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警官叶萧缓缓地走进这条马路,两边的绿荫和这里的幽静让他感到很惬意,然而,当他来到黑房子跟前时,他忽然怔住了,他仰望着这栋黑色的建筑物,居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过去,他曾经几度产生过这种感觉,在见到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的时候。

他在铁门前摁响了门铃。片刻之后,随着铁门的打开,他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你是——”雨儿紧紧地盯着叶萧。

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雨儿?”叶萧率先反应过来,“你是雨儿?你忘了我吗?我是叶萧啊。”

“姐夫,姐夫。我当然没有忘记,快进来吧。”

“雨儿,不要再叫我姐夫了。”听着雨儿的声音,叶萧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雪儿,他的心里再一次隐隐作痛了。他又看了看雨儿,当年她还是个女高中生,叶萧到雪儿家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她有多么漂亮,只是觉得这女孩很可爱,而现在,妹妹的美丽恐怕已经超过了姐姐。

雨儿也想起了姐姐,于是就缄口不语了。他们走进了底楼的客厅里,叶萧看着这栋巨大的房子,禁不住说了一句:“真大啊。没想到你就住在这里。雨儿,其实今天我来是公事,我是来调查昨天在地铁发生的自杀事件,那么巧,原来你就是目击证人。”

“否则你也不会找到这里,是吗?”

叶萧点了点头。

“快请坐下啊。喝什么?”

叶萧坐下来摆摆手说:“不用了,今天是公事。”他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她说:“雨儿,你真的长大了。”

雨儿微微一笑:“我当然不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再是见习警官了。”她还想说起姐姐,却打住了,她摇了摇头,不愿再勾起伤心的回忆了。他看着叶萧,觉得他变了许多,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毛手毛脚的见习警官了,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无比,整个人都显得成熟,她猜想叶萧一定经过了不少事。

她忽然问他:“昨天我不是在公安分局里讲清楚了吗?”

“其实,那并不是我现在负责的案子,不过,我还是去看了一下自杀的现场,还有你的笔录。我忽然觉得这起案子非常奇怪,不是一般的自杀案,让我想起一年多以前发生的一起案子。那是在去年的元旦,2001年的第一天,一名中年男子跳下地铁站台自杀。”

雨儿有些害怕地问:“和昨天的事情有关吗?”

“应该没有关系,你可以去看一本叫《病毒》的书,那里有着对那起案件略带夸张的描述。雨儿,我注意到了你的笔录里的一个细节,那个人盯着你的项链看,是这样吗?”

“对。”

“能让我看看你的项链吗?”

雨儿没有拒绝,她完全相信叶萧,她有这个义务帮助叶萧的工作。她把项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交给了叶萧。

“猫眼?”叶萧轻轻地叫了一声。

“是的。”

“真美啊。”他又悄悄看了看雨儿一眼,“雨儿,这串猫眼项链和你很般配。”

“谢谢。”雨儿的脸微微有些红了。

叶萧又仔细地端详了猫眼坠子片刻,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然后把项链还给了雨儿,说:“雨儿,这么贵重的物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而且,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不要轻易地露出来让别人看到,否则可能会引起坏人的注意。”

“谢谢你的提醒,还有什么问题吗?”

叶萧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还是觉得有许多疑点,不过,我暂时没有问题了。”然后他站起来环视了房间一圈,“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不,还有童年。”

“童年?是你的——”

雨儿点了点头:“对。”

“你们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真让人感到惊讶啊。”

“我也是,这是童年家祖传下来的房子,其实除了房子和猫眼宝石以外,他们家一无所有。今天他正好出去拍照片了,不然你们还可以谈一谈。”

“他是摄影师?”

“是的,不过现在他还没有在S市找到工作。”

“你们刚来S市吗?”

“是的,刚来没多久,这栋房子已经空关十几年了。”

叶萧又在房间里走了几圈,他总觉得这房子的结构有些眼熟,他仔细地看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在脑子里搜索着什么。

“叶萧,你在看什么?”

叶萧锁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说:“我能在你们家四处看看吗?”

“当然,当然可以。”

雨儿领着他在底楼的两边走道里走了一圈,有几个房间她自己都没有进去过。房间里到处都是尘埃,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家具之类的。她发现叶萧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于是她小心地问他:“叶萧,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在勘察犯罪现场?”

叶萧并不正面回答:“对不起,我能去楼上看看吗?”

雨儿点点头,带着他上了楼,当叶萧踏着发出奇怪声响的楼梯向上走时,他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奇怪,紧张地观察着上下左右每一个角落。来到二楼,当雨儿要开灯的时候,叶萧却阻止了她:“雨儿,先别开灯。”

“为什么?”

“对不起,请照我所说的做。”

走廊里一片黑暗,叶萧拿出了手电筒,向走廊里照去,一道圆形的光环出现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只睁大了的眼睛。他举着手电向前走去,雨儿小心地跟在后面,他们的脚步声在整栋房子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叶萧伸出手,摸索着旁边的一个个房门,忽然他猛地推开了其中的一个。

那间房就连雨儿也没有进去过,房间里一个大书橱和一张写字台,一人多高的书橱里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许多书,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好像是个书房。在写字台上还摊开着一本书,叶萧和雨儿走到写字台前,他拿起了这本书。这本书显得非常旧,更重要的是书的版式是他们所从没有见过的一种。但真正令他们吃惊的是这本书的名字——《猫眼》。

“《猫眼》?这本书的名字叫《猫眼》,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本书。”雨儿惊讶地说,“看这书的封面。”

封面上的图案是一串猫眼项链,与雨儿脖子上挂的那一串完全相同。雨儿吓得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原来真的是这里。”忽然叶萧恍然大悟地说,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雨儿听不懂他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雨儿,关于这件事,过几天我会对你详说的,请你相信我。”叶萧的目光显得十分诚挚,不由得雨儿不相信,她点了点头。叶萧继续说:“我能先把这本书带走吗?”

“随你的便。”

接着,叶萧带着这本书和雨儿走出了房间,他又关照了雨儿一句:“在我下一次来到这里之前,请千万不要再打开这扇门,就一直保持房里的原样,好吗?”

“没问题。”雨儿根本就不敢再打开那些房间了。

“雨儿,我想我发现了重要的东西,我需要立刻回到局里去,我还会回来看的。”

当他们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叶萧忽然指了指三楼问:“楼上的情况怎么样?”

“我还从来没有上去过。”

叶萧点点头:“很好,不要再上去了。”

他匆忙地走出了黑房子,雨儿一直送他到马路边,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终于忍不住问他:“叶萧,请告诉我,你在这栋房子里发现了什么?”

叶萧刚要说,却欲言又止,他低声说:“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说。”接着,他把自己的名片交给了雨儿:“雨儿,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好了,再见。”

当叶萧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雨儿的声音:“叶萧,黑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叶萧停了下来,但他没有回答,几秒钟以后,他继续向前走去,渐渐地消失在雨儿的视线里。雨儿忽然回过头来,她感到黑房子的阴影正向她压来,一阵颤栗袭遍了她全身。

叶萧回到局里的时候,同事们大都已经下班了,公安局略显空旷的走廊里回响起他急促的脚步声,走廊的尽头透射出一些白色的光,就如同他的内心深处一样,扑朔迷离。

叶萧匆忙地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桌子上堆着许多他目前正在调查着的李云娜被扼杀案的有关文件。叶萧从包里拿出了那本从雨儿家里带回来的旧书放在桌子上,他还来不及翻开这本书,就立即从袋里取出钥匙,打开办公桌脚下的一个抽屉。

在抽屉的最底层,有一盘黑色的录像带,叶萧的手略微有些颤抖,轻轻地把这盘录像带放到了桌面上,然后,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凝视了它良久。这盘录像已经在公安局的抽屉里沉睡了整整一年,现在,它终于要被唤醒了,叶萧对自己说。

那是整整一年以前的一个清晨,叶萧驾着车来到了案发现场:一栋写字楼下的停车场。勘察现场的同事告诉他,大约在凌晨三点钟,一个男子从九楼的窗口跳了下来,当场坠地身亡。叶萧草草地看了看现场的尸体,是一个年轻人,头骨完全摔碎了,身上一些断裂的骨头戳出了身体,满地都是污血,对于这种场面,叶萧早已经习惯了。但暂时还无法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叶萧抬起头向楼上仰望,看到九楼的一个窗户完全碎了,连窗架都断了下来,死者显然是撞破了玻璃窗跳下来的。

叶萧立刻跑进了大楼,乘电梯直上九层,这个楼层是一家叫做《海上花画报》的杂志社。他走进了死者跳楼的那个房间。房间很大,是杂志社的编辑部,房门没有被撬过的痕迹,死者是用钥匙开的门。房间里也没有搏斗过的痕迹,似乎案发当晚,除了死者以外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叶萧又仔细地观察了被撞破的窗玻璃,残余的玻璃碎片上还沾有一些血迹,显然是死者破窗而出时留下的。他很难想象有人居然会这么自杀,起码也得开了窗再跳楼吧?很可能还没等死者坠落地面,光是这些锋利的碎玻璃就足够致命了。

在一张办公桌上,叶萧发现了一台手提摄像机,摄像机里好像还装着刚拍摄完的带子。他忽然预感到了什么,紧紧地凝视着这台黑色的摄像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奇怪的预感,但作为警官,他始终相信自己的直觉,事实上,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半小时以后。死者的身份已经搞清楚了,他是《海上花画报》的记者,名字叫成天赋,今年25岁。经过成天赋的同事们的辨认,这台黑色的摄像机肯定是成天赋的,在昨天下班以后,许多人都看到成天赋是带着这台摄像机走的。叶萧又亲自询问了杂志社里的许多人,基本了解了死者成天赋的情况,他平时为人不错,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社会关系也很正常,主要负责杂志社的摄影。但成天赋自己更喜欢摄像,经常提着摄像机到处拍摄。据了解,成天赋在几天前曾告诉同事,说自己参加了电视台主办的个人纪录片大赛,但具体情况怎么样并不清楚。

总而言之,谁都说不清成天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然而,现场勘察的结论却毫无疑问地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叶萧的目光又对准了那台黑色的摄像机,一个重大的疑问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死者的摄像机里究竟拍了些什么?

于是,他把这个疑问连同这台摄像机一起带回了局里。当天,他就从摄像机里拷贝出了一盘带子,然后反复地观看研究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每晚叶萧都在局里的录像机房里度过,对于那些夜晚,他永远难忘。然而,这盘录像带最终的命运却是被锁在了叶萧的抽屉里,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年。

而此时此刻,在时隔一年之后的,这盘录像带又一次静静地躺在了叶萧面前,很快,它真的要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也许叶萧已经得到了一把开启秘密之门的钥匙,可是这扇秘密的门里有着什么?是天堂?还是地狱?

然而,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叶萧都注定要闯进去了,他明白这是他不可推卸的使命。他又一次带着这盘录像带来到了录像机房里,深呼吸了一口,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然后,他关上了百叶窗,缓缓地把录像带塞进了机盒中——

电视机的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片黑夜里的树丛,摄像机镜头摇晃得非常厉害,一些树枝和树叶抽打到镜头上,镜头的前方有一道亮光,那是来自摄像机上的探照灯光。接着,镜头里出现了一堵墙,镜头沿着墙走,并发出一些喘气的声音,直到墙上出现了一个大缺口。灯光对准了缺口的里面,光线照不了多远,只能模糊地看到里面似乎是一栋房子的黑影。

镜头越过了缺口,对四周扫了一圈,然后缓缓地向前走去,转个弯,一扇门出现在镜头里。突然,一只手入画了,显然,那是摄像者的手,推开了那扇门,摄像机上的灯光向房里照去,在一片黑暗中突显出一圈白色的光环,给人的感觉就象是考古队进入了古埃及法老的坟墓。此刻镜头停顿了片刻,摄像者的喘息声又响了起来,似乎在犹豫不决,但最终,他还是踏进了这栋房子。

镜头前那束幽暗光线里立刻扬起了一阵幽灵般的灰尘,模糊住了视线,一只手伸了出来,用镜头纸擦了擦被灰尘模糊了的镜头。片刻之后,终于可以看清楚光束里的东西了,灰暗的墙壁、高大的天花板、发出幽暗反光的窗玻璃,还有那些沉睡了十几年的家具和大壁炉。镜头忽然一阵颤抖,谁都能感觉出摄像者的恐惧。

镜头再度前移,似乎是进入了一条走道,在那道光束的照射下看起来就像是古代的墓道。他突然停住了,镜头向右转,对准了一扇房门,而房门上有着一只猫眼。然后镜头被放了下来,对准了墙壁,几秒钟以后,一声惊叫突然响了起来,那是摄像者发出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几乎能把死人都给吓醒。他又提起了镜头,慌不择路地向回跑去,一路上镜头一会儿对准头顶,一会儿又对准地板,让人看得天旋地转,简直想要呕吐。

忽然,镜头似乎在上升,接着听到了楼板所发出的奇怪的声音,他跑上楼梯了。镜头终于又恢复正常了,看来这是二楼,迎面又是一道走廊。忽然,在光束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活动的影子,镜头向前猛拉,那是一只猫。他向前走了几步,努力调整了焦距,终于使那只猫完整地呈现在镜头里。一只全身白色的猫,除了尾巴尖上的红色斑点。那只猫正在看着镜头,它显得如此从容不迫,缓缓移动着优雅的步伐,特别是它那双猫眼,在镜头里显得非常非常诱人。忽然,镜头向那只猫追去,又是一阵剧烈颠簸,当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的时候,那只猫却不见了。

镜头向四面八方扫动了一遍,包括头顶与脚下,可是再也没有猫的踪影了。又是一阵颤栗,镜头快速地向回跑去,半路上却停住了,镜头右转,又是一只房门上的猫眼,接着,一只手推开了房门。房间里一片黑暗,灰尘再度扬起,镜头的光束中忽然出现了一只放满了书的大书橱。镜头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窗边有一张写字台,台子上摊开着一本书。镜头照到了写字台边上,一只手把书翻了过来,镜头上的光线照亮了封面,陈旧的封面上画着一串项链,而书的名字是——《猫眼》。拿着书的手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然后立刻又把这本书照原样放在桌面上。镜头拉起,一阵脚步声响起,出了这房间。接着,摄像镜头来到了楼梯口,并对楼下晃了晃,正当此刻,一阵尖叫声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尖叫,来自楼上,这声音无比凄厉,让人毛骨悚然,镜头再度猛烈地颤抖起来,摄像者似乎是不由自主地向楼上跑去,镜头在颠簸中不断上升。直到他来到了三楼,但此刻,摄像机的镜头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天旋地转间根本就不知道他拍了什么东西,只有摄像机上探照灯光和黑暗的墙壁彼此交替出现。接着,摄像者自己也突然尖叫了起来,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但镜头里却什么都看不清。女人的尖叫和摄像者的尖叫交织在一起,共同回荡在这栋房子里,难以分辨哪些是女人的声音,哪些是他自己的声音。至于画面,就如同一个醉酒者倒地瞬间所见到的混沌世界。最后,镜头被黑暗所笼罩,再也看不到任何影像了,就连那些可怕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录像的内容就到此为止了。

此刻,电视机屏幕上什么也没有了,录像机房里也一片黑暗,叶萧独自坐在黑暗里,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许多汗珠,许久之后,他的心跳才恢复了正常频率。

接着,他把带子往回倒了几分钟,又到了刚才摄像机在三楼所拍下的可怕的那一段,他按了慢进键,以最慢的速度一格一格地移动画面,镜头里似乎有什么黑影掠过,只持续了几格而已,也许那只是摄像者自己在镜头前挥舞的手而已。可是,叶萧总觉得在画面黑暗的瞬间,仿佛有一只眼睛正在看着镜头,他真想把手伸进电视机里,把那只想象中的可怕眼睛挖出来。

然后,叶萧又打开了另一台分析录像带中声音的机器,这台机器能分离出各种不同的声音。依旧是录像带的最后部分,那个女人的尖叫被清晰地分离了出来,机器的显示屏上出现了声波线。可到了后面,这声音却始终与摄像者的声音重叠在一切,无论如何也无法分离,两人的声音中和在一起,音调不高也不低,就像是同一个人的声音了。叶萧摇了摇头,关掉了所有的机器,从机盒里取出了录像带,重新呆呆地注视着它。

在一年前的那半个月时间里,每晚他都待在这个房间里看这盘带子。像刚才那样的慢放和声音分析,他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了,几乎每晚都试到深夜,试图从中找到某些有利于破案的线索,哪怕是蛛丝马迹也好。可惜,他一无所获,除了回家以后的噩梦。

最后,叶萧不得不放弃了,否则,他将永远被这盘录像带纠缠在其中,什么事也做不了。他想,也许自己会被这该死的录像逼疯的,这简直就是在慢性自杀。

然而还有更多的疑问——那栋可怕的房子究竟在哪里?在那一夜,成天赋为什么要跑到这栋房子里去拍摄,他的动机是什么?他又为什么跑回杂志社里跳楼自杀?这一切,都是谜,难解的谜。而作为一个警官的任务,就是要做一个解谜人。叶萧曾经为此而费尽心机,跑遍了S市,寻找过许多类似的老房子,但都不是录像带里的那一栋。

时隔一年之后,叶萧终于找到了录像带里的那栋房子——童年家的黑房子。此刻,面对着这盘录像带,叶萧又一次重温了旧梦,只不过,这是一个无比可怕的噩梦。

他猛地摇了摇头,不愿再待在这里了,他带着录像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又把它锁在了抽屉里。然后又看了看桌子上那本叫《猫眼》的旧书,他吐出一口长气,不想再看它了,他把书也放进了抽屉,转过身,匆忙地离开了局里。

半小时后,叶萧疲惫地回到了他那个小小的“家”。已经十点半了,单身汉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单调,没有多少生气。很快,他重重地倒在了床上,闭起眼睛,张大着嘴深呼吸起来。

他忽然睁开眼睛,抬起了身体,看着床边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有一个相框,里面镶嵌着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的照片——她是雪儿。

叶萧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里的雪儿,嘴里轻声地呢喃:“雪儿,今天我见到你妹妹了,她很好,我会好好保护她的,请放心。”

最后,他把照片放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叶萧睡下了,但他始终无法入眠,翻来覆去,脑子里时而出现雪儿,时而又是那盘录像,接着,又是雨儿和那栋黑色的房子。他明白,那噩梦又来纠缠他了,有时候他真的想在深夜里大叫起来,把他心里所烦恼的事情全都发泄在夜色里。

忽然,手机的铃声响了。他抓起手机,传来了同事的声音:“是叶萧吗?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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