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知道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危险,或者能预先知道自己的命运,那么可能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活得不开心。

这一刹,苏怡是非常开心的,她收到了一份有生以来最喜欢的生日礼物,除了因为朋友的关心与体贴,还有那份礼物本身的优雅与高贵,让她迷醉。

她强忍着睡意,准备看着难得的昙花一现,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的铃声响起。

她心里嘀咕:“谁啊!这么大半夜了,还打电话给我。”

一看手机号码,居然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又是那种手机骗子?她不接,那铃声就响个不停。

苏怡终于忍不住,拿过电话大声说:“谁啊,大半夜的找死是不是?”

但那边却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是乔致轩,上次我们聊过。”

苏怡的耳朵一下子就红透了,为乔致轩看到自己粗暴的样子而恨不得扎自己一刀,她立马变得像小绵羊一样温柔,但又觉得变化太明显更是不好意思,拿着手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个……乔先生,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你会给我电话,我还以为是无聊的人……”她不知所措地解释着。

那边传来善解人意的笑声,乔致轩的声音又在耳边低低地响起:“不,是我冒昧了,我只是得知今天是你的生日,特意打电话来说一声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苏怡惊喜万分。

“那天,你喝醉了对我说的,可惜今天晚上我有事,没有亲自送上礼物,有时间一定补过。”

苏怡的心里乐开了花,同时又在回忆,自己那天喝醉还有没有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乔致轩说完这几句,就恰到好处地收线了,留着苏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以至于忘记了昙花要开的事情,所以,当昙花真的弹开,里面露出一颗滑溜溜的人眼球,恶狠狠地对外张望的时候,苏怡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花,只好无趣地凋谢了。

第二天苏怡起来后,心情大好,窗外阳光明媚,她似乎事事顺心,生意好、昨天的生日还收到心仪的礼物、得到乔致轩的祝福,想到这她的脸就红了,那个乔致轩好像在追求她,还说要送礼物。

她一边呵呵傻笑,一边往浴室里走,她已经习惯每天起来先洗一个澡,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早晨冲个凉,可以让人保持一天的好心情。

她进了浴室里,往浴缸里放水,最舒服的莫过于泡在浴缸里什么也不想了。水气开始迷漫开来,苏怡脱光了衣服,在镜子前看看自己的小肚子,还好,没有多余的脂肪,女人总是喜欢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的身材,比男人来得更加挑剔。她哼着歌,站在镜子前刷牙,她习惯在洗澡前要先刷一个牙,佳洁士的茶爽清香真好闻,让她的心情转好。刷着刷着,苏怡把牙刷拿出来,感觉嘴里有一根头发。

牙刷上怎么会缠上头发?她把嘴里的牙膏白沫都吐出来,在水杯里洗干净浅蓝色的牙刷,仔细地低头看了看,牙刷上居然缠着很多的头发,她奇怪地用手去扯,那些头发从哪里来的?这明明不是自己的头发,自己的头发没有这么长也没有这么黑。

她低头去扯头发,那头发越扯越长,这时她开始害怕了,而且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上有东西。

抬起头来,镜子因为有了水雾而不清楚,用手去擦,一擦下去,镜面清楚了,苏怡忽然惊见有两只手在洗脸盆上,一左一右,而自己整个身子正在那手的中间。

苏怡这一惊非同小可,她依然这样的站着,不敢动弹,不敢尖叫,也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

她也没有动作,只是再仔细看了看镜面,那两只手还是在的,只是更清楚了,那手是那样的鲜活,只是那十指上血迹斑斑,没有指甲,苏怡感觉自己根本就透不过气来。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苏怡看到自己的牙刷上的头发原来是凭空垂下来的,那自己的头顶上是什么呢,怎么会有头发从自己的头顶上垂下来,难道有一个人环着手把自己抱在怀里不成?

苏怡被吓得没有思想了,不停地对自己说是幻觉幻觉,只见那两只手慢慢地抬起来,向上,自己的头皮越来越痒,难道这两只手要给自己洗头?

她心里大叫着救命,却喊不出来,想跑已经动弹不了,那手眼看要抬起,离开自己能看清楚的镜面了。

这个时候,门外一声脆响,有人按门铃了。

苏怡一下子感觉身子轻松了,可以动弹了,她拼命地往后退一步,然后尖叫一声,转身跑过去开门。

一拉开门,只见一个男子站在外面,她扑了上去,紧紧地抱着那个男人。

“可是,可是,我……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是钟原的声音,他只不过是想,昨天没有请苏怡好好吃个饭,今天为了赔罪,早早上来请她去吃饭,但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高级的待遇,一拉开门就香玉满怀。他被这种热情的招待吓坏了,苏怡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身上没有穿衣服,脸红了,跑到沙发上拿起放着的浴巾就往身上围。

“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钟原开玩笑道,这个时候他除了开玩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苏怡围上浴巾后,手指着自己的浴室,嘴里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钟原看着她的样子,脸色一变,忙跑到浴室里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有……人……”好不容易才挤出两个字的苏怡,遇到的是钟原摇头的样子。

“真的有人,在我的身后,一双手,放在我的左右。”苏怡已经慌乱得不成样子,其实她的心里也知道那个不可能是人,怎么可能有人没有了指甲还那么若无其事?

她浑身发着抖,片刻不离地跟在钟原身后。钟原泡了一杯热咖啡给她,她喝了下去,才稍微好了一点。

她的目光望着钟原,然后一字一句地说:“这世界真的有鬼是不是?”

钟原不知道怎么回答:“基本上是吧!如果你不信,也许就没有了。”

“我昨天还不相信有,可是,刚刚……”她打了一个冷战,感觉到屋子里到处都像冰一样透心凉,忙拉着钟原要离开。

“我,我看我还是要去找一下明朗,也只有他懂一点法术了吧!”苏怡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

钟原立刻反对:“就明朗那个和尚,你看他像和尚吗?天天都在我们鬼吧里泡妞、喝酒,我看他比我还像花花公子,你省点力气吧!”

“我还是去找找吧,死马当活马医,唉,昨天我还在那里说大家疑神疑鬼,现在我自己这样,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她叹了一口气,来回走动,虽然感觉很丢面子,可是,和面子比起来,似乎还是见鬼的事情更大。

明朗在鬼吧里被像菩萨一样地供着,面前堆满了好吃好喝的东西,他对挤着一脸笑容看着自己的钟原和苏怡,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没有钱,可不能谋财害命。”

苏怡一看明朗那样,就知道这个和尚怀疑起自己要打他主意了,忙表白心意说:“不是的,明朗法师,我只是想问个小问题。”

明朗哈哈一笑,说:“就知道你们这样子好吃好喝地对我,一定没有好事,到底怎么了?”

“这个,是这样的,苏怡今天早晨看到了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钟原为苏怡解释着。

因为他的语气很是暧昧,明朗一脸不信地说:“你是说你看到了裸男?”头扭向苏怡,眼睛睁得大大的。

苏怡气愤地举手装成要打明朗,然后说:“你一个和尚这么色有什么用,浪费你的天分啊!”

钟原在边上忙说:“别扯开话题了,我是说苏怡今天早晨见鬼了。”

“哇,苏大财主婆,你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有鬼,而且坚持用科学来解释一切吗?”明朗想着昨天她还在酒吧里坚持自己的观点,深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也许我是幻觉,是因为神经压力过大了。”苏怡不好意思承认,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

明朗不屑地再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摸出一个包来,然后小心地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的护身符递给她:“行了,别在那里强撑了,把这个拿去护身吧!”

苏怡很感动地接过了护身符,但同时又往那个包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都把她给气昏倒了,那里可是满满的一袋子相同的护身符。

苏怡一把抢过袋子,把护身符全都抖出来,对明朗说:“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多护身符?”

明朗接过袋子,生怕她搞坏,然后说:“我好歹是和尚,行走江湖,没有一袋两袋护身符怎么混饭吃?我全靠这个帮别人消灾解难,你不要嫌东嫌西了,这都是寺里开了光的护身符,不然你想怎么样,我难道还能派四大天神守护你?”

苏怡欲哭无泪地看着明朗说:“臭和尚,你是不是一点驱魔除妖的本事也没有啊!就靠这一袋护身符混饭吃。”

“苏财主婆,我们熟归熟,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啊!我才当和尚还没有几个月主持就死了,我从哪里去学驱魔除妖的本事,又不是做了和尚天生就会这些事情,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自己要去驱魔除妖,只是小鸽子来送信,我又刚好想下山,就顺路告诉一下师兄师父死了这个消息,你好像很嫌弃这些护身符,如果不要拿回来,这可是师父留下来的东西。”明朗很有志气地对着苏怡说。

苏怡想了想,还是把护身符放在衣服里,有总比没有强,明朗说的也对,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要驱魔除妖,遇到这种事情,不能捉到一个和尚就要他除妖,会上当受骗的。

苏怡想通了就开始收拾吧台,一边收拾吧台一边说:“我先用用,如果这护身符有用,再给你点钱,没有用,原物奉还,不给钱的啊!”

“苏大财主婆,这个不收钱的,你别吓到了。”明朗说完就出门走了。

而苏怡看着鬼吧里人越来越多,生意忙起来了,也顾不上什么鬼鬼怪怪,再有鬼怪也要挣钱吃饭,钱的力量是无穷的。钟原看着忙里忙外的苏怡,简直不敢相信她就是早晨那个被吓得魂都要飞掉的女人。

鬼吧的名气已经越来越大了,城市里的时尚青年都把鬼吧当成一个新玩点,苏怡和钟原都感觉做完了一天的生意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两人在打烊后收拾着桌面,钟原提出要再请一个服务员,苏怡虽然舍不得钱,但想想两个人怎么也做不过来这么多桌的生意,勉强地点了点头。

苏怡谢绝了钟原要陪她睡一晚的建议,因为这实在不算是什么好建议,苏怡对着钟原说:“哇哇,我们是老朋友,又是死党,你可不要趁我现在怕鬼,就对我趁虚而入,居然要陪我睡一晚,到时候我不被鬼吓死,也会失身。”

钟原拍她的头说:“你怎么这么色呢?我睡外面沙发,你睡里面,你别想那么多了,我怕你一个人出危险。”

苏怡还是决绝地摇头,她倒不是真怕钟原会怎么样,只是,她是一个不喜欢服输的人,就算是真的撞到了鬼,也想知道为什么会撞到,而不是去逃避,再说了,她一直都抱着自己是因为太累而产生幻觉的念头,不想这么快就被打倒。

钟原没有办法,只好再三叮嘱,把苏怡送到家门口就回去了。

苏怡进了小屋,虽然一切如旧,却感觉到一种特别阴冷的气氛,她打了一个冷战,先去阳台上关窗户,一边关一边想,难道是秋天要来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凉起来。

她开着灯,顺手脱下衣服,刚好摸到了那个明朗送的护身符,她不是很信这个玩意儿,但是,有它在心里也总是一种安慰。

她要去洗澡了,不想把这看起来像是布做的护身符给打湿,正好她人在窗边,看着那盆漂亮的昙花正打着花苞,就顺手把护身符挂在了上面。恍惚间,似乎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像是谁被捅了一刀一样,她再细细一听,那声音又没有了,她怀疑是自己太累了幻听了,就转身去浴室里冲凉了。

她在转身之时,那一盆昙花像是被火烧到一样,叶子到花朵都开始颤抖,花朵像是承受不了护身符的重压,马上就要枯掉了。

另一边,在七婆那阴暗的小房子里,坐在香炉旁嘴里念着什么的老太婆忽然手一抖,只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一声响,心中一痛,暗道一声不好,抬头一看,只见墙上挂着的那个女子的照片镜面居然无端地裂开,而且照片里的女子的表情显得痛苦不堪。

七婆立马站起来,在桌子上撒一把米,双手按在米上,嘴里叫道:“式儿,式儿,你怎么了?”

只见不一会儿,七婆一声大叫,把手从米上撤下,上面已经烫出红星点点。

七婆忙用瓶里的水去浇那些米,她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一边浇一边说:“怎么会有如此纯阳至刚的东西在你身上,不行,快想办法,如果再不想办法,你会魂飞魄散的。”

苏怡快乐地洗着澡,水声哗哗地传来,而在水声中那昙花却像烧着了一样,慢慢地枯萎下来,花骨朵像是要挣扎出什么东西来,在里面不停地撞动,却无法逃脱,只见那洁白的花朵上慢慢地沁出了鲜血,像是有人在垂死挣扎,而里面传来的尖叫声却是越来越悲烈,只是不用心听是听不到的。

七婆满头大汗,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看着自己养的花鬼式儿一点点地被那纯阳的佛符给烧死。

正在这时,苏怡出了浴室,忽然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直奔自己的房间里,可是到了门口又停下了。

苏怡心里一阵紧张,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门外,她想过去看看,心里又害怕。

那脚步声停止半天后,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她哑着嗓子走到门边,轻轻地问:“谁?谁在门外?”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苏怡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她一把拉开门对着门外的人骂道:“大半夜的,你这样来又不打招呼,就不怕吓死我?”

“我放心不下你,而且睡不好,总是听到你房间有人惨叫,就跑来看一看。”原来是钟原,他回去以后也是准备睡了,可是,躺在床上却总是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惨叫,像是求救,又像是绝望的呼喊,他坐起来,静静地听了一下,跟着声音走,却走到了苏怡的门口,他犹豫了很久才敲门,还是招到了苏怡的臭骂。

苏怡被吓得半死,但听到钟原是关心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请他进来喝了一杯热饮。钟原的目光却一下子被昙花给吸引住了,好好的一盆花,怎么落到苏怡手里才一天,就枯成这个样子。

钟原看着花,苏怡也转头去看,吓了一跳:“刚刚我洗澡前,这花还好好的,怎么会一转眼就要死了。”

苏怡好奇地走过去,眼前一花,像是看到那花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定睛一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钟原打量着花,心疼得说不出话,他似乎对这盆花有着格外的好感,眼看着花就要死了,他更是不忍心。

他说:“定是你忘记关窗,放在太阳下晒得过猛了,我去给它浇浇水。”

说着他抱起了花,一眼看到了护身符还挂在叶子上,就顺手拿下来递给了苏怡。

“这护身符还是时时带在身上好,不要到处乱放,不然会弄丢的。”钟原责怪道。

“对不起啊!我真不是养花的料,我看你还是把花先抱回去,好好地浇灌一下,养活它就好了。”苏怡看出了钟原对那盆花的热爱,君子不夺人所爱,而且刚刚那花上有血的幻觉也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她主动提出要把昙花送回给钟原。

果然钟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花看起来要死了,但如果细心地呵护应该还是有救的,毕竟才一天时间,不会真的死去,钟原对这盆花有信心。

那夜,钟原又抱着昙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把花浇上水,放在床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才肯入睡,他的心被花所系,却不知道危险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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