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方连连摇头,宋母也道:“正巧明日村里摆流水席,有徐举人在更是热闹了……”说这里宋母才一顿,反应过来,不由得看了宋子恒一眼,“只是不知徐举人有无回家报信,若家中也在等的话……”宋母不由埋怨儿子这回做的不周到,真要请人来,也得在人家回乡开完宴之后,若徐举人的家人也像他们一样,就等着他回去,贸然把人请来他们家岂不是乱了人家的规矩?

宋子恒被这一眼瞧得很有些委屈,倒是徐永方,半点不知宋母的言外之意,一脸义正言辞:“前次回乡时便应下子恒兄的邀请,正好如今我俩一同上榜,一同参加鹿鸣会,岂不是缘分天定?既是如此,我应邀来子恒兄家做客,也是理所当然,先前便与家中说明,只是贸然打搅伯母,给伯母添麻烦了。”

“怎是麻烦?举人老爷大驾光临,寒舍也是蓬荜生辉……”宋母听着徐永方文绉绉的一番话,自个儿便也憋出了一句半文半土的,心里还有几分自豪,自觉是举人的亲娘,此后也要这般斯文,不堕了儿子的名声才是。

徐永方便在宋家住了下来,只是宋家没有空房,老叔那儿备了一间,准备随时接宋奶奶过去住的屋子,便让徐永方去那儿住。

第二日一大早,宋家人便忙活起来,他们是主家,虽有村里人负责,却也要去村头帮忙。苏婉也早早的起了,一大早宋家院子络绎不绝的来人,先是村里的妇女,每家拎了个篮子,里头几个鸡蛋,或是红薯或是一块肉,或用红纸包了几个铜板,送过来贺喜,他们凑了钱办流水席的,这会儿给贺礼不过是凑个热闹,并不贵重。

用过早饭之后,陆陆续续的来了亲戚,离得近的先来,远一些的后到,亲近的有宋子恒舅家,出嫁的姑姑姨娘等,然后几个媳妇的娘家父母兄弟都来了,苏老爹苏太太带了宋良文几个人回来,也是满满一车,看起来很热闹,宋良文他们特意向先生告了两日假。宋小芬夫妻来得晚,他们赶紧赶慢,也近午时才到宋家,此时村头已经炊烟滚滚,热火朝天,宋家更是热闹,坐了满院子的人,家里凳子不够,从隔壁好几家借了不少来凑。

苏婉过年时跟着去拜年,远亲像宋子恒堂姐妹婆家都去了,以为这些已经差不多,哪知道宋家的亲戚远远不止如此,这还算是来往勤的,有那些几乎一辈子没打过照面,就听了个名字才有印象的亲戚,正因为如此才差点宋家院子都塞不下满满的人了。

苏婉原先还想村头办流水席太夸张,现在瞧了光与宋子恒家沾亲带故的就这么多,还有那宋家村出嫁的姑娘,这等大喜日子都会带丈夫回来,再带上宋家村本身就倾巢而出都准备来吃酒席,这般浩浩荡荡,不办流水席怕是真不够吃了。

苏婉在陪客人,宋子恒也在,他是今日的主角,能让他作陪的都是族里有名望有辈分的老人,族长是宋子恒爷爷辈的一个老头,平日不管事,村长就够能干了,但遇着这种全族都与有荣焉的喜事,也会出来主持大局,不逢年过节开祠堂是大事,族里有辈分的长辈都到了,村长也按辈分站在宋老爹一排,宋有根他们往后站,整个族里的男丁不管老小皆来了,宋子恒是主角,破例站在族长身侧,徐永方是举人,又与宋子恒兄弟相城,也破例让他在一旁观礼。

大概半个时辰,整个祭祖仪式才完成,祠堂门口放起了炮仗,徐永方跟着宋子恒他们出去,长长的舒了口气,宋子恒道:“村头席面大概好了,贤弟这便与我去罢?”

徐永方点头道:“听子恒兄的。”

一面走,宋子恒一面问:“贤弟如今已堪堪弱冠,不知家中可有意替你说亲?”昨天晚上一回家,娘子便抓着他问徐永方家中可有中意的姑娘,想来是挺看好他,想说与小妹。

宋子恒被这般一提醒,也才想起来,对小妹来说,永方弟倒真是个不错的对象,心思单纯,恰好自家小妹性子温和,容易受人欺负,配永方弟倒没这个担心,自个对他的人品很有信心。

只是他如何知道永方弟家中的事,虽然永方兄父母双亡,上头仍有兄嫂做主,他也未曾见过永方弟的兄嫂,光听他言印象是不错,却不知他兄嫂是何意见,宋子恒正琢摸着如何让徐永方请自己去他家看一看,毕竟自家小妹经过这糟,自己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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