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出那段恩怨吗?”

“不能。”言格淡定回答,“这是个人隐私。”

尹铎见缝插针地追问:“是安医生故意杀人,言栩协助她?”

“反对!”甄意弹跳起来,“控方言语误导!”

“反对有效。”

言格却很平静,还坦然地选择回答:“安医生的自卫伤人案,法院已经下判决。所以,请尊重法院的判决事实,先生。”

他简直和律师一样诡辩。

尹铎继续问:“我可以认为当事人言栩因为心疼未婚妻,想杀了死者来报仇泄愤吗?”

“反对!”甄意唰地站起来,抢台词,“检控官请注意你的行为!”

法官幽幽地看了甄意一眼,又看向尹铎:“反对有效!检控官请注意你的行为。”

尹铎:“……”

言格看向甄意,又收回目光。尹铎不继续追问,他的影射已经成功。

言格云淡风轻,不徐不疾地开口:“我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他继续给人留坦然诚恳的印象。

“答案是否定的。”他异常的从容,“言栩他很简单善良,多年前就知道了这段恩怨,但他心怀包容。正因他的简单,他才会在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情况下,主动自首。”

尹铎觉得棘手了,刚才分明是他丢出去的陷阱,却反而让对方利用,让对方变得更可信。

他问:“当事人有自闭症吗?”

“是。”

“自闭症的人往往偏执,脾气古怪。他会不会因执拗的想法而对许莫怀有恶意?”

这个问题微妙了。

甄意想反对,可她感觉言格能够回答。

言格沿用尹铎的话,道:“自闭症的人偏执,所以对有些事情会记得格外清楚,并毫不转圜地恪守。所以,他时刻谨记家训,比如保护家人,比如不能杀人,又比如,做了错事就必须主动受罚。我想,这三条已足够解释他一切的行为。”

再次借力打力,反客为主。

言格不迫地说完,尹铎没问题了,法庭上也安静一片。

他真的是一个骨子里矜贵的男人,淡静的面容,平和的语气,被质问也不生气,被挑衅也不恼怒,得了优势不会盛气,占了先机也不凌人,永远含着风度却又内敛不外放。

让庭上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他的话,仿佛一眼便深知他正直可信。

他们哪里还见过这样淡雅的人?

他太过缜密从容,控方基本没有挖到有用的信息,反而让陪审团更相信言栩出于无意,且以为许莫真死了。

言格离席时,看了甄意一眼。她也正看着他,表情是职业化的冷静,眼里却隐含着欢喜。

他想,他哪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太小看他了。或许,也不是小看。

下一个证人是安瑶。甄意请她来的目的是描述她离开时许莫的情况。

“……他枪管爆炸时受了伤,我刺伤他后,他倒在传送带上没动静。我跑出去,他也没追上……”

甄意听完她的讲述,刻意问:“他的衣服是湿的吗?”

安瑶摇头:“不是。是干燥的。”

随后,甄意在法庭上播放了言栩的录音。

录音里男人的声音非常好听,很低,也很虚弱,没什么起伏:

“……他躺在传送带上,一动不动,身上又湿又冷,房间里面很暗,没人了……我扶着门框,伸手去够他,抓住他的脚,把他拖进水里……”

大家纷纷关注到“又湿又冷”。

尹铎也听到了,但并不讶异,这在意料之中。

很快轮到淮如上庭。证人是分开在隔间等候,所以后出庭的证人不会知道前面的人说了什么。淮如坐上证人席时,旁听席上起了嘘声,这叫她面红如猪血。

“肃静!”

法官敲法槌,扭头看向陪审席,正色道:“请各位陪审员根据证人在此次庭审中的表现判断证人的诚实度,不要受其他无关事件影响。”

众陪审员点头。

甄意走到庭中央时,淮如有点紧张,她真的怕了甄意了。她深吸气,努力克制狂跳的心脏,强迫自己抬头看她。和上次的冷漠严厉不同,这次的甄律师比较平静。

循序渐进地问了几个问题后,甄意渐入重点:“安医生说她返回去找许莫时,刚好看见你从房间里出来?”

“对。”

“她走的时候,把婴儿给你了?”

“对。”淮如这次坚决少说少错。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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