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在县里跟他姐姐姐夫混了一年, 耳濡目染之下还真学到不少,在选摊点拉客促销上都有一手,加上花生米原就是一道便宜的下酒菜, 它有固定客源,只要不做的过分多,要卖光光一点儿不难。

过完年都有些时候,可天还没回暖,田间地头上有些活,但不多。这段时间忙着去相猪崽的人多, 各镇逢集也热闹。东子挑着他的花生米到处去赶集, 今天在这个镇, 明天去那个镇, 小买卖做得红红火火。

他挣了钱, 就在镇上兑成碎银,每天往钱箱子里扔一颗半颗的,一段时间之后倒出来清点竟然已经挣了不少。

东子拿钱给他阿爷打了酒,又给她爹娘做了春衫, 想到能挣这钱全靠他老姐,是老姐愿意帮扶才有他的今日。这么想着, 他就坐不住了,他跟老爹商量着下河去打了几条大鱼, 拿木桶喂着,想到年前自家是做了腊肉的,姐姐姐夫是买的新鲜肉吃,他们没做。东子搭着板凳从房梁上取了几挂腊肉,还砍了些新鲜菜,让堂兄弟几个帮他送进镇里, 再从镇里租车进长荣县城,直接把东西拉到程记门口。

本来以为能看到店门口排成长龙,过去一看,门都没开。

门板上倒是挂了个牌牌,东子又不识字,也没看懂。他料想是姐夫请人写的,肯定是解释为啥今天没开门做生意。

看不懂没关系,他让车夫等会儿,径直去了斜对面刘枣花卖麻辣烫的店面。

都不需问,走过去就看见何娇杏的人了。

她在卖麻辣烫这头,抱着冬菇跟刘枣花说话。何娇杏看着跟过年那会儿差别不大,冬菇也是他记忆中的冬菇,坐在当娘的腿上还拿了个吃的在啃。

最先注意到他的就是冬菇,她侧坐在当娘的腿上,正好脸朝外,啃完吮指头的时候不经意往外一看,就瞅着个眼熟的人。

她呀了一声,把何娇杏跟刘枣花的注意力都抓过来。

“又怎么了?”

“小舅舅来了!”

何娇杏顺着她胖手指的方向一扭头,果真看到东子人在外边,她抱着怀里的小胖猪站起身来,走到店门口,招呼道:“不是做生意去了?咋的跑到县城里来?那是啥?咋的你还拉了一车东西?”

东子手痒接过他大胖外甥女颠了颠,回说:“我歇一天,给老姐拉点吃的来,也跟你说说我那生意。”

“那行,回店里说吧。”何娇杏跟刘枣花说了一声,就要回自家去,东子抱着胖冬菇跟着她走,又问姐夫人呢?还有小鱼上哪儿去了?今儿个咋没做买卖?

何娇杏开了门,跟东子一道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搬进店里,看他拿钱打发了车夫才道:“我婆婆想去四弟妹那头看看,你姐夫给她赶车去了。至于小鱼,今儿个店里不做生意我就放了他一天,让他自个儿出去转转,他比你还小两岁,天天拘着不嫌我烦?”

“小鱼是接我的活吧?他做得咋样?”

“起初有点手忙脚乱,这也适应了,我看还成。我们店里就是老样子,你想都想得到,没啥可说,你花生米卖得不错吧?能高高兴兴给我拉这么许多东西过来,是挣了钱了?”

东子挠挠他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

瞧他这样是挣了钱没跑,何娇杏也替他高兴,娘家有个兄弟能耐好,家里的事他就能多担待,自己这边也少许多麻烦。东子还说花生米也是长久的生意,总有人吃的,他想着还是该像程家大嫂一样给老姐抽成。

“我说了不要。”

东子又道:“那我姐夫咋想?程家人怕没法想,一样是拿老姐你给的方子做生意,程家富给抽成,五五对开,我这你不收,怕不合适。”

“我的东西我说了就算,再说这事你姐夫也是同意的,还是他说我爱帮谁就帮谁,这种事原就是看心意,哪有受人胁迫的?”何娇杏给东子倒了碗水,又道,“我还没嫁人的时候其实就应该把手艺利用起来,要是早早利用起来,家里也不是现在这样……”

东子咕咚喝水呢,听到这话赶忙把碗放了。

“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姐夫走出做吃食买卖这条路,咱们未必会往这头来,咱爹娘包括大哥都是踏实安分的人,不爱冒险的。”

东子知道外面有些说闲话的,大概是说何家白白养了个有本事的女儿,却便宜的老程家。东子觉得老程家能占上这便宜是他姐夫人聪明外加眼力好,早几年除了自家的没什么人说他老姐好,程家兴能一眼相中,也该他发。

至于说他老姐,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娘家的。

“反正你别听外头那些鬼话!我跟爹娘跟大哥都挺满意现在,咱家跟老姐你这头比不得,这几年也攒了钱的,田地买了好多亩,日子过得很好,你别想那些对得起对不起的。”

“我没想,我是觉得爹娘生我养我不易,我现在嫁出来了,每年还能回去两趟,却不方便送很多孝敬,越了公婆又是麻烦。你卖花生米这个钱,抽成就不用给我,这充作给爹娘的孝敬,你挣了钱,带爹娘他们好好过日子。娘家那头阿爹跟大哥都老实,你鬼主意多些,以后后啥事估摸都要看你,你担着些。”

何娇杏这样说,东子才没坚持要给她塞钱。

姐弟两人总算达成一致。

严肃的问题说完了,东子接着喝水,又跟何娇杏吹起牛逼,说他如今在鱼泉村那是风云人物,走到哪儿都有人招呼。

这话何娇杏信了,心想还不光是在鱼泉村,大榕树村同样在议论东子跟他的花生米。

“那有没有媒婆找咱娘去?”

东子猛点头:“有啊!咋没有!娘还认真听人说了,天天转述给我,我都怕了她们!”

“你又不想成亲?”

东子挠挠头,说也不是不想,是时机不对。

之前没啥事忙,想着早点把终身大事解决了,夫妻携手奋斗挺好。折腾快一年也没个结果,现在又把买卖做起来,买卖做起来之后每天都很忙,他回家就两件事,准备第二天的买卖以及休息,根本不想去应付媒婆。

他自己也知道,到这岁数按说应该成亲了,可条件好的话,晚两年也不愁,只要有本事总能娶上媳妇儿。

“老姐你有机会见着咱娘也帮我劝劝她!我保证迟早给她娶个好媳妇回来,着啥急呢?”

姐弟两个聊了一通,说到兴头上小鱼溜达够了回店里来,看他堂哥竟然进了县城,也是一阵兴奋。他拉着东子问了一大堆家里的事,换来啥?换来一箩筐告诫。

话不是东子想出来说的,他是帮家里捎带的。

“你娘让你踏踏实实跟老姐干,干两年出来争取也跟我这样,能独当一面自己去做个买卖。”

“才多久不见?东子哥你这脸皮又厚实了很多,这都吹上自个儿了。”

“咋是吹?这大实话!你以后回村就知道了,哥哥现在是村里的有为青年!”

啧。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称赞,从自己嘴里出来咋就那么不要脸呢?

他俩勾肩搭背说了好一阵,何娇杏正想说留兄弟吃饭,他看时辰差不多,说要回去。

留他吃饭都不肯,就在外头买了几个肉包子,说这就要回去为明天的买卖做准备了,今儿个过来就是给老姐跟姐夫送点东西,顺带汇个报,告诉他们买卖做得挺好,让不必担心。

东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程家兴回来听说他今日来过,问人呢?

何娇杏看了看天色:“人啊?搭马车回去这会儿恐怕都要进村了,倒是你,咋才回来?”

“娘有话跟弟妹说,我还能扔下人先走?”

“是说带孩子的事?”

程家兴也不确定,说大概吧:“带孩子的事其实没啥好说,你是不知道弟妹,她买了两个人,一个婆子给他带娃,还有个小丫鬟来伺候她。”

能说啥呢?

只能说弟妹不愧是镇上的姑娘,排场是跟乡下出身的不同。

又说回来,何娇杏原先也想过是不是请俩人,就麻烦在他们这个吃食买卖,方子需要保密,人家正愁没机会往你店里塞人,别说用请的,买的人也不能放心。买个人还得花心思去盯她,看她是不是真老实,有这精力自己上手都完事了。

就因为这,哪怕他们很有钱了,还是没动过这心思,这才让袁氏赶了时髦。

“那弟妹养得该不错吧?”

其实怀孕的时候身体不会差的,只是提心吊胆外加有各种孕期反应,等生完气血就亏,要奶孩子带孩子还要亏得更厉害,因为条件差缺营养生个娃把自己拖垮的也不是没有。

何娇杏当初有婆婆伺候,还有男人分担,她吃得不差也没受什么累,身体算是养得好的。

根据程家兴的说法,袁氏比她要夸张得多。不知道是因为头年发了财手里有钱了补得太好,还是男人不在家没危机感,她怀孕的时候就胖乎,生完也没瘦下来。反正汤汤水水没断过,哄孩子包括搓屎尿布的活有婆子替她,做饭这些有小丫鬟,她也不累也不苦,生完一点儿不虚,那气色好绝了。

“身体好就挺好的,略胖一点也没什么,要嫌不好看等那娃断了奶再慢慢减呗,这会儿要减把奶断了咋办?”

程家兴点点头:“是啊,娘也是这么说,心里不是滋味的是她自个儿,娘说她还问了,问你当初是咋瘦下来的?不是也吃好喝好的?咋没发胖?”

何娇杏真不想去回忆刚生完冬菇那会儿。

她当时感觉肚皮松垮垮的,自个儿摸着都心塞,也不愿意让程家兴碰。咋瘦下来的?还不是出月子之后忙了一段时间的买卖,做的事多了吃得再好也胖不了,等到过年买卖停了,身材也恢复了很多,至少洗澡的时候低头看着肚皮不闹心了。

“咱娘说你那会儿忙着做字糖生意,远没她养得惊喜。”程家兴没说的是,他娘看到四弟妹的时候就是一懵,回来路上还在叨叨,说她在村里半辈子没见过生下来好几个月还有这么胖的。

乡下地头能坐上二十天月子的都不多,甚至有些生下来三五七天就下地,又要带孩子又要做事情,哪怕怀孕的时候养出些肉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掉个干净,就没有能发胖的。

袁氏真把做婆婆的给惊着了。

黄氏还劝了她,说也别补得太过,凡是过犹不及。

有些话她当娘的不太方便说,咋讲呢,家旺毕竟还年轻,年轻人大多好颜色,他就算不过分在意美丑,也不会希望自家媳妇儿是个大胖子……

这要是等时候差不多,袁氏带着娃上京去跟家旺汇合。

久别重逢,媳妇儿胖若两人,心态不得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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