束了,”他淡淡地说。“虽然我不喜欢因为突然离去而招来任何流言蜚语,但我怀疑我还有能力隐藏起我的,呃……失望,因此我最好还是启程出发。当然,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会有更多话题可说的。”

马克斯眯起眼注视着他退场,并在身后关上了门。

郁积的沉默随之而来,马克斯思索着圣文森特的话。“只有在一种情形下,他才会拒绝你……什么意思?”

莉莲愤怒地转身面对他。“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你的行为真可恶,而圣文森特绅士过你十倍不止!”

“如果你对他有一点了解,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我只知道他对我很尊重,而你却把我视作某种可以推动你生意关系的棋子,而且——”她抡起两只拳头重重地打在他胸膛上,而他则用胳膊圈住她。

“和他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马克斯说道,轻易地控制住她的挣扎,仿佛她是一只被人抓住了后颈皮的小猫。他披在她肩上的外套掉到了地上。

“你又凭什么说我和你在一起会更好?”

他双手环上她的腰间,将她的胳膊扭到背后固定,在她朝他脚背上狠跺一脚时痛呼一声。“因为你需要我,”他说,因为她的蠕动而呼吸急促。“就和我需要你一样。”他的嘴唇碾过她的。“我已经渴望你一整年了。”又一个吻,更深切更迷醉,他的舌头亲昵地探索着她。

她当然可以继续挣扎下去,以示这番话对她毫无影响。但他松开她的手腕,双臂拥住她,将她揽进火热温柔的怀抱;不再戒备,她放松下来,心跳变得狂野。

“它对我来说也并非毫无意义。”马克斯说,沙哑的低语拂过她的耳朵。“昨天我终于意识到,以前我对你的所有看法都是错的,事实上,我对那些事非常乐在其中。我不会再责备你的所作所为,只要它能使你高兴:赤脚在府邸前的草地上奔跑;用手指头吃布丁;只要你喜欢,就叫我下地狱。我就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毕竟,除了我的妹妹外,你是唯——个敢当面叫我傲慢的笨蛋的女人,我又怎能抗拒得了你?”他的嘴游移到她软软的腮边。“我最爱的莉莲,”他柔声说,转过她的头亲吻她的眼帘。“如果我有诗人的天赋,我就会为你写无数首十四行诗,可我现在的心情太激动,连话都说不好;不过,有一个特别的词,我无法对你说……那就是再见。我不能忍受看着你离我而去,如果你是为了自尊而不愿嫁给我,那就算是为了所有不得不忍受我的人吧。嫁给我,因为我需要有人能让我自嘲,有人能教我吹口哨,嫁给我,莉莲……因为我对你的耳朵有着无法自抑的迷恋。”

“我的耳朵?”莉莲昏沉沉地感觉到他低下头,轻咬着她粉色耳垂的尖端。

“唔,我见过最完美的耳朵。”他的舌头描画着她耳内的缝隙,手掌自腰间抬起,抚向她的胸部,勾勒出没穿紧身胸衣的身段。当他碰触她的乳房时,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藏在睡衣下的赤裸;他的手指弯曲,罩住柔软小巧的形状,直到乳头在他掌心下紧绷挺起。“非常……”他喃喃地说。“完美……”沉醉地爱抚着她,他解开了罩袍上的小纽扣。

莉莲觉得自己的脉搏如雷鸣般跳动,急促的呼吸与他的混为一体。她忆起当他们做爱时,在她掌下那平滑弹性的肌理,他坚硬的身躯轻轻刷过她的感觉,他们两人契合无比。想到他的触摸,他的唇和手以灵巧的探索抚慰了她颤抖的需要,她的皮肤就一阵刺痛。白天的他是那么冷静和自持也不足为奇——他把所有的情欲都留给了就寝时间。

震撼于他的亲密,她抓住他的手腕。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需要讨论的事……对他们都至关重要而无法忽略的问题。“马克斯。”她气喘吁吁地说。“别,现在别。这只会让事情更混乱,何况——”

“对我而言,这让一切都明朗了。”

他双手滑上她的脸,温柔而怀念地捧起脸颊;他眼睛的颜色比她的要深许多,只有在眼眸最深处一点微弱的琥珀色闪光能说明它们是褐色而非黑色。“吻我。”他轻声说,寻找着她的嘴,含住上唇,然后是下唇,毫不保留的爱抚引来她从头到脚全然战栗的回应。地板似乎自脚下移走,她不得不抓住他的肩膀以保持平衡。他更加坚决地覆上她的嘴唇,潮湿的压力让她迷失在全新而愉悦的颤抖中。

继续亲吻她,将她的双手拉起勾住他的脖子,他爱抚着她的肩膀和背部,等她的双腿开始发抖,便将她放倒在地毯上。他的嘴在她的乳房上逡巡,隔着白色细棉布舔舐过乳尖;她的眼中一片闪耀的色彩,深红、蓝色和金色,然后晕眩地发现他们是躺在阳光之中,光线穿过一排镶嵌着彩绘玻璃的矩形窗户,慷慨地在她肌肤上布满各种颜色,仿佛置身于彩虹之下。

马克斯抓住她睡衣的前襟急躁地扯开,扣子四处飞射散落在地毯上;他的面容看起来和以往不同了,更温柔,更年轻,皮肤因欲望的洪流而红晕遍布。从没有人这样盯着她瞧,热烈而专注,迥异于其他的认知。倾向她裸露的乳房,他亲吻过凝脂肌肤直至红艳的蓓蕾,然后张嘴含吮住。

莉莲喘着气,弓起身体,将他搂入怀中,手指穿过他丰厚乌黑的发丝。明白她无言的企求,他细细啃咬着她的乳尖,用牙齿和舌头温柔地折磨她,一只手钻进皱起的睡衣抚摩着她的腹部,无名指尖绕着肚脐轻轻划圈。欲望灼烧着她,让她在流泻的五彩阳光中缠绵辗转。他的手指滑低,来到浓密如丝的毛发边缘;她知道,只要他找到半藏在性感皱褶下的那个小点,她就会到达白热而狂喜的颠峰。

突然间,他抽回了手,莉莲呜咽地抗议起来。诅咒着,马克斯将她藏到身下,把她的脸按到肩膀上,而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在冻结的沉默中只听得到粗嘎的呼吸声,莉莲窝在马克斯怀中偷偷往外窥视,惊恐地看见有人站在那里。是西蒙?亨特,手中拿着帐本和几个用黑丝带捆在一起的文件夹;不露声色,亨特低头看向地上的这一对;尽管并不太容易,但他还是以值得称道的冷静沉着面对。韦斯特克里夫伯爵,公认的稳健和自律的永久拥护者,亨特这辈子都想不到他会和一个只披着件睡衣的女人在书房的地上滚来滚去。

“请恕我,爵爷。”亨特以小心控制的音调说道。“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会见……别人。”

马克斯凶狠的眼神都可以将他戳穿了。“下次你可以试试敲门。”

“你是对的,当然了。”亨特清清嗓子,似乎慎重考虑了之后才又开口。“我会走开,让你结束你的,呃……会谈。”他回身要离开房间,但又像是没法让自己忍住,暧昧地问马克斯道:“一星期一次,你说的?”

“出去,把门关上。”马克斯冷冰冰地说,而亨特服从了,发出一个窒息似的声音,那听起来和大笑相象得可疑。

莉莲仍将脸埋在马克斯的肩膀里,苦恼得一如她被发现穿着灯笼裤打棒球的那天,甚至十倍更糟。她永远不能再面对西蒙?亨特了,她想着,呻吟起来。

“没关系的。”马克斯轻声说。“他会守口如瓶的。”

“我不管他会告诉谁。”莉莲竭力开口。“就算你再引诱我一百次,我也不会和你结婚。”

“莉莲,”他说,声调中出现突然而颤抖的笑意。“引诱你一百次将会成为我最大的乐趣,但首先我要知道,今天早上我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首先,你和我父亲谈话了。”

他的眉毛抬高了一英寸。“这也得罪了你?”

“怎么不会?你的行为专断之极,背着我试图和我父亲商量好所有事,却连一个字也不对我——”

“等等。”马克斯揶揄地说,轻松地翻身坐起,再伸出大手把莉莲拉起来直视他。“和你父亲会面并不是什么专断,我只是遵循传统而已。一个准备当新郎的人在做正式的求婚前,通常都会先去和女孩的父亲谈的。”当他继续时话音中加进了一丝温和的讽刺。“甚至在美国也是如此。难道我的消息有误?”

壁炉上的钟缓慢地走了有半分钟之久,莉莲才不情愿地回答。“没错,通常是这样的。但是我料到你和他已经做好了订婚的协议,而不管那是不是我想——”

“你猜错了。我们并没有讨论订婚的细节,也只字未提嫁妆或是婚礼日期之类的事。我只是请你父亲允许我追求你。”

莉莲又惊讶又懊恼地瞪着他,然后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那刚才你和圣文森特子爵说了些什么?”

现在轮到马克斯懊恼了。“那才是专断的行为。”他承认。“也许我应该说抱歉,但我并不觉得。圣文森特可能会说服你嫁给他而不是我,我不能冒这个险;所以我认为警告他离你远点是非常必要的。”他顿了顿,莉莲注意到他的踌躇并不寻常。“几年以前,”他说,别开脸不看她。“圣文森特对一个和我……和我有牵扯的女人很感兴趣。我并不爱她,但那个时候她和我可能——”他停住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段关系会导致什么结果,我也再没有机会可以发现了。当圣文森特开始追求她时,她就抛弃了我。”他的唇牵起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而不出所料,圣文森特几个星期后就厌倦了她。”

莉莲怜惜地看着他严肃的轮廓。在这简略的叙述中,并没有什么愤怒或自怜的痕迹,可她还是能感觉得到这段经历让他备受伤害。对马克斯这样一个重视忠诚的男人来说,朋友的背叛和爱人的不忠必定都难以忍受。“而你还继续和他保持友谊?”她放柔了声音问道。

他谨慎地恩了一声作为回答,显然要谈及私人的问题对他还是太难了。“每段友情都会有伤痕的。而我相信,如果圣文森特了解我对那个女人的感觉,他就不会去追求她。但现在,我不会让旧事重演。对我来说……你太……重要了。”

在听到马克斯对另一个女人有感觉时,嫉妒刺穿了莉莲……但接下来,她又思索着该将“重要”这个词摆在何等意义的层面上,心跳因此而晃动着停摆了。马克斯有着英国人的天性,并不喜欢将喜怒形于色;但她还是能察觉到他正在尽最大的努力向她敞开心房,而这带给她的鼓励可能会产生某些惊人的结果。

“既然圣文森特在外貌和魅力上占有明显的优势,”马克斯平静地继续道。“那我则断定自己只能侧重于全然的果决。所以我才在今早和他见面,告诉他——”

“不,他没有。”莉莲情不自禁地反对。

马克斯又看回她了,目光疑惑而探询。“什么?”

“他并不比你占优势。”莉莲说道,脸红起来,发现自己要坦诚以对也一样不容易。“你非常有魅力,它很对我的味。至于相貌……”红晕加深,她的心跳得快蹦出来了。“我认为你十分迷人,”她脱口而出。“我……我一直这样想。如果不是想要你,昨晚我绝对不会和你上床,不管我喝得有多醉。”

他微笑了,温柔地将她破裂的睡衣拉拢,指背抚过她蔷薇色的喉部肌肤。“那我可以认为你拒绝嫁给我的理由多半是因为被强迫,而不是出于某些私人的成见咯?”

陶醉在被他爱抚的愉快中,莉莲茫然地看向他。“唔?”

他软声轻笑。“我要问的是,如果我保证不强迫你,你会考虑做我的妻子吗?”

她审慎地点点头。“我……我可以考虑看看。但如果你的行为像个中世纪的贵族,试图恫吓我去做你想要的——”

“不,我不会试图恫吓你。”马克斯严肃地说,尽管她看见他眼中的愉悦一闪而过。“很明显那种策略不会成功。我已经找到适合的方法了,似乎是。”

莉莲稍感放心了些,当他抱她坐到膝盖上,让她的长腿交叠在他的上面时,她也没有反对。他温暖的手伸到睡衣之下,搂住她的臀部,抚慰的成分多过情欲,然后他狡黠地望着她。“婚姻是种合伙关系。”他说。“既然我从不在未经谈判的情形下就和某人合伙,那我们最好也商讨一下;就你和我,私底下的。无疑将有些争议的地方——但是你会发现我对谈判的艺术有多精通。”

“我父亲会坚持由他来决定嫁妆的事。”

“我说的不是财务上的事,我想在你身上得到的某些东西你父亲可不能提供。”

“你打算和我讨论什么?……对彼此的期望?还是我们要住哪?”

“没错。”

“那如果我说我不愿意住在乡间……我喜欢伦敦多过汉普夏……你会同意住在马斯登宅邸吗?”

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我会有所让步,虽然我将不得不经常回来这里管理庄园。你不喜欢石字园?”

“哦,不。那是……我非常喜欢这里。我那样问你只是假设。”

“即便如此,你还是习惯于城中生活的乐趣。”

“我想住在这里。”莉莲坚持,想到汉普夏的美丽风光,河流、森林和牧场,她可以想象出和孩子们一起在那里玩耍。村里那些有趣的村民和店主,当地的节庆盛会,生动记述着乡间生活的悠闲步调。还有庄园本身,广大而怡人,在雨天里……或在多情的夜里,所有隐蔽的角落可以让人窝在其中。而到目前为止,石字园的主人才是它最吸引的所在,她不禁脸红了;和她重视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不管他们居住何地,都绝不会无聊。

“当然。”她直率地说道。“如果能重新被允许骑马,我当然更倾向在汉普夏生活。”

这声明招来了几乎抑制不住的大笑。“在这个特别的早上,我会叫马夫替星光上鞍的。”

“哦,谢谢你。”她嘲笑道。“还有两天聚会就要结束了,你才准许我骑马。为什么?因为我昨晚和你睡觉了?”

他的嘴唇弯起,懒洋洋地咧嘴笑开,双手悄悄地在她臀上游移。“几个星期前你就该和我睡觉了,我会让你跑遍整个庄园的。”

莉莲侧头轻啃他的腮帮好藏起微笑。“我明白了。在这段婚姻里,只要我想找你要点什么,就只能给你些甜头来交换。”

“绝不是这样的。尽管……”一抹揶揄轻轻浮现在他眼中。“你的甜头似乎能让我非常愉快。”

马克斯在和她调情,放松的逗弄方式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莉莲打赌没几个人能相信庄重的韦斯特克里夫伯爵会和她这样慵懒地坐在地毯上消磨时光。在他臂弯中,他将她换个更舒服的姿势,手沿着她的小腿往下,温柔地捏着纤细的足踝,莉莲感到的愉悦远超过生理的感觉;她对他的热情仿佛已深入骨髓。

“我们会相处得融洽吗,你觉得?”她不确定地问,大胆地把玩他的领巾结,指尖松开灰色的波纹绸织物。“几乎每件事我们都持相反看法。”

偏过头,马克斯温柔地磨蹭着她的手腕,嘴唇刷过肌肤下如精美蕾丝花边的蓝色静脉。“我慢慢相信,找一个完全和我一样的妻子将是我做过最糟的决定。”

“也许你是对的。”莉莲沉思的说,手指卷着他头边修剪整齐的光亮发丝。“你的妻子应该是一个不会让你始终都随心所欲的人。她……”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因为他的舌头正舔过她手肘内侧的细致肌肤。“她,”她继续道,竭力集中思绪。“她能在你变得太自负的时候,让你降降温。”

“我从不自负。”马克斯说,将覆住她喉部脆弱曲线的睡衣褶边撩开。

当他开始亲吻锁骨时,她的呼吸卡住了。“那该叫什么?你自认为好像只有自己知道得最清楚,而任何反对的人就是笨蛋。”

“大多数时候,反对我的人刚好就是笨蛋。我也无能为力。”

无声的笑逸出嘴角,她把头枕在他的臂弯,他的唇已游移到脖子的另一边。“我们什么时候谈判?”她问,惊讶于自己声音的沙哑。

“今晚,你来我的房间。”

她怀疑地瞟他一眼。“这不会是个诡计吧,好让你能肆无忌惮地引诱我?”

抬头看着她,马克斯严肃地回答道:“当然不是。我打算进行一次有意义的讨论,在和我结婚的这件事上,让你放下所有的疑虑。”

“哦。”

“然后我才会肆无忌惮地引诱你。”

他吻上她,莉莲的笑声在嘴唇之间淡去了。她意识到这还是头一次听见马克斯说俏皮话,他通常都太严谨,不会展现出这种不正经,而现在却如此自然地对她流露出来。或许这就是她影响了他的小小证据。

“但是现在……”马克斯说。“我有个实际的问题要解决。”

“什么问题?”她问,因为察觉到她身下躯体的唤起而稍微变换了下姿势。

他的拇指滑过她的嘴,轻柔地摩挲,描画着她的唇形,然后好像不能自持般的偷去最后一吻。来自他嘴唇深切而渴望的爱抚让她的唇刺痛的发麻,兴奋的感觉流窜过全身,接着气喘吁吁地虚软在他的怀里。“问题就是该怎么把你送回楼上,”马克斯耳语道。“在还没有人看见你穿着睡衣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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