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立即见面。”森田给根本挂了一个电话,显得十分激动。

“难道他已经把我给的钱都花完了?看起来,我对他估计不足。”根本刚接到电话时感到有些惊奇,认为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记者才急于想和他会面的。

“不久前有一个人来找我,他对您所知道的那些香港艳事很感兴趣。”森田又补充了一句。

“那么上我这里来吧,我现在很忙,离不开办事处。”根本这下明白了对方要谈的不是关于钱的事。

半小时以后,森田已经坐在东方运输公司的接待室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小时以前,有个叫田所的人给编辑部打来个电话,要求和我见面,”森田诚惶试恐、一片忠心地看着根本的眼睛说,“我问他,谈什么问题呀?他回答说想谈谈山根。不少棒球爱好者经常到我们这儿来,因此开始时我还认为他也是这类人,就邀请他上编辑部来了。我们报社是不能拒绝和读者见面的。一开始他确实表现出关心山根在体育方面的成就和全运队获胜的前景。可是,到后来他话题就转了,他说他获知,我似乎和山根同时在香港呆过,并收集过有关他的材料,因此他特别求我详细地和他谈谈这个运动员在国外的行为表现。当我问及他为什么需要这些情况时,他避而不答,只说,由于某些客观原因,他暂时还不能说。他的请求立刻使我警觉起来,因此我对他说,对于山根在国外的情况我毫无所知。这时他就又进一步追问:那么说,关于您在香港收集山根情况的传说是不确切的啦?如果我当时的回答是肯定的话,那么他一定会道歉一声,两手空空地走了。但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是要知道,为什么他需要这些材料。因此我改变了口气,告诉他确有其事,并非谣传。我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获悉山根也到达香港的消息,就决定收集一些有关他在香港活动的资料。”

“对此,您的交谈者反应如何?”

“他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兴趣,并再三要求我详细谈谈。我本想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搪塞一番也就过去了,但他却大为不满,脸露惧色,并责备我吞吞吐吐,有些话没有说完。我当时产生一种印象,似乎他知道山根和井户原太太之间的某些事情,而他上我这儿来无非是想印证核实他业已得到的消息。”

“对,对。”根本轻声地自言自语。

“我决意戏弄一下这个叫做田所的年轻人,因此就补充说了一句:关于山根倒是有许多可以说的,男人嘛,一到了国外,什么都可能发生。但这些情况并不是和每个人都可以交流的。这时他立刻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口袋塞到我手里。”

“看来他好象真的嗅到了一点有关山根和井户原太太的消息了,并想弄清事情细节,因此塞钱给您。不过他究竟能从哪里了解到这个情况呢?”根本问。

“我也试图从他嘴里弄清这一点,但他一味支吾搪塞,竭力避免直接回答。不过我总觉得妇女服装沙龙的女老板仓田也搅混到这里顶来了。”

“难道他们互相认识!”

“不知道,他自己对于这点并未吭声。”

“唤,不过他给的钱您到底收下了没有!”

“开始我拒绝了,但是他硬是一个劲儿地把它们塞到我的口袋里。不过您猜猜,里面有多少钱?总共只有一张五千元的票子!”

“问题不在于钱多钱少!显然,这个田所不单单出于好奇心而发生兴趣的。那么您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说,山根身边没有固定的太太跟着,现在有许多姑娘都在追他,要和他幽会。这没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他是个红得发紫的运动名将。这时,这个田所就单刀直入地问:山根有没有和一个貌如天仙、年约三十的太太幽会过?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女人的名字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意自己说出来罢了。”

“啊,是这么回事,”根本说,“不过这个田所有没有说他在什么地方工作?”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他回答得很巧妙,说原先在一个地方服务,但由于他不喜欢这个工作,就离开那儿了,现在正打算和朋友们一起合伙办个私人企业。”

“他有没有说再去找您!”

“他说近几天还要来一趟。不过我决定立到来向您报告和请教,是否需要搞清楚他到底是在按谁的指示办事。”

“您做得很对。请告诉我,他把自己的名片给您留下没有?”

“这就是。”森田把一张厚纸片交给根本,上面写着:“田所哲夫”,而服务地址则已用毛笔整整齐齐地涂掉了。

根本走到窗子跟前,把名片对着光,仔细地察看被涂抹的地方,但毫无所获,什么也分不清楚。

他把秘书叫了来,吩咐说:“请设法用水把墨洗掉。”

过了十分钟,秘书把名片拿来了。墨汁无法完全洗掉,但有些字迹已经依稀可辩。

根本戴上眼镜,十分吃力地念道:“福生保险协会代理人。”

“他说他现在似乎没有固定工作地点,这很可能是撒谎。但是,为防万一,可以给保险协会打电话问问。”森田说。

“现在别打,还得稍等一等。”

“您有什么打算呢?”

“还只有一个大概的设想……顺便问一句,这个田所有没有对您说,他打算什么时候再来找您。”

“没有,但是从他表现出的兴趣看,也许最迟不过三、四天就会来的。”

“三、四天?在这段时间内,有些东西就可以查清楚了。不过我要求您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仓田在内。”

“遵命。不过依我看,只有问仓田才能把某些事情打听清楚,也只有仓田才能告诉田所哲夫有关山根的事,并把他支到我这儿来。”

“懂了,不过暂时还没有必要去惊动仓田。关于此事,我请求您首先……或许您现在还常和仓田见面吧?”

“从香港回来以后,一次面也没有见过。大概在经历了香港发生的那些事之后,她不愿再见我了。”

“好,请等我的电话,别擅自采取行动。为得到有关田所的材料,有三、四天时间我就足够了。”

森田稍感惊奇,这点事哪要用这么多时间。他认为拿起电话筒给保险公司打个电话问一下就够了。但是他没有吱声,一句话也没有说。

根本从纸袋里抽出二万元塞给森田。

“小意思,喝杯酒就是了,”他说,“顺便问一下,您对田所有什么印象?”

“照我看,倒是一个不坏的小伙子。”

“有多大年岁?”

“大概有二十五岁,或许稍大一些。”

“长得漂亮吗?”

“样子倒很招人喜欢。”

根本沉思片刻,然后说:“我提醒您,田所的事由我亲自办理,而您只要等我的通知就是了,不要干任何事。”

森田走后,根本一个人独自陷入深思:也许这个漂亮的田所和初子也有相当亲密的关系。为什么她不可能同时有两个情夫呢?然而如果是这样,这就是说井户原太太虽有一副漂亮动人的外貌,可实际上却实在是个品格低下、水性扬花的淫荡女人。当然她的丈夫也够意思的,不过她在这方面显然并不比自己的丈夫逊色。如果田所是初子的情夫,那么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要如此固执地想搞清初子在香港时和自己的情敌山根之间的来往情况了。也许初子本人还热衷于让他们互相撞车呢,这特使她的寻欢作乐增加一些特别浪漫的趣味。

看来田所得知初子和仓田一同到香港去了,所以他一开始就很自然地奔仓田去了。而仓田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但出于对这个酸溜溜的小伙子的同情,就建议他去找森田,告诉他,记者当时也在香港,或许知道点什么东西。

根本觉得,自己这个推断看起来是合情合理的。最主要的是,唯有这样,才能使田所的行动得到合理的解释。

根本拨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了他就说:“是我,如果你现在有时间,我们就在老地方见面。”

半小时以后,根本已经坐在银座的一家小咖啡馆里了。不一会,一个身穿破烂西装的中年男子走到他桌子旁边。他规规矩矩地向根本敬了一个礼。这个举动让人一下既看出,这是个在军队里曾经呆过多年的人。

“对不起,打扰了你。”根本很有礼貌地笑了笑,并请他坐下。

他们倾心交谈了二十多分钟,当这男人喝完咖啡后,根本从记事簿上撕下一页白纸,用铅笔迅速写上:福生保险协会,田所哲夫。

“把这个人的所有情况查清,首先了解一下,他和井户原初子、我们董事长妻子的来往联系情况。要注意,初子是否在这个协会保险,保险代理人中有谁和她联系。调查结果明天用电话通知我。晚些时候你将获得进一步的指示。”

这个男人点了点头,一声不响就离开了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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