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成功地查清了,和井户原一起到奈良井去,并共同视察了未来水坝建设工地的青年人实际上是志波的私人秘书,而陷他的那个女人是银座的一个酒吧女郎。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要查清井户原、志波和佐伯董事长天光饭店密谈的背景、会谈后面隐藏着什么。

如果是决定在奈良井附近峡谷修筑水坝,那么理所当然地K.公司就应该插手。而且,既然它要控制日本西部,那么毫无疑问就要和西日本最大的工业银行英兴银行有所接触。不过,井户原虽然想得到修筑水坝的承包合同,为什么却找志波,求他当中间人呢?

事情在于国家的水力资源归通产省管辖。虽说志波在通产省只不过是位政务次官,而且他手中并不拥有大臣这么大的权力。但是工业界人士预计,内阁更替时,现在保护志波的这个集团的大头头将要执政。那时志波将成为党干事长最有希望的候选人,不言而喻也就要坐上大臣这把金交椅。这就是为什么即使现在他们对志波所说的都毕恭毕敬、俯首贴耳。

根本对促使英兴银行董事长参与这一密谋的原因也大感兴趣。佐伯是位老于世故、城府极深、经验丰富的生意人,他和政界联系广泛、交往很深。过去就曾发生过某些声名狼藉的卑劣勾当,与他关系甚大。因此他参加与井户原谈判一事,不能不特别注意、加倍提防。

近来根本常常暗中自问,自己的地位到底有多稳固?正是这个问题迫使根本不得不密切注意井户原的行动。

根本在井户原公司中的地位之所以如此稳固,就在于他深知井户原过去那段不光彩的发家史,拿住了井户原的把柄。除了根本,再无第二个人知道井户原是怎么发家的了。

报纸上、杂志中时时刊登出一些文章,介绍井户原战后发家的原因是由于交易所中大发横财。然而,他们的这个消息得自井户原本人。对于真相,至今尚无人知晓。只有根本知道底细,正因为如此,井户原才决定和他保持更为密切的关系,并让根本担任总管的职务。

然而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能保持多久呢?能继续不变吗?

现在井户原已成了一个大人物,过去的罪过即使公开揭露出来,也未必能影响他目前的地位,动不了他的一根毫毛。

从战败前夕根本审讯井户原以后,物换星移,岁月流逝,已过去了多少春秋!要想把井户原掌握在手里已经困难重重了,这就意味着根本在公司中的地位愈来愈不稳固了。

从某个时候开始,根本就已隐约地感到,自己已经成了井户原的累赘和障碍,因此井户原总是找一个适当的借口避开他,把他支开。

现在根本自己已经开始怀疑,他是否还能象过去那样,用揭露井户原丑恶的历史相要挟,控制他。

岁月荏苒,光阴如箭,现在未必有人会为他井户原过去干了些什么感到惊讶而去反对他的。

根本懂得,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那就必须了解、掌握井户原现在所干的一切。只有揭露他现实的犯罪勾当,才能动摇他的地位。

近一段时间,井户原不再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根本,开始向他保密,已不象过去那样事事同他商量。

但是不仅仅是企求保持自己在公司中地位的渴望在推动根本的行动,他有一个更为长远的打算:如果他对井户原现在的阴谋活动能了如指教掌,就能使他获得一个终生享福、晚景有保的职务。

“进攻,是真正的、最好的防守。”根本暗暗重复着某位名人的警句。

眼下,他只知道井户原以惊人的高价,从志波手里买下了赔本的东洋建筑公司和濒于破产的万代公司。这两桩买卖实际上都使志波大发横财,捞足了油水。另一方面,井户原又是个精明强干、练达持重的人,他绝不会让自己吃亏受损。由此可以作出初步判断,井户原和志波勾结串通一气,就指望往后从这两个公司获得高额利润。

根本决定首先查明,其它建筑公司对K.公司在奈良井地区修筑水坝的计划了解到什么程度。他明白,无论K.公司如何竭力保守计划秘密,其它大建筑公司总会有成千上百的方法把它打听清楚的。在这以后,他既能够把井户原和英兴银行董事长浅间密谈的真相搞个水落石出。

井户原返回东京以后依然繁忙如旧,而且经常不知去向,杳无踪影。根本几次向奥野秘书打听,然而奥野总是两手一摊,无可奉告。

显然,井户原对于自己动身到哪儿去,下次预定和谁会面等情况,甚至连秘书也不告诉。

又过了一、两天,他约森田打了个电话:

“我需要和您谈谈!”他压低声音说。

根本约他到银座的咖啡馆见面。

“根本先生,我已经有点眉目,有所收获了。”他们在桌旁落坐后,森田笑笑说,“根据您的要求,我和井户原家的小女佣交上了朋友。”

“这么神速?还没有超过三、四天呢?”根本显得十分惊奇,“您真是令人钦佩。”

“我无非是走运罢了。就在咱们见面的当天,我立刻动分到离井户原家最近的市场去了。正好是夜市,市场上人来人往,繁忙异常。我走进一个菜铺,问老板今天他是否看见井户原家的女佣人。菜铺老板立即把文子指给我看,她正站在旁边的小铺里。我马上走过去,随随便便就搭上话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可不想绘声绘色地详细描述一番,您还是自己去想象吧。”森田脸色尴尬。感到不好意思。他大概不得不仿照农村的习俗,说了一大堆俗不可耐的恭维话,因此至今还觉得难为情吧!

“您可真是位深知人心的小伙子!”根本惊奇地说,“我明白,您不愿公开自己的特别方法,那就算了吧。这些方法对我可没有一点用处,我白发苍苍,老头一个。那么您到底搞到点什么呢!”

“前两天,我都装作偶然和文子在市场相遇,而昨天是她休息,我就请她下饭馆。在饭馆里她给我说了些东西。说实话,我真是大吃一惊;好象井户原太太,就是我在香港看见的那个初子想让山根和一个年轻的女演员结婚。”

“真有其事?”根本也觉得奇怪。

“文子肯定地说,这是确切无疑的。而且初子还把自己的丈夫也拉进这件事中去了。”

“这么说,他们想让山根娶一个女演员?”根本不由自主地立刻就想到了女演员白妙雪子(她就是美奈子),井户原为她在赤坂饭店租了一套房间,井户原正是和她一起去的长野。而且倔川还提到,给他们开车的司机好象说过,她一路上心情不佳。

“他们想给山根保媒的女演员有三十来岁了吗?”根本问。

他认为,这正是阔老们常干的一手,一个情妇玩厌了,就让她嫁人。有的人远不甘于聊充媒人。就此罢休。而初子这方面,又打算让自己过去的情夫娶了井户原的姘头,一箭双雕,两全其美。看起来初子和井户原真是旗鼓相当,天生的一对。根本幸灾乐祸地想道。

“您说错了,”森田说,“他们想给山根保媒的女演员要年轻得多,而且现在正红得发紫,吃香得很。”

“她叫什么名字?”

“瑞穗高子。她大约二十岁。电影公司认为她前途无量,因此千方百计地为她大做广告。我甚至在我们的体育报上也不止一次看到有关她的报导。”

“为什么偏偏会选中她呢?”根本问。

“这里还有一件有趣的轶事!”

“什么事?”

“有一天,大概还在井户原太太想让山根和女演员配对以前,初子突然问女佣人,是否知道女演员瑞穗高子。这件事使女佣人很感奇怪,因为初子对女演员从不感兴趣,因此女佣人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井户原,井户原却又莫明其妙地大惊失色……”

“等一下,等一下,这真是有趣极了。”根本搔了搔脑门,打断森田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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