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拿着电话筒,惊惶失色。

——那个男人还这样说:即使想在福知山让乘客下车,想一些什么办法,那也白费劲!倘是那样干,只会增加受伤的人。

“畜生!”

十津川喊道,随即挂了电话。

虽然没有说名字,但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说要炸毁“出云1号”的人,只能认为是中河英男。

“广播怎么办?”松木列车长还拿着话筒。

“事态变了,中止广播。如果不能到车外去,那会陷于恐慌状态的!”

“是说所有的门窗一打开炸药就爆炸吗?”

“是的。”

“可是,警部,从东京到这儿,门已经打开多次了,但一次也没有发生爆炸呀,会不会是中河在虚张声势呢?”

“京都!是京都呀!”龟井突然喊道。

“是的,是京都!”十津川也铁青着脸说道。

“冰室悠子在京都站看到的那个男人果然是中河呀!”

“京都是临时停车,客车厢的门不开,乘客在睡觉,很少的几个站务员也在列车的前面,因为在调换机车和装卸行李。是乘此机会把炸药安置在客车厢上的。停车七分多钟,应该是能调整好的。”

“是说门窗都不能打开吗?”松木声音颤抖着问道。

“是的。说一打开所有的门、所有的窗就立即爆炸。”

“窗本来就不打开的……”

“如果窗子安全,倒是能敲破出去的,可要是这也不行,那就谁也不能从这列车里出去了。中河看穿了我们的想法,才干那种事的。”

“但哪能一打开门窗就爆炸呢?”

“中河毕业于电气方面的专科学校,也许他做成一种一敲破窗子就会因振动而爆炸的装置,安装在车身上。”

“怎么办呢?”

“除了拆卸中河在京都站安装的炸药以外,没有其它办法了。”

“不过,他是从外面安装的吧?那样的话,在车内就毫无办法了。你说是吧?”

“是的。我们就是到了福知山也不能到列车外面去,在月台上的人们替我们拆卸掉炸药之前。”

“要是拆卸不掉会怎样呢?”

“如果那炸药上装有定时装置,投在凌晨三点的话,那个时刻就会爆炸。”

“中河偷的炸药是五包,而且列车停在福知山站,大概不会整个列车爆炸吧。我想只是在这趟列车的两三个地方发生爆炸,但要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无法让乘客避难了。”

在十津川这样说着时,又一个小站从窗外一晃而过。

石原站。

这也是无人车站。

下一站就是福知山站,再过四五分钟就到了。

汽笛又响了。在十津川听来,这好像是濒于死亡的大象的惨叫声。

“能从行李车厢出去吗?”松木列车长看了看十津川。

“行李车厢?”

“从一号车厢打开车门就能到行李车厢。这车门和行李车厢的车门都是手开式的,跟客车厢的车门不连在一起。”

“但中河多次强调说所有的门都不能打开。考虑到万一,可不能轻易打开呀!”

“行李车厢的门,在京都站临时停车时是开着装卸行李的。”

“但从行李装卸完毕到列车发车,其间也许有几分钟时间月台上没有一个操作人员吧?最好还是考虑他捣了什么鬼。”

“那就没有出口了?”

松木这样尖声说着时,不知是谁喊了声:“警部。”

一号车厢的冰室悠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通道上望着这一边。

“什么事?”

正因为是在紧张的时刻,所以十津川说话的样子自然而然好像是申斥一般了。

“我听到你们的说话了。”悠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十津川,说道。

“那你……”

依然是申斥般的口吻。

“从这窗子里能出去的呀。”悠子指着车门平台后面的小窗户,说道。

特快卧车整列车厢都装有空调设备,所以客车厢的窗户是固定的,不能打开,只是在单间卧铺一号车厢的车门平台附近、乘务室前面的八十厘米见方的小窗户推一可以用手打开。

“这窗子是能用手打开的。”悠子说。

“这我知道,但中河说所有门窗都不能打开,要是一打开就爆炸,那会怎么样?”

“不过……”

“不过什么?”

“车子离开京都后我打开过这窗子。”

“你说什么?”

“离开京都后不久,我有点儿不舒服起来,想吸吸外面的空气,这时想起死去的藤代说过特快卧铺上只有一扇用手打开的窗子,于是开了一下。我立即关上了,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肯定是离开京都后打开的,是么?”

“是的。”

“一直开到下面吧?”

“是的,一直开到最下面。”

“阿龟,不,我来开吧!”

十津川走近那扇窗户,用双手一下子放下了玻璃窗。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只是下半夜的冷飓飓的空气钻进车厢。

“阿充,到福知山后就从这儿出去。”

十津川对龟井说道。窗户虽小,但一个个出去的话,看上去是能出去的。

“我做什么好?”松木列车长问。

“请你跟其他列车员在车内防备万一。”

“即使叫我们防备万一,也是……”

“要是这个速度前进,几点到达福知山?”

“早到两分钟。两点五十分。”

“那就到了福知山以后请等五分钟。我们在这期间找出被放置的炸药,把它拿掉。如果五分钟拿不掉时,那位置一清楚,就请你们立即引导乘客到车厢内的远一点的位置去。用五分钟的时间。”

“试试看。不过,如果找不到炸药那怎么办呢?”

“哦……不,一定找得到的。非找到不可!”十津川说道,“请你给东京综合指令室打个电话,那里有我们的刑警,你就这样说:中河凌晨一点十分左右在京都车站,叫他们请求京都府警察署立即布置人员通缉。”

“明白了。就要到福知山了。”

松木说道。十津川从打开的窗户凝视着前方,但见黑夜中福知山站的灯光在迅速靠近。

看上去那像是救命灯,但或许那是墓碑。

从福知山起有一条去大阪的福知山线,因而这儿有山阴干线和福知山线的月台。

左右各有一个只使用一侧的月台,中间是中央月台。

下行山阴干线靠着中央月台。

接到通知的福知山车站把值班的十二名站务员都动员了起来,让他们在中央月台待命。

另外,从福知山警察署也赶来了二十名警察。因为没有时间从京都府警察署总部或自卫队驻地调来爆炸物处理班,所以从福知山警察署来处理这事的是鉴定科的一些科员。

幸好没有旅客上“出云1号”,所以月台上看不到一个乘客。

望得见“出云1号”了。

接到通知,叫列车一到就打开所有车门让乘客避难的站务员分头站在各自的停车位置上,准备引导下车的旅客。但个子矮小的细见副站长突如其来地奔到中央月台,大声喊道:

“事态变了!犯人在‘出云1号’车身上安置了炸药。一开门窗就爆炸,所以即使停车乘客也下不来了。要立即找到炸药放置在什么地方!”

“啊?!”

站务员间发出一片惊疑声。

他们之间产生了动摇,因为突如其来接到了一项不是引导旅客而是找出炸药的危险工作。

动摇还没有平复,“出云1号”长长的车厢就徐徐地驶进了中央月台。

比正点提早两分钟。两点五十分。

在列车停住的同时,十津川从狭窄的窗户里跳到了铁轨上。

紧接着龟井刑警也以扎猛子般的气势跳到铁轨上。虽刹那间感到扭痛了右脚,但龟井立即忘了。

两人穿过行李车厢和一号车厢间,跳上了中央月台。

十津川大声喊道:

“请马上找出炸药来!”

像是被这声音激励了似的,十二名站务员和二十名警察一齐开始检查“出云1号”车身。

龟井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车厢内,松木列车长他们分散在十一节客车厢里,隔着玻璃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月台的动静。

里面也混有悠子那张苍白的脸,但其他乘客依然入睡着。

十津川拉住了细见副站长:

“过五分钟,请你按月台的电铃。”

“打算怎么做?”

“我想用五分钟时间找出炸药,把它拆卸下来,但在不顺利的时候必须转移车厢内的乘客,以便让他们尽量安全一点。”

“明白了。”

副站长掏出怀表凝视了一下,他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两分钟过去了。

餐车附近“呀”地发出了欢呼声。

十津川奔跑过去。

原来是发现了安在餐车车门上的炸药。

接着在隔过一节车厢的六号车厢也发现了炸药。

哪处都好像是这样一种装置;车门上安着细细的钢琴线,门一开钢琴线就被拉紧,引发机即被带动。

“先查一下带不带定时装置!”十津川大声说。

这一来站务员都退缩不前了。

福知山警察署的一位鉴定技官挺身而出。

餐车那儿发现两包炸药,六号车厢那儿发现三包炸药,分别捆在一起,用磁铁安装在车身下。

鉴定技官拿着手电筒,趴在台上张望了一下地板下面。

“带着定时装置。先把安在车门上的钢琴线切断。”技官趴着说道。

拿来了截断器,钢琴线被切断了。

三分钟过去了。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战斗!

龟井在手册上写下“炸药安在六号车厢和餐车”几个字,隔着玻璃窗给车厢内的松木列车长看了看,他想若是五分钟拆卸不下来,就请列车长把乘客从危险的车厢转移到尽量远一点的地方去。

剩下的就是处理安装在车身下的炸药了。

为防备万一,让站务员退了下去,因为若是想拆卸下来,就有可能引起爆炸。

电气方面也很在行的鉴定技官在仔细检查了一遍以后,说道:

“是电池式发火装置,销子一脱落就爆炸。安装在车门上的钢琴线一拉紧,销子就脱落,炸药就爆炸。如果销子依然插在里面,就是挪动它也没有事。”

“定时装置呢?”

“上面带着石英闹钟呢。这也是电池发火式的,一到时间就通电流。因为它拨在三点,所以还有六分钟。我先取下来。”四十二三岁的技官镇静地说道。

“真的没有事吗?”

“没有事。如果是只用手触一下就爆炸的那种装置,犯人也不可能安装吧。”

技官笑着毫不费力地拆下了餐车的炸药。

六号车厢的炸药也拆了下来,被移到中央月台的另一侧铁轨上。

“定时装置怎样拆卸呢?”十津川问。

“行刮脸膏吗?”户下到铁轨上去的技官把晒黑了的脸对着十津川,问道。

“用那玩意儿干什么?”

“必须止住闹钟的时针,但如果敲破玻璃什么的,可能会因振动而通过电流。所以从缝隙里塞进刮脸膏,把时针止住,犯人捣鼓时出现了缝隙嘛。”

“谁有刮脸膏?!”十津川喊道。

“我哪有那种玩艺儿……”龟井摇头。

“日下部有!刚才检查他的手提箱时,里面有!”十津川中途打断充井的话,说道。

“对,我看到了!”

龟井朝车厢内的松木列车长做了个手势,让他打开了车门,旋即一声不吭地跑进车厢内。

一到一号车厢,他立即使劲敲了一下七号房间的门。

门打开了,睡眼惺松的日下部探出头来。

“请把手提箱打开!”龟井大声嚷道。

“又来检查了?”日下部发着牢骚。

龟井默默地走进室内,立即从搁板上拖下手提箱把它打开了。

“你要干什么!就说是刑警,也……”

“过后给你解释。”

龟井一抓起装着洗脸工具的口袋,就又跑到了月台上。

他边跑进取出刮脸膏简,扔给了十津川。

十津川又将它递给铁轨下的技官。

技官小

心翼翼地挤进刮脸膏去。

一只闹钟停了,使用同样的方法,另一只闹钟也停了。

技官喘了口粗气站起身来,立即发出了一切停当的暗号。

从倒吸着冷气自远处注视着的人们中间,不由地发出了欢呼声。

“清点一下回收的炸药数量!”十津川对角并说。

“数来数去只有五包。”

龟井一包包地仔细数过后对十津川说道。

“要说五包,跟中河偷出来的包数就相同了。”

“这就解决唆,当然在中河被逮捕之前还不能说完全解决。”

龟井微笑着说。但十津川反而显出不高兴的样子:

“总觉得心里还没有轻松呀!”

“您是担心除了这五包以外中河还可能弄到了炸药吗?”

“不,那不担心。中河事件后请全国的县警察署作了调查,但除了那五包以外,没有发现炸药被盗。”

“那您是担心什么呢?”

“我说不好……”

“是因为中河特意警告我们不许在福知山开门吗?虽然虚张声势,说不准打开所有门窗,但真正危险的只是门。”

“不,不是警告这件事。那警告是想夸耀自己比警察的想法高一着。而且,他大概认为,如果在即将到达福知山时打电话,那就没有时间拆卸炸药了。”

“那就没有问题了吧?”

“中河的目标应该是单间卧铺里的日下部淳和小山广子这一对呀,但在一号车厢却没有安置炸药……”

“那是呀,警部,是因为在京都临时停车时一号车厢附近在调换机车和装卸行李,所以不能靠近一号车厢,大概是不得已将炸药放置在餐车和六号车厢的吧。”

“中河是熟悉铁路的,在京都站不能靠近一号车厢这点事他应该是知道的呀,但他却不乘‘出云1号’,抢在我们前面绕到了京都站,这理由令人费解啊!而且,阿龟,咱们就假定中河不打电话来,列车到福知山站后打开车门发生了爆炸。因为列车是停着的,所以餐车和六号车厢也许会被炸毁,但列车不会脱轨,一号车厢的两个人是平安无事的呀,这不奇怪吗?”

“但事实上列车内是什么都没有放置嘛。”

龟井这样说着时,松木列车长走了过来。

“多亏你们帮忙,谢谢。”他朝十津川鞠了一躬,“大部分乘客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睡觉。如果要叫醒三百名乘客让他们避难,我想一定乱成一团了。可帮了我们的忙啊!可以发车了吗?”

“现在是两点五十六分,对吧?”

“对,现在发车的话刚好是正点发车。”松木满意地说。

“好像没有出什么事,对吧?可一号车厢的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平安无事总叫人无法理解呀!中河这家伙原来是这样单纯的人吗?”

“警部您好像对太平无事感到不满,是吧?”

松木笑着说。正因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以他也是情不自禁地笑的。

“不,不是,可我怎么也不能理解呀!也许警察这种人有种怪癖,喜欢预想最坏的事态而行动。”

“这我懂。”松木说,“警部您到什么地方?这回去出云大社如何?”

“这,怎么办呢?心里还惦着中河有没有逮住……”

“警部。”

“什么事?”

“如今说起来是运人的笑话了,昨天早晨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松木一面登上车厢一面对十津};!说道。

“原来是昨天早晨……”

十津川不无扫兴地说,因为他觉得如果是昨天早晨。那就跟这次事件毫无关系。

“我是四月十二日从米子乘‘出云4号’去东京的,有个旅客无论如何想乘一号车厢的八号房间,后来好像是旅客之间擅自调换包厢,但那个人下车时忘了钱包了。现在他可能在想要是不调换就好了。”

“松木君!”十津川突然发出怒喝般的声音。

“您怎么啦?”松木吃惊地问道。

“‘出云4号’早晨到达东京后改为‘出云1号’去山阴吧?”

“是的。早晨七点到达东京后在品川的车辆基地歇一下,然后列车改为‘出云1号’去出云、滨田。”

“想乘八号房间的旅客是从什么地方上车的?”

“听说是从出云市站……”

“阿龟!快叫一号车厢的乘客避难!要爆炸了!”

十津川沿一号车厢通道跑去,踢开了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大声嚷道:

“起来!炸药要爆炸了!”

不仅是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的日下部他们,其它包厢的房间也被打开了,睡眼惺松的乘客们来到了通道上。

“快叫他们避难!”十津川朝龟井和松木列车长喊道。

两人还没有能完全理解事态就让惊慌失措的乘客们下到月台上,把他们带到了远离一号车厢的地方。

但也有乘客睡得很死,怎么也不起来。

(还剩一分三十秒!)十津川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面手敲脚踢着不起来的乘客的门,一面寻思,(那家伙在从出云市到东京的十四个小时里不受任何人干扰地呆在八号房间里,就好像呆在密室里一样。有这么多时间,不是连改变室内的布置都可以吗?)

“三号房间的乘客怎么也不起来!”松木发出似乎惨叫的声音。

“不是有万能钥匙吗!”十津川申斥般地说。

松木恍然大悟,从裤兜里掏出万能钥匙,打开了三号房间的门。

“已经没有时间了,你快逃!”

十津川推开松木,自己闯进了三号房间。

一个五十五六岁的汉子睡得像死人一般。从屋里散发着酒气来看,也许是喝了威士忌什么的睡着了。

十津川背起那个汉子。虽是个小个男人,但或许是睡着的缘故,重得够呛。

来到通道上。

已经没有时间走到车厢门外的地板处下到月台上去了。

十津川朝相反方向逃去。

通道马上拐了个弯,那里有厕所。再前面是行李车厢,但没有时间了。

十津川当场放下汉子,自己也趴在地板上捂住了耳朵。

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爆炸。

随着一声巨响,地板和列车都晃动起来,不知什么东西吧鹏吧防地从头顶上落下。

一阵剧烈地耳鸣。

十津川睁开紧闭着的双目。车厢内的灯光全熄灭了。

像是要证实自己还活着。十津川嘴里轻轻说着“二、三”,随后站了起来。

来到了通道上。

整个通道烟雾弥漫。月台的灯光被这烟雾遮着,看不清前方。

通道一侧的玻璃窗被炸了个粉碎。

七号、八号房间的门歪斜着露出在通道上。

“警部!不要紧吗?”从烟雾那头传来了龟井的喊声。

“不要紧!”

十津川大声嚷道,但还在耳鸣,所以自己的声音也听起来很远很远。

十津川回到原处,背起汉子,在烟雾里慢慢往前走去。

现场勘查期间,十津川在站长室休息。

到了月台上才发觉,原来是爆炸时落下了日光灯罩子的碎片,划破了脸。在龟井告诉他之前,他还一直不知道流着血。

年轻的站务员笨手笨脚地替十津川脸上缠上了绷带。

“要叫救护车吗?”那姑务员问道。

“不,不要紧。谢谢。”

十津川道谢时龟井走了进来。

“怎么样?”龟井担心地问。

“没什么事。倒想休息一下。”

“请。”龟井从口袋里掏出七星牌香烟,敬给十津川一支,“炸药好像安置在靠近七号房间的八号房间天棚上,是事前卸下螺丝后揭下天花板,安置上带定时装置的炸药,随后又按原样安上了天花板。那样就不大好发现了。八号房间不用说了,连七号房间也惨不忍睹。天棚上开了个大窟窿,炸坏的天花板掉了下来。要是睡在卧铺上,那难是死了。”

“如果有十四个小时,这么点事当然是办得到的。”

“我想爆炸的威力大概相当于三包炸药的量……”

“那就是说,安置在车门上的五包炸药中的三包是假的?”

十津川一问,龟井使劲点了点头,苦笑着说:

“是的,有三包无论是形状还是重量都做得相当精巧的东西,完全被他糊弄了?”

“中河大概从一开始就只瞄准日下部和小山广子两人吧。两个人一个月前就买好了单间卧铺的车票,中河大概设法了解到了。也许两人给周围的人看了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的车票,这消息传到了中河的耳朵里。要是一个月前,中河还没有被追踪,所以我想就是从小山广子那里也能直接打听到。中河是个铁路迷,所以他知道‘出云4号’第二天改成‘出云1号’返回去,所以他在十二日傍晚五点从出云市乘上了‘出云4号’,但关键的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的车票没有买到。”

“所以跟八号房间的乘客调换了车票,是吧?”

“大概说了这些好话,请人家调换的吧。进了包厢,倘是领上门,那么到东京为止的十四个小时里,在里面不管干什么都自由自在,而且人家也不知道,揭下天花板放置定时炸弹什么的,那太轻而易举。”

“那么,在京都站把剩下的两包和假的炸药安置在客车厢门上,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这样的:中河预告说要在凌晨三点炸毁列车,按计划在天棚上安置了炸药,让它在凌晨三点爆炸。但运行在山阴干线上的‘出云1号’于凌晨两点五十二分到达福知山。是在八分钟前。如果像我们所考虑的在福知山让全体乘客下车的话,那会如何呢?事前叫全体乘客下车,让他们避难,静候凌晨三点过去,如果没有什么事再载上乘客出发。中河最挠头的是我们采取这种方法。所以,他是为了不让我们在福知山叫乘客下车,至少为了让乘客难下车,才在京都于那种事的。他想安置在车门上的炸药即使被发现也没有关系,因为那样我们会松口气,解除警戒,到凌晨三点的时间就会缩短。”

“可不是。”

“我说,替我们止住定时装置的福知山警察署的那位鉴定技官是……”

“据说叫岛村。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龟井笑了笑。

“从使用什么刮脸膏来看,大概是有经验的吧?”

“我问了一下,他说止住定时装置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还说成功以后出了一身冷汗。”

“那么,刮脸膏是……”

“据说是想起了美国的电影里有那种场面。”

“啊?”十津川惊愣住了,“如果那电影是凭空捏造的,那他打算怎么办呢?”

“这我也问了一下,他说当时他想:死也死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福知山也有豪杰啊!”

细见副站长跑来告诉了其后的情况。

“一号车厢破烂不堪,已经不能使用,只得甩掉它了。”

“那么一号车厢的乘客发愁了吧?就说转移到双层卧铺车厢,那边也客满了呀……”

“现在已经安排好了,请向日叮车辆基地放一节单间卧铺的空车厢来。”

“你说向日叮,那是京都吧?”

“是的。到抵站至少还要花一个半小时,一到就出发。”

在细见又匆匆地走出站长室以后,十津川和龟井一起回到了中央月台。

“出云1号”犹如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在养伤,它那天蓝色的长长的车厢平卧在铁轨上。

一号车厢惨不忍睹。

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周围出现了深深的裂缝,玻璃窗破了,月台上尽是碎片,凌乱不堪。天棚上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由福知山警察署进行的现场勘查还在继续。

站务员给穿着睡衣和睡袍从一号车厢逃出来的十四名乘客发了毛毯,他们裹在身上眺望着现场勘查。因为车站告诉他们,在现场勘查结束之前,随身携带的用品和衣服等不要拿出包厢。

其他客车厢的乘客也好像被闹醒了,有的睡衣外面披上件外套,来到月台上拍着照片。

因为列车已经广播说替代的单间卧铺空车厢正在从向日叮车辆基地开来,车厢一到立即发车,所以乘客们很镇定。

冰室悠子看到了十津川,走了过来。

“是谁干了这种事?是中河英男吗?”

“是的。犯人是中河英男。”

“所说的凌晨三点,是指这件事吗?”

“是的。”

“有没有伤亡的?”

“幸好没有一个遇难的。”

“死去的藤代起了一点作用吧?”

“是的。多亏藤代,我们估计到了这事态。他将手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所以我们就估计到中河的目标是‘出云1号’。如果估计不到这一点,要保卫一百九十趟夜车是不可能的,所以恐怕一定会出现几个,不,甚至几十个伤亡的。”

“中河逮住了吗?”

“还没有,但我想不久就会逮住的。这也多亏了你呀。你在京都站看到的果然是中河。我们立即跟京都府警察署取得了联系,请他们布置了人员。一旦案子完全了结,我们将申请给您和死去的藤代颁发警视总鉴奖。这回您怎么办?还是乘这趟列车去出云大社吗?”

“当然。”悠子说。

清晨五点。

从向日叮车辆基地开来了25型单间卧铺车厢。

遭破坏的车厢被移开,挂上了新的车厢。

一到这时候,知道事件的新闻记者、摄影者、甚至连电视台的报道车都拥来了。

“出云1号”于五点三十五分出发了。

十津川和龟井留了下来,这也是因为过了凌晨三点以后,十津川他们就没有必要乘在“出云1号”上了。

他们必须与福知山警察署的署长一起出席预定早晨六点举行的记者招待会,说明迄今为止的情况。

将近六点时他们来到福知山警察署。一到署里,就有一条消息等着他们。

这条消息是:中河英男已在京都市内被捕。

据说中河从京都站消失以后潜入了附近的夜间快餐馆,但在天亮离店时遭到警察盘问,被警察逮捕了。

因为是听到这条消息以后的记者招待会,所以十津川阿以对记者理直气壮地说:

“这起预告炸毁夜车的案子完全了结了!”

中河先被护送到了东京。在途中,中河供认杀害了藤代,说是因为在“出云1号”车厢里被藤代看到了自己在凌晨三点时起来了。好像其后藤代纠缠不休地盘问他起床后为何眺望窗外。这就是说,也许是藤代的好奇心惹出了他的死。

中河将在东京就炸毁夜车事件受到审理后押送到青森县警察署吧。

两个搜查总部将被解散。

设在国营铁路总公司内的“预告炸毁夜行列车对策总部”也被解散了。

总裁秘书北野得到了三天特别作假。

北野想利用这三天时间修复与妻子君子之间的冷却到极点的关系。虽然没有把握,但值得尝试一下吧。不管怎么说,两人是相爱结婚的嘛。

一来到黎明的大街上,北野便走进最先映入眼帘的公用电话亭,拨了妻子娘家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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