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本堂的一楼,就听得到外头暴风雪猛刮的声音。风势好像更强了,看来今晚真的会下一整夜的雪。以前都不知道,这里竟然是如此正宗的雪国。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舒服感。虽然到刚才为止,心情还比较轻松,但现在却振作不起精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亲眼看到尸体的关系吧?也可能是觉得那位叫七马的死者一生都过得不太顺利,深觉感伤才会有这样的情绪反应吧?看到人类的尸体,会让人有万事无常、虚无飘渺的感觉。也有可能是看到那副怪异盔甲的关系。

我现在的样子,跟忧郁症初期的症状很像。

来到后门,日照从墙上取下两把铁铲交给我们。

“如果你们现在要走到龙卧亭的话,应该需要用铲子铲除积雪,否则可能会无法前进吧?”

“什么?”二子山发狂似的大叫了一声,“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当然要去,等我把头剃好之后,我会一个人过去。不过,外面的雪下得那么大,你们去的时候,先用铁铲帮我把雪铲除的话,我就轻松多了。路况变好,也就可以顺利地往返其间了。如果没有带铁铲,你们会寸步难行,因为积雪应该挺深的。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二子山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了铁铲,我也接过了铁铲。铲子柄好像是塑料制的,比想象中还轻。

“日照先生!”日照正要走回房间时,我叫住了他。

“什么事?”

“那个叫七马的人,到底姓什么?你知道他的全名吗?”

“不知道。”他回答,“一直都是这样叫他的,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大家都是这样叫他的。”

“他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是的。”

“他从事哪一行?”

“什么事都做。他会去别人家帮忙,或是帮人砍柴,也曾经自己在山里面盖了一间小屋住在里面,但后来好像说那里是谁的土地,就被人赶出去了。”

“啊,这么可怜啊!”

我有感而发地说。虽然这里的土地很大,但是如果没有钱的话,还是没有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下定决心后,我们走到了外面。确实如日照所说,积雪很深,如果毫无准备地走出去的话,可能整只脚都会陷进雪堆里的,没带铁铲,真的是无法前进。

风势增强,雪也下得更大了,而且还是雪花纷飞,大量的雪片就在黑色的夜空中胡乱地飞舞着,所以眼前并不是一片漆黑的夜色。就这样,我们边用铁铲铲雪,边亦步亦趋地前进。

虽然刚开始我们的确很认真地在铲雪,但马上就松懈了,因为双手已经冻到动弹不得,如果勉强可以走过,就干脆直接前进,根本不想再铲雪了。我们只想着赶快钻进有暖气的地方,已经无暇去顾虑是否要让后来跟上的日照更方便行走这个问题了。

天气实在太冷,冷得连脚趾头都渐渐失去了知觉。

雪真的积得很厚,照这种情况看来,应该可以称得上是暴风雪了吧。有些地方的积雪已经可以埋没整条腿,有些地方则是风雪大作。

我一直在想七马这个人,虽然从未见过面,也没跟他说过话,却觉得好像早就认识他了。接下来,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伊势老人的脸。那位老人的沉默作风,应该是有着什么特别的原因吧?这里真是有很多奇特、怪异的人士,在都会地区应该也有这类人士的存在吧,只是城市太喧嚣,我们没办法得知罢了。

我们来到石阶前,眼前已经完全看不到阶梯,只见一片斜坡,真的很危险。不过积雪很厚,而且现在还很柔软,就算滑倒了,应该也不会受伤才对。

“这里的积雪已经这么深了,看来我们要小心行走……”二子山大叫着。

可能是因为风声很大的关系,担心我会听不到,所以他只好大声嚷嚷。走出法仙寺的范围,风吹的声音显得更加可怕,开始狂吼起来了。二子山虽然用尽力气大声地对我说话,但是我几乎都听不到。他拿起铁铲,挖起阶梯上的积雪,堆在旁边。

“只要将石阶中间位置的积雪挖掉就可以了。”

说完,他又挖掉几堆积雪。后来,可能他也觉得麻烦,就没有再铲雪了。

“石冈先生,我已经不行了,只能挖这么多了。我好饿!我只想赶快到龙卧亭,去吃点东西!”

“这样不行的!日照先生的脚不是不太好吗?如果我们没有将积雪铲掉,他爬石阶会很危险的!”我也使尽吃奶的力气,大声地对二子山叫着。

“你说得也没有错!”

“还有,他没有铁铲!”

“那个人的脚真的问题那么大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起来好像很严重!”我只是将我的想法说出来。

然后,我跑到二子山前面,将石阶正中间位置的积雪铲起,堆在左右两侧,不过动作却越变越慢。

“石冈先生,很冷吧?哎呀,你怎么没有戴围巾!”

“真的很冷!”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阶梯正中间出现了一条笔直的平坦通道。

走到最下面,眼前是一条坡道,这里的积雪也很深,但路两旁的积雪更深。虽然如此,我们已经没有力气在中间挖出一条通道了。如果雪一直下到早上的话,积雪应该会深及胸部吧?对于不是在雪地长大、住在东京的人来说,光只是想象那样的景况,就会觉得很恐怖,并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好像所有的生活计划都会被这场雪给破坏掉似的。雪跟沙是不一样的,雪并不重,但是却可以冻结所有东西,它所吹送出来的空气,冰冷到会让人停止呼吸,根本就是杀气。

“哎呀,这样下去,怎么铲得完。就算将积雪铲走,马上又会堆得很高了!”二子山边铲雪边发牢骚。

“你说得没错!”我也附和他的话。

“就算怎么铲,积雪还是这么多。日照先生再不快点来,真的不管他了!”

“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跟来吧,他只是要剃头而已。”我说。

“不过,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暴风雪了,就算是在北海道,也不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吗?”

“对我来说算是第一次啦!”

我们两人就这样继续铲着雪。不过,最后终于也让我们走到了龙卧亭。其实,法仙寺和龙卧亭根本就像是邻居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觉得距离很遥远,就像豆子已经在前方了,但伸出手却还是够不到的那种感觉。幸好因为劳动的关系,身体并不觉得特别冷。

“哎呀,总算到了!”

走进龙卧亭,我先整理了下仪容,二子山则是抢在我前面跑进玄关。因为玄关上方刚好有一块突出的屋檐,所以玄关处并没有积雪,如果没有那块突出的屋檐,门前的积雪一定很深,那样门就会打不开了。

走到有灯光的地方,我才发现二子山的整个身体,包括头和脸在内,已是一片雪白了。我们掸掉脸和身体上的积雪,将铁铲挂在墙上,推门走了进去。

“我们回来了!”二子山以阴沉的语气对着里面的人叫道。

接着,我们听见屋子里不断传来愉快的笑声,气氛似乎很温暖、很幸福,我觉得那个叫七马的人真是可怜。

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小雪跑了过来。她是第一个来迎接我们的人。

“欢迎你们回来!”小雪对我们说,“你们看,这就是我的礼物!”

说完,她伸出左手腕给我们看。在她的手腕上面,戴了一条很像是手链或手环的东西,是由镶了玻璃珠、闪闪发光的细环所串成的链子。

“哇,好漂亮!天啊,好冷……”二子山边说,边脱掉鞋子。

“这个是手表。”小雪又说。

“手表?这条链子是手表?嗯,好小的手表,很漂亮。不过,看得清楚是几点钟吗?”

接着,里美也走了出来:“你们回来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啦?”我问。

“发生什么事了?”二子山也问她。

“你们两个人,好像雪人!”

“啊,我是变胖了!”

“不是那个意思!”

“哎呀呀,我的天啊!你们两个赶快进屋来。我刚泡好了热茶,也热了烧酒,坂出先生已经在喝酒了。”接着,育子也走出来,亲切地招呼我们进去。

“啊,实在太感激你了!其实准备热茶就好了。”二子山很快就接了话,他一向都是快人快语。

不过,我很想喝茶,很想喝杯热乎乎的绿茶或红茶。

“那个,里美你是不是喝酒了?”我问。

“啊?看得出来吗?”

“因为你的脸有点红。”

“哎呀,真丢脸!”

“日照先生呢?”问话的人是育子。

“他马上就会过来,说剃好头之后就会过来。”二子山回答。

“啊,这样子啊!对了,倒在路边的死者是谁?”

“就是日照先生说的那位叫七马的人。”

“真的是他?七马真是可怜,他偶尔也会来这里帮我砍柴呢!”

“啊,原来他也曾来这里帮过忙啊!”我说。

“我们已经把他搬到法仙寺的地下室安置了。”二子山说。

“真的吗?那真是辛苦你们了。快进来取取暖吧!”

“唉,真的会冻死人!”二子山边说,边往里面走。

我们穿过走廊,来到了卧室,但是卧室里并没有一个人影,大家好像把阵地转移到里面的客厅了。

“啊,释内教神主,你回来了。尸体呢?”

客厅里真的坐满了人,问话的人是坂出。这时,我发现一群人当中,有位不曾见过面的年轻人,他的头发染成咖啡色,长相很斯文,一副现代年轻人的时髦打扮。

“已经搬到寺里安置了。”

“死者是谁?”

“就是那个叫七马的人。”

“啊,真的是他啊?”

“你认识他吗?”

“嗯,我见过他。来,先喝一杯吧!”

听坂出这么说,二子山就走到坂出身旁的位置坐下来,因为那里本来就是空位。

“啊,谢谢你!我现在好冷!”

“辛苦你了!如果我再年轻一点的话,应该也能帮上忙的。”

大家的前面都摆了一个大方盘,盘子上摆着一碟碟的下酒菜。不愧是曾经开过旅馆的人家,用美丽的黑色漆器装下酒菜,感觉很气派。里美已经去世的父亲是这个家的支柱,同时也是厨艺高手,这些都是他的拿手菜,他曾经很自豪地向我展示过。

下酒菜已经全部拿上来了。二子山从大方盘里拿起酒杯,坂出帮他倒了酒,他一饮而尽。

“啊,身子变暖和了!好舒服,好舒服!”二子山高兴地说。

“再喝一杯。外面是不是已经大雪纷飞了?”

“是啊,简直可以说是暴风雪。很难得有机会能遇到这样的暴风雪,积雪都能盖过整条腿了。”二子山边说边指着自己的腿。

“这么一来,你今晚就回不了家了。”

“我想,到明天早上我家就会被埋在雪堆里了吧。等一下我会打个电话给我太太。”二子山说。

“你是不是要跟她说,因为下雪不能回家,叫她千万不要踢你?”

“你怎么知道?”

“你看,这是给你的礼物。”

坂出取出一尊布袋和尚的摆设物,递给二子山。

“礼物我帮你拆了。这是在横滨买的呢!”

“什么?给我的礼物?是里美送给我的吗?”

“是的!”里美很大声地回答。

因为里美旁边的座位是空的,所以我就坐在那里,这么一来,刚刚那位年轻人就正好坐在我的旁边。我跟他点头打招呼,他也向我回了礼,正想跟他讲几句话时,里美将盛了日本烧酒的酒杯递给我。

“啊,谢谢!”

我向里美致谢,也打断了我跟这位年轻人聊天的机会。我将烧酒一饮而尽,可以感觉到酒缓缓由喉咙、食道流到胃里面,不过身体还是很冷。

“哇,我真高兴!不过,这个布袋和尚未免太胖了!”二子山说。

“照这样下去,你的肚子迟早也会变成那样的。”坂出取笑他,“不节制一点的话。”

“嗯?是因为这样才送我这个的啊?”二子山边摸着肚子边说。

“我的礼物是两颗大理石球,听说可以用来预防老年痴呆症。”坂出秀他的礼物给大家看,“将两颗大理石球摆在手掌上面,然后每天这样不停地转动,就可以预防老年

痴呆。”

“你有老年痴呆?会得老年痴呆的人应该是我吧?”二子山说,“我最近老是忘记自己说过哪些话。”

“你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吗?”

“胡说,才没有这回事!”二子山一脸严肃地反驳回去。

“坂出先生的礼物可以预防老年痴呆,那么我的礼物就可以阻止发胖了!”

“正是如此。”

“要整天把它摆在眼前啊?”

“没错。”

“我收到的礼物是兰蔻的身体润肤乳。”通子说,“还有一瓶身体喷雾。”

“石冈先生,你也有礼物。”里美递给我一个包裹。

“啊,我也有礼物。这怎么好意思?你带这么多礼物回来,一定很辛苦吧?”

“没关系,我的手臂很有力。”

“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我猜我的礼物应该也是预防老年痴呆症的吧。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个纸盒子,掀开盖子,看到的是青蛙造型的摆设品。

“这是青蛙吧?”

“是的。”

“嗯,这个礼物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你何必这么大手笔呢?每次回来都要准备这么多礼物,一定很辛苦吧?”我问。

“她不是因为回来才带礼物的!来,石冈先生,喝酒吧!”

坂出拿起烧酒瓶,隔着里美帮我斟酒。

“不是因为回来才带礼物的?”我问里美。

“我的礼物是购物袋。”育子走进客厅对着大家说,她的手上拿着一个摆满小菜的大盘子。

“她送我两个购物袋。里美,你不是有事情要跟石冈先生报告吗?”育子边排菜边说。她将购物袋背在肩上,看来她很满意这份礼物。

“我们已经知道是什么消息了。来,大家一起干杯庆祝吧!”

听坂出这么说,我突然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难道,里美要结婚了吗?

“那么,我就再宣布一次!”里美看着我准备发言。我的心脏似乎快从喉咙跳出来了。

“你要讲大声一点,要让我也听得见!”二子山早已喝得醉醺醺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

即使是待在最里面的客厅,还是能听见外面雪花飞舞的声音。

“嗯,没问题!石冈先生、二子山先生,我通过司法考试了!”

“什么?”我的声音也跟着变大了。

“真的?”二子山的声音更大。

“哎呀呀,这是真的吗?实在太棒了!”

“是的!您说得没错!”里美的语气里充满着喜悦。

我足足有五秒钟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

“恭喜你!你真的很厉害!”

“谢谢石冈先生!”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正式的律师了!”二子山尖叫着。

“我们村子出了一位律师了!你可是本村的第一位律师,对不对,育子女士?”

“是啊!”

“我太高兴了,我真的很高兴!里美,你要多喝几杯。”二子山举杯向她祝贺。

“啊,谢谢!”里美也举起酒杯。

“你真的很厉害!看来我们这里有好多专业人士呢!”

“真的考上了啊……”

我的心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然也曾经想过,有一天她会考上律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来。

“嗯,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其实你很努力的啊。对了,就在车站前为你立一座铜像吧!”二子山又胡言乱语了。

“嗯,应该这么做才对!”坂出也表示赞同。

“不要,那样太丢脸了!”

“石冈先生应该也会同意才对,就由石冈先生负责筹措建设资金。”

“是的,我知道了。”

要帮里美立铜像的话,会不会变成像山下公园里那个红鞋铜像那样?在我的记忆当中,似乎没见过如此年轻的女孩铜像。不,这类铜像应该很多才对,不过立的铜像不见得是女性当事者本人,而是找个象征物弄成铜像罢了,譬如在茶壶上插一朵花。

“你马上就是律师了,也就是地方上的名人。要不要帮你组织个协会或者后援会什么的?由坂出先生当会长如何?”

“哎呀,她又不是议员。”

“办个律师协会应该没问题吧?不过,日照先生会同意吗?”

“我想如果要办协会的话,日照一定会抢着当会长。”

“那么坂出先生,你就委屈点当副会长好了。”

“那你要负责什么事?”

“什么?我也要参加?”

“怎么可以把你排除在外,让你无所事事呢?”

“哎呀,你们千万不能这么做。之后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要先开始实习,必须在律师事务所、地检署、法院实习过后,才算是正式的律师。所以,往后的日子更辛苦呢!”

“实习的时间很长吗?”

“是啊,很长!”里美皱着眉说。

“大概需要多久时间?”我问里美。

“律师实习是四个月,地检署的检察官实习是四个月,法院的法官实习是八个月……”

“需要八个月这么久吗?”

“是的,所以总共是一年零四个月。”

“一年零四个月,真的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坂出说。

“是啊,所以真正的苦日子才正要开始呢!”

“你本来就立志要成为律师的吧?其实当检察官或法官也不错,你考虑过吗?”

看来二子山也挺有常识的嘛!

“我还在考虑中。不过,应该是会选择当律师,因为我的志愿就是要成为律师。”

“不管你打算做哪一行,能通过司法考试,都是件值得庆贺的事。不过,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你应该去年底就知道自己通过考试了吧?”

“是的。可是因为要找律师事务所,也有很多事情在忙……”

“那你应该刚才一回到家就马上宣布的!”

话虽如此,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喜悦感仍不断涌上心中,虽然这是别人的事,却比自己考上还要高兴。里美终于成功了,表现得非常好!

“我本来也想一回来就跟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但是看到有人死在路边,就觉得不应该在那个时候说。”

“打算回家报告好消息,却在途中看见死人。”

“是啊,总觉得不太对劲。当时还在想,会不会是刑事案件?”

“有这种想法很好啊!如果是刑事案件,你应该也能胜任吧?”

“不知道。我很怕跟犯人、凶手之类的人物见面。”

“不会有问题的,我相信你一定行!”我绝对不是在说客套话,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就是确信里美一定能胜任。

“啊,真的吗?”

“是的,你一定行,如果是你,绝对没问题。你真的很厉害,那么难的考试都通过了。”

我突然觉得很感慨,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里美时,她还是个小孩子,现在竟然已经通过律师司法考试了。

“我真的行吗,小雪?”

“嗯,绝对没问题。”小雪也给她保证。

“不过我真的吓一跳,想不到你那么厉害。”我又说了,突然觉得有好多话想说。

“小幡小姐比我还要早就通过了考试,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不行了,很想放弃呢!”

“小幡小姐?啊,我想起来了。她后来怎么样了呢?”

“她住在关西,后来我们都没再见面。”

“这样子啊!”

“好几次我都想放弃,但是,终于让我成功了……”

“我就说嘛,你一定没问题的。”我再次称赞她。

“是啊,幸好我当初没有放弃。”

“那么,我们一起举杯庆祝吧!”坂出提议。

“大家再一起干杯!”

“可是,日照先生还没来。”

“等他来再干一次杯就好了。这是喜事,干几次杯都无妨,我说得对不对啊,里美?”

“没错。往后还要请坂出先生多多关照。”

“咦?为什么?”我问里美。

“我是说在律师事务所实习的事,我应该会选仓敷或冈山吧!”

“啊,原来是这样。”

“总之,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我们再干一杯!”坂出说完,举起酒杯。

这次我也举起酒杯,跟他们一起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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