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第二天10点半起床先去了室内网球场,他和他的父亲亚尔斐王子一样酷爱运动。亚历山大走的时候听说桑妮还没起床,小伙子也没往别处想,他知道这些日子母亲有时候一整天都歪在床上或沙发上,病病恹恹的。亚历山大打完球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见母亲的德国女仆玛丽雅·辛拉翰姆正独自抹着眼泪。

“夫人病了,”玛丽雅告诉王子,“可是先生不让请大夫,说夫人只是头天晚上没休息好,现在好不容易睡下了,叫我不许惊动她。”

“那你就别惊动她。”王子说。

“不,你不明白,夫人不是睡着了,她好像完全没有知觉,我叫她半天也不带醒。夫人的一只胳膊耷拉在床沿,我过去替她掖进被窝,一摸,那胳膊竟是冰凉冰凉,沉得跟块木头似的。夫人平时睡觉特别轻,你知道的,稍有响动立马就醒……”

后来到了法庭上,玛丽雅说:“那天上午,我从夫人的门口经过,听见她呻吟……”

克洛斯·冯·普罗说不对,不是呻吟,桑妮只是在打呼噜,“她头天晚上确实没睡好。先是自己生气,为安妮·萝琳去奥地利过节的事,说她不希望安妮嫁到欧洲,说当初离婚的时候费尽千辛万苦争来的孩子,现在倒像是又将女儿还给了前夫……说着说着就扯上我,说孩子们长大了一个一个要走,我在家里也呆不住,说我一工作起来就家里诸事不管,还老惦着找机会出差。”克洛斯当时在一家国际艺术品公司做副总裁。“我刚分辩两句就吵起来了……我们每次吵到最后总是向对方嚷嚷离婚……等到两个人好不容易都安静下来,桑妮又说她嗓子眼疼,进进出出找药找水折腾了小半宿,直到天亮才睡着。”

玛丽雅说:“我上楼接着熨衣服,心里又委实搁不下,过了约摸30分钟再下楼,看见夫人还是先前摆出的姿势,先生也还是和衣捧本书斜靠在她身边……我说先生,这样不行的,还是得请大夫瞧瞧……先生说我们在纽波特从没请过大夫,也不认识什么大夫……我说不是有一位纽波特医院的盖利迪大夫吗?去年夏天夫人闹肚子就是请的他,还有一次夫人着凉了也是他给开的药……先生说玛丽雅你不要跟我争了,我说没事儿就准没事儿,桑妮只是头天晚上喝高了,等会儿酒醒了她人也就自然醒了。我一听,怪了,刚才不是说夫人因为吵架嗓子疼没睡好吗,现在怎么又改喝酒了?再者说,人都是喝了酒倒头便睡,哪有喝多了反倒睡不着的理儿?”

玛丽雅后来又去主卧室看过几次,其中一次对克洛斯说:“如果你不打电话请大夫,我就打了。”

克洛斯的回答怪怪的:“你知道,玛丽雅,和冯·普罗夫人这样的女人结婚过日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总之,玛丽雅的意思,桑妮昏迷了。克洛斯的意思,桑妮睡着了。

…………

亚历山大不等玛丽雅说完,扭头冲进主卧室:“我看见母亲双目紧闭躺在床上,继父站在床边……我摇她,推她,喊她,她就是不醒……我回头看一眼继父,他也正看着我。‘我们该怎么办?’他问。‘什么怎么办?’我有些急,‘叫医生!’”

简尼思·盖利迪大夫不在,克洛斯·冯·普罗就留了言。3点,盖利迪大夫给克拉伦敦庄园回电话。玛丽雅·辛拉翰姆后来在法庭上说:“先生叫我别走,要我留下来听他讲电话。我听见他对医生说夫人自己起来过一两次上厕所,他还替夫人调过一杯杜松子艾欧,说夫人从来喝酒无节制,昨天晚上就又喝醉了……我没等他讲完电话便离开了房间……我实在不想听他的一派胡言。”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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