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不必……”姜染姝话还未说完, 手便被康熙捉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引着她坐下,这才审视的看向姜知昼, 这个近臣, 他打过不少交道,但是都没有当着禧贵妃的面, 竟不知父女俩的感情这么好。

瞧这不过见一面,就眼泪汪汪的, 感动的好像眼里头只有彼此了。

岂有此理。

康熙心里头不爽,突然有些后悔, 他不应该召姜知昼过来的,这对他来说,分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姜染姝哼笑, 横了他一眼, 这才笑吟吟道:“阿玛快坐下,犹记得您最爱喝龙井, 也不知现下改了没?”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爱好变了也正常。

姜知昼笑着摇头:“贵主儿泡的茶,什么都可以。”

听他这么说, 姜染姝便笑着起身,打算给他泡点自制的毛尖,这东西适合夏日喝,最是清热解渴,滋味又淳厚回甘。

“咳。”康熙又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自打禧贵妃有孕后,很少给他泡茶了,怎的今儿竟动起手来了,简直孰可忍孰不可忍。

姜染姝顿了顿,笑吟吟开口:“皇上不若去瞧瞧胤礽,他上午还念叨着你呢。”反正离开她的视线,离开这个帐篷。

总而言之一句话,莫挨老子,滚。

姜知昼心里一惊,这姝姝也太过胆大了,竟然敢指派起皇上来了,显然胆大至极。

康熙:……

“成成成,朕走。”左右眼不见心不烦,省的看见她爷俩就烦。

看着皇上干脆利落离去的背影,姜知昼恍然间像是看到当初的他和福晋,想当初也很是恩爱过的,这般恩爱两不疑也不是没有过的,可后来终究是渐行渐远了。

皇上和姝姝都是聪明人,想必不会走到她们这一步。

“您呀,也莫要太过放肆了,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想必不用阿玛教,你自己都是知道的。”姜知昼还是忍不住劝诫道,这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但凡有一个人心不在了,这再想挽回,那就难了。

姜染姝含笑点头:“女儿知道,您不必忧心,我们两个人知道就成。”

这是两人几年相处下磨合出来的相处模式,谁也不想再改了。

姜知昼这才絮絮的开始说一些小话,什么小孙子叫爷爷可甜了,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不必忧心,只要在宫里头好好的,他们就放心了。什么有了难处也要跟家里头讲,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小主意还是能帮忙出的。

毕竟姜家的智囊团还是比较强大的。

姜染姝一一点头应下,很快姜染斐也跟着过来,姜染姝看着他们爷俩立在一起,不禁感慨,基因的强悍之处,真真的无需赘言,俊雅儒秀美大叔,风度翩翩君子如玉,两人占尽世间一切关于男子的美好词汇,也难怪康熙醋坛子都打翻了。

“哥哥。”含笑打过招呼,几人絮絮的说着小话,一时间气氛好极了。

又闲话几句,看着时辰不早了,姜知昼和姜染斐便有些恋恋不舍的开口:“臣先告退,贵主儿保重身体……”

他眼神眷恋,这个女儿,打小就受苦,纵然有父兄疼爱,也无法弥补母亲的地位。

“您二位慢走。”姜染姝看到他这个眼神就觉得头疼,赶紧挥挥手背过身,不肯去看他们。

她也是恋家的,这样的父亲和哥哥满足了她对家人所有的幻想,纵然还惦念着前世的父母,可这样的父兄,也是让人放不下的、

没等她多想,就要整队开始爬山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大家兴致勃勃,那叫个劲头十足,爬起山来一个个激情昂扬,厉害到不成。

还未到半山腰,一个个就从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变的蔫哒哒的,有气无力的喘着粗气,宫女和妃嫔互相搀扶着,还不如几个孩子跑得快。

这时候几个阿哥的身体素质也有了明显区别,大阿哥胤褆年岁长些,一直都在前头,他步库一直位列前茅,这会儿还有余力搀扶着惠妃前行,少年稚嫩的肩膀恍然间也能撑起一点重担了。

而太子胤礽左手拉着胤祧,右手牵着明瑞,一派兄友弟恭,纵然微微吃力,小脸红扑扑的,也没想过放开两个小累赘的手。

走在荣妃身旁的胤祉就不成了,他打小养的就娇,爬这么高已经是他最近勤加锻炼的结果了,这会儿呼呼的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显然有些爬不动了。

万黼倒还成,他和安妃向来唯禧贵妃马首是瞻,鲜少有落下锻炼的时候,这会子还有余力,步履平稳的向前走去。

而跟在佟贵妃身旁的胤禛就有些狼狈了,他微微弯腰,喉咙中赫赫的喘着粗气,显然难受极了。

可佟贵妃自顾不暇,自己都已经头晕眼花走不动了,耳目间尽是自己心脏砰砰砰的跳声,一时间顾不上旁的。

再往下的胤禶拉着奶母的手,有些哭唧唧的,他一点都不想爬山了,只想安安稳稳的被奶母抱着,可是奶母说了,下头的小阿哥都还自己在走路呢,他要做一个好哥哥,可是他一点都不想做好哥哥,只想舒舒服服的窝起来,吃自己的烤鸡喝自己的香饮子。

“可是您瞧瞧,三胞胎才多大,颠颠的都要自己走呢。”奶母苦口婆心的劝,她心里也是无奈的紧,她一个下人都累了,可三个小崽子还活蹦乱跳的,这么大点的孩子,不是应该分分钟就累的走不动吗?

为何还这般精神,甚至还有空闲摘几个果子放到自己的小包中。一副我来郊游我很开心的模样。

她有些失神的看向怀孕的禧贵妃,对方言笑晏晏,只鼻尖沁出一点细汗,丝毫不见狼狈,就是因为她这轻松模样,逼得多少人牢骚都不敢发一句。

姜染姝真不觉得累,甚至比康熙的状态都好上许多,她还有心情调笑:“您该多练练,这马上就要步入中年了,莫到时候秃了顶鼓了肚……”

康熙:……

谁敢这么说皇帝,她这是仗着自己怀孕,可着劲的撩拨他,他还不能在床上惩罚她,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时之间不知道先反驳自己称不上中年,还是该反驳自己不可能秃顶鼓肚。

“你呀。”皮痒。

姜染姝嘻嘻一笑,印象中康熙老了是个精瘦的小老头,胖是不可能胖的。

这样说说笑笑的,行走路上似是有趣许多,佟贵妃排在两人身后,和两人的轻松步伐不同,每一步都是艰难的,腿跟灌了铅似得,怎么的也抬不起来。

昏昏沉沉间就听禧贵妃惊喜的声音响起:“前头就是营地了,总算是能歇歇脚了。”

这爬山对她来说没有面上那么轻松,但是她稳重的人设不能崩。

佟贵妃也跟着精神一震,营地快到了,就代表着她可以停驻在半山腰了,不用再吭吭哧哧的往上爬了,她敢笃定自己上不去了。

往后禧贵妃再这么胡闹,她是不要陪着了,肺部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太难受了。

等看到营地那灰色的帐篷之后,不少人不由自主的欢呼出声,天知道现在又热又渴,看到这么一个希望,就跟在沙漠中看到绿洲不差什么了,简直让人欢呼雀跃到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都歇歇脚,估摸着自己有力往上走的,等会儿到半夏这里统计一下,估摸着脱力上不去的,便好生在营地里头歇着,等到一个时辰后再爬山。”

姜染姝笑吟吟的开口:“左右都是必须要上去的,晚间还有篝火晚会和烟火会,都莫要错过了。”

她之前有些犹豫要不要举办这两项活动,毕竟是在山上,这若是山林失火,可不是闹着玩的,后来听侍卫说,这山顶是一片石头山,没什么树木,而且烟花是低空烟火,最高不过两米高,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她这才蠢蠢欲动。

想要取消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众人精神一震,酸痛的腿脚好像也有了些许力气,想必歇上一会儿,定然能爬上去,宫里头的女人,就算是图个好兆头,也不能说自己登不了顶。

她们这些美娇娥都还在勤勤恳恳的往上爬,后头拉下的群臣也憋着一口气,怎么也不能比养在深宫的小娘子差,必须爬山,一时之间,这爬山的氛围竟然挺好,没有人闹事说自己难受什么的。

姜染姝啜饮了一口蜜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不住感慨:“不成了,怀孕了到底体力不支,这点子路程就觉得累,这可不行,得多加锻炼。”

康熙无言以对,他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跟禧贵妃比起来,他每日步库就像是一个笑话,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人家的先天条件,你说气不气。

就问你气不气,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最后还是比不过旁人。

特别有时候禧贵妃胡闹,最爱将他压在身下,看着他挣脱不得,再慢悠悠揶揄着让他求她的时候,笑话,他一国帝王,威仪无限,怎可能求一个小女子,想都别想。

现下禧贵妃怀着身孕,他什么都不能做,难免怀念以前,就算对方绑着他的手腕,用葱段似得手指拨弄他下颌,这会子也充满了诱惑,让他不禁想,就算如此,他也是认了。

“姝姝,放了朕吧。”他别扭沙哑的低声似在耳边,康熙故作淡定的别开脸,这不是他,回忆中的他也不可能是他。

都是她太过磨人了,让人骨头都跟着泛起麻痒来。

“姝姝。”康熙委屈巴巴的把头搭在喝水的姜染姝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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