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述公诉方的案子之前,史蒂文·伐密利提也有一番话要对陪审员们讲:“我们将传唤一共39名证人……一开始,你们也许搞不懂我们向证人提出的一些问题,你们也许会感到纳闷,不知道某证人到底和这场官司有什么关系。不过请相信我,所有这些拼图的图块最后都会摆到它们应该摆的位置上。”罗得岛州的庭审条例不允许律师解释传唤证人的目的,或通过该证人的出庭具体打算证明什么,以便让陪审员有足够的思维空间从证人的证词中抽取出自己的结论。

证人们的出庭顺序也显出了公诉方的别具匠心:由亚历山大王子开场,安妮·萝琳公主压轴,另外两位关键人物玛丽雅·辛拉翰姆和桑妮的财产管理人摩尔斯·戈立分别安排在王子之后和公主之前,中间依此是冯·普罗家的仆役们,纽波特医院诸医护人员,罗得岛州警署主持本案的约翰·瑞思中尉和约瑟夫·蒙然达上士,以及数名医学专家。

亚历山大历时两天的作证本身并无太多新奇之处,法庭中众人只是对王子措辞中居高临下的傲慢口吻略觉反感。比如在谈到桑妮第二次昏迷时,公诉人问:“你说母亲当时的状况十分令人担心,那你为什么又半夜跑到‘克拉克·库克酒吧’喝酒?”

亚历山大答:“我已经警告过继父母亲不舒服,我想他应该很小心的。”

史蒂文·伐密利提最后问:“还记得你*岁时,一家人去马六甲度假,你曾看见过你的继父替母亲注射维他命,是吗?”

“是的。”

公诉方的意思是,克洛斯可能给桑妮注射了胰岛素,而桑妮自己还以为是维他命之类。

被告辩护律师赫拉德·法林格一上来先问:“你当初聘请理查德·库尔博士,花了多少钱?”

“我,我姐姐,还有外祖母,我们一共付给他10万美元。”旁听席人人倒抽一口冷气,10万美元在当时,相当于一对中产阶级夫妇两到三年的薪金。亚历山大赶紧补充道:“包括聘请私人侦探等的调查费用。”

“昨天你作证结束后,是否去过公诉人的办公室,讨论如何应答今天的交叉取证?”

“是的。”

“他们有没有教过你该如何回答我刚才的提问?”

“这种无聊的问题,”亚历山大轻声从牙缝间吐出一句,“没有。”

“……你是否知道,你的父亲克洛斯·冯·普罗……”

“继父。”亚历山大冷冷地纠正道。

“克洛斯·冯·普罗写过一份遗嘱,将他的全部财产留给你、安妮·萝琳和科西玛?”

“没听说过。”

“是没人告诉你,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

“我继父的遗嘱?我凭什么要在乎?”

“你怀疑没这回事?”

“是的。”

“那你要看看遗嘱吗?”赫拉德伸手去取公文包。

“没兴趣。”亚历山大说,仍旧是冷冷的。

亚历山大承认,他一向管继父叫“克洛斯叔叔”,承认是克洛斯帮助他进入布朗大学,毕业后又帮助他谋得目前这份工作。纵使如此,他也从未视克洛斯为父亲。

玛丽雅·辛拉翰姆作证时间最长,而且处处与被告方唱反调。除了桑妮几次犯病的种种细节和黑皮匣子等,玛丽雅还说桑妮每天坚持锻炼,身体非常健康,说她很注意节制饮食,以保持体形,“我吃的甜点比她多十倍不止。”桑妮只偶尔喝酒,也从没出现过压抑、颓废等不良心理症状。再讲下去,玛丽雅又说,桑妮确实有一些怪癖,“有钱人嘛,难免。”桑妮不许旁人随便进入她的衣橱和卫生间,冬天一定要开窗睡觉,还非让四条大狗挤在同一张床上,狗们发出极响亮的鼾声,克洛斯只好用耳塞子堵住耳朵。还有,“夫人醒着的时候总要先生陪在身边随叫随到,所以他只能一大早起来散步,那是他唯一可以离开她单独行动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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